蕭道成
(南北朝)齊高帝蕭道成(427年―482年),字紹伯,小名斗將,漢族,齊朝開國皇帝,在位四年。《南齊書·高帝紀(jì)》載,齊高帝蕭道成乃“漢相蕭何二十四世孫”。先世居?xùn)|海蘭陵(今山東省蒼山縣蘭陵鎮(zhèn))?!赌淆R書·武帝本紀(jì)》載:高祖蕭整于東晉初過江,寓晉陵武進(今常州市新北區(qū)孟河鎮(zhèn)萬綏村),晉于此地僑置蘭陵郡,稱南蘭陵,故蕭氏遂為南蘭陵(今常州)人。少從名儒雷次宗受業(yè),治《禮》及《左氏春秋》。仕宋,初為左軍中兵參軍,后領(lǐng)偏軍征仇池,進軍距長安八十里,以兵少,又聞宋文帝崩,乃還。
人物生平
宋明帝時為右軍將軍,先后鎮(zhèn)會稽(今浙江紹興)、淮陰(今江蘇清江西),以軍功累官至南兗州刺史。明帝卒,他與尚書令袁粲等共掌朝政,并領(lǐng)石頭戍軍事。元徽二年(公元474年)平江州刺史桂陽王休范的反叛,進爵為公,遷中領(lǐng)軍將軍,掌握了禁衛(wèi)軍,督五州軍事。與袁粲、褚淵、劉秉號稱“四貴”。宋皇室成員爭權(quán),自相殘殺,朝廷實權(quán)漸集于道成。升明元年(公元477年)七月,道成殺后廢帝劉昱,立劉準(zhǔn)(宋順帝)。蕭道成封齊王,兼總軍國,次第誅滅忠于宋室的袁粲、荊州刺史沈攸之、黃回等。三年四月受宋禪即皇帝位,,改元建元,史稱南齊。道成懲宋之亡,務(wù)從儉約,減免百姓逋租宿債,寬簡刑罰,但對宋之宗室王侯,無少長皆幽死。次年下令擴大清理戶籍,按虞玩之的建議,設(shè)立校籍官,以宋元嘉二十七年(450年)版籍為準(zhǔn)整理戶籍。但校籍工作弊端百出,貧苦人民常被巫為戶籍詐偽而“卻籍”(即從戶籍中剔除出來),同時也侵犯了庶族地主的利益。因而,在其死后不久,即因反對校籍而引發(fā)了唐寓之暴動。
隨父出征
《南齊書·高帝紀(jì)》載,齊高帝蕭道成乃“漢相蕭何二十四世孫”。西晉末年,一支蕭氏自東海蘭陵(今山東棗莊市嶧城鎮(zhèn)東)南遷至?xí)x陵武進縣(今江蘇常州)定居下來。此后蕭姓人不斷繁衍生息,逐漸形成龐大的蕭氏家族。東晉帝王因蕭氏家族的龐大在此僑置蘭陵郡,人們便將蕭氏稱為南蘭陵人。至公元440年(元嘉十七年),蕭氏后人蕭承之(蕭道成的父親)官至漢中太守。一天,宋文帝劉義隆與彭城(今徐州)大將軍劉義康兄弟二人因朝務(wù)發(fā)生激烈沖突,宋文帝一怒之下將劉義康貶為江州刺史,出鎮(zhèn)豫章。派蕭承之率軍前去防范監(jiān)護劉義康。
此時,正在朝中跟隨著名儒士雷士宗先生研習(xí)《禮》及《左氏春秋》的十四歲的蕭道成被人喚出。蕭道成大步流星回到家中,看到正在門廳里背著雙手跺著步父親,朗聲問道:“不知父親喚孩兒回來何事?”
父親轉(zhuǎn)過臉來輕拍了一下著蕭道成的肩膀:“成兒,你且坐下,聽父親說。”
于是蕭承之便把皇帝發(fā)配劉義康讓他舉家前去監(jiān)護的事說了。蕭道成看著父親,說道:“敢問父親,聽說這劉義康是個大人物,皇帝為何派父親前去監(jiān)護?”
蕭承之笑道:“成兒還小,長大就知道了?!?br /> 蕭道成說:“父親,孩兒不小了,一直在讀史書,孩兒想知道當(dāng)朝大事,將來做個有用之人?!?br /> 蕭承之沉吟片刻,說到:“好吧,父親就告訴你這內(nèi)里的原因。我們蕭姓先祖為漢開國相蕭何,你乃蕭何的二十四代孫,高祖武皇帝的繼母為我蕭家人氏,父親我也算我大宋的外親疏屬,現(xiàn)在皇帝派老父我前去監(jiān)護劉義康,是對我們的信任……”
蕭道成目光明亮地望著父親,不住地點頭:“原來如此?!?br /> 從此,蕭道成跟隨父親南征北戰(zhàn),以其機智勇敢屢立戰(zhàn)功,成長為將帥之才。
平叛建功
公元465年,宋明帝繼前廢帝劉子業(yè)被弒后登基,朝廷內(nèi)部發(fā)生了權(quán)力爭斗。一支是以晉安王劉子勛等孝武帝系諸王為首,另一支則以明帝為首的文帝系諸王。四方州郡大多舉兵響應(yīng)晉安王劉子勛,可謂天下同叛。
官至右將軍的蕭道成審時度勢,他說:“陛下(明帝)雖勢單力薄,形勢危機,乃為一國之君,亦有諸王鼎力相助。若我為皇上效力,可助陛下平定天下,定能功成名就;若追隨叛軍,雖有成功之可能,但將來各路反將之間難免傾軋,劉子勛未必重用我們?!彼氖窒露假澇伤浑S波逐流,站在宋明帝一邊。當(dāng)日,蕭道成上朝向明帝表明自己的看法,得到明帝嘉許。不日,他便被提升為輔國大將軍,隨即宋明帝派遣他和張永等將領(lǐng)帶大軍前去討伐東境叛軍。
蕭道成帶領(lǐng)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奔東境而來,至?xí)x陵安營扎寨,次日率大軍與叛軍展開廝殺。但由于敵方人多勢眾,且蓄兵以待,雙方惡戰(zhàn)多日,一直相持不下。正在蕭道成苦于無破敵良計之時,忽然從義興(今江蘇宜興)傳來將領(lǐng)吳喜等率部打敗叛軍正北上的消息。蕭道成異常興奮,將士們也磨拳擦掌,齊聲高呼:“打敗叛軍,戰(zhàn)之必勝!”
次日一早,蕭道成率領(lǐng)眾將士,一馬當(dāng)先,殺向敵營。他身先士卒,叛軍死傷無數(shù)。他們一日攻破敵軍十二個營壘,占領(lǐng)了晉陵。隨后蕭道成率領(lǐng)大軍攻克了義興。晉陵、義興兩大戰(zhàn)役勝利,為東境戰(zhàn)場勝利奠定基礎(chǔ)。不日,蕭道成率大軍進軍浙東,生俘會稽太守劉子房。至此,東境戰(zhàn)事全面勝利。
回到軍營,蕭道成剛剛休息片刻,便有人報:“徐州刺史薛安都受叛軍蠱惑,在彭城起兵造反。薛安都派其從子薛索兒帶人馬南下,并已渡過了淮河,正在向朝廷逼近?!?br /> 于是,蕭道成率大軍即刻起程,蕭道成深知薛索兒驍勇善戰(zhàn),且來勢洶洶,絕不可倉促應(yīng)敵,他一路思索著御敵之策。
蕭道成很快來到了薛索兒進攻京師的必經(jīng)之道,他號令三軍安營扎寨并對手下將領(lǐng)說:“敵來之甚猛,我等不可莽撞,需先穩(wěn)住陣腳,再與之搏斗。”
叛軍很快到來。蕭道成率領(lǐng)人馬先與其迂回廝殺,以避其鋒芒。相持幾日后,蕭道成決定出一路騎兵攻敵西部,然后又派另一路從敵后合擊。這一戰(zhàn)術(shù)果然奏效,薛索兒大隊人馬倉皇之下大敗而退。
一天夜里,蕭道成與眾將士商議完御敵之策,剛剛躺下休息,忽聽得軍營中喊殺聲震天,他立刻意識到敵人來偷襲了。手下很快來報:“薛索兒手下千余騎兵前來偷營?!贝藭r,軍中將士有些慌亂。蕭道成不慌不忙,傳令:“沒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得輕舉妄動?!北妼⑹恳娛挼莱涉?zhèn)定自若,便穩(wěn)定下來。擾營騎兵見蕭道成營地秩序井然,安之若泰,覺得無隙可乘,急忙退兵。
幾次交鋒之后,薛索兒無法突破蕭道成的防線,且損兵折將,只得兵敗北退。
不久,叛軍全部被平定,宋明帝大喜,自是對平定叛軍的功臣悉數(shù)提拔重用。公元467年,蕭道成被委任南兗州刺史,成為鎮(zhèn)守一方的大員。
留守邊境
此后三年間,宋明帝強化暴政統(tǒng)治,在鏟除諸多異己勢力的同時,還大肆殺戮他認為不放心的大臣。
一日,蕭道成率一幫將士在林中打獵,忽然接到手下來報,說圣旨到。蕭道成急忙趕回營地。原來是皇上宣他進京任黃門侍郎、越騎校尉之職。驚訝之下,蕭道成心中惶惑,朝中局勢他心知肚明,當(dāng)初征討有功的一些重臣相繼被明帝殺害。以明帝多疑的性格,知他蕭道成久在軍中掌握重權(quán),如有人在明帝面前散布一些謠言,明帝豈有不擔(dān)心他謀反之理?
當(dāng)晚,蕭道成寢食難安,不由思忖:如若遵命返朝,可能會大禍臨頭,若不返,明帝更加猜忌,進退兩難的蕭道成焦慮不安。次日一早,參軍荀伯玉走進來,他看到蕭道成愁眉不展,便問道:“蕭將軍為何事發(fā)愁?”
蕭道成嘆了口氣,欲言又止。荀伯玉說:“是不是為了皇上的圣旨?”蕭道成點頭。荀伯玉說:“你我共事多年,皇上的作為不能不防??!倒不知蕭將軍可想好了去留?”蕭道成便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荀伯玉說:“我倒有一法,可讓將軍留在軍中。”蕭道成立刻說道:“荀參軍,不妨說說?!避鞑裾f:“將軍可以與魏國邊境戰(zhàn)事吃緊為由留在軍中?!笔挼莱商痤^來,看著他。荀伯玉繼續(xù)說:“將軍可派幾十坐騎進入北魏境內(nèi)游動,引起魏國注意。這樣魏帝就會派兵進駐邊境……”
蕭道成覺得此計可行,便立刻派了一隊人馬在邊境游動,沒過一日,魏國在邊境果然增援兵力,并派遣了大批的騎兵在邊境巡邏。蕭道成立刻將這一消息報告給了明帝。明帝聞聽邊境不穩(wěn),就恢復(fù)了蕭道成的職務(wù),命他繼續(xù)留任軍中。
公元471年,過了一年安穩(wěn)日子的蕭道成接到手下來報,說皇帝派當(dāng)年征討叛軍的近臣吳喜率軍前來。蕭道成聽后心中一驚,想這回非上回可比,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蕭道成已知悉明帝病情加重,他害怕幾個在世的皇兄對皇太子的繼位構(gòu)成威脅,就找借口將他們殺了,而朝中的幾個重臣他也放心不下……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手下來報:“吳喜到!”蕭道成忙問:“吳喜可曾帶來將士?”手下說:“未曾帶?!笔挼莱奢p輕地“啊”了一聲,正驚疑不定,吳喜闖了進來。蕭道成看到吳喜雙手捧著锃亮的銀壺,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吳喜說道:“蕭將軍,此乃皇帝御賜的好酒?!贝藭r,蕭道成的身體發(fā)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吳喜和蕭道成都是征討叛軍的重臣,他不忍心再看蕭道成受此驚嚇,便說:“蕭將軍莫怕,此乃皇帝試探之意?!?br /> 聽完吳喜的敘說,蕭道成長出一口氣,遂安下心來。蕭道成設(shè)宴款待吳喜。席間二人推杯換盞,蕭道成端起酒杯意味深長地說道:“吳將軍此來,蕭某也了卻了一塊心病,還望將軍回京后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br /> 吳喜也很豪爽,端起一碗水酒咕咚咕咚飲了下去,把碗放到桌上說道:“蕭將軍盡管放心,我一定奏明皇上,說你是衷心輔佐朝政的?!?br /> 過了不久,從朝中忽然傳來吳喜被殺的消息,而恰在此時,皇上又給蕭道成下了一道圣旨:命他速速進京!部下聞言聚集大帳,力勸蕭道成不要進京,以免被皇帝殺害。
此時,蕭道成卻冷靜下來。對于朝中的局勢他自有看法,他說:“諸位尚不明白這內(nèi)里的奧妙,皇上殺其諸位兄弟保護太子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而與我們這些外姓他族沒有關(guān)系,我應(yīng)速速出發(fā)進京,事緩必被懷疑。——現(xiàn)在皇上實行暴政,天下將亂,我蕭某還請諸位多多努力,以備將來?!?br /> 蕭道成不帶一兵一卒,獨自一人進京了。明帝見蕭道成孤身一人來京城,就打消了對他的顧慮。
蕭道成一直安然無恙,直至明帝去世。公元473年太子即位,蕭道成受遺詔參與朝內(nèi)機要事務(wù)。
新亭大戰(zhàn)
公元474年5月12日,江州刺史、桂陽王劉休范起兵謀反,并率大軍兩萬、輕騎五百自潯陽出發(fā),晝夜兼程,向京師逼近。
蕭道成應(yīng)召來到朝廷議事。滿朝大臣個個愁眉不展。蕭道成沉思一會,說:“昔日于長江上游謀反的,皆因為其行動遲緩導(dǎo)致失敗。劉休范把持重兵多年,理應(yīng)深知這個道理。他必定趁我不備,輕兵直下。我認為現(xiàn)在最好的退敵之策應(yīng)是大軍集新亭(江蘇南京南)、白下(今江蘇南京金川門外),以有利地勢拒敵,而不急于與其應(yīng)戰(zhàn)。劉休范長途跋涉,必定糧草供給不上,等其求戰(zhàn)不能,自然瓦解。因此,我請求囤兵新亭,擋住其進攻鋒芒;征北將軍張永守白下,如是,就請諸位安坐大殿之內(nèi)等待我軍擊破叛軍的佳音吧?!?br /> 這時,中書舍人孫千齡提出異議,說:“我看此戰(zhàn)事應(yīng)該依照過去慣例,派遣大軍據(jù)守梁山?!?br /> 蕭道成聞言,立刻正色道:“現(xiàn)今叛軍離京都已近,我軍去梁山干什么?新亭乃兵家犯沖之地,我愿意在新亭以死報國。平日對你等可以遷就,但此刻關(guān)系朝廷生死存亡,決不可聽從你的建議!”
原來這中書舍人和叛軍首領(lǐng)劉休范有同謀之犯,才有此說。
所議戰(zhàn)術(shù)報于皇帝,蕭道成當(dāng)即被加為平南將軍,即刻率領(lǐng)大軍向新亭進發(fā)。時間緊迫,來不及授甲,朝廷就命令打開南北的兩個武器倉庫,任由將士自己去拿兵器。
蕭道成率大軍來到新亭,立即下令全體將士修筑工事城壘。還沒修好,劉休范的先頭人馬已經(jīng)趕到。為安定軍心,蕭道成在大帳榻上解衣高臥,僅派二千人馬前去與敵兵交戰(zhàn)。敵先頭隊伍不支,遂敗退。不幾日,劉休范率叛軍趕到,并立刻向官兵發(fā)起進攻。蕭道成號令將士全力搏殺,但是敵軍人多勢眾,攻擊非常猛烈,許多將士面露恐慌之色。蕭道成見狀,立刻大聲呼吁:“眾將士莫擔(dān)心,敵兵雖多,但他們陣腳很亂,士氣不高,我們一定可以擊敗他們!”
此時,張敬兒策馬來到蕭道成身邊,說道:“蕭將軍,我有一計可破敵。”
蕭道成說道:“快請講。”
張敬兒說:“敵兵勢頭甚猛,我等處于劣勢,若我與黃回前去敵軍詐降,必會讓其信服。若詐降成功,可伺機斬下劉休范首級,那樣敵兵會即刻潰敗?!?br /> 蕭道成遠遠看到劉休范其時正率幾十個手下在城南的臨倉觀戰(zhàn),不由點頭稱贊:“此計甚好!”
當(dāng)下,蕭道成和張敬兒密謀了一番,張敬兒、黃回就率一隊人馬出了城南,做倉皇狀向劉休范處逃奔,并謊稱受到官軍排擠,前來投降。
劉休范大喜,將二人召到所乘的肩輿旁邊,黃回向劉休范說了一些官軍中的所謂秘密,然后說道:“劉將軍,駐守新亭的蕭道成將軍也有歸降之意,不知劉將軍是否允許?”
劉休范聞言道:“甚好!”
接著,對此深信不疑的劉休范又對張敬兒、黃回說:“此事還請蕭道成將軍放心,我劉休范一定會器重蕭將軍,決不食言?!?br /> 張敬兒說:“劉將軍與蕭將軍交往不深,只是如何讓蕭將軍相信呢?”
劉休范說道:“這個好辦,為表我誠心,可派我的兩個兒子到蕭將軍處作為人質(zhì)?!闭f畢,即派人將兩個兒子劉德宣、劉德嗣送到了蕭道成的大帳之中。剛一送到,即被蕭道成下令斬首。
當(dāng)晚劉休范便讓人備了酒宴招待張敬兒、黃回。酒過三巡,劉休范就醉了。張敬兒借著倒酒之機,從劉休范腰間快速抽出戰(zhàn)刀,閃電般將其斬首,取下頭顱,疾馳而去。
兩個人帶著劉休范的首級趕回了大營,蕭道成大喜。立刻派首領(lǐng)張靈寶將劉休范的首級送往臺城。張靈寶馬上起程,行至半道,突然殺出劉休范的大隊人馬,張靈寶慌亂之下將劉休范的首級扔進了路邊的水溝,倉皇逃向臺城。
到達臺城的張靈寶向眾人報告,說劉休范已被斬首,但無憑無據(jù)無人相信,而劉休范的大軍也不清楚主帥已經(jīng)身亡,仍在城外作殊死的搏殺。
而叛軍又到處散布其首領(lǐng)劉休范在新亭,許多士民惶惑,一時間約有千人制了名刺(即名片)前來新亭求見劉休范。
蕭道成把手下收到的所有名刺,當(dāng)眾燒毀,登上城墻對下面的士民大聲說:“叛軍首領(lǐng)劉休范已于昨日被我將士誅殺!尸體現(xiàn)在南崗,那個活著的人是我蕭平南,請大家仔細辨認,萬勿上當(dāng)!現(xiàn)在那些求見劉休范的名刺已全部被燒毀,我大軍必定將叛軍打敗,請大家放心,切勿驚慌害怕!”
聞言,城內(nèi)外的士民安定下來。
隨后蕭道成派陳顯達、張敬兒率領(lǐng)將士向敵營發(fā)起進攻。
陳顯達隨即引領(lǐng)大軍出戰(zhàn),一鼓作氣攻破叛軍杜黑騾營壘,張敬兒率部隨后攻破杜黑騾把持的宣陽門,大敗敵軍,并將叛軍首領(lǐng)杜黑騾和丁文豪團團包圍捉拿后斬首。他們乘勝追擊又攻克了東府,平定了所有叛軍余黨。
蕭道成率領(lǐng)大軍凱旋而歸,百姓沿道聚觀歡呼,他們指著端坐戰(zhàn)馬上的蕭道成,贊不絕口地說:“平定叛軍,保全國家,全仰仗這位蕭大將軍!”
入朝執(zhí)政
回朝后的蕭道成因立下戰(zhàn)功威望大增,被皇帝委任為中領(lǐng)軍、南兗州刺史,留京戍衛(wèi)建康?;实塾謱⑹挼莱膳c同樣具有威望的袁粲、褚淵、劉秉四人同時授以輔政高官,輪留入值,商議決定朝中重要事務(wù)。他們被人稱為朝中的“四貴”。自此,蕭道成以中軍領(lǐng)的身份逐漸掌握了朝政。
這年夏季的一天,蕭道成正躺在床上熟睡,袒胸露腹,廢帝劉昱閑來無事帶人闖入領(lǐng)軍府,他看到赤裸上身的蕭道成肚臍孔很大,不由贊嘆道:“好一個箭靶子!”
說畢叫人把蕭道成喚醒,并要他直立著,說道:“朕想用你的肚腹當(dāng)箭靶,臍孔當(dāng)靶心,練習(xí)箭法。”
蕭道成驚慌失色,急忙護住腹部連叫:“老臣無罪!老臣無罪?。 ?br /> 這時與蕭道成有交情的衛(wèi)護隊長王天恩在一旁勸說道:“蕭將軍腹部碩大,實在是一個好靶子,但是,今天一箭將他射死,日后就沒有這么好的靶子了。不如用假箭練習(xí),免得損傷靶子?!?br /> 劉昱這才改用假箭射了蕭道成一番。蕭道成知道小皇帝劉昱生性殘忍,一天不殺人就不自在,自己在朝中功高權(quán)重,遭其忌恨,有好幾次差點被他殺害。蕭道成憂心忡忡,思謀道:我若不除掉這個亂殺無辜的小皇帝,自己不知哪一天就會遭枉而死。
一天,蕭道成因事和袁粲、褚淵單獨相聚,談完正事,蕭道成道出了小皇帝劉昱欲殺害自己的擔(dān)心,然后說道:“皇上現(xiàn)今才十幾歲,年幼無知,且殺性貪婪,不足以擔(dān)當(dāng)我朝大任,我等可將其廢黜另立皇子?!?br /> 袁粲聽后反對說:“主上年幼,微過易改;廢立之事不易輕舉??v使成功,身為人臣亦終無全地。”
褚淵見袁粲反對后默不作聲。
此后一日,蕭道成的心腹部下紀(jì)僧真說:“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褚,明公豈能坐受夷滅!存亡之機,敬望熟思?!?br /> 蕭道成聽了,不住點頭。暗中抓緊獨自運作此事的準(zhǔn)備。
又一日,蕭道成在自己的府邸和心腹密謀此事時,心腹說:“我等可以到廣陵興兵舉義,然后使蕭將軍之子蕭賾將郢州兵東下于京口會合,最后合力直搗京師?!?br /> 蕭道成倒背雙手走來走去,過了良久,說道:“這樣倒是可以試一試。”過了一會又搖搖頭,說:“如此,并無把握?!?br /> 隨后蕭道成派密使前去告知心腹部下行青、冀二州刺史的劉善明和東海太守垣榮祖,要他們在初秋時驚動北魏,若邊境有事,吸引朝廷注意,他這里便好下手。
劉、垣二人商議后回復(fù)說:“大宋江山現(xiàn)在看來行將敗亡,以皇上的所作所為及朝中人人惶恐的局勢,宋朝滅亡不久即來,此乃人人共知,應(yīng)當(dāng)靜以待之,不宜遠離京師。至于驚動魏人,不但無助于事,反會招致禍患?!?br /> 蕭道成的族弟蕭順之、次子蕭嶷也認為乘劉昱離宮出游之機舉事易于成功。經(jīng)反復(fù)考慮,蕭道成最后決定穩(wěn)居京師,待機行事。
當(dāng)其時,對劉昱殘暴統(tǒng)治不滿的人逐漸投靠到蕭道成的門下,忠心于蕭道成的越騎校尉王敬則來到蕭道成府邸,說:“為蕭將軍成其大業(yè),我愿去打探小皇帝劉昱的行蹤,每日向蕭公稟報?!?br /> 隨后王敬則不畏辛勞,每晚出行,身穿黑衣伏于皇帝出行的路邊查看劉昱的舉動,探聽他的言行。凡有重要情況必詳細說給蕭道成聽。蕭道成對王敬則贊賞有加,特命他暗中拉攏劉昱左右,王敬則依計行事,很快將劉昱身邊的楊玉夫、楊萬年、陳奉伯等十五人串通,保持與其聯(lián)絡(luò),對皇帝伺機行事。
公元477年7月6日這天晚上,員外郎桓康前來蕭道成在領(lǐng)軍府內(nèi),神色緊張,坐下后對蕭道成說:“蕭將軍,臣剛才見皇上微服帶領(lǐng)左右隨從從領(lǐng)軍門前路過,聽得他身邊的人說‘滿府皆已眠,何不從墻而入’。皇帝說‘朕今晚有一去處,這兒等明晚吧’?!?br /> 蕭道成頓時緊張起來,說道:“明晚!陛下莫非對我下手嗎?”
次日晚上,蕭道成不敢入睡,心中惶惑不安,盤算著如何應(yīng)對小皇帝的偷襲,忽聽得大門被人撞得砰砰作響,府內(nèi)頓時顯得有些驚慌,蕭道成不敢讓人開門。門外有一個聲音壓低了嗓子喊:“我是敬則!”
身邊的人聽出了是王敬則的聲音,忙問:“何事?”
王敬則說:“皇帝劉昱剛才已被他的左右殺死,快請蕭將軍入宮主事?!?br /> 此時蕭道成仍然驚疑不定,忽而擔(dān)心莫不是皇帝設(shè)計騙他開門,而后殺死他。蕭道成遲疑著并不開門,此時,從外面拋進來一個東西,重重地落到地上。眾人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蕭道成急忙叫人用清水沖洗干凈??吹秸切』实蹌㈥诺娜祟^!
時年15歲的小皇帝劉昱就這樣死于非命。
蕭道成立刻讓人開了大門,自己換上了一身戎裝,眾人也裝束齊整攜帶武器,便騎馬直奔皇宮。來到承明門,蕭道成讓人急呼開門,并喊:“皇上回宮。”
城門打開,眾人蜂涌而入。因平時回宮,守門衛(wèi)士擔(dān)心不知哪兒不對惹了皇帝劉昱,橫遭個殺身之禍,均不敢抬頭,不敢仰視,個個垂手低頭,立在一旁。蕭道成因此順利進宮,無人懷疑。
全副武裝的眾人闖入大殿,殿內(nèi)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個個惶惑。蕭道成站在大殿之內(nèi)大聲地說:皇帝劉昱已被殺死!看慣了小皇帝殺人如捻死一只螞蟻的宮內(nèi)各色人等,頓時歡呼雀躍,高呼萬歲。
次日天明,蕭道成即以太后的口諭下令召袁粲、褚淵、劉秉入宮。大殿內(nèi)蕭道成向眾人通報皇帝劉昱已被殺,三人不及發(fā)話,蕭道成把目光轉(zhuǎn)向生性懦弱無能的劉秉,問:“君是國家重臣,今日之事,將如何處理?”
劉秉側(cè)目蕭道成,見他須髯盡張,目光如電,不由移開目光,囁嚅著說:尚書眾事宜交我處理,軍旅處分,一委領(lǐng)軍。
蕭道成轉(zhuǎn)過目光面對袁粲說道:“請將軍拿個主意。”
袁粲不以為然地說:“不敢當(dāng)。”
一旁的王敬則立刻站了起來,從腰間拔出一把戰(zhàn)刀,舞動著,寒光閃過眾人的臉,并大聲吼叫:“今天主事皆應(yīng)給蕭公,敢有異議者,血染敬則的刀!”
王敬則說著取來一頂白色的紗帽戴在蕭道成的頭上,嚷道:“任何人不得反對……做事須趁熱打鐵!今日定要立蕭公為天子!”袁粲張嘴剛要說話,王敬則立刻呵斥:“住口!”蕭道成一聽要立他為帝,自知尚有異己,需暫緩行事,便假裝惱怒地對王敬則呵斥道:“天子豈是我輩所當(dāng)做的?你懂什么!”王敬則隨即閉口不言。
褚淵看了一眼蕭道成,說道:“非蕭公無以了此事?!辈⒆呦蚯皝?,躬身將所領(lǐng)事權(quán)的印綬交給蕭道成。
蕭道成立刻發(fā)話:“按法入東府迎安成王入宮即位!”
袁粲、劉秉面露不悅,未及表示,只聽“喀嚓”一聲,幾把長刀架在了脖子上,二人面色蒼白,倉皇出門而去。
當(dāng)日,蕭道成又以太后的名義,歷數(shù)劉昱種種罪行,將其追廢為蒼梧王,詔立安成王、10歲的劉準(zhǔn)即位。隨后蕭道成出鎮(zhèn)東府,任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至此,蕭道成軍國大事一手包攬,隨之在朝內(nèi)安插親信,控制大小軍政要職,而劉秉、袁粲則被放置虛位,不得預(yù)政。朝野內(nèi)外人人皆知劉宋政權(quán)大勢已去,蕭道成有不臣之志。一場新的矛盾已在醞釀之中。
鏟除異己
公元477年十二月,荊州刺史沈攸之,向眾人宣稱:太后手諭,“社稷之事,一以委公”,隨后勒馬派兵東下。后又書信給蕭道成:蕭公不與諸公商議,不向太后請示,結(jié)交少帝左右,親行逆弒;且在朝內(nèi)移易舊臣,布置親黨,專擅朝政,有亡宋之心。
蕭道成看完信大怒:想當(dāng)初我與你沈攸之一向關(guān)系甚密,我長女嫁于你三子為妻,交往頗好,此等親家關(guān)系,你居然不念舊好,不服我所為?!
蕭道成有意問信使:你可知道沈刺史為何如此?要如實講來!
那信使膽怯地說道:沈刺史自認當(dāng)年名望比蕭將軍高,現(xiàn)今蕭將軍專理朝政,沈刺史不服……
不日,蕭道成聞?wù)f沈攸之已舉兵謀反,隨之便調(diào)兵遣將,布置討伐事宜。后一日,親自來到石頭城,面見袁粲,意在商討出兵之事。
當(dāng)下,袁粲的手下回復(fù)說:“袁將軍身體欠安,不能見客?!?br /> 蕭道成無奈只好回了朝廷,心想:袁粲真乃不識時務(wù)。隨即又召褚淵進入臺城,授予防范事務(wù),褚淵凡事皆聽從蕭道成安排。
袁粲知悉蕭道成有謀反篡位之心,已與劉秉秘密結(jié)交湘州刺史王蘊和將帥黃回、任候伯、王宜興、卜伯興等,欲共同除掉蕭道成。通直朗原達聞知袁粲不肯見蕭道成,便說:袁公,如此表示,怕是蕭道成生疑。
袁粲說:“我見了蕭道成,若他以主上年幼要我協(xié)助料理為由劫我入臺城,我如何拒絕?若一朝和他共事,豈不受他挾制?!?br /> 不久,袁粲聽說入臺城后的褚淵唯蕭道成的命令是聽,從不敢提出反對意見。而謀劃鏟除蕭道成的事準(zhǔn)備停當(dāng)好,袁粲欲考慮將此事告訴褚淵,眾人聽了都表示:“褚淵與蕭道成關(guān)系甚密,不可?!?br /> 袁粲說:“褚淵受制蕭道成,雖表面服從,其內(nèi)心未必不響應(yīng)我等?!痹佑谑菗袢諏⒋耸赂嬷笋覝Y。
褚淵聞聽此事,內(nèi)心頗為驚懼,不敢怠慢,當(dāng)下就告知了蕭道成。一臉惶恐的褚淵看到蕭道成并無驚慌之色,頗有些不解。蕭道成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已有耳聞,褚公的言辭,更證實了此種說法已可信?!?br /> 蕭道成當(dāng)下便派一心腹大將以協(xié)助袁粲為名駐守石頭城,又派遣王敬則與卜伯興共同執(zhí)掌禁衛(wèi)兵,意為監(jiān)督防守袁粲與卜伯興。
一日早晨,袁粲召集眾人在其府內(nèi)密謀:“假以太后令,遣領(lǐng)軍將軍褚淵與卜伯興領(lǐng)宿衛(wèi)兵于朝堂攻殺蕭道成,黃回率軍從新亭接應(yīng),劉秉、任候伯等援助石頭城。諸事安排妥當(dāng),等夜間行動?!?br /> 當(dāng)日密謀完走出堂外的劉秉,一直惶懼不安,剛至午后三點,便忙著打點行裝。將要行走,覺得口渴,便叫人端來湯碗喝下,誰知兩手不停發(fā)抖,湯水灑了一前襟。天色已暗,劉秉急命人用車載著家眷妻小上路,后面跟著幾百名部下,招招搖搖從大街上走過,奔石頭城而來。
袁粲見劉秉如此這般,驚問道:“為何這么早便匆忙而來?!”當(dāng)下又疑慮重重地說:“怕是今日必敗了!”
劉秉擦拭臉上的汗水,氣喘吁吁地說:“得見公,萬死何恨!”
袁粲見事已至此,只得引劉秉到府內(nèi)。
而此時,蕭道成安插的眼線已飛速趕到他的駐處,得知這一消息的蕭道成派人秘密給王敬則送信。王敬則帶兵火速趕到劉秉和卜伯興的住處,殺了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蕭道成帶大兵趕到石頭城和袁粲的大軍展開廝殺,蕭軍兵強將勇,袁兵不敵,大敗,蕭道成很快攻占城池,劉秉攜帶兩個兒子出城逃跑,后面殺聲陣陣,追兵沖向前來,手起刀落,劉秉父子腦袋落地。
袁粲走下城墻,進屋內(nèi)燃著蠟燭,滿面悲傷聲音哽咽地對兒子說:“我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廈將傾,但為顧全大義理應(yīng)如此啊?!?br /> 蕭將戴僧靜越墻進入房間,持刀逼向袁粲,刀起的剎那袁粲之子袁最閃身護住父親,被刀砍傷,鮮血噴濺,袁粲急忙抱住兒子,自豪而悲壯地說:“我不失為忠臣,汝不失為孝子!”說畢,父子均被殺死。
在場的士兵皆為此情此景流下了眼淚。事后建康城(今南京)傳誦著這樣一首民謠:“可憐石頭城,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
黃回此時正在大帳中整軍待發(fā),按預(yù)定計謀從御道直攻臺城,忽然手下來報,起事泄密,只得按兵不動。蕭道成已知其原委,故不露聲色,后繼續(xù)對黃回安撫使用。
一個叫莫嗣祖的人曾為袁粲、劉秉的手下,一起參與過密謀造反,蕭道成聽說后派人把他帶到面前,故意質(zhì)問:“袁粲謀反,為何知情不報?”
莫嗣祖答道:“小人沒有見識,只知知恩圖報,怎敢泄露其大事。現(xiàn)在袁公已死,為忠義,只求一死?!?br /> 蕭道成哈哈一笑:“知你對主忠心,我不怪罪,你且去吧。”
除主要謀反者外,蕭道成對其余脅從者也皆不問罪。
此前,西線謀反的沈攸之率大軍從江陵出發(fā),朝廷將領(lǐng)柳世隆率領(lǐng)所部與其廝殺。而此時蕭道成帶兵移屯閱武堂,全力對付西線,派黃回為平西將軍,并將心腹隨之前往。沈攸之大隊人馬和朝廷大軍惡戰(zhàn)三十多日沒分勝負,漸漸地,許多士兵喪失斗志,紛紛逃跑。沈攸之只得丟棄了江陵城,率領(lǐng)一部人馬過江,進至魯山,部下將士人心渙散,爭相逃走。隨后,他率殘部退回江陵,發(fā)現(xiàn)江陵已被蕭道成手下的人馬占領(lǐng),手下人探得:此乃雍州刺史張敬兒的人馬。士兵見狀,立刻四下逃散,沈攸之見已無路可走,與兒子一同來到櫟林中,自縊身亡。
平定叛亂后的一日,蕭道成在府邸內(nèi)靜坐,想到黃回,覺得有一塊陰影揮之不去,來回走動,思忖道:黃回終是不宜信任的,不除此人,將會給我?guī)淼渷y。倘若派人前去殺他,其手下有數(shù)千人兵士,一但不成功,會有更大的麻煩。此事放在了心里,等日后處置。
公元478年四月,蕭道成以為時機成熟,黃回放松了對他的警惕,便找了一個借口,派人召回黃回說商量軍務(wù)。黃回趕來入了東府。蕭道成不去見他,派了手下桓康帶數(shù)十人,列數(shù)黃回的罪狀,進入府內(nèi),當(dāng)下將黃回抓了,向其控訴完罪行,將黃回殺死。
至此,蕭道成已完全排除了主要異己。無人能動搖他的地位,高高在上的權(quán)利,刺激了他內(nèi)心更強烈的欲望,那就是——代宋稱帝。
謀劃稱帝
這年九月,秋夜微涼,蕭道成心情格外舒暢,他緩步走出堂皇的府邸,在花園里轉(zhuǎn)了一圈,聽不遠傳來女子的說話的聲音,像是宮女,抬頭向外望去,見是小皇帝在那游玩,左右盡心地伺候著,蕭道成不覺有些莫明的傷感,想這朝廷上下,只要他跺跺腳,就會讓人有地動山搖之感,雖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仍然感到有些空落。
此刻,他潛在內(nèi)心的火苗突突外冒:而今萬事俱備,只待我做些工作,籠絡(luò)一批朝臣將來為我所用,這名存實亡的大宋朝江山就是我蕭氏的了。
他喊了隨從,說道:“即刻喚朝臣謝東之子謝胐來府中議事?!辈欢嗑?,蕭道成在府邸召見了驃騎長史謝胐。此時已是晚上,房間內(nèi)金碧輝煌,蕭道成和謝胐相對而坐對,兩個小童秉燭侍立,其余人被屏退出去。
蕭道成談興甚濃,從自己的戎馬生涯談到政權(quán)的變遷,從歷經(jīng)的戰(zhàn)役,談自己的出生入死,到赫赫戰(zhàn)功,又從朝內(nèi)的大臣的沉浮談到朝外將士的忠心與謀反。
這謝胐只凝神傾聽,一言不發(fā)。蕭道成這才忽然覺得謝胐雖然詩歌寫得好,但不是治國之才。面對這謝莊之子、名門之后,他有點摸不準(zhǔn)這個頗有才干的人,到底想些什么。
蕭道成顯得頗有耐心,他清楚代宋稱帝,成就大業(yè),必須廣泛網(wǎng)羅有識之士和社會上影響重大的人。前時,他曾將大臣王僧綽之子王儉聯(lián)絡(luò)到身邊。這王儉雖只有二十多歲,卻好學(xué)博聞,神采淵曠,少有宰相之志,頗被時論所推崇,蕭道成便委任他為太尉右長史,太尉府中大小諸事均由他辦理。成為他的得力助手和智囊。還有出身名門望族的王僧虔、王延之等。江南舉足輕重的人物,除了瑯琊王就是這世族高門的謝氏。但這謝胐,他如此攻心誘導(dǎo),他怎么一句話不說。蕭道成忽然思謀到:是不是身邊有兩個小童的原因?
想到此,蕭道成屏退二人,親自掌燭,可是謝胐還是一言不發(fā)。蕭道成無奈,只好又叫來周圍侍者,要送客。
起身站起來了,王儉這時突然說話了:“以蕭公今日之地位,怎么能終生北面稱臣呢?”
蕭道成立刻感到王儉早已洞悉他的內(nèi)心,臉上立刻正色起來,“卿怎能如此說!”
王儉從蕭道成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了真實的想法,仍然繼續(xù)說道:“我承蒙蕭公特殊待遇,所以才敢吐露這難吐之言。宋氏失德,非蕭公無以濟世。但現(xiàn)今人情較薄,要永?,F(xiàn)狀恐不能長久,蕭公若稍有推遷,則眾望就會離去。不光是大業(yè)永遠淪喪,就是七尺之軀也難以保全啊!”
蕭道成點頭說道:“卿所言不無道理。”
王儉繼續(xù)說:“按蕭公今日的名位,是立有大功的首輔宰相,自應(yīng)高出群臣,應(yīng)先表示一點變革。這事應(yīng)先讓諸公知道,請讓我前去告知?!?br /> 蕭道成說:“我自會前去的?!?br /> 幾日之后,蕭道成首先去了褚淵府上拜訪,二人寒暄過后,蕭道成坐下來便談起朝中的一些近況,聊了一些閑事,后來轉(zhuǎn)入正題,便委婉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要升官……”
褚淵卻說道:“蕭公剛剛升了太尉、都督,恐怕一二年間不容移官,況且,吉夢也未必應(yīng)在旦夕?!?br /> 蕭道成無以言對,話不投機,只得告辭。
回到府內(nèi),蕭道成有些悶悶不樂,便叫人召來王儉,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王儉沉吟了一會,微笑著說:“這褚淵還是未明白其中的道理?!?br /> 蕭道成抬頭看著王儉,王儉又說:“我有一個想法,蕭公可以加升太傅,假黃鉞,讓人作詔?!?br /> 蕭道成隨即找來親信任暇,說了此事。任暇說:“按事理,此事應(yīng)報告給朝中諸公?!?br /> 蕭道成說:“若諸公不從,又該如何?”
任暇拍拍胸脯,說到:“那幾個老臣,只知道護全身家性命,保佑妻兒老小,沒有什么奇才異節(jié),我來辦成此事?!?br /> 任暇去了不久,沒過幾天來蕭道成府邸,說道:“蕭公,此事已經(jīng)辦妥?!?br /> 公元479年3月,名存實亡的大宋江山,由蕭道成獨攬大權(quán),他說服幾個重臣,脅迫小皇帝進其為相國,又封為齊公,加九錫。蕭道成隨后又立為齊王。
公元479年4月辛卯日蕭道成準(zhǔn)備逼小皇帝劉準(zhǔn)退位。這一天,蕭道成要宋順帝劉準(zhǔn)到殿堂舉行禪位儀式。劉準(zhǔn)害怕遇害,躲到佛蓋下面不去。蕭道成的部下王敬則帶兵抬著板輿進殿,左尋右找才找到了他,把他抬走。蕭道成降封劉準(zhǔn)為汝陰王,遷居丹陽,派兵監(jiān)管。5月己末日,監(jiān)視劉準(zhǔn)的兵土忽聽得門外馬蹄聲雜亂,以為發(fā)生了變亂,就一刀將劉準(zhǔn)砍死。
此時,司空兼太保的褚淵等人奉皇帝璽綬,率領(lǐng)百官來到蕭道成的齊宮,而蕭道成辭讓不受。百官又再三懇請,還有人進符命,說:東漢歷經(jīng)196年禪讓于魏,魏歷經(jīng)46年禪讓于晉,晉歷156年而禪讓于宋,宋自永初元年到聲明三年,共60年?!傲笔强何?。歷代都是六終六受,這就是天命。因此,他們請蕭道成順應(yīng)天時,膺符瑞稱帝。群臣一再懇求,蕭道成做勉強狀答應(yīng)。
建立齊朝
經(jīng)朝臣們商議,選定黃道吉日,蕭道成舉行了隆重的即位大典。回到宮中,蕭道成宣布改元為建元 大赦天下。至此,齊正式建立。
蕭道成在群臣的擁戴下,登上皇帝的寶座。群臣三呼萬歲,一片俯拜之景,耳邊盡是歌功頌德之音。蕭道成可謂心滿意足,躊躇滿志。
一日,蕭道成端坐在朝堂之上,打開一張上表,展開觀看,不覺吃了一驚,越往下看,不由怒氣上升。
此為一叫裴頎的下官在上奏的表中悉數(shù)列舉了他廢宋稱帝的一系列罪狀。于是蕭道成怒火中燒地問道:“這個大膽的裴頎現(xiàn)在何處?!”
他的左右說:“他摘下烏紗帽離開了?!?br /> 蕭道成更加生氣,思忖道:這個裴頎竟敢如此放肆,根本沒把我蕭道成放在眼里,居然公開向我示威,不殺他我怎能服眾。而我新朝又怎能樹起威望!于是傳令下去:“立殺裴頎!”
沒過兩天,太子上朝奏說:“陛下,孩兒啟奏,謝胐連日來藐視新朝,影響甚壞,是否將其斬首示眾?”
蕭道成沉吟片刻,說:“不可,此事再議?!?br /> 蕭道成回到寢宮之后,憶起前事,對太子說:“我稱帝前數(shù)次邀請謝胐為自己服務(wù),他拒不聽我言,冥頑不化,后來雖有些松動,但其內(nèi)心始終不服我。我曾置酒款待他,席間談到魏晉故事,說起魏朝末年,司馬昭執(zhí)掌政權(quán),一個叫石苞大臣并未勸他稱帝,司馬昭死后,石苞卻從揚州趕來奔喪,還慟哭說:基業(yè)如此昌盛,而你卻已人臣而終!但是與此相反的是,到了西漢末,一個叫馮異的大臣卻竭力勸劉秀稱帝,結(jié)果他成就了劉秀的一番大事業(yè)?!?br /> 太子問道:“他如何反應(yīng)?”
蕭道成搖搖頭,繼續(xù)說:“我已經(jīng)明說了,我說石苞不早勸司馬昭,待到死后再哭,為時已晚。與西漢的馮異相比,他是不了解時機啊。可是謝胐不但不為所動,卻說:司馬昭以臣事魏朝江山,也必將終身北面稱臣。假使魏朝皇室要依唐、虞的故事,也應(yīng)當(dāng)三讓天下,如此方顯出司馬昭節(jié)行之高了。我聽了之后很不受用。”
太子說:“現(xiàn)在宋朝皇帝禪位于我齊朝,謝胐身為侍中,本應(yīng)解璽綬以受我大齊,可他卻不理不睬,最后竟然當(dāng)著眾人,身著朝服登車歸家,這讓我皇盡失顏面啊。”
蕭道成說:“是啊,我早已想除掉他,可是,我大齊大業(yè)剛起,基礎(chǔ)不穩(wěn),暗中反對我們的人還很多,謝胐名重望高,殺了他,一是影響不好,二是謝胐反因此成名;而我們不處置他,倒正應(yīng)了容之于度外的說法?!?br /> 過了一段時間,蕭道成找了一個借口,捏了謝胐的一個錯處,免了他的官職,流放他回了老家。
為了穩(wěn)固大齊基業(yè),蕭道成廣開言路,請群臣上朝廣泛商議朝政,許多大臣紛紛進言,有說廢除宋朝時的苛政細制的,有說停止討伐交州的,有說減免宋朝時的苛捐雜稅,限制貴族富民封略山湖侵漁百姓的……百官熱烈進言。
蕭道成對進言的官吏予以獎賞,隨后下詔:二宮諸王,都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又下令減免百姓逋租宿債,減免市稅。
針對宋朝流傳下來的奢侈浪費之風(fēng),蕭道成特別強調(diào)節(jié)儉。一天,他去主衣庫發(fā)現(xiàn)庫中有玉導(dǎo),便叫手下人予以擊碎。又全面翻撿主衣庫,查看是否有其它異物,并將那些能助長豪華奢侈之風(fēng)的東西全部銷毀。后來蕭道成又要求后宮器物欄桿不得用銅來裝飾而改用鐵,內(nèi)殿設(shè)黃紗帳,宮人穿紫色的皮履,華蓋除掉金花爪,用鐵回釘……
他經(jīng)常對群臣說:“使我治天下十年,當(dāng)使黃金與土同價。”
公元480年,蕭道成下令擴大清理戶籍,按大臣虞玩之的建議,設(shè)立校籍官,以宋元嘉二十七年(公元450年)版籍為準(zhǔn)整理戶籍。規(guī)范了當(dāng)時的人口管理混亂的局面。
蕭道成戎馬生涯,卻飽讀經(jīng)書,對于書法也勤學(xué)苦練,且水平頗高。他經(jīng)常寫一些字賜給臣下,一些人看了夸他寫得好,都說:“陛下的字天下無雙?!币驘釔蹠?,蕭道成倡導(dǎo)經(jīng)常舉行書法比賽。
一天,他聽說有個叫王僧虔的人是個大書法家,于是下詔讓其到宮里來進行了一場書法比賽。王僧虔,官至侍中,為“書圣”王羲之的四世族孫,既繼承了祖法,又有創(chuàng)新,在當(dāng)時被譽為“天下第一”。
王僧虔滿口答應(yīng)。這下急壞了他的夫人,夫人說:“你好糊涂,怎好答應(yīng)與陛下比賽?若你要贏了,就會大禍臨頭——倒不如尋個借口不去了吧。”王僧虔搖搖頭:“既已領(lǐng)旨了,一定得去。夫人想了想說:“那就故意寫得差些,認輸算了。”王僧虔又搖搖頭:“既是比賽,就應(yīng)該全力投入,若是弄虛作假巴結(jié)主上,不是有喪人格了嗎?夫人憂心忡忡,他自己反倒很輕松:“不必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應(yīng)對?!?br /> 皇宮里,文臣武將都到齊了,金鑾殿正中的案上,已擺好了文房四寶。比賽開始,蕭道成先出場,他趨步案前,右手提筆,左手挽起袍袖,屏息凝神揮灑起來。剛擱下筆,群臣叩拜于地,山呼萬歲,齊聲叫好。
蕭道成面露得意之色,目視王僧虔:“王愛卿,請吧?!?br /> “臣領(lǐng)旨?!蓖跎f完,飽蘸濃墨,欣然落筆,龍飛蛇走,一氣呵成。圍觀的大臣,又發(fā)出陣陣贊嘆,礙著蕭道成的面子,聲音低了許多。
蕭道成端坐龍椅,向群臣發(fā)問:“眾卿來評一評,是朕寫得好,還是王愛卿寫得好?”有人附和說:“陛下寫得好,陛下第一?!笔挼莱煽戳送跎谎郏骸巴鯋矍?,你說說誰第一?”?
王僧虔卻回答說:“臣書第一。”
此言一出,許多大臣有些擔(dān)心,暗自嘀咕:王僧虔,你怕是要惹惱皇上了。
蕭道成臉色有些掛不住,面露溫怒,正待質(zhì)問,王僧虔又說:“不過陛下也是第一?!?br /> 蕭道成疑惑地問:“此話怎講,怎么會兩個第一?”
王僧虔答道:“自古君有君紀(jì),臣有臣綱,君臣怎可相提并論。臣的書法,在文武大臣中可稱第一。陛下寫的字,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帝王可以勝過,所以陛下的書法,是皇帝中的第一?!?br /> 蕭道成呵呵笑道:“歷代帝王怕是沒有一個比朕寫得好的,朕就當(dāng)仁不讓了。 ”
不過蕭道成自己心里明白,他的書法是不如王僧虔的好。
性格深沉為人寬厚的蕭道成,常與手下大臣下圍棋,直閣將軍周覆、給事中褚思莊都曾和蕭道成下過棋,而且一下就是很多局,并不覺得疲倦。一天,蕭道成與周覆下棋,下到中途,忽然發(fā)覺不妙,想撤回走了棋子,這時周覆卻用手按住了蕭道成的手。蕭道成笑笑,作罷。
棋桌兩面坐著的人,地位雖然差別很大。但因為兩人的中間是一個棋盤,地位就變得平等了,這是圍棋的奇跡,“無貴無賤,無長無幼”,棋之所在,平等之所在也。圍棋的性質(zhì)是需要平等的,如果不平等,就不能下好一盤棋,棋盤兩面的力量如果不平等,就要想辦法讓它平等。蕭道成通過這種方式聯(lián)絡(luò)了和大臣之間的感情,凝聚了朝臣團結(jié)他的力量。
蕭道成有一布衣之交,此人叫虞景豫,蕭道成剛踏仕宦,家中并不富有,虞景豫常送東西給他。蕭道成心中感激,二人遂成至交。
一日,蕭道成去豫章見到時任為豫章內(nèi)史的虞景豫。虞景豫很喜歡飲食美味,精通眾多美饌佳肴的制作。蕭道成說:朕想品嘗你近制作的菜肴。
當(dāng)下虞景豫便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蕭道成拿起筷子一邊品嘗,一邊贊嘆說:“這些菜肴真是美妙!那御廚制作的菜肴太沒味了?!?br /> 蕭道成知道虞景豫有許多烹飪妙方,卻從不傳授給別人,故意說:“卿可否將烹飪妙方授予御廚?”
虞景豫仲搖頭說:“陛下,這些美味你都品嘗過了后,我可以請你品嘗新的菜肴,不必讓御廚做那些嘗過了的菜?!?br /> 蕭道成心中不悅,便喝起悶酒來,當(dāng)晚喝醉了。虞仲便召來御廚講授了醒酒的烹制方法。御廚依法而烹,獻給蕭道成。蕭道成食后神清氣爽,問明是吃了虞景豫獻的醒酒方,沒有責(zé)怪虞景豫,很是感激,后來更為器重他。
公元483年,蕭道成上過早朝,眾臣退下,唯有一名叫荀伯玉不肯走。見狀,蕭道成問道:“愛卿,可有事?”
荀伯玉叩拜道:“老臣有一事……”
蕭道成見他猶疑,說道:“但講無妨?!?br /> 荀伯玉道:“是關(guān)于太子殿下的,不知圣上可曾知曉東宮所為?”
蕭道成說:“朕不知,請愛卿明說?!?br /> 荀伯玉說:“太子殿下以為隨皇上同創(chuàng)大業(yè),平日里甚是驕傲,諸多事專行,太子左右張景真等人驕橫跋扈,私自用刑,傷及他人,亦有很多不法之事,下人敢怒不敢言,且東宮了很多用物違反圣上的定制。朝臣中多人知道,且都不敢言,今老臣斗膽畏死而言,況且,此事我不說,只怕沒人敢說,今日太子出行永安、泰安,老臣才有機會秉報,請皇上明查?!?br /> 蕭道成聞言,一臉怒氣:“愛卿只管放心,朕定會處理好此事?!?br /> 蕭道成走下殿來,扶起荀伯玉,賜座,和荀伯玉對面做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朕有十九個兒子,早夭六個,余下十三個,確有幾個勇猛過人,幾個年長的為我創(chuàng)下了大業(yè),太子即是其中之一。我為他們驕傲,但我不能因為他們?yōu)槲页删土舜髽I(yè)就任由他們的胡作非為!”
隨后,蕭道成派人校檢東宮。查證屬實。
當(dāng)日,蕭道成次子豫章王蕭嶷乘快馬趕往泰安,見到太子蕭賾,說了蕭道成校檢東宮并發(fā)怒的事。蕭賾見天色已晚本欲??苛舜蛔∫蝗?,聽說此事立刻乘快馬,當(dāng)夜直奔建康而來。
次日,蕭道成派兩個孫子蕭長懋、蕭子良宣敕責(zé)備太子蕭賾,并拿出張景真的種種證據(jù),并嘲諷地讓他以太子令去殺張景真。
太子知道,父皇已非常盛怒,又驚又怕,開始裝病不上朝。
過了一個多月,蕭道成余怒未消,這天他在府邸內(nèi)籌劃廢黜太子另立他子的事,想了一陣有些煩躁,便悶悶不樂來到太陽殿,躺著休息。
這時,看見王敬則一個人走了進來,來到跟前叩頭,說道:“圣上,臣慮天下日淺,太子無事被責(zé),人情恐懼。臣愿奉陛下去東宮把事情說明白?!?br /> 蕭道成聽了,心下不由一動,但仍不動聲色。王敬則見蕭道成不語,立刻大聲向左右宣布:“速伺侯圣上往東宮!太官備酒饌,左右伺侯車輿!”
蕭道成臥著,仍然不肯動彈。王敬則拿了他了衣帽,給他穿戴整齊,又拉著蕭道成上了車。
來到東宮,太子見了急忙下跪,蕭道成也不理會。王敬則又召來諸位王子,命人設(shè)宴席。
席上,蕭道成的諸子長沙王蕭晃手執(zhí)華蓋;臨川王蕭映手執(zhí)雉尾扇,次孫蕭子良持酒壺,長孫蕭長懋行酒,太子蕭賾、豫章王蕭嶷則自捧酒饌,眾人眾星捧月一樣,侍奉蕭道成,此刻蕭道成臉上的表情溫和了許多,他開始發(fā)話,請大家飲酒吃菜,眼看兒孫其樂融融,太子和次子低聲交談,蕭嶷向他投來期許的一瞥。蕭道成看到次子蕭嶷并無取代太子的意思,他欲將其立為太子的想法也頃刻間被打消。
這一次酒宴,眾人都非常盡興,一直持續(xù)到天黑,大家酒醉而歸。
回府邸的路上,蕭道成想起了當(dāng)政之初,他曾問謀士劉獻:“我該如何治政?”
劉獻說:“政在《孝經(jīng)》。同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出于此。陛下如能鑒前車之矢,加之以寬厚,雖??砂玻蝗粞涓厕H,雖安亦必危。”
蕭道成不由感慨地說道:“儒者之言,可為萬世之寶!”
高帝去世
公元482年初,蕭道成重病,他命人召來太子,病榻前語重心長地說:“吾兒,汝不日即位,當(dāng)銘記骨肉不可相殘;宋氏親族如不是骨肉相圖,豈能被他族乘其衰弊而取代之,汝深戒之!”太子深感父皇所言,深深叩頭。
同年三月壬戌日,蕭道成在臨光殿駕崩,時年五十六歲。死后廟號太祖,謚號高皇帝,葬于武進縣泰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