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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龜》

作者:張春帆

《九尾龜》簡介

妓女生活與中國小說的發(fā)展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從唐代起,真可謂代有佳作。專門記載花叢艷跡雜事軼聞者,從唐代的《教坊記》、《北里志》,到晚清的《海陬冶游錄》、《胡寶玉》,這些實錄體的筆記小說,為我們了解青樓生活及其對歷代文人思想、創(chuàng)作的影響大有幫助,可并非現(xiàn)代文類意義上的"小說"。唐傳奇《霍小玉傳》、《李娃傳》等都以青樓女子為主人公,只是史家一般作為愛情小說來處理,并不十分注重其中"青樓"這一特殊背景的文化意義。清代中葉開始出現(xiàn)以妓院生活為中心的長篇小說,"狹邪小說"才作為一種次小說類型受到文學史家的關注。魯迅先生勾勒有清一代"狹邪小說"的發(fā)展脈絡,殿后的就是這一部《九尾龜》,可見此書在小說史上有一定地位。

作者(張春帆,名炎,別署漱六山房,江蘇常州人,卒于一九三五年)自稱"并不是閑著筆墨,曠著功夫,去做那嫖界的指南,花叢的歷史"(33回)??膳u家們偏偏不領情,幾乎眾口一辭認定這《九尾龜》就是"嫖界的指南,花叢的歷史"。說此書立意在警醒嫖界中人,作者大概不會反對的吧?第15回作者不就聲稱"在下這部小說,原名叫做《嫖界醒世小說》"嗎?至于說"花叢的歷史",那更是這部小說構(gòu)思的中心。"在下這部小說,原名叫做《九尾龜》,又叫做《四大金剛外傳》"(72回)。何以作者要故意否認自己的立意與構(gòu)思呢?看來著眼點是"閑著筆墨"四個字。張春帆不過為突出"在下編書的一片苦心,一腔熱血",強調(diào)此書"處處都隱寓著勸懲的意思"(33回),合于教誨文學的正路。

寫青樓生活而又想突出勸懲教誨,這談何容易。如《青樓夢》抒寫"公卿大夫竟無一識我之人,反不若青樓女子,竟有慧眼識英雄于未遇時也"(《青樓夢·題綱》),那可以;如《海上花列傳》感慨于"南部煙花日新月盛,凡冶游子弟傾覆流離于狎邪者,不知凡幾",故以"一過來人為之現(xiàn)身說法",欲令其"爽然若失,廢然自返"(《海上花列傳》第1回),那也可以。兩者都目的明確,主題單純,不若《九尾龜》之舉棋未定--拿不定主意如何評價文人士大夫之出入妓院。

既然著意"借著那青樓中冶葉狂花的姿態(tài),做一部世界上勸人諷世的清談"(127回),小說中自然頗多關于嫖界的議論。第9回"章秋谷苦口勸迷途,陸蘭芬驚心憐薄命"、第26回"說瘟生平心論嫁娶,評嫖客談笑罵官商"、第31回"西安坊名士講嫖經(jīng),高升棧優(yōu)伶夸大口"、第137回"講嫖經(jīng)名士高談,打茶圍瘟生吃醋",眾多高論合起來不外一句話:嫖界黑暗,無功架者不得妄入,有奇才者方可馳騁。前四十回著重寫妓女奸詐瘟生受騙,章秋谷先后罵醒了方幼惲、劉厚卿、方子衡,還基本合著作者勸懲諷喻的"藝術(shù)宣言"??芍攸c很快轉(zhuǎn)移到章秋谷如何以蓋世奇才征服一個個青樓女子,揭破一層層嫖界黑幕了。面對著妓女由于職業(yè)習慣養(yǎng)成的虛情假意,如何將計就計,不但不吃虧上當,還能占盡天下便宜,這里面的確大有訣竅。作者顯然十分陶醉于這方面的經(jīng)驗,一再讓小說主人公章秋谷大講嫖經(jīng),其中被譽為"花柳場中千古不磨之論"的是這么一段:"第一不發(fā)標,第二不吃醋,第三不認真。久而久之,那些倌人就自然而然的同你要好起來。再用些體貼的功夫,溫存的伎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怕他不一個個死心塌地"(31回)。描摹妓女無情,乃承襲《海上花列傳》余緒;狀寫嫖客資格,這才是張春帆的"獨創(chuàng)"。只是如此"嫖界指南",到底是警醒癡迷,勸人別嫖妓,還是傳授經(jīng)驗,教人如何嫖妓?對此作者有個絕妙的解說:就看你有沒有嫖客的資格。倘若有功架、有金錢、有相貌,盡可出入青樓;倘若沒有,還是盡早回家,免得人財兩空,還落個"瘟生"的綽號(9回)。也就是說,作者所再三吹噓的"勸懲",并無一定之規(guī),只是針對不夠格的嫖客。更具諷刺意味的是,每次勸懲瘟生離開妓院的,恰好又都是這嫖界中的健將、福星章秋谷。價值標準的矛盾和混亂,使得小說中諸多堂而皇之的教誨,顯得分外蒼白無力,甚至虛偽造作。

清末民初,文人出入妓院乃家常便飯,說不上墮落或者淫蕩,甚至還不無一點風流倜儻的味道。作者感情上完全認同于這種時代風尚,這從他對章秋谷等人的艷遇十分贊賞可以看出;可理智上還不敢丟下儒家倫理觀念,不時還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道學面孔,頌揚孝子烈婦、夫妻相親乃至家庭和睦,并對嫖妓表示一下小小的不以為然。小說一開篇就告訴我們,章秋谷之所以流連青樓,是因為他娶的女子太平庸,于是才"動了個尋花問柳的念頭"(1回)。小說將結(jié)束時,作者又借老母之言為章的嫖妓辯解:"無非是為著心上不得意,便故意到堂子里頭去這般混鬧,借此發(fā)泄你的牢騷"(189回)。這可就有點不大地道了。惡,不敢惡到底;俗,也不能俗到底。小說于是顯得粗鄙淺薄,不若真正的民間文學,即使惡俗也來得率真自然。

有趣的是,小說寫的是苦澀的青樓生活,卻給人過分甜膩的感覺。說到底,這不過是翻轉(zhuǎn)過來的鴛蝴小說。就其倫理觀念乃至藝術(shù)趣味,張春帆與同時代專寫哀情小說的徐枕亞、李定夷并沒多大差別,只不過把多愁多病的才子佳人,翻轉(zhuǎn)成無情無義的妓女嫖客。表面上截然對立,骨子里卻頗有相通之處。還不只是作者也十分偏愛"鴛鴦"、"蝴蝶"這一帶象征意味的特殊意象,如"一雙蝴蝶,可憐同命之蟲;卅六鴛鴦,妒煞雙飛之鳥"(12回)、"但為蝴蝶甘同夢,愿作鴛鴦不羨仙"(64回)、"顛倒鴛鴦之字,迷離蝴蝶之魂"(120回);更重要的是作者對青樓中唯一一對才子佳人章秋谷、陳文仙的愛情描寫,便是道地的鴛蝴筆法。只不過平添了幾分惡謔的成分:如此佳人知音,不但多情多義,還能幫著丈夫竊玉偷香。



就小說傳統(tǒng)而言,由言情小說轉(zhuǎn)入狹邪小說,是個很重要的轉(zhuǎn)折??上н@個轉(zhuǎn)折主要源于時勢的轉(zhuǎn)移與青樓的演變,而不是作家藝術(shù)觀念的發(fā)展。有清一代,"作者對于妓家的寫法凡三變,先是溢美,中是近真,臨末又溢惡"(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第6講)。"近真"的《海上花列傳》也不過是"以為妓女有好,有壞,較近于寫實"而已,并沒有自覺發(fā)展現(xiàn)實主義小說傳統(tǒng);至于"溢惡"的《九尾龜》,則和"溢美"的《青樓夢》一樣,不免有簡單化、漫畫化的傾向。"如今上海的風氣,一天壞似一天"(159回)。風氣之壞,在小說中當然首先體現(xiàn)為堂子里的妓女日趨勢利奸詐。小說中不斷有人慨嘆從前的倌人如何風雅,如何有才情,如何情深意長;而如今的倌人則貪財、惡俗、只知拚命敲竹杠,"那杜十娘、霍小玉一般的事,非但眼中不曾看見,并連耳中也不曾聽見過來"(9回)。大名鼎鼎的四大金剛尚且如此,何況其他?這就難怪章秋谷要縱論嫖界黑幕,一次次懲罰無情無義的妓女。其實并不全怪晚清堂里的妓女不爭氣,作者之著意橫掃青樓,社會生活的感受可能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文學風氣的影響。

這么一部所謂"寓言醒世"的大書,據(jù)說是"上半部形容嫖界,下半部叫醒官場"(33回)。實際上官場在小說中所占比重微乎其微,章秋谷、貢春樹等主要人物都是一介布衣,幾個瘟生倒是有功名的,只不過在小說中跑龍?zhí)装阋换味^。唯一一個稍為重要的人物康己生康中丞,也是遲至79回才登場,前后活動不過十四、五回,況且所寫并非其官場活動,而是卸任后寓居上海,因"帷薄不修,鬧出許多笑話"。作者明明屬意于青樓,卻又不時拉扯上官場,來幾句"現(xiàn)在的嫖界,就是今日的官場"之類挺解恨的警句(16回),這自然是受《官場現(xiàn)形記》等一大批譴責小說的影響。作者開篇聲明此書是寫"一個富貴達官的小影",可青樓生活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誘得作者"離題萬里",以章秋谷的艷遇為敘述的主線。書中數(shù)次解說代表九尾龜?shù)目导荷墓适聻楹稳绱硕虝?,每次說法都不一樣,而且都難以自圓其說。實際上很可能作者很快改變了創(chuàng)作初衷,只不過是隨寫隨刊,只好在后面的章節(jié)不斷補救、辯解。把一個官場的故事改造成一個青樓的故事,小說是扭過來了,雖說有點生硬;至于創(chuàng)作之初文學風格的設計,卻并沒因故事的替換而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轉(zhuǎn)變?!豆賵霈F(xiàn)形記》開啟了一個新的文學時代,一時間此類"辭氣浮露,筆無藏鋒"的譴責小說大受歡迎(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第28篇)。各類"學界現(xiàn)形記"、"商界現(xiàn)形記"、"女界現(xiàn)形記"于是紛至沓來?!毒盼昌敗穼嶋H上正是在這么一種文學潮流中,把狹邪小說的"溢惡"推到極端,變成一種適合時人口味的"嫖界現(xiàn)形記"。

不同于一般的"現(xiàn)形記"之處在于,《九尾龜》同時還接受另外兩種小說類型的影響:一是古老的俠義小說,一是剛剛輸入的偵探小說。借小說主人公以自況,這是個古老的文學"神話",實在當不得真,沒必要考察"論文則援筆萬言,論武則上馬殺賊"的章秋谷與他的塑造者張春帆之間的差距,關鍵在于,這個要功架有功架、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的理想嫖客,不單在嫖界很得妓女寵愛,處處占便宜;更難得的是他那古道熱腸,自稱要"做個現(xiàn)在的古押衙,再世的黃衫客"(137回),朋友有難,乃至路見不平,他都挺身而出,主持公道,懲罰邪惡。作者顯然不懂武功,每到緊要關頭,總是"好個章秋谷,忙者不會,會者不忙"這么兩句,這當然無法跟真正的俠義小說一爭高低。令人感興趣的是,作家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不單應是"平康巷里的慣家",還應是"煙花隊中的俠客"(136回)。于青樓中行俠使義,既有言情小說中才子的纏綿悱惻,又有俠義小說中英雄的粗獷豪俠,如此十全大補,虧作家想得出來。這種嫖客的理想化,剛好跟妓女的漫畫化形成鮮明對照,顯示出作家藝術(shù)觀念中某種明顯的偏差。

《九尾龜》中寫武功處十分蹩腳,寫偵探處也不見得高明。面對著形形式式的騙局,作家必須讓章秋谷一層層揭開黑幕,方顯出大智大勇。于是,小說花好多筆墨寫章秋谷如何察顏觀色推理取證,偵探、勘破各種奸謀。"自有個莫立亞堆的奸巧詐偽,就有個偵緝他的晤爾晤斯"(22回)??山梃b福爾摩斯之探案,在晚清實在也是一種時尚,談不上特別的創(chuàng)造發(fā)明。比起《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老殘游記》來,《九尾龜》的偵探故事顯然嫩多了?;蛟S是作者過于相信章秋谷的神機妙算,以至沒有心機細細推敲,每每匆匆過場,故偵探部分沒能給讀者留下多深的印象。

章秋谷感情生活的呈現(xiàn),固然是小說的重要部分;但章作為小說的主人公,主要還是個"功能性人物"。借助于章的交往、旅行,串聯(lián)起各種奇聞軼事,展示各式各樣的社會相,暴露嫖界的黑暗與沒落,從而避免《官場現(xiàn)形記》一類小說結(jié)構(gòu)過分松散的缺陷,獲得一種表面的整體感。這一點,《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冷眼觀》等小說已經(jīng)做到了?!毒盼昌敗吠怀鲋幵谟?,作者始終讓章這一功能性人物同時介入故事進程,避免成為單純的觀察者和記錄者。在這里,俠義小說、偵探小說的滲入無意中幫了《九尾龜》一個大忙。理想化的人物塑造方法,逼得作者不忍心讓主人公坐視旁觀。每當好人陷入困境,必然有人前來搭救。"這個人究竟是誰,料想列位看官,也不用在下做書的饒舌,一定知道是章秋谷了"(105回)。到了這個地步,人物塑造的真實感和豐富性自然不能不受損害,可小說卻因此獲得了結(jié)構(gòu)上的完整和嚴密。而這在一味連綴軼事形同類書的晚清小說中,還是相當難得的。



《九尾龜》最為人稱道的特點,是它部分采用方言寫作。方言文學倘若指各地民間歌謠、戲曲曲藝,那自然是源遠流長;倘以小說而論,真正的方言小說則在清末才興起。明清白話小說中有許多方言成分,這是不言而喻的;但北方話各種方言間語音、詞匯、語法相差不是很遠,故滲入個別方言描寫的小說,對一般讀者的閱讀并未構(gòu)成很大困難。倘若大量采用吳語、粵語、閩語來寫作,效果可就大不一樣了。一方面可能更恰切神妙地表現(xiàn)地方色彩及作家獨特的藝術(shù)感受,另一方面則可能嚇退占全國人口百分之九十的其他方言區(qū)讀者。在二十世紀初,除官話(北方話)外,吳語和粵語是比較有資格推出自己獨特的文學作品的??上砬逦膲?,出生粵語區(qū)的作家雖然不少,其中甚至有梁啟超、吳研人、蘇曼殊、黃小配等重要的小說家,可就是沒有出現(xiàn)比較成功的粵語小說。晚清的方言小說主要產(chǎn)生在吳語方言區(qū),這里有文學傳統(tǒng)的原因,也跟文化氛圍有關。胡適在《《吳歌甲集》序》中說過:"論地域則蘇、松、常、太、杭、嘉、湖都可算是吳語區(qū)域。論歷史則已有了三百年之久。三百年來凡學昆曲的無不受吳音的訓練,近百年中上海成為全國商業(yè)的中心,吳語也因此而占特殊的重要地位。加之江南女兒的秀美久已征服了全國的少年心;向日所謂的南蠻舌之音久已成了吳中女兒最系人心的軟語了。故除了京語文學之外,吳語文學要算最有勢力又最有希望的方言文學了。"對于晚清文壇來說,還有兩個不容忽視的文化因素:一是當年的新小說家主要集中在上海,即使外地作家也能操吳語;一是晚清狹邪小說盛行,吳儂軟語恰好最能表現(xiàn)青樓女子的聰明伶俐與故作嬌羞。

在張春帆創(chuàng)作《九尾龜》之前,有兩種類型的吳語小說,一以韓邦慶的《海上花列傳》為代表,一以張南莊的《何典》為代表。前者敘述語言用官話,人物對話用蘇白;后者敘述語言和人物對話全用北部吳語。張春帆另辟蹊徑,《九尾龜》中只是部分人物對話采用蘇白。不排除照顧外方言區(qū)讀者的考慮,因純用吳語對話的《海上花列傳》"致客省人幾難卒讀,遂令絕好筆墨竟不獲風行于時";而同寫青樓生活的《海上繁華夢》卻"年必再版,所銷已不知幾十萬冊"(孫玉聲《退醒廬筆記》)。這種盛衰對比就在眼前,張春帆創(chuàng)作時自然不能不考慮吳語限于一隅這一事實。于是,《九尾龜》中出現(xiàn)這么一種奇異的局面,"什么人說什么話"--人物對話按身份嚴格區(qū)分,倌人操蘇白,嫖客說官話。這樣一來,外方言區(qū)讀者可以大致讀得下去,懂吳語者則更能體味其中北里嬌娃的神態(tài)風情。只是方言小說經(jīng)這么一改良,人物對話已不再具備寫實的意義,而更多帶有象征的意味。在小說中,用什么"話"開口,已經(jīng)變成一種身份地位和文化修養(yǎng)的外在標志。這里,蘇白已成了一種有特殊內(nèi)涵的文化符號,它代表著晚清海上青樓女子所特有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乃至身段神情。以至章秋谷到天津、南京等地逛妓院,會因為聽不到圓轉(zhuǎn)流利的蘇白而大失所望。好不容易碰到三個自稱蘇州人的倌人,一考,原來是冒充的。"蘇、杭兩處,是個繁華富麗的地方;蘇、杭兩處的女子,就也是個嬌嬈的尤物"(144回)。蘇州人成了個榮譽稱號,蘇白成了妓女的"標準語言"。于是乎章秋谷津門點花榜,北人不錄,揚州人也是一個不取。不操蘇白者,"那里比得上蘇州、上海人,一舉一動,別有一種溫柔軟媚的神情"(155回)。蘇白--蘇州、上海人--蘇州、上海的妓女--色藝俱佳的理想妓女。這么一來,方言的使用在小說中獲得了更深一層的含意,而不再只是渲染氣氛或者刻劃人物。作者對蘇白、對上海妓女的看法是否準確,沒必要深究;值得注意的是,他對小說中吳語方言的理解和使用,已經(jīng)深入到文化層面,這為以后方言小說的發(fā)展拓寬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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