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回
作者：徐哲身第一百六回釵墮玉樓將軍下馬嬌藏金屋佞賊銷魂話說壽娥和雪、慶二人，并睡一床，其中的滋味，過來人誰不會(huì)意。真?zhèn)€青年稚子，乍得甜頭，黃花少女，飽嘗滋味，歡娛夜短，永晝偏長，曾幾何時(shí)，又是紗窗曙色。這時(shí)慶兒和壽娥交頸鴛鴦，春眠正穩(wěn)。惟有雪兒心中忐忑，深怕被眾孩子撞進(jìn)來，泄漏私情，那可不是耍的，忙喊她和他醒來。誰知他們這一夜，辛苦得過分了，所以兩人一時(shí)總不能醒。雪兒急了，便用手將慶兒著力一揪。慶兒啊喲一聲，在夢中痛得醒了，一骨碌坐了起來，揉開睡眼，只見雪兒笑嘻嘻說道：“你的膽也忒大了，自己干這些勾當(dāng)，還不知警防別人，大模大樣地睡著了。萬一他們走進(jìn)一兩個(gè)來，便怎么得了呢？”慶兒笑道：“不知怎樣，起首我倒十分精神，后來就渾身發(fā)軟，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要不是你來喊我揪我，還不知到什么時(shí)候才醒呢？”
說時(shí)，壽娥云發(fā)蓬松，春風(fēng)滿面地也從被窩里坐了起來。雪兒笑道：“姐姐，今天對不起你了?！彼犝f這話，乜斜著眼向他盯了一下子笑道：“不要油嘴滑舌的了，趕緊起來送我回去，不能在這里再延挨了。”他忙道：“那個(gè)自然，要送你回去啊！”她微微地一笑說道：“我真糊涂極了，和你們在一起半天一夜，到現(xiàn)在還不知你二人的名姓呢?！毖﹥盒Φ溃骸澳愕姆济笮眨覀兊箷缘昧?。你不提起，我們竟忘記了，姐姐弟弟的混喊一陣子，如果下次再碰見，姐姐弟弟還能當(dāng)著別人喊么？
我告訴你罷，我姓薛，名字叫雪兒?！彼f罷，又指著慶兒道：“他姓張，名字叫慶兒?！彼犃T，詫異地問道：“照你這樣說，他姓張，你姓薛，不是嫡親兄弟么？”
雪兒含笑搖頭道：“不是不是。但是我們雖然是異姓兄弟，可是感情方面，比較人家同胞弟兄來得好咧！”她道：“你們有父母沒有？”他笑道：“怎么沒有？”她道：“既然有父母，現(xiàn)在何不與父母在一起住呢？”
他笑道：“你不知道?！彼龘屩f道：“我怎么不曉得？這一定是你們和父母的性情不合，分居罷了?！?br>他笑道：“不是這樣，你這話也太不近情理了。無論性情合與否，但是我們的老婆還沒有呢，就能和父母分居了么？”
她道：“那么，你們一定是逆子，被父母逐出來的，也未可知吧！”雪兒笑道：“更是胡說了！我與慶兒現(xiàn)已成丁，有什么不好的去處，被父母逐出，還在情理之中。但是還有那一班未到十六歲的眾孩子們，他們也和父母分居，難道也被父母逐出來的么？”壽娥聽得，不禁很詫異地問道：“怎的那一班孩子，沒有和父母在一起住么？”他笑道：“不曾不曾，也是和我們二人一樣?！彼龘u頭說道：“這卻不曉得了?！毖﹥罕銓⒘杭降囊环?，原原本本地告訴與她。她皺眉說道：“這梁冀也太傷天害理的了，誰家不愛兒女，偏是他依權(quán)仗勢的，活活地教人家父子家人離散。這事何等的殘酷，但是你們何不逃走呢？免得在這里像獄犯似的，何等難過！“雪兒聽她這話，嚇得將舌頭一伸。慶兒接口說道：”不要提起逃走還好，提起逃走的一層事，告訴你，還要教你傷心呢。去年有兩個(gè)孩子，因?yàn)橄爰遥厝プ×耸畮滋?，不料被梁冀知道了，活活地將那兩個(gè)孩子抓了去，砍成肉泥，你道兇狠不兇狠呢？“她道：“可憐可憐！那些小孩子，還未知人事呢，殺了他們還未曉得是為著什么事情，死得不明不白的，豈不可嘆！但是我有句話，倒要對你們說，就是你們現(xiàn)在沒有什么錯(cuò)處，他才待你們好一點(diǎn)，如果度下去，誰沒有一著之差呢，到那時(shí)，還愁不和他們一樣的么？你們與其拿性命換一碗飯吃，吃得也太不值得了，不如遠(yuǎn)走高飛，隨處都好尋得著生活，何必定要拘在這個(gè)牢籠里面呢？”
他們一齊說道：“我們何嘗沒有這種心，但是離了這里，至少要到五百里之外，方可出他的范圍；若是在他的范圍之內(nèi)，仍然逃不了。我們到五百里之外，舉目無親，地異人殊，又有什么生活好尋呢？”
她笑道：“那么，何不隨我一同回去呢？在我府里，憑他是誰，也不會(huì)知道的，豈不是千穩(wěn)萬妥么？”雪兒笑道：“那就更不對了。你們府上，離開此地不過二十多里路，他的耳目眾多，豈有不曉得的道理？萬一他搜查起來，還不是罪加一等。到那時(shí)，說不定，恐怕連你還要受罪呢！”
壽娥聽說，將酥胸一拍說道：“請放寬心！我們府上，莫說是梁冀，便是萬歲爺，只要我們沒有做賊做盜，誰也不好去搜查的。萬一這梁冀搜查起來，我自有道理，你們且放寬心就是了?！?br>雪兒便問慶兒道：“兄弟，你的意下如何呢？”慶兒戀著她，巴不得地忙答道：“妙極妙極！事不宜遲，說走便走，省得被他們知道，畫虎不成，可不是耍的?！?br>雪兒見他愿意去，自己也樂于附議。三人略略地整頓，開門便走。這時(shí)殘星熒熒，曉風(fēng)習(xí)習(xí)，霧氣迷浪，春寒料峭。雪兒領(lǐng)著他們認(rèn)明了路，徑直向媚茹村而來。不多時(shí)，那一顆胭脂似的紅日，從東方高高升起。霎時(shí)霧散云消，天清氣爽。那郊外的春色，越發(fā)日盛一日了。
他們?nèi)?，一路上談?wù)勑π?，一些兒也不寂寞。走到辰牌時(shí)候，雪兒用手向前面一指說道：“兀的那前面的一座村落，大約就是媚茹村了?！眽鄱鹈φ鼓孔屑?xì)一看，只見自家的樓臺(tái)，直矗矗立在眼前，不禁滿心歡喜，便對雪兒、慶兒道：“那村西的樓房，便是我家的住宅了，你們看比較你們的茅亭如何？”
雪兒見她家有這樣的闊氣，不禁滿心歡喜，忙道：“比較我們那里，高上不知多少倍數(shù)呢！”慶兒向她笑道：“你家這樣，還不能算十分好，最好要數(shù)我們那死鬼干爺?shù)母辛?，差不多除了皇宮金殿，就要數(shù)他家的房屋為第一了。”
雪兒道：“且慢說閑話，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了，現(xiàn)在我們將你送到府上，萬一有人問起來，我們拿什么話去回答呢？”壽娥笑道：“需不著你們多慮，我自有道理。”說著，離家不遠(yuǎn)，瞥見大門外面高搭著孝帳，不禁大吃一驚，暗道：“我家除了我們的娘，也沒有第二個(gè)了，莫非她老人家升天了么？”她想到這里，不禁芳心如割，禁不住兩眶一紅，流下淚來。
你道是什么緣故呢？原來昨天童老太太得著信，趕緊到觀里，只見那兩個(gè)道士臥在血泊當(dāng)中，連忙命家將搜尋，整整地鬧了半天，連一些影子都沒有，倒抄出無數(shù)的女人用品來，便料知壽娥兇多吉少了。童老太太哭得肝腸寸斷，到洛陽官府里去告狀。洛陽令見她來告狀，當(dāng)然不敢怠慢，隨后命人將煉石觀所有的道士一并鎖起，嚴(yán)拷了一頓。那些道士吃不住刑，遂一五一十地完全招了出來。原來松月、水云自從到這煉石觀，不知道害殺多少婦女了。因此童老太太料她也難免了，不禁心肝肉兒大哭一場，回府便設(shè)靈祭奠。
左鄰右舍聽說壽娥被道士強(qiáng)奸害死，誰不嘆息，說她是個(gè)官宦后裔，三貞九烈的佳人，死得實(shí)在可惜。一時(shí)東村傳到西村，沸沸揚(yáng)揚(yáng)，喧說不了。這時(shí)壽娥進(jìn)了村口，把一班鄰居嚇得不知所云，都說她一定是魂靈不散，回來顯魂的了，頓時(shí)全村皆知。膽大的墊著腳兒，遠(yuǎn)遠(yuǎn)地張望；膽小的閉戶關(guān)門，深怕她僵尸。早有人飛也似地跪到州府去報(bào)信。童老太太正在她靈前兒天兒地的痛哭，聽見這個(gè)消息，再也不肯相信，扶著丫頭，正要出門去瞧望個(gè)究竟，瞥見門外走進(jìn)三個(gè)人來，為首一個(gè)，卻正是壽娥。眾賓客正自上席吃得熱鬧的時(shí)候，猛地見她回來，不約而同的一噤，忙道：“今天日腳不好，僵尸鬼來了，快些逃呀！”一聲喊，人家爭先恐后地一齊向后逃去，有的往桌肚里鉆。頓時(shí)桌翻椅倒，乒乒乓乓的秩序大亂。惟有童老太太一毫不怕，顫聲問道：“兒呀！你是活的？還是死的？如果死了，千萬不要如此驚世駭俗的，鬧得別人不安，愈增你自己的罪過，為娘的已經(jīng)替你伸冤超度了?！?br>壽娥見此情形，才知大家誤會(huì)了，忙道：“娘呀！你老人家不要悲傷，女兒沒有死??！”童老太太又驚又喜地問道：“心肝！你果真沒有死么？”她忙將出險(xiǎn)遇救的一番話說了一遍。
童老太太喜得險(xiǎn)些瘋了，忙命人將孝帳撤去，靈牌莫物一齊燒了。這時(shí)眾人在后面聽得果然沒有死，才敢出來，你問我答的一陣子，才曉得她逃出來的真相，大家不禁贊嘆一番，各自要走。童老太太誰也不準(zhǔn)，一面將他們留下，一面派人去將全村的人全請來，大排宴席，酬謝他們掛念之恩。宴散后大家回去。童老太太便對壽娥道：“這兩位哥兒，是你的救命恩人，千萬不能怠慢人家的?！泵γ巳〕鲂┥系冉伨劦囊路?，替他們換了一個(gè)新。壽娥見他們換了新衣，愈顯出十分清秀英俊來，果然人是衣裳，馬是鞍子，她不禁將愛他們的熱度，無形中又高了百尺，由不得對童太太說道：“太太，你老人家知道么，我與他們已經(jīng)結(jié)為兄妹了。”童老太太聽說這話，更加歡喜，忙將他們摟到懷中，笑道：“我哪世修的，憑空的得著兩個(gè)粉琢玉砌的兒子，我什么都不要了?！彼f罷，呵呵大笑，那一種得意的情形，簡直描不出來。到了晚間，壽娥早命人在她的樓下，收拾出兩個(gè)房間來，給他們住，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其中的暖昧情事，我也不能去細(xì)說了。
再表梁冀停了幾天，奉旨到洛陽調(diào)查戶口，從寧圩經(jīng)過，當(dāng)有人將慶、雪兩兒逃走的話，報(bào)告與他。梁冀倒十分注意，因?yàn)樗诒姾⒆又?，最歡喜的就是他們二人，聽說他們走了，好生著急，忙派一班爪牙，在四處尋訪。未上三天，竟被他們訪著了，便去報(bào)知梁冀。梁冀更不怠慢，帶了一隊(duì)人，直撲縣府而來。
進(jìn)了媚茹村，就有一個(gè)侍尉，向他說道：“將軍！你知道這孫府是何人？”梁冀道：“不曉得?！彼溃骸氨闶抢贤鯛斆媲暗氖纵o大臣孫扶?！绷杭铰犝f是孫扶的府，卻也暗暗地吃驚，轉(zhuǎn)想自己威勢，便不怕了，而且孫扶早已死了，他想到這里，毫無顧忌，領(lǐng)著眾人，一徑闖進(jìn)孫府，命人搜查。
童老太太不知何事，忙出來喝道：“何處野人，竟敢闖到我家來亂動(dòng)。”那些侍尉揚(yáng)聲答道：“你休問我，我們是驃騎大將軍部下的侍尉，聽說你家私藏人犯，我們特地來搜查的。”
說話時(shí)，梁冀挺著肚子，騎著高頭大馬，一直闖到百客廳前，揚(yáng)眉問道：“搜到?jīng)]有？”話還未了，只見眾侍尉簇?fù)碇﹥?、慶兒從里走了出來。他兩個(gè)見了梁冀，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趕緊一齊跪下。梁冀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道：“好好，帶了走！”
童老太太忙趕來討回，早被侍尉攔祝這時(shí)壽娥正在樓上早妝，得了這個(gè)消息，她卻早打定主意，不慌不忙地走到欄桿的旁邊，閃著秋波一看，只見梁冀坐在馬上，正在那里指著眾人要走了。她心生一計(jì)，忙在頭上拔下一根金釵，往地下一拋，正拋在梁冀的馬前，當(dāng)?shù)囊宦?。梁冀先是一驚，接著又聽得鶯聲嚦嚦地喊道：“小梅，我頭上的釵落下去了，你趕緊下去給我取上來?！绷杭铰牭眠@種妙音，不由得心神皆醉，由不得仰起面來一看，把個(gè)梁冀看得眼花繚亂，噤口難言，不禁脫口叫了一聲好。她乜斜著星眼，朝他一瞟，連接著又是嫣然一笑，冉冉地退到里面去了。梁冀此時(shí)，三魄少二，七魄去五，趕緊飛身下馬，將那落在地下亮晶晶的一支金釵，搶到手中，上馬帶著眾人便走。到了洛陽，急不能待，便請洛陽縣前去求親。
童老太太勃然大怒道：“我家世世清白，代代忠良，誰肯和這欺君罔上的狗奸賊做親呢？請你回去對他說，叫他趕緊將念頭打斷，少要妄想罷！”
她說到這里，洛陽縣滿臉堆下笑來，對她說道：“請?zhí)灰獎(jiǎng)託?，下官有一言奉勸，梁將軍今天來吵鬧府上，惹太太生煩不安，他心中很抱歉的?？墒瞧捎值弥慵倚〗愕慕疴O，在他的意思，以為是天緣巧遇，他家中雖有許多的夫人，卻缺少一個(gè)正室，所以他很愿意高攀。如果太太答應(yīng)，隨要多少奠雁，總不缺少。在下官的意思，還請?zhí)饝?yīng)罷！梁將軍的威勢，你老人家又不是不曉得的?！?br>童老太太聽罷，越發(fā)火上加油，厲聲罵道：“放你娘的屁！梁將軍熱將軍的，老身沒有這些眼睛看見。我家女兒，莫說不和他結(jié)親，即使和他結(jié)親，誰道我沒有看見過他那幾個(gè)臭錢么？莫雁奠鵝的，又不是賣給他的，趕快給我滾出去，不要慪得我性起，先將你這狗頭打了一頓，然后再去和他拼命?！甭尻柨h被她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開口不得，忙起要走。這時(shí)屏風(fēng)后面轉(zhuǎn)出一個(gè)人來，蓮步婷婷走到童老太太面前，折柳腰施了一個(gè)常禮，啟朱唇對童老太太道：“方才這位縣大人的來意，你老人家誤會(huì)了。他本是好意，女兒倒請母親平平氣，三思而行罷！”
洛陽縣見了她，便料知一定是壽娥了，不禁暗暗喝彩道：“不怪粱將軍這樣戀慕，果然是個(gè)絕色的女子?！庇致犓f出這兩句話來，不禁心中大喜。
接著童老太太說道：“兒呀，依你的意思怎樣？”她便老老實(shí)實(shí)對洛陽縣說道：“可煩你回去對梁將軍說，要想我和他結(jié)婚，須準(zhǔn)我三件事，如有一件不遵，趁早不要癲狗想吃天鵝肉。”洛陽縣聽罷，忙道：“哪三件事？請道其詳，讓下官好回去答復(fù)。”
她道：“第一件，貴縣方才說他沒有正室，這句話，我是絕對不相信。他如不想和我結(jié)婚，隨他有沒有，我都不管；既想和我結(jié)婚，不是正室，趁早休提?！甭尻柨h忙道：“這頭一件，我可以替他代準(zhǔn)了，因?yàn)樗约赫f的。請講第二件。”她道：“第二件，教他趕緊將慶、雪二人送到我家，成婚之后，還要稱他們?yōu)榫藸敗?br>第三件，我們老太太年紀(jì)高了，并且就是生我一個(gè)人，一個(gè)月里至少要在家里住十天，別的話也不要煩屑了，請縣太爺回去復(fù)罷?！奥尻柨h忙答應(yīng)出門，回到洛陽將以上的話說了一遍。梁冀道：“這三件之中，我答應(yīng)了二件半，還有半件，我卻不能答應(yīng)的?！?br>洛陽縣忙問道：“哪半件呢？”他吞吞吐吐地說道：“這第二件，忒也為人所難了。這雪兒、慶兒，本是我的義子，我怎能叫他們做舅子呢？將他們放了，倒辦得到，可是照她的話，一定要實(shí)行喊舅子，未免太也難為情了。”
洛陽縣聽他這話，拍手大笑道：“將軍此話錯(cuò)極了，既能放了，何不先爽性去答應(yīng)她，等到成婚之后，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喊與不喊，還不是隨你么？梁冀聽了，心中大喜，便道：”畢竟還是你的見識(shí)高，我真及不來你。還煩你的清神，替我就送赍奠雁聘禮前去，擇定三月初七吉日?！奥尻柨h道：“下官替將軍將媒做成功之后，有什么酬勞呢？”梁冀將胸口一拍道：“你放心就是了，事成之后，少不得另眼看待就是了?！?br>洛陽縣歡歡喜喜地買了許多彩銀爵和金帛等，徑送到孫府上，將梁冀的話，又說了一遍。童老太太本來最疼愛她的女兒，今見她自己答應(yīng)，便也順?biāo)浦鄣夭患幼柚沽?。飯后梁冀連忙將雪兒、慶兒親自送到孫府，又在童老太太面前磕頭謝過。童老太太雖是一個(gè)正直無私的人，到了這時(shí)，也沒有什么話了；而且又溺愛女兒，足見是個(gè)婦道毫無成見的。
光陰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到了吉期了，車水馬龍，自有一番熱鬧。成親之后，倒十分恩愛，打得火熱，不能稍離一時(shí)?？墒菈鄱鹉睦锸呛退嫘膹P守的，不過為著雪、慶二人，不得不犧牲自己的色相與他去敷衍；但是每月至少要在家里住上半個(gè)月，和雪、慶二人尋樂。不料事機(jī)不密，這風(fēng)聲漸漸有一些傳到梁冀的耳朵里，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將她帶轉(zhuǎn)來，見了面，可是那一股無名火，早已消滅于無何有之鄉(xiāng)了。這正是：艷色確能迷鐵漢，柔情鋒利勝鋼刀。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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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shí)，壽娥云發(fā)蓬松，春風(fēng)滿面地也從被窩里坐了起來。雪兒笑道：“姐姐，今天對不起你了?！彼犝f這話，乜斜著眼向他盯了一下子笑道：“不要油嘴滑舌的了，趕緊起來送我回去，不能在這里再延挨了。”他忙道：“那個(gè)自然，要送你回去啊！”她微微地一笑說道：“我真糊涂極了，和你們在一起半天一夜，到現(xiàn)在還不知你二人的名姓呢?！毖﹥盒Φ溃骸澳愕姆济笮眨覀兊箷缘昧?。你不提起，我們竟忘記了，姐姐弟弟的混喊一陣子，如果下次再碰見，姐姐弟弟還能當(dāng)著別人喊么？
我告訴你罷，我姓薛，名字叫雪兒?！彼f罷，又指著慶兒道：“他姓張，名字叫慶兒?！彼犃T，詫異地問道：“照你這樣說，他姓張，你姓薛，不是嫡親兄弟么？”
雪兒含笑搖頭道：“不是不是。但是我們雖然是異姓兄弟，可是感情方面，比較人家同胞弟兄來得好咧！”她道：“你們有父母沒有？”他笑道：“怎么沒有？”她道：“既然有父母，現(xiàn)在何不與父母在一起住呢？”
他笑道：“你不知道?！彼龘屩f道：“我怎么不曉得？這一定是你們和父母的性情不合，分居罷了?！?br>他笑道：“不是這樣，你這話也太不近情理了。無論性情合與否，但是我們的老婆還沒有呢，就能和父母分居了么？”
她道：“那么，你們一定是逆子，被父母逐出來的，也未可知吧！”雪兒笑道：“更是胡說了！我與慶兒現(xiàn)已成丁，有什么不好的去處，被父母逐出，還在情理之中。但是還有那一班未到十六歲的眾孩子們，他們也和父母分居，難道也被父母逐出來的么？”壽娥聽得，不禁很詫異地問道：“怎的那一班孩子，沒有和父母在一起住么？”他笑道：“不曾不曾，也是和我們二人一樣?！彼龘u頭說道：“這卻不曉得了?！毖﹥罕銓⒘杭降囊环?，原原本本地告訴與她。她皺眉說道：“這梁冀也太傷天害理的了，誰家不愛兒女，偏是他依權(quán)仗勢的，活活地教人家父子家人離散。這事何等的殘酷，但是你們何不逃走呢？免得在這里像獄犯似的，何等難過！“雪兒聽她這話，嚇得將舌頭一伸。慶兒接口說道：”不要提起逃走還好，提起逃走的一層事，告訴你，還要教你傷心呢。去年有兩個(gè)孩子，因?yàn)橄爰遥厝プ×耸畮滋?，不料被梁冀知道了，活活地將那兩個(gè)孩子抓了去，砍成肉泥，你道兇狠不兇狠呢？“她道：“可憐可憐！那些小孩子，還未知人事呢，殺了他們還未曉得是為著什么事情，死得不明不白的，豈不可嘆！但是我有句話，倒要對你們說，就是你們現(xiàn)在沒有什么錯(cuò)處，他才待你們好一點(diǎn)，如果度下去，誰沒有一著之差呢，到那時(shí)，還愁不和他們一樣的么？你們與其拿性命換一碗飯吃，吃得也太不值得了，不如遠(yuǎn)走高飛，隨處都好尋得著生活，何必定要拘在這個(gè)牢籠里面呢？”
他們一齊說道：“我們何嘗沒有這種心，但是離了這里，至少要到五百里之外，方可出他的范圍；若是在他的范圍之內(nèi)，仍然逃不了。我們到五百里之外，舉目無親，地異人殊，又有什么生活好尋呢？”
她笑道：“那么，何不隨我一同回去呢？在我府里，憑他是誰，也不會(huì)知道的，豈不是千穩(wěn)萬妥么？”雪兒笑道：“那就更不對了。你們府上，離開此地不過二十多里路，他的耳目眾多，豈有不曉得的道理？萬一他搜查起來，還不是罪加一等。到那時(shí)，說不定，恐怕連你還要受罪呢！”
壽娥聽說，將酥胸一拍說道：“請放寬心！我們府上，莫說是梁冀，便是萬歲爺，只要我們沒有做賊做盜，誰也不好去搜查的。萬一這梁冀搜查起來，我自有道理，你們且放寬心就是了?！?br>雪兒便問慶兒道：“兄弟，你的意下如何呢？”慶兒戀著她，巴不得地忙答道：“妙極妙極！事不宜遲，說走便走，省得被他們知道，畫虎不成，可不是耍的?！?br>雪兒見他愿意去，自己也樂于附議。三人略略地整頓，開門便走。這時(shí)殘星熒熒，曉風(fēng)習(xí)習(xí)，霧氣迷浪，春寒料峭。雪兒領(lǐng)著他們認(rèn)明了路，徑直向媚茹村而來。不多時(shí)，那一顆胭脂似的紅日，從東方高高升起。霎時(shí)霧散云消，天清氣爽。那郊外的春色，越發(fā)日盛一日了。
他們?nèi)?，一路上談?wù)勑π?，一些兒也不寂寞。走到辰牌時(shí)候，雪兒用手向前面一指說道：“兀的那前面的一座村落，大約就是媚茹村了?！眽鄱鹈φ鼓孔屑?xì)一看，只見自家的樓臺(tái)，直矗矗立在眼前，不禁滿心歡喜，便對雪兒、慶兒道：“那村西的樓房，便是我家的住宅了，你們看比較你們的茅亭如何？”
雪兒見她家有這樣的闊氣，不禁滿心歡喜，忙道：“比較我們那里，高上不知多少倍數(shù)呢！”慶兒向她笑道：“你家這樣，還不能算十分好，最好要數(shù)我們那死鬼干爺?shù)母辛?，差不多除了皇宮金殿，就要數(shù)他家的房屋為第一了。”
雪兒道：“且慢說閑話，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了，現(xiàn)在我們將你送到府上，萬一有人問起來，我們拿什么話去回答呢？”壽娥笑道：“需不著你們多慮，我自有道理。”說著，離家不遠(yuǎn)，瞥見大門外面高搭著孝帳，不禁大吃一驚，暗道：“我家除了我們的娘，也沒有第二個(gè)了，莫非她老人家升天了么？”她想到這里，不禁芳心如割，禁不住兩眶一紅，流下淚來。
你道是什么緣故呢？原來昨天童老太太得著信，趕緊到觀里，只見那兩個(gè)道士臥在血泊當(dāng)中，連忙命家將搜尋，整整地鬧了半天，連一些影子都沒有，倒抄出無數(shù)的女人用品來，便料知壽娥兇多吉少了。童老太太哭得肝腸寸斷，到洛陽官府里去告狀。洛陽令見她來告狀，當(dāng)然不敢怠慢，隨后命人將煉石觀所有的道士一并鎖起，嚴(yán)拷了一頓。那些道士吃不住刑，遂一五一十地完全招了出來。原來松月、水云自從到這煉石觀，不知道害殺多少婦女了。因此童老太太料她也難免了，不禁心肝肉兒大哭一場，回府便設(shè)靈祭奠。
左鄰右舍聽說壽娥被道士強(qiáng)奸害死，誰不嘆息，說她是個(gè)官宦后裔，三貞九烈的佳人，死得實(shí)在可惜。一時(shí)東村傳到西村，沸沸揚(yáng)揚(yáng)，喧說不了。這時(shí)壽娥進(jìn)了村口，把一班鄰居嚇得不知所云，都說她一定是魂靈不散，回來顯魂的了，頓時(shí)全村皆知。膽大的墊著腳兒，遠(yuǎn)遠(yuǎn)地張望；膽小的閉戶關(guān)門，深怕她僵尸。早有人飛也似地跪到州府去報(bào)信。童老太太正在她靈前兒天兒地的痛哭，聽見這個(gè)消息，再也不肯相信，扶著丫頭，正要出門去瞧望個(gè)究竟，瞥見門外走進(jìn)三個(gè)人來，為首一個(gè)，卻正是壽娥。眾賓客正自上席吃得熱鬧的時(shí)候，猛地見她回來，不約而同的一噤，忙道：“今天日腳不好，僵尸鬼來了，快些逃呀！”一聲喊，人家爭先恐后地一齊向后逃去，有的往桌肚里鉆。頓時(shí)桌翻椅倒，乒乒乓乓的秩序大亂。惟有童老太太一毫不怕，顫聲問道：“兒呀！你是活的？還是死的？如果死了，千萬不要如此驚世駭俗的，鬧得別人不安，愈增你自己的罪過，為娘的已經(jīng)替你伸冤超度了?！?br>壽娥見此情形，才知大家誤會(huì)了，忙道：“娘呀！你老人家不要悲傷，女兒沒有死??！”童老太太又驚又喜地問道：“心肝！你果真沒有死么？”她忙將出險(xiǎn)遇救的一番話說了一遍。
童老太太喜得險(xiǎn)些瘋了，忙命人將孝帳撤去，靈牌莫物一齊燒了。這時(shí)眾人在后面聽得果然沒有死，才敢出來，你問我答的一陣子，才曉得她逃出來的真相，大家不禁贊嘆一番，各自要走。童老太太誰也不準(zhǔn)，一面將他們留下，一面派人去將全村的人全請來，大排宴席，酬謝他們掛念之恩。宴散后大家回去。童老太太便對壽娥道：“這兩位哥兒，是你的救命恩人，千萬不能怠慢人家的?！泵γ巳〕鲂┥系冉伨劦囊路?，替他們換了一個(gè)新。壽娥見他們換了新衣，愈顯出十分清秀英俊來，果然人是衣裳，馬是鞍子，她不禁將愛他們的熱度，無形中又高了百尺，由不得對童太太說道：“太太，你老人家知道么，我與他們已經(jīng)結(jié)為兄妹了。”童老太太聽說這話，更加歡喜，忙將他們摟到懷中，笑道：“我哪世修的，憑空的得著兩個(gè)粉琢玉砌的兒子，我什么都不要了?！彼f罷，呵呵大笑，那一種得意的情形，簡直描不出來。到了晚間，壽娥早命人在她的樓下，收拾出兩個(gè)房間來，給他們住，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其中的暖昧情事，我也不能去細(xì)說了。
再表梁冀停了幾天，奉旨到洛陽調(diào)查戶口，從寧圩經(jīng)過，當(dāng)有人將慶、雪兩兒逃走的話，報(bào)告與他。梁冀倒十分注意，因?yàn)樗诒姾⒆又?，最歡喜的就是他們二人，聽說他們走了，好生著急，忙派一班爪牙，在四處尋訪。未上三天，竟被他們訪著了，便去報(bào)知梁冀。梁冀更不怠慢，帶了一隊(duì)人，直撲縣府而來。
進(jìn)了媚茹村，就有一個(gè)侍尉，向他說道：“將軍！你知道這孫府是何人？”梁冀道：“不曉得?！彼溃骸氨闶抢贤鯛斆媲暗氖纵o大臣孫扶?！绷杭铰犝f是孫扶的府，卻也暗暗地吃驚，轉(zhuǎn)想自己威勢，便不怕了，而且孫扶早已死了，他想到這里，毫無顧忌，領(lǐng)著眾人，一徑闖進(jìn)孫府，命人搜查。
童老太太不知何事，忙出來喝道：“何處野人，竟敢闖到我家來亂動(dòng)。”那些侍尉揚(yáng)聲答道：“你休問我，我們是驃騎大將軍部下的侍尉，聽說你家私藏人犯，我們特地來搜查的。”
說話時(shí)，梁冀挺著肚子，騎著高頭大馬，一直闖到百客廳前，揚(yáng)眉問道：“搜到?jīng)]有？”話還未了，只見眾侍尉簇?fù)碇﹥?、慶兒從里走了出來。他兩個(gè)見了梁冀，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趕緊一齊跪下。梁冀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道：“好好，帶了走！”
童老太太忙趕來討回，早被侍尉攔祝這時(shí)壽娥正在樓上早妝，得了這個(gè)消息，她卻早打定主意，不慌不忙地走到欄桿的旁邊，閃著秋波一看，只見梁冀坐在馬上，正在那里指著眾人要走了。她心生一計(jì)，忙在頭上拔下一根金釵，往地下一拋，正拋在梁冀的馬前，當(dāng)?shù)囊宦?。梁冀先是一驚，接著又聽得鶯聲嚦嚦地喊道：“小梅，我頭上的釵落下去了，你趕緊下去給我取上來?！绷杭铰牭眠@種妙音，不由得心神皆醉，由不得仰起面來一看，把個(gè)梁冀看得眼花繚亂，噤口難言，不禁脫口叫了一聲好。她乜斜著星眼，朝他一瞟，連接著又是嫣然一笑，冉冉地退到里面去了。梁冀此時(shí)，三魄少二，七魄去五，趕緊飛身下馬，將那落在地下亮晶晶的一支金釵，搶到手中，上馬帶著眾人便走。到了洛陽，急不能待，便請洛陽縣前去求親。
童老太太勃然大怒道：“我家世世清白，代代忠良，誰肯和這欺君罔上的狗奸賊做親呢？請你回去對他說，叫他趕緊將念頭打斷，少要妄想罷！”
她說到這里，洛陽縣滿臉堆下笑來，對她說道：“請?zhí)灰獎(jiǎng)託?，下官有一言奉勸，梁將軍今天來吵鬧府上，惹太太生煩不安，他心中很抱歉的?？墒瞧捎值弥慵倚〗愕慕疴O，在他的意思，以為是天緣巧遇，他家中雖有許多的夫人，卻缺少一個(gè)正室，所以他很愿意高攀。如果太太答應(yīng)，隨要多少奠雁，總不缺少。在下官的意思，還請?zhí)饝?yīng)罷！梁將軍的威勢，你老人家又不是不曉得的?！?br>童老太太聽罷，越發(fā)火上加油，厲聲罵道：“放你娘的屁！梁將軍熱將軍的，老身沒有這些眼睛看見。我家女兒，莫說不和他結(jié)親，即使和他結(jié)親，誰道我沒有看見過他那幾個(gè)臭錢么？莫雁奠鵝的，又不是賣給他的，趕快給我滾出去，不要慪得我性起，先將你這狗頭打了一頓，然后再去和他拼命?！甭尻柨h被她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開口不得，忙起要走。這時(shí)屏風(fēng)后面轉(zhuǎn)出一個(gè)人來，蓮步婷婷走到童老太太面前，折柳腰施了一個(gè)常禮，啟朱唇對童老太太道：“方才這位縣大人的來意，你老人家誤會(huì)了。他本是好意，女兒倒請母親平平氣，三思而行罷！”
洛陽縣見了她，便料知一定是壽娥了，不禁暗暗喝彩道：“不怪粱將軍這樣戀慕，果然是個(gè)絕色的女子?！庇致犓f出這兩句話來，不禁心中大喜。
接著童老太太說道：“兒呀，依你的意思怎樣？”她便老老實(shí)實(shí)對洛陽縣說道：“可煩你回去對梁將軍說，要想我和他結(jié)婚，須準(zhǔn)我三件事，如有一件不遵，趁早不要癲狗想吃天鵝肉。”洛陽縣聽罷，忙道：“哪三件事？請道其詳，讓下官好回去答復(fù)。”
她道：“第一件，貴縣方才說他沒有正室，這句話，我是絕對不相信。他如不想和我結(jié)婚，隨他有沒有，我都不管；既想和我結(jié)婚，不是正室，趁早休提?！甭尻柨h忙道：“這頭一件，我可以替他代準(zhǔn)了，因?yàn)樗约赫f的。請講第二件。”她道：“第二件，教他趕緊將慶、雪二人送到我家，成婚之后，還要稱他們?yōu)榫藸敗?br>第三件，我們老太太年紀(jì)高了，并且就是生我一個(gè)人，一個(gè)月里至少要在家里住十天，別的話也不要煩屑了，請縣太爺回去復(fù)罷?！奥尻柨h忙答應(yīng)出門，回到洛陽將以上的話說了一遍。梁冀道：“這三件之中，我答應(yīng)了二件半，還有半件，我卻不能答應(yīng)的?！?br>洛陽縣忙問道：“哪半件呢？”他吞吞吐吐地說道：“這第二件，忒也為人所難了。這雪兒、慶兒，本是我的義子，我怎能叫他們做舅子呢？將他們放了，倒辦得到，可是照她的話，一定要實(shí)行喊舅子，未免太也難為情了。”
洛陽縣聽他這話，拍手大笑道：“將軍此話錯(cuò)極了，既能放了，何不先爽性去答應(yīng)她，等到成婚之后，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喊與不喊，還不是隨你么？梁冀聽了，心中大喜，便道：”畢竟還是你的見識(shí)高，我真及不來你。還煩你的清神，替我就送赍奠雁聘禮前去，擇定三月初七吉日?！奥尻柨h道：“下官替將軍將媒做成功之后，有什么酬勞呢？”梁冀將胸口一拍道：“你放心就是了，事成之后，少不得另眼看待就是了?！?br>洛陽縣歡歡喜喜地買了許多彩銀爵和金帛等，徑送到孫府上，將梁冀的話，又說了一遍。童老太太本來最疼愛她的女兒，今見她自己答應(yīng)，便也順?biāo)浦鄣夭患幼柚沽?。飯后梁冀連忙將雪兒、慶兒親自送到孫府，又在童老太太面前磕頭謝過。童老太太雖是一個(gè)正直無私的人，到了這時(shí)，也沒有什么話了；而且又溺愛女兒，足見是個(gè)婦道毫無成見的。
光陰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到了吉期了，車水馬龍，自有一番熱鬧。成親之后，倒十分恩愛，打得火熱，不能稍離一時(shí)?？墒菈鄱鹉睦锸呛退嫘膹P守的，不過為著雪、慶二人，不得不犧牲自己的色相與他去敷衍；但是每月至少要在家里住上半個(gè)月，和雪、慶二人尋樂。不料事機(jī)不密，這風(fēng)聲漸漸有一些傳到梁冀的耳朵里，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將她帶轉(zhuǎn)來，見了面，可是那一股無名火，早已消滅于無何有之鄉(xiāng)了。這正是：艷色確能迷鐵漢，柔情鋒利勝鋼刀。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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