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 蜈蚣

章邑焦蔭泉先生為諸生時，嘗設(shè)帳于余之鄰莊。余時館黃臺山，時相往來。談及章邑一事，其人之姓名、里居備悉，余咸忘之。撮記其事：有甲某者，奉母孝，而家綦貧。身軀雄偉，惟日樵柴一肩，市以養(yǎng)母。一日肩柴歸，見一女郎出于其前，以為道路之常，不遑顧而過之。女郎呼而問途，甲息肩于路，視之，乃靜女其姝也。眉目送情，不覺為之神馳。女曰：“由此達(dá)某，是正路乎？”曰：“然。但汝所問之處，日暮途遠(yuǎn)，決不能到?！迸唬骸拔釋⒔杷耷按宥??！奔讓?dān)柴走，女復(fù)曰：“君家有閑房否？”曰：“誠有之，老母在堂，不敢自專?！迸唬骸盁┚热?，妾后至，可乎？”曰：“可?！奔讱w，向母言之。母意容留女流亦與人方便事，許之，而女已至。見女姿容異俗，與甲言毫無羞慚，疑之。母乃將女安置閑房，呼甲至臥室訓(xùn)之曰：“彼系女流，不宜與之長言?！奔孜ㄎǘ?。女見老母不在，謂甲曰：“君宿何處？”甲不應(yīng)。女眼一瞪，若望而生畏，乃曰：“與母同室，各住一間?！迸唬骸耙刮痨鐟?，妾將至?！奔字Z之。及晚，甲遵母訓(xùn)，嚴(yán)關(guān)其扉而寢。至三更時，女以指彈窗，呼令開門。甲若有不敢不開之勢，啟戶視之，非女，乃一怪物，若布袋狀，上下相等，不分首足。幸打柴之巨斧在側(cè)，執(zhí)而揮之，物嗥而去。火之，見削物下頷一片如蒲扇。及曙，尋其血蹤覓之。至某山，見素所塞之石孔外有蜈蚣一條，長約丈許，粗如巨碗，尚曲曲未死，再斧之，立斃。蓋甲嘗打柴至是，見石孔有巨物出入之跡，恐出為害，乃以巨石塞之。隔二日視之，石復(fù)出，甲又塞之。妖物之來，或為此也。甲之不死，幸哉！
虛白道人曰：孝之必獲神佑也，審矣！蓋妖物既化女身以惑甲，必令甲死于女身。乃扣關(guān)時似女子，而啟戶視之非女，或妖物仍托為女，惟甲自視非女。不然，甲將死于女，何能執(zhí)斧傷妖物，而自得不死也？
疏宕有逸致。汪雪馬風(fēng)巨石塞石孔，恐出為害，此亦埋蛇之心也。仁人神所佑，妖物安能害之。蓋防如
筆無纖塵，是參之太史以著其潔者。上元李瑜謹(jǐ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