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事第四

作者:劉向
管仲言齊桓公曰:“夫墾田刱邑,辟田殖谷,盡地之利,則臣不若寧戚,請置以為田官。登降揖讓,進退閑習,則臣不若隰朋,請置以為大行。蚤入晏出,犯君顏色,進諫必忠,不重富貴,不避死亡,則臣不若東郭牙,請置以為諫臣。決獄折中,不誣無罪,不殺無辜,則臣不若弦寧,請置以為大理。平原廣囿,車不結軌,士不旋踵,鼓之而三軍之士,視死若歸,則臣不若王子成甫,請署以為大司馬。君如欲治國強兵,則此五子者足矣,如欲霸王,則夷吾在此?!狈蚬苤倌苤耍腹苋钨t,所以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車,管仲之功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桓公其似之矣。
有司請事于齊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庇兴居终?,桓公曰:“以告仲父?!比羰钦呷T趥日咴唬骸耙粍t告仲父,二則告仲父,易哉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則難,已得仲父,曷為其不易也?!惫释跽邉谟谇笕?,佚于得賢。舜舉眾賢在位,垂衣裳,恭己無為,而天下治。湯文用伊、呂,成王用周、邵,而刑措不用,兵偃而不動,用眾賢也?;腹霉苤賱t小也,故至于霸,而不能以王。故孔子曰:“小哉,管仲之器?!鄙w善其遇桓公,惜其不能以王也。至明主則不然,所用大矣。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贝酥^也。
公季成謂魏文侯曰:“田子方雖賢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與之齊禮,假有賢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議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國之寶也;智士也者,國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國之尊也,故國有仁人,則群臣不爭,國有智士,則無四鄰諸侯之患,國有博通之士,則入主尊固,非成之所議也?!惫境勺酝擞诮既照堊铩N何暮畹茉患境桑言坏渣S,文侯欲相之而未能決,以問李克??藢υ唬骸熬糁孟?,則問樂商與王孫茍端庸賢?”文侯曰:“善。”以王孫茍端為不肖,翟黃進之;樂商為賢,季成進之,故相季成。故知人則哲,進賢受上賞,季成以知賢,故文侯以為相。季成,翟黃,皆近臣親屬也,以所進者賢別之,故李克之言是也。
孟嘗君問于白圭曰:“魏文侯名過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魏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于桓公也。卜相則曰:‘成與黃庸可?’此功之所以不及王伯也。以私愛妨公舉,在職者不堪其事,故功廢,然而名號顯榮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則王功成,豈特霸哉!”
晉平公問于叔尚曰:“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識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乎?”叔尚對曰:“管仲善制割,隰朋善削縫,賓胥無善純緣,桓公知衣而已。亦其臣之力也?!睅煏缡淘唬骸俺颊埰┲晕逦?,管仲善斷割之,隰朋善煎熬之,賓胥無善齊和之。羹以熟矣,奉而進之,而君不食,誰能強之,亦君之力也?!蔽粽撸R桓公與魯莊公為柯之盟,魯大夫曹劌謂莊公曰:“齊之侵魯,至于城下,城壞壓境,君不圖與?”莊公曰:“嘻!寡人之生不若死。”曹劌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留其臣?!奔皶瑑删蛪?,兩相相揖,曹劌手劍拔刀而進,迫桓公于壇上曰:“城壞壓境,君不圖與?”管仲曰:“然,則君何求?”曹劌曰:“愿請汶陽田。”管仲謂桓公曰:“君其許之?!被腹S之,曹劌請盟,桓公遂與之盟。已盟,標劍而去。左右曰:“要盟可倍,曹劌可讎,請倍盟而討曹劌。”管仲曰:“要盟可負,而君不負;曹劌可讎,而君不讎,著信天下矣。”遂不倍。天下諸侯,翕然而歸之,為鄄之會,幽之盟,諸侯莫不至焉。為陽谷之會,貫澤之盟,遠國皆來,南伐強楚,以致菁茅之貫;北伐山戎,為燕開路,三存亡國,一繼絕世,尊事周室,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功次三王,為五伯長,本信起乎柯之盟也。
晉文公伐原,與大夫期五日,五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軍吏曰:“原不過三日,將降矣,君不待之?”君曰:“得原失信,吾不為也?!痹寺勚唬骸坝芯x若此,不可不降也。”遂降,溫人聞之,亦請降。故曰:“伐原而溫降?!贝酥^也。于是諸侯歸之,遂侵曹伐衛(wèi),為踐土之會,溫之盟后南破強楚,尊事周室,遂成霸功,上次齊桓,本信由伐原也。
昔者,趙之中牟叛,趙襄子率師伐之,圍未合而城自壞者十堵,襄子擊金而退。士軍吏曰:“君誅中牟之罪,而城自壞,是天助也,君曷為去之?”襄子曰:“吾聞之于叔尚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險。’使之城而后攻?!敝心猜勂淞x,乃請降。詩曰:“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贝酥^也。襄子遂滅知氏,幷代為天下強,本由伐中牟也。
楚莊王伐鄭,克之。鄭伯肉袒,左執(zhí)茅旌,右執(zhí)鸞刀,以迎莊王。曰:“寡人無良邊陲之臣,以干天下之禍。是以使君王昧焉,辱到弊邑,君如憐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唯君王之命?!鼻f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王之玉面也,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麾軍,還舍七里。將軍子重進諫曰:“夫南郢之與鄭相去數(shù)千里,諸大夫死者數(shù)人,斯役死者數(shù)百人,今克而不有,無乃失民力乎?”莊王曰:“吾聞之,古者盂不穿,皮不蠹,不出四方,以是君子重禮而賤利也,要其人不要其土,人告徙而不赦,不祥也,吾以不祥立乎天下,菑之及吾身,何日之有矣?!?br>既而晉人之救鄭者至,請戰(zhàn),莊王許之,將軍子重進諫曰:“晉,強國也,道近力新,楚師疲勢,君請勿許。”莊王曰:“不可。強者我避之,弱者我威之,是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也?!彼爝€師以逐晉寇,莊王援枹而鼓之,晉師大敗,晉人來渡河而南,及敗,奔走欲渡而北,卒爭舟,而以刃擊引,舟中之指可掬也,莊王曰:“嘻,吾兩君之不能相也,百姓何罪。”乃退師,以軼晉寇。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御?!鼻f王之謂也。晉人伐楚,三舍不止。大夫曰:“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寡人之過也。如何其辱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鼻f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人聞之曰:“君臣爭以過為在己,且君下其臣猶如此,所謂上下一心,三軍同力,未可攻也。”乃夜還師??鬃勇勚唬骸俺f王霸其有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敵還,以安社稷,其霸不亦宜乎?”詩曰:“柔遠能邇,以定我王?!贝酥^也。
晉文公將伐鄴,趙衰言所以勝鄴,文公用之而勝鄴,將賞趙衰。趙衰曰:“君將賞其末乎?賞其本乎?賞其末則騎乘者存;賞其本則臣聞之郄虎?!惫氽Щ⒃唬骸八パ运詣汆挘靹伲瑢①p之。曰:‘蓋聞之子,子當賞郄虎?!睂υ唬骸把灾?,行之難,臣言之者也?!惫唬骸白訜o辭?!臂Щ⒉桓夜剔o,乃受賞。
梁大夫有宋就者,嘗為邊縣令,與楚鄰界。梁之邊亭,與楚之邊亭,皆種瓜,各有數(shù)。梁之邊亭人,劬力數(shù)灌其瓜,瓜美。楚人窳而稀灌其瓜,瓜惡。楚令因以梁瓜之美,怒其亭瓜之惡也。楚亭人心惡梁亭之賢己,因往夜竊搔梁亭之瓜,皆有死焦者矣。梁亭覺之,因請其尉,亦欲竊往報搔楚亭之瓜,尉以請宋就。就曰:“惡是何可構怨禍之道也,人惡亦惡,何偏之甚也。若我教子必每暮令人往竊為楚亭夜善灌其瓜,勿令知也?!庇谑橇和つ嗣磕阂垢`灌楚亭之瓜,楚亭旦而行瓜,則又皆以灌矣,瓜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則乃梁亭之為也。楚令聞之大悅,因具以聞楚王,楚王聞之,惄然愧以意自閔也,告吏曰:“微搔瓜者,得無有他罪乎?此梁之陰讓也?!蹦酥x以重幣,而請交于梁王,楚王時則稱說,梁王以為信,故梁楚之歡,由宋就始。語曰:“轉敗而為功,因禍而為福?!崩献釉唬骸皥笤挂缘?。”此之謂也。夫人既不善,胡足效哉!
梁嘗有疑獄,群臣半以為當罪,半以為無罪,雖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國,是必有奇智?!蹦苏僦旃鴨栐唬骸傲河幸瑟z,獄吏半以為罪,半以為不當罪,雖寡人亦疑,吾子決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當獄,雖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徑相如也,其澤相如也。然其價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蓖踉唬骸皬缴仙珴上嗳缫?,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側而視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惫湿z疑則從去,賞疑則從與,梁國大悅。由此觀之,墻薄則前壞,繒薄則前裂,器薄則前毀,酒薄則前酸。夫薄而可以曠日持久者,殆未有也。故有國畜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問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法廢而威不立也,非所以使國聞也;譴而行其誅乎?則庖宰食監(jiān)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見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大道無親,惟德是輔。君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為傷。”是夕也,惠王之后蛭出,故其久病心腹之積皆愈,天之視聽,不可不察也。
鄭人游于鄉(xiāng)校,以議執(zhí)政之善否?然明謂子產曰:“何不毀鄉(xiāng)校?”子產曰:“胡為?夫人朝夕游焉,以議執(zhí)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將行之;其所惡者,吾將改之。是吾師也,如之何毀之?吾聞為國忠信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譬之若防川也,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能救也,不如小決之,使導吾聞而藥之也?!比幻髟唬骸懊镆?,乃今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材,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豈惟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桓公與管仲,鮑叔,寧戚飲酒。桓公謂鮑叔:“姑為寡人祝乎?”鮑叔奉酒而起曰:“祝吾君無忘其出而在莒也,使管仲無忘其束縛而從魯,使寧子無忘其飯牛于車下也?!被腹芟侔菰唬骸肮讶伺c二大夫,皆無忘夫子之言,齊之社稷,必不廢矣?!贝搜猿K祭О畷r,必不驕矣。
桓公田,至于麥丘,見麥丘邑人,問之:“子何為也?”對曰:“麥丘邑人也。”公曰:“年幾何?”對曰:“八十有三矣?!惫唬骸懊涝諌酆?!子其以子壽祝寡人?!丙溓鹨厝嗽唬骸白V骶?,使主君萬壽,金玉是賤,人為寶?!被腹唬骸吧圃眨≈恋虏还?,善言必再,吾子其復之?!丙溓鹨厝嗽唬骸白V骶怪骶裏o羞學,無下問,賢者在傍,諫者得人?!被腹唬骸吧圃眨≈恋虏还?,善言必三,吾子其復之。”麥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無得罪群臣百姓?!被腹魅蛔魃唬骸拔崧勚拥米镉诟?,臣得罪于君,未嘗聞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麥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長也,子得罪於父,可以因姑◆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謝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湯,紂得罪于武王,此則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為謝,至今不赦?!惫唬骸吧?,賴國家之福,社稷之靈,使寡人得吾子于此?!狈龆d之,自御以歸,禮之于朝,封之以麥丘,而斷政焉。
哀公問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寡人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笨鬃颖傧唬骸拔峋畣?,乃圣君之問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無所聞之矣?!笨鬃泳拖唬骸熬霃R門,升自阼階,仰見榱棟,俯見幾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則哀將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櫛冠,平旦而聽朝,一物不應,亂之端也,君以此思憂,則憂將安不至矣?君平旦而聽朝,日昃而退,諸侯之子孫,必有在君之門廷者,君以此思勞,則勞將安不至矣?君出魯之四門,以望魯之四郊,亡國之墟,列必有數(shù)矣,君以此思懼,則懼將安不至矣?丘聞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安不至矣。夫執(zhí)國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腐索御奔馬。易曰:‘履虎尾?!娫唬骸缏谋≡??!灰辔:酰俊卑Ч侔菰唬骸肮讶穗m不敏,請事斯語矣?!蔽粽?,齊桓公出游于野,見亡國故城郭氏之墟。問于野人曰:“是為何墟?”野人曰:“是為郭氏之墟?!被腹唬骸肮险哧聻樾妫俊币叭嗽唬骸肮险呱粕贫鴲簮??!被腹唬骸吧粕贫鴲簮?,人之善行也,其所以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惡惡而不能去,是以為墟也?!被腹珰w,以語管仲,管仲曰:“其人為誰?”桓公曰:“不知也?!惫苤僭唬骸熬嘁还弦病!庇谑腔腹幸叭硕p焉。
晉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問曰:“虢之為虢久矣,子處此故矣,虢亡其有說乎?”對曰:“虢君斷則不能,諫則無與也。不能斷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蔽墓暂z田而歸,遇趙衰而告之。趙衰曰:“今其人安在?”君曰:“吾不與之來也?!壁w衰曰:“古之君子,聽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聽其言而棄其身,哀哉!晉國之憂也。”文公乃召賞之,于是晉國樂納善言,文公卒以霸。
晉平公過九原而嘆曰:“嗟呼!此地之蘊吾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將誰與歸乎?”叔向對曰:“與趙武乎?”平公曰:“子黨于子之師也。”對曰:“臣聽言趙武之為人也,立若不勝衣,言若不出于口,然其身舉士于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賓位,是以無私德也。臣故以為賢也。”平公曰:“善?!狈蜈w武賢臣也,相晉,天下無兵革者九年。春秋曰:“晉趙武之力盡得人也。”
葉公諸梁問樂王鮒曰:“晉大夫趙文子為人何若?”對曰:“好學而受規(guī)諫。”葉公曰:“疑未盡之矣?!睂υ唬骸昂脤W!智也;受規(guī)諫,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甕口,至楚國,其廣十里,無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學受規(guī)諫,宜哉其立也?!痹娫唬骸捌湮┱苋?,告之話言,順德之行?!贝酥^也。鐘子期夜聞?chuàng)繇嗾叨艺賳栔唬骸昂卧眨∽又畵繇嗳舸酥??!睂υ唬骸俺贾笟⑷硕坏蒙贾傅蒙鵀楣译`,臣得生而為公家擊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于此矣,昨日為舍市而睹之,意欲贖之而無財,身又公家之有也,是以悲也。”鐘子期曰:“悲在心也,非在手也,非木非石也,悲于心而木石應之,以至誠故也?!比司埬苤琳\動于內。萬民必應而感移,堯舜之誠,感于萬國,動于天地,故荒外從風,鳳麟翔舞,下及微物,咸得其所。易曰:“中孚處魚吉?!贝酥^也。
勇士一呼,三軍皆辟,士之誠也。昔者,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關弓射之,滅矢飲羽,下視,知石也。卻復射之,矢摧無跡。熊渠子見其誠心而金石為之開,況人心乎?唱而不和,動而不隨,中必有不全者矣。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己也??鬃釉唬骸捌渖碚?,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毕韧踔怨耙局笓],而四海賓者,誠德之至,已形于外。故詩曰:“王猶允塞,徐方既來。”此之謂也。
齊有彗星,齊侯使祝禳之。晏子曰:“無益也,只取誣焉。天道不◆,不貳其君,若之何禳也。且夫天之有彗,以除穢德,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也,禳之何益?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君無違德,方國將至,何患于彗?詩曰:‘我無所監(jiān),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舻轮?,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無能補也?!惫f,乃止。
宋景公時,熒惑在心,公懼,召子韋而問焉“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天罰也;心,宋分野也,禍當君身。雖然,可移于宰相?!惫唬骸霸紫?,使治國也,而移死焉,不詳,寡人請自當也?!弊禹f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將誰君乎?寧獨死耳?!弊禹f曰:“可移于歲?!惫唬骸皻q饑,民餓必死,為人君欲殺其民以自活,其誰以我為君乎?是寡人之命固盡矣。子無復言?!弊禹f還走,北而再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高而聽卑,君有仁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星必徙三會,君延壽二十一歲?!惫唬骸白雍我灾??”對曰:“君有三善,故三賞,星必三舍,舍行七星,星當一年,三七二十一,故曰延壽二十一年,臣請伏于陛下,以伺之,星不徙,臣請死之?!惫唬骸翱??!笔窍σ?,星果三徙舍,如子韋言。老子曰:“能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之王也?!?br>宋康王時有爵生鹯于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笨低醮笙?,于是滅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前成,故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之,曰:“威嚴伏天地鬼神?!绷R國老之諫臣者,為無頭之冠以示有勇,剖傴者之背,鍥朝涉之脛,而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兒侯之館,遂得病而死,故見祥而為不可,祥反為禍。臣向愚以檻范傳推之,宋史之占非也,此黑祥傳所謂黑青者也,猶魯之有鴝鵒為黑祥也。屬于不謀其咎急也。鹯者,黑色食爵,大于爵害。爵也●擊之物,貪叨之類,爵而生鹯者,是宋君且行急暴擊伐貪叨之行,距諫以生大禍,以自害也。故爵生鹯于城陬者,以亡國也,明禍且害國也,康王不悟,遂以滅亡,此其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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