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美人
作者：王韜陸梅舫，汀州人。家擁巨資，有海舶十余艘，歲往來東南洋，獲利無算。生平好作汗漫游，思一探海外之奇。請于父母，不之許。娶妻林氏，都閫之女公子，精拳棒，得少林指授，能御健男子數(shù)十人，當(dāng)之者無不辟易。每逢海舶南還，輒述海外奇聞噩事，心為之動。于是夫婦時談出洋之樂，躍然期一試。
數(shù)年間，生父母相繼逝。服闋，即招舵工集議，謂孰長于風(fēng)云沙線，孰稔于經(jīng)緯輿圖；既遴人，又選舶，謂孰堅(jiān)捷便利，沖涉波濤。眾舵工進(jìn)言曰：“與乘華船，不如用西舶；與用夾板，不如購輪舟，如此可繞地球一周而極天下之大觀矣?！鄙鷨∪恍υ唬骸白晕魅宋慈胫型粒壹乙咽来胶闃I(yè)，何必恃雙輪之迅駛，而始能作萬里之環(huán)行哉？”
爰召巧匠，購堅(jiān)木，出己意創(chuàng)造一舟：船身長二十八丈，按二十八宿之方位；船底亦用輪軸，依二十四氣而運(yùn)行；船之首尾設(shè)有日月五星二氣筒，上下皆用空氣阻力，而無藉煤火。駕舟者悉穿八卦道衣。船中俱燃電燈，照耀逾于白晝。人謂自刳木之制興，所造之舟，未有如此之奇幻者也。
擇日出洋，親朋咸來相送。生設(shè)宴高會，珍錯羅列，酒酣，擊鐵如意而歌曰：
天風(fēng)瑯瑯兮，海水茫茫。
招屏翳而驅(qū)豐隆兮，縱一葦之所杭。
我將西窮歐土兮，東極扶桑。
瞻月升而觀日出兮，乘風(fēng)直造乎帝鄉(xiāng)。
歌聲激越，如出金石。女亦拔劍起舞，盤旋久之，眾皆見劍光而不睹人體，萬道寒芒，逼人毛發(fā)。須臾，劍收人現(xiàn)，仍嫣然一弱女子也。眾皆撫掌稱善。既入大洋，颶風(fēng)忽發(fā)，船顛簸不定。生命任其所之，冀逢異境。
經(jīng)六七晝夜，抵一島，島中人皆倭國衣冠，椎髻闊袖，矯捷善走。男女皆曳金齒屐；女子肌膚白皙，眉目姣好，惟畫眉染齒，風(fēng)韻稍減。見生夫婦登岸，群趨前問訊，語啁啾不可辨。挽生同行，入一村落，古柏參天，幽篁夾路，一澗前橫，渡以略，隔澗茅廬四五椽，頗似中華宇舍，余皆板屋。眾過橋叩門，一老者扶杖而出，詰眾何事。眾指生夫婦，令老者與之語。老者自言曾至中國，讀書京師十余年，南北方言，略有所曉。問生從何處來。生具告之。邀生至其家小憩。眾漸散去。有一二狀似官長，隨老者俱入。坐甫定，即有小鬟跪進(jìn)杯茗。杯甚小，茗作碧色，味甘。
老者謂此為日本外島，歲時貢獻(xiàn)。明季有三貴官乞兵至此，久留不能去。一官日禱于神前，愿作長人以殺敵。一夜，其身暴長，狀如巨靈，人見之，悉驚走。后三人俱服藥死。既死而身不朽，遺命建一亭于通衢，置尸其中，四面但有欄而無窗欞，俾行道過彼者，皆得入而瞻仰，有以一瓣香誠心來拜者，吾三人陰靈有知，必起而答拜。生請一覘其異。老人遂導(dǎo)之往。果見三人皆明代服飾，中一人軀干瑰偉，彷佛似今之徽州詹五，生遂肅然伏地。中一人半起其身，合手作禮，生與老者俱懼而奔。問老者以三人姓名，則曰：“代遠(yuǎn)年湮，無從考矣?！?br>生居島中十日，一夕，西風(fēng)大作，遂掛帆行，飄至馬達(dá)嶼泊焉。登岸游行，見一處筑高臺聳霄漢，男女圍觀者甚眾。生夫婦亦前而薄觀之。臺上南面坐者，以赤錦纏頭，窄袖短衣，衣上悉綴以寶石、火鉆，光怪陸離，璀璨耀目。其人面作鐵色，年約三十許。臺上有扁，梵字英書并列，生不解，問之同立華人，方知為與人斗力，勝者畀以黃金百兩。俄聞臺下樂作，操琴已三迭，請眾往角。女揎袖欲登，生曰：“未可也，試觀來者，則知其伎倆優(yōu)劣矣。”先一粵人，后繼以閩人，皆一舉手即仆。旋有西服者，上體頗猥瑣，而舉動迅捷，其伏如鼠，其進(jìn)如猱。眾曰：“此日本教習(xí)師也。短小精悍，名下固不虛哉?！毕喑忠粫r許，一足中日人要害處，顛去尺有咫。于是臺下大嘩，樂聲又作，音韻激揚(yáng)，若賀其成功者。女曰：“我當(dāng)為日人一吐氣！”聳身竟上。臺上人見一中華女子，駭甚。各占一隅，悉生平藝力，兩相搏擊。女猝飛纖足，中其膺，其人蹲地嘔血。女謂其憊甚將死，近前視之，不意遽躍起丈許，以雙手扼女之喉。女內(nèi)則運(yùn)氣，外則亦以雙手緊抱其人，頃之，俱殞。生登臺收其尸，則呱然一聲，嬰兒出自◆中，蓋女懷妊已七月，至是用力過甚而胎遽墮也。幸兒尚生，抱之回舟。見一廣顙虬髯者立于舟側(cè)，謂生曰：“此兒非凡器，可付我撫育之，二十年后，當(dāng)見君于羅浮山麓?！鄙暺涿?，知其為異人也，立畀之，飄然竟去。舟人舁女尸葬于高邱，樹石碣曰：“中原陸孺人林氏之墓?！鄙葐势蓿爸恍螁?，凄然就道。
長年林四，妻之遠(yuǎn)族兄也，謂生曰：“聞西方多美人，俗傳有女子國，距此當(dāng)不遠(yuǎn)，盍于海外覓佳麗，且減愁思，當(dāng)有妙遇。”測定羅針，徑向西行，月余進(jìn)地中海口，地名墨面拿，意大利國之屬土，即史書所稱為大秦者也。甫泊舟，即有求售珊瑚寶石者◆至。覓寓解裝，為游歷計。寓中多婦女，長裙曳地，羅袂生香，手中均操箏琵諸樂器，詢之，皆樂工也。午餐既設(shè)，眾樂畢奏，鏗鏘聒耳。座客犒以銀錢二三枚。自生聞之，異方之樂，只令人悲耳。
越日，有一別國巨舶來泊生舟旁，生視船中指揮作主者，華人也。其人見生中土裝束，亦異之，與生殷懃通問訊，方悉客住漳州，固同鄉(xiāng)也。招生登舟。入內(nèi)艙，在前奔走趨承者，皆美麗女子，粉白黛綠，盡態(tài)極妍。生向若輩伊誰。其人曰：“皆妾媵之屬，久充下陳，備箕帚而捧盤者也?！鄙挥X生艷羨心，曰：“天賜艷福，何修而得？”此客笑曰：“君欲之乎？當(dāng)拔其尤者以奉贈。”即于左艙呼二女子出，曰：“君視此佳否？”問其名，一曰真真，一曰素素，并皆長眉入鬢，秀靨承顴，媚態(tài)花嫣，豐肌雪艷，較前所見六七輩，尤旖旎溫存也。生不禁魂銷心醉，遽問需聘金若干，曰：“如此天仙化人，雖量珠十斛，索璧連城，亦未足多也?！笨驮唬骸皡鞘锌次魇许気斠唤疱X，此則不消破費(fèi)半文，君但攜歸，置諸玉鏡臺前，安心消受可也。舟中惟此二女為全璧，下體亦佳，余則如習(xí)鑿齒之半人耳?！鄙勓?，索解不得?？驮唬骸熬詾槿糨吤利愄焐?？抑人力乎？若輩皆產(chǎn)于羅剎國中，奇丑異常，無有人過而問者。前十年，其國天降男女兩圣人，能修人體，使丑者易而為美。其法：先制人皮一具，薄如紙絹，上自耳目口鼻，中至胸乳腰脊，下逮髀股足趾，無一不備，既蒙其體，與真逼肖，至于香溫柔滑，膩理靡顏，雖真者猶有所不及；平日從不去身，惟洗濯時一脫耳。子所見，皮相也；若露真形，定當(dāng)嚇殺。修價不貲，錢少者僅得半體，其下依然丑惡。君所得者，實(shí)為完體美人，故以全璧呼之。”生恍然有悟曰：“此真海外奇事，聞所未聞。然不免視橫陳時如嚼蠟矣?！笨陀衷唬骸捌鋰奕酥?，但行于女，而不行于男，以修男者法未成而遽死也。今其國輒販女于遠(yuǎn)方，人多見其美，而不知其出自矯揉造作也?！鄙龃艘幌?，不覺毛發(fā)盡戴，愿還二美人不敢受?？驮唬骸熬嬗抟樱∈篱g一切事，孰是真者？紅粉變相，即是骷髏，夜叉畫皮，遂成菩薩，子將來必由此二女得悟大道。余倦矣，君盍歸休?！鄙εe足離舟，客已揚(yáng)帆遽去。生返視二女，媚眼流波，嬌姿生倩，顧盼之間，自饒豐韻，日夕對之，彌覺其美。
既歸里門，即以二女為室，不復(fù)言娶。二女當(dāng)盛暑時亦裸體，竊窺其浴，亦如常人，因疑客所述為戲言。惟生平從未一至羅浮云。
數(shù)年間，生父母相繼逝。服闋，即招舵工集議，謂孰長于風(fēng)云沙線，孰稔于經(jīng)緯輿圖；既遴人，又選舶，謂孰堅(jiān)捷便利，沖涉波濤。眾舵工進(jìn)言曰：“與乘華船，不如用西舶；與用夾板，不如購輪舟，如此可繞地球一周而極天下之大觀矣?！鄙鷨∪恍υ唬骸白晕魅宋慈胫型粒壹乙咽来胶闃I(yè)，何必恃雙輪之迅駛，而始能作萬里之環(huán)行哉？”
爰召巧匠，購堅(jiān)木，出己意創(chuàng)造一舟：船身長二十八丈，按二十八宿之方位；船底亦用輪軸，依二十四氣而運(yùn)行；船之首尾設(shè)有日月五星二氣筒，上下皆用空氣阻力，而無藉煤火。駕舟者悉穿八卦道衣。船中俱燃電燈，照耀逾于白晝。人謂自刳木之制興，所造之舟，未有如此之奇幻者也。
擇日出洋，親朋咸來相送。生設(shè)宴高會，珍錯羅列，酒酣，擊鐵如意而歌曰：
天風(fēng)瑯瑯兮，海水茫茫。
招屏翳而驅(qū)豐隆兮，縱一葦之所杭。
我將西窮歐土兮，東極扶桑。
瞻月升而觀日出兮，乘風(fēng)直造乎帝鄉(xiāng)。
歌聲激越，如出金石。女亦拔劍起舞，盤旋久之，眾皆見劍光而不睹人體，萬道寒芒，逼人毛發(fā)。須臾，劍收人現(xiàn)，仍嫣然一弱女子也。眾皆撫掌稱善。既入大洋，颶風(fēng)忽發(fā)，船顛簸不定。生命任其所之，冀逢異境。
經(jīng)六七晝夜，抵一島，島中人皆倭國衣冠，椎髻闊袖，矯捷善走。男女皆曳金齒屐；女子肌膚白皙，眉目姣好，惟畫眉染齒，風(fēng)韻稍減。見生夫婦登岸，群趨前問訊，語啁啾不可辨。挽生同行，入一村落，古柏參天，幽篁夾路，一澗前橫，渡以略，隔澗茅廬四五椽，頗似中華宇舍，余皆板屋。眾過橋叩門，一老者扶杖而出，詰眾何事。眾指生夫婦，令老者與之語。老者自言曾至中國，讀書京師十余年，南北方言，略有所曉。問生從何處來。生具告之。邀生至其家小憩。眾漸散去。有一二狀似官長，隨老者俱入。坐甫定，即有小鬟跪進(jìn)杯茗。杯甚小，茗作碧色，味甘。
老者謂此為日本外島，歲時貢獻(xiàn)。明季有三貴官乞兵至此，久留不能去。一官日禱于神前，愿作長人以殺敵。一夜，其身暴長，狀如巨靈，人見之，悉驚走。后三人俱服藥死。既死而身不朽，遺命建一亭于通衢，置尸其中，四面但有欄而無窗欞，俾行道過彼者，皆得入而瞻仰，有以一瓣香誠心來拜者，吾三人陰靈有知，必起而答拜。生請一覘其異。老人遂導(dǎo)之往。果見三人皆明代服飾，中一人軀干瑰偉，彷佛似今之徽州詹五，生遂肅然伏地。中一人半起其身，合手作禮，生與老者俱懼而奔。問老者以三人姓名，則曰：“代遠(yuǎn)年湮，無從考矣?！?br>生居島中十日，一夕，西風(fēng)大作，遂掛帆行，飄至馬達(dá)嶼泊焉。登岸游行，見一處筑高臺聳霄漢，男女圍觀者甚眾。生夫婦亦前而薄觀之。臺上南面坐者，以赤錦纏頭，窄袖短衣，衣上悉綴以寶石、火鉆，光怪陸離，璀璨耀目。其人面作鐵色，年約三十許。臺上有扁，梵字英書并列，生不解，問之同立華人，方知為與人斗力，勝者畀以黃金百兩。俄聞臺下樂作，操琴已三迭，請眾往角。女揎袖欲登，生曰：“未可也，試觀來者，則知其伎倆優(yōu)劣矣。”先一粵人，后繼以閩人，皆一舉手即仆。旋有西服者，上體頗猥瑣，而舉動迅捷，其伏如鼠，其進(jìn)如猱。眾曰：“此日本教習(xí)師也。短小精悍，名下固不虛哉?！毕喑忠粫r許，一足中日人要害處，顛去尺有咫。于是臺下大嘩，樂聲又作，音韻激揚(yáng)，若賀其成功者。女曰：“我當(dāng)為日人一吐氣！”聳身竟上。臺上人見一中華女子，駭甚。各占一隅，悉生平藝力，兩相搏擊。女猝飛纖足，中其膺，其人蹲地嘔血。女謂其憊甚將死，近前視之，不意遽躍起丈許，以雙手扼女之喉。女內(nèi)則運(yùn)氣，外則亦以雙手緊抱其人，頃之，俱殞。生登臺收其尸，則呱然一聲，嬰兒出自◆中，蓋女懷妊已七月，至是用力過甚而胎遽墮也。幸兒尚生，抱之回舟。見一廣顙虬髯者立于舟側(cè)，謂生曰：“此兒非凡器，可付我撫育之，二十年后，當(dāng)見君于羅浮山麓?！鄙暺涿?，知其為異人也，立畀之，飄然竟去。舟人舁女尸葬于高邱，樹石碣曰：“中原陸孺人林氏之墓?！鄙葐势蓿爸恍螁?，凄然就道。
長年林四，妻之遠(yuǎn)族兄也，謂生曰：“聞西方多美人，俗傳有女子國，距此當(dāng)不遠(yuǎn)，盍于海外覓佳麗，且減愁思，當(dāng)有妙遇。”測定羅針，徑向西行，月余進(jìn)地中海口，地名墨面拿，意大利國之屬土，即史書所稱為大秦者也。甫泊舟，即有求售珊瑚寶石者◆至。覓寓解裝，為游歷計。寓中多婦女，長裙曳地，羅袂生香，手中均操箏琵諸樂器，詢之，皆樂工也。午餐既設(shè)，眾樂畢奏，鏗鏘聒耳。座客犒以銀錢二三枚。自生聞之，異方之樂，只令人悲耳。
越日，有一別國巨舶來泊生舟旁，生視船中指揮作主者，華人也。其人見生中土裝束，亦異之，與生殷懃通問訊，方悉客住漳州，固同鄉(xiāng)也。招生登舟。入內(nèi)艙，在前奔走趨承者，皆美麗女子，粉白黛綠，盡態(tài)極妍。生向若輩伊誰。其人曰：“皆妾媵之屬，久充下陳，備箕帚而捧盤者也?！鄙挥X生艷羨心，曰：“天賜艷福，何修而得？”此客笑曰：“君欲之乎？當(dāng)拔其尤者以奉贈。”即于左艙呼二女子出，曰：“君視此佳否？”問其名，一曰真真，一曰素素，并皆長眉入鬢，秀靨承顴，媚態(tài)花嫣，豐肌雪艷，較前所見六七輩，尤旖旎溫存也。生不禁魂銷心醉，遽問需聘金若干，曰：“如此天仙化人，雖量珠十斛，索璧連城，亦未足多也?！笨驮唬骸皡鞘锌次魇许気斠唤疱X，此則不消破費(fèi)半文，君但攜歸，置諸玉鏡臺前，安心消受可也。舟中惟此二女為全璧，下體亦佳，余則如習(xí)鑿齒之半人耳?！鄙勓?，索解不得?？驮唬骸熬詾槿糨吤利愄焐?？抑人力乎？若輩皆產(chǎn)于羅剎國中，奇丑異常，無有人過而問者。前十年，其國天降男女兩圣人，能修人體，使丑者易而為美。其法：先制人皮一具，薄如紙絹，上自耳目口鼻，中至胸乳腰脊，下逮髀股足趾，無一不備，既蒙其體，與真逼肖，至于香溫柔滑，膩理靡顏，雖真者猶有所不及；平日從不去身，惟洗濯時一脫耳。子所見，皮相也；若露真形，定當(dāng)嚇殺。修價不貲，錢少者僅得半體，其下依然丑惡。君所得者，實(shí)為完體美人，故以全璧呼之。”生恍然有悟曰：“此真海外奇事，聞所未聞。然不免視橫陳時如嚼蠟矣?！笨陀衷唬骸捌鋰奕酥?，但行于女，而不行于男，以修男者法未成而遽死也。今其國輒販女于遠(yuǎn)方，人多見其美，而不知其出自矯揉造作也?！鄙龃艘幌?，不覺毛發(fā)盡戴，愿還二美人不敢受?？驮唬骸熬嬗抟樱∈篱g一切事，孰是真者？紅粉變相，即是骷髏，夜叉畫皮，遂成菩薩，子將來必由此二女得悟大道。余倦矣，君盍歸休?！鄙εe足離舟，客已揚(yáng)帆遽去。生返視二女，媚眼流波，嬌姿生倩，顧盼之間，自饒豐韻，日夕對之，彌覺其美。
既歸里門，即以二女為室，不復(fù)言娶。二女當(dāng)盛暑時亦裸體，竊窺其浴，亦如常人，因疑客所述為戲言。惟生平從未一至羅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