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作者：壯者三人調(diào)查既畢，仍回至古儒林，心齋、壯抱久客思?xì)w，因即買棹返鎮(zhèn)。到家之后，行裝初卸，便走訪成德。成德自二人去后，苦無知己，也不甚出門，把那家中所有的書一塊兒搬出來，已閱者溫理一過，未閱者按日研究。有了定課，光陰便過得很快，日復(fù)一日，到也不覺寂寞。
這日正獨自一人在書房用功，忽見二人到來，久別猝逢，不覺喜形于色。成德先問出游情景，二人一一對答畢，然后心齋詢問成德，近日鎮(zhèn)江有無怪事？成德道：“弟從二位開棹后，塵俗惡態(tài)，實見不慣，因此久未出門，只得以載籍消遣，尚友古人，那鎮(zhèn)江的近狀，不大留心。惟二位開船十日后，同一敝親在前街清明閣酒樓小酌過一次，酒后偶與酒保閑談，始知鎮(zhèn)江近有一種香火會，裝束不男不女，當(dāng)街搭臺，跳舞歌唱，此風(fēng)素盛于揚州。凡人家起造房屋，有病失火，無不事后做會，或一日或三日不等。自前江都某令嚴(yán)禁，此風(fēng)稍殺。不料鎮(zhèn)江忽然興起，男女擁擠，日夜不絕。幸經(jīng)地方官覺察尚早，飭差簽?zāi)茫慊痼棕?zé)，地保枷示，事遂解散。這也不必細(xì)述。惟內(nèi)有一陳姓，綽號橡皮阿三者，從前樂近匪類，甘入下流，惟資質(zhì)靈敏，見稱朋儕。適有術(shù)士某乙，善于敕勒，往來江湖，藉符咒以賺資財。阿三從學(xué)盡得其術(shù)，每詡詡自得。謂雖槍械不能損傷，其實卻未試過。阿三有姊嫁城外某鄉(xiāng)富室，阿三每賭敗囊空，即向借貸，前日又向其姊需索百金，以供孤注。姊以欲壑難填，嚴(yán)詞峻拒。阿三惱羞成怒，適甥自外至，甲即縶而拔刃對其姊道：【不予我金，我當(dāng)先自殺，然后殺甥，勿怪無渭陽情也。】言罷，反刃欲自斲。其姊懼怕求懇，銀兩不足，繼以衣飾，阿三始釋甥而去。其姊泣訴于甥伯某丙，某丙笑道：【天下豈有已自殺尚能殺人之理？此后倘再來肆擾，聽其自殺可也?！坎粩?shù)日阿三再至索錢，其姊即遣人召丙，阿三又摯縛其甥，嚇唬如前。某丙便道：【聽你自殺，看你如何還能殺人？
】阿三自以為得某乙異術(shù)，只要念起咒來，自己用刀劈斲，可以不死，且一霎時毫無傷損，便大膽一試。那知血流如注，疼痛異常。曉得上了某乙的當(dāng)，只好狂奔逃去。后來竟成廢人，傳為笑柄?！坝钟心辰謰D人洪氏，病瘵已三易寒暑。前日疾又大作，醫(yī)藥罔效，奄奄一息，勢將待斃，有好事者獻(xiàn)策曰：【此疾非紅鸞星臨門，不能見效。】即俗所謂充喜者。是時適其幼子聘而未娶，洪深然之，立遣冰人向坤宅關(guān)說，擇于某日迎娶。迨花燭進(jìn)門，新人行合巹禮甫畢，正擬送入洞房，新郎一足方跨入檻內(nèi)，不料一個倒栽蔥，倒跌在地。喜娘向前攙扶，但見新郎面如土色，雙目上泛，口鼻流涎，昏迷不知人事。不得已，相將扶入洞房。移時寒熱大作，四肢冰冷，合家驚慌失色。謂此子素?zé)o疾病，何以至此？殊不可解。忽有老嫗云：【必系沖犯花煞所致，須邀羽士禳解，方可無事，否則恐有性命之憂?！恐魅寺犉溲裕谑茄拥朗?，雇樂部，為款待花煞之舉，更覓得貓一犬一，雙雙交拜，名曰貓狗做親，耗費多金，異常忙亂，謂此病當(dāng)可速痊，孰知病竟不起。其家因病而充喜，反因充喜而得病，以致于死。其母病中痛子，登時氣絕。新婦自傷命薄，屢欲覓死。罪魁禍?zhǔn)?，不得不痛恨于慫慂充喜之人，及勸請解煞之老嫗。真害人不淺。而愚民聽信無稽之談，以致自取其禍，可為浩嘆。以上兩事，亦可見我鎮(zhèn)江民智之有退無進(jìn)也?！比苏劻似瑫r，便各各分手而歸。
這日正獨自一人在書房用功，忽見二人到來，久別猝逢，不覺喜形于色。成德先問出游情景，二人一一對答畢，然后心齋詢問成德，近日鎮(zhèn)江有無怪事？成德道：“弟從二位開棹后，塵俗惡態(tài)，實見不慣，因此久未出門，只得以載籍消遣，尚友古人，那鎮(zhèn)江的近狀，不大留心。惟二位開船十日后，同一敝親在前街清明閣酒樓小酌過一次，酒后偶與酒保閑談，始知鎮(zhèn)江近有一種香火會，裝束不男不女，當(dāng)街搭臺，跳舞歌唱，此風(fēng)素盛于揚州。凡人家起造房屋，有病失火，無不事后做會，或一日或三日不等。自前江都某令嚴(yán)禁，此風(fēng)稍殺。不料鎮(zhèn)江忽然興起，男女擁擠，日夜不絕。幸經(jīng)地方官覺察尚早，飭差簽?zāi)茫慊痼棕?zé)，地保枷示，事遂解散。這也不必細(xì)述。惟內(nèi)有一陳姓，綽號橡皮阿三者，從前樂近匪類，甘入下流，惟資質(zhì)靈敏，見稱朋儕。適有術(shù)士某乙，善于敕勒，往來江湖，藉符咒以賺資財。阿三從學(xué)盡得其術(shù)，每詡詡自得。謂雖槍械不能損傷，其實卻未試過。阿三有姊嫁城外某鄉(xiāng)富室，阿三每賭敗囊空，即向借貸，前日又向其姊需索百金，以供孤注。姊以欲壑難填，嚴(yán)詞峻拒。阿三惱羞成怒，適甥自外至，甲即縶而拔刃對其姊道：【不予我金，我當(dāng)先自殺，然后殺甥，勿怪無渭陽情也。】言罷，反刃欲自斲。其姊懼怕求懇，銀兩不足，繼以衣飾，阿三始釋甥而去。其姊泣訴于甥伯某丙，某丙笑道：【天下豈有已自殺尚能殺人之理？此后倘再來肆擾，聽其自殺可也?！坎粩?shù)日阿三再至索錢，其姊即遣人召丙，阿三又摯縛其甥，嚇唬如前。某丙便道：【聽你自殺，看你如何還能殺人？
】阿三自以為得某乙異術(shù)，只要念起咒來，自己用刀劈斲，可以不死，且一霎時毫無傷損，便大膽一試。那知血流如注，疼痛異常。曉得上了某乙的當(dāng)，只好狂奔逃去。后來竟成廢人，傳為笑柄?！坝钟心辰謰D人洪氏，病瘵已三易寒暑。前日疾又大作，醫(yī)藥罔效，奄奄一息，勢將待斃，有好事者獻(xiàn)策曰：【此疾非紅鸞星臨門，不能見效。】即俗所謂充喜者。是時適其幼子聘而未娶，洪深然之，立遣冰人向坤宅關(guān)說，擇于某日迎娶。迨花燭進(jìn)門，新人行合巹禮甫畢，正擬送入洞房，新郎一足方跨入檻內(nèi)，不料一個倒栽蔥，倒跌在地。喜娘向前攙扶，但見新郎面如土色，雙目上泛，口鼻流涎，昏迷不知人事。不得已，相將扶入洞房。移時寒熱大作，四肢冰冷，合家驚慌失色。謂此子素?zé)o疾病，何以至此？殊不可解。忽有老嫗云：【必系沖犯花煞所致，須邀羽士禳解，方可無事，否則恐有性命之憂?！恐魅寺犉溲裕谑茄拥朗?，雇樂部，為款待花煞之舉，更覓得貓一犬一，雙雙交拜，名曰貓狗做親，耗費多金，異常忙亂，謂此病當(dāng)可速痊，孰知病竟不起。其家因病而充喜，反因充喜而得病，以致于死。其母病中痛子，登時氣絕。新婦自傷命薄，屢欲覓死。罪魁禍?zhǔn)?，不得不痛恨于慫慂充喜之人，及勸請解煞之老嫗。真害人不淺。而愚民聽信無稽之談，以致自取其禍，可為浩嘆。以上兩事，亦可見我鎮(zhèn)江民智之有退無進(jìn)也?！比苏劻似瑫r，便各各分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