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部 卷五百二十一

◎　梁肅（五）
◇　處州刺史李公墓志銘
公姓李氏，諱某，隴西成紀(jì)人也，字曰公受。其先在晉霸西涼，在魏侯姑臧，長發(fā)有光，乃熾而昌。五代生秦王府戶曹贈太子舍人某，以恭德垂裕，實(shí)公之大父；水部郎中眉州刺史某，以宏材廣化，實(shí)公之烈考；禮部尚書襄陽席豫，以大名謚文，實(shí)公之外祖。
公生而聰邁，十六以黃老學(xué)一舉登第，十八典校宏文，二十余以金吾掾假法冠為孟侯湖南從事。給事中賀若察宣慰南方，請公為寮佐。其后宰東陽宣城二縣，辟宣歙浙東二府。府主崔侯昭，咨以小大之政，由監(jiān)察轉(zhuǎn)殿中侍御史。建中初，朝廷厘飭百度，高選尚書諸曹，即拜公金部員外郎，選吏部。張鎬節(jié)制大梁，請公為介，授檢校吏部郎中兼待御史。使輟，遂退耕洛之間。起家除陜州刺吏，換處州刺史，累升至朝請大夫，爵隴西縣男。既授代，家于鄱陽，享年四十有八，以某年月日遘疾捐館。夫人武城縣君清河崔氏，生一女未齔。公母弟曰丹，有季方之賢，茹哀問卜。以某年月日，奉青車歸葬于洛陽某鄉(xiāng)原，禮也。
嗚呼！當(dāng)漢道之盛，賈誼、董生、桓譚、馮衍，皆以高才巨名，或位淪下國，或廢落田里，夫豈不遭明時，不識明主哉？蓋運(yùn)有通躓，事有離合，不可以一理言也。惟公有孝友仁謙之德，文學(xué)政事之美，卓立不羈之才，竟委遲半涂，僻典荒服，且乏鄧攸之嗣，而終管輅之年。時歟命歟？可為慟口哭者已！始公之孤喪過乎哀，丁內(nèi)艱也。東最之人，飲公惠，憫公荼毒。行泣祭，既除而止。奉歸宗之姑，惟敬與愛（下闕）。
◇　越州長史李公墓志銘
大歷已示八月癸丑，故尚書比部郎中渤海李公卒，享年六十，十月某日，權(quán)窆于某鄉(xiāng)原。嗚呼！公諱鋒，字公穎，人也。其先自后魏幽州刺史高城公雄，四世至皇朝太常博士善信。善信之孫曰文素，以文章知名，舉秀才，歷伊闕尉。文素生勝，尉于馮翊之白水，蓋公之父也。鳳閣侍郎平章事武功公蘇味道，其外祖也。公器宇魁異，英風(fēng)明邁，中立不回，旁通多可。初不以祿仕為意，用朋酒知娛，游江湖間，交必一時之選，言必可大之業(yè)。相國張平鎬之鎮(zhèn)江西也，聞而器之，表為協(xié)律郎，兼上饒令。公用仁愛恤獨(dú)，剛明肅豪右。不及一年，上饒之人，如熱遇濯。亦既報政，彭城公劉尚書晏以狀聞，詔遷晉陵令，為治加上饒一等?？な乩罟珬抻戎刂４再e禮。時公以發(fā)硎之器，連宰二邑，征鎮(zhèn)者聆其休風(fēng)，方招佇不暇。陳宣州少游表言其能，授監(jiān)察御史，參宣歙軍事，事無苛慝。遷殿中侍御史，換工部郎中從事，部無闕政。因條奏至京師，當(dāng)國者偉公之材，將于朝。公辭未復(fù)命遂以侍御史旋介，本使東遷于會稽，與公俱東。
永泰末，妖賊殺郡將以叛，其帥敗亡，賊黨詐服。公以單騎往安其民，一旦收隱慝三十人，殺之以徇。三衢之人，道路相慶，人到于今稱之。無何，有比部之拜，乃兼越州長史。
既罷，歸休于無錫私第。道有所不通，公淡然自居，其志愈厲。加以率性孝悌，睦親接士，財必分人，衣無常主。和樂扇于閨門，信讓達(dá)于家邦。其進(jìn)也，致身以從政；其退也，卷懷以自牧；其亡也，知與不知，皆為嘆息。向非懿識全才，其風(fēng)可懷，則曷以臻此？予忝從公游也久，故錄其實(shí)以紀(jì)之，因用表墓志。銘曰：
才宜處貴，德宜受福，允矣比部，曷其不淑。融融和風(fēng)，綽綽曠度。疏通且仁，柔惠有裕。登車持斧，厥績方茂。力命暫乖，陰陽已寇。閱川不駐，廣廈摧構(gòu)。夜臺陰陰，何日復(fù)晝。
◇　冠軍大將軍檢校左衛(wèi)將軍開國男安定梁公墓志銘（并序）
公姓梁氏，諱慎初，字智周，其先安定烏氏人，高祖宜春郡公諱某，當(dāng)隋末喪亂，豪杰并興，其宗人師都，雄據(jù)朔方，自號梁王，置百官，以邱宜春為宗正。有唐貞觀初，梁亡，宜春首謀，率其黨來降拜全紫光祿大夫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贈梁州生左千牛衛(wèi)諱叔裕。千牛生太子司議郎諱穆之，議郎生頓丘令，名犯肅宗廟諱，頓邱生公。少孤，農(nóng)家落魄，不得就經(jīng)學(xué)。既冠，有勇力，以弧矢為事，性嚴(yán)簡直方，不茍合于時，博物涉史書，覽歷代成就山川地形攻守奇正之術(shù)。
已而天寶末，函夏寇亂。西平王哥舒翰之守潼關(guān)也，公上書論兵勢，且勸深壁不戰(zhàn)，以挫賊鋒。西平異之，命居戲下，表授左武衛(wèi)胄曹，四遷至左衛(wèi)郎將。時賊臣當(dāng)國，而與幕府不協(xié)。公曰：「難將至矣。」遂間行而南。無何，西平潰敗。公嘗善岐國公魯炅，炅方守襄鄧，乃往從之。表遷右羽林中郎將，屢以果銳為軍前鋒，而搴旗陷堅者四五。敷奏岐下，帝甚嘉之。錄前后功，超拜左衛(wèi)軍。加號冠軍，封鶉觚縣開國公。
既拜命而告人曰：「徒以蠢爾材力，遭亂乘勢，以獲爵位?！埂秱鳌吩唬骸簾o德而祿，殃也?！晃釕旨把??！顾旆Q疾請告，解印綬退耕于野。春秋若干，以寶應(yīng)二年秋八月，寢疾于河內(nèi)，薨于私館。臨歿，顧命允子賁曰：「始愛太行山之陽，將營而老焉。又常懼蹈白刃，不獲墓墳。今幸以天年終，宜從吾志，薄葬于此。縱汝不忍為元晏故事，當(dāng)斂以時服，有棺而無槨可也。」是歲，卜筮不吉。至大歷九年冬十二月，賁始奉先公之裳帷以安宅焉。
夫陳力就列之謂忠，見幾不仕之謂智，名遂身退之謂達(dá)。全而歸之之謂孝。夫如是，宜刊貞石，遺于后嗣，是吾宗也，實(shí)能言之。銘曰：
肅肅鶉觚，敬義直方。履柔履剛。出處行藏。與時弛張。弧矢之利。以從王事。乃行其志。允焯厥位。帝命將軍，受茲蒲璧。革金厄。乃蔚乃赫。人鮮克終。公獨(dú)守沖。繒繳不乃，冥冥高鴻。吁嗟鶉觚，生也有涯，令聞無窮。
◇　舒州望江縣丞盧公墓志銘
范陽盧君，諱同，字某，漢侍中尚書植之裔孫，北齊民部侍郎范最伯士嬰之元孫，上蔡令彝倫之孫，泌陽令某之季子。其令德甲族尚矣。君孝發(fā)于內(nèi)，不懈于外；禮極于上，不遺乎下。得太和之正性，蘊(yùn)明哲之茂器。學(xué)以聚之，問以辨之。百行行之，一以貫之。干祿代耕，非近榮也。安卑從政，非離群民，弱軍舉孝廉，授舒州望江縣丞，夫道德系乎已。窮達(dá)系乎時。惟天生德于君，而不畀之年，不與之位。噫！造物者不其惑歟？享年四十有四，天寶元年月日，終于尉氏私館。是歲，權(quán)窆于潁川之許昌里。大歷七年月日，允子太常寺協(xié)律郎東美初奉嚴(yán)訓(xùn)，以公之喪后先大夫于陽翟之某原，禮也。夫默而成之存乎德，紀(jì)德音者存乎詞。銘曰：顯允君子，克廣德心。邈乎其高，淵乎其深。云藏于山，風(fēng)隱于林。時雨下降，不聞其音。性含元化，形隨逝水。天何言哉，命也已矣。山川有變兮，令聞不已。
◇　鄭州新鄭縣尉安定皇甫君墓志銘君諱某，字某，皇朝監(jiān)察御史某之曾孫，贈兵部侍郎某之孫，唐州長史某之第三子，尚書左丞亻先之愛弟。歷葉聚祉，左丞又嗣以淳德，德義之門，宜有仁人。君生而沖茂，聰悟孝敬。弱冠以明經(jīng)登科始長安丞，又轉(zhuǎn)新鄭尉。性恬曠，不甚以祿仕為意，避亂至江南，以墳籍自娛。謂《論語》二十篇，有夫子微言。故嘗玩其章句，以導(dǎo)情性。非至德要道，未嘗經(jīng)懷。老氏不居其華。孟軻言必仁義，君之志也。晚節(jié)多病，享年七十七，以興元元年正月三日，啟手足于嘉興縣私第。夫人博陵崔氏，生一子曰攸，號慕哀敬，禮無違者。左丞嗣子兵部郎中政，實(shí)營護(hù)喪事。以前月三日，權(quán)厝于某鄉(xiāng)原，不克及葬，難故也。郎中于予有鄉(xiāng)黨之舊，泣書美行，見命志之。銘曰：
溫良恭儉，德之柄兮。居常待終，天之命兮。卜葬從權(quán)，變之正兮。
◇　恒州真定縣尉獨(dú)孤君墓志銘
君諱正，河南洛陽人，皇明光祿大夫洛南公諱義順之元孫，故殿中侍御史潁川郡長史贈秘書監(jiān)府君諱某之少子，故常州刺史府君諱某之愛弟。春秋四十六，大歷十一年某月日，卒于晉陵郡。明年某月日，歸葬于洛陽南先塋。元兄水部員外郎兼侍御史汜，銜天倫之痛，且懼陵谷之可常也，于是昭銘景行，志其墓曰：君之先出自劉氏，漢世祖之裔有進(jìn)伯者，北征以師敗績，降匈奴，因部易姓，其后有永公羅辰、臨川王永業(yè)。魏齊二代，開國承家，臨川王開府儀同三司武安公子佳，洛南之禰也。歷代之崇業(yè)茂勛，鐘其余祉，于是有秘書之遺直，常州之厚德。德美休裕，叢滋于君。君溫恭淑和，孝友慈仁，居處進(jìn)退，非禮不動。嘗謂學(xué)者義之府，文者質(zhì)之薄，故娛心典墳。簡棄詞藝。又謂干祿者躁之幾，藏密者靜之奧，故反情樂道，居易修業(yè)，少時解褐，授真定尉。非其所好，棄官不之。晚節(jié)尚黃老，慕禪味，橐心懷，夢幻生死。端居一室，澹如也。逮疾病，或勸之藥。君曰：「命之不可奈何，雖有藥石，將焉所施?！寡晕唇^口，嗒焉順化。未婚無子，知者痛之。
嗚呼！予嘗窺天人，而考性命夭壽之?dāng)?shù)，福極之源，蓋昏默而不可究已。以獨(dú)孤君蘊(yùn)純粹之質(zhì)，蹈淵騫之行，而不躋艾服，慶不植后嗣。彼造物者以三壽百福與何人哉？先是君李氏之姊捐館，其明年四月，常州府君薨，反葬之日，三喪俱引，故親舊惋痛，為善者相吊。水部之哀，又其可既乎！肅嘗辱常州之眷，且與真定游，故備其實(shí)錄，刊于貞石。銘曰：
顯允君子，德心廣兮。與道為徒，以蒙養(yǎng)兮。桑扈反真，泊然往兮?？淌旁?，畢天壤兮。
歲在戊午六月戊子，處士滎陽鄭君卒于常州福業(yè)寺，庚寅，權(quán)窆于某鄉(xiāng)原。嗚呼！
處士之為人也，入則孝，出則悌；直而不犯，柔而不懾。好讀《周易》及《太史公書》。嘗游于南巢，作《吊夏桀文》，其辭甚典，足見其質(zhì)，向使天假之壽，與之祿，則其道可熾。坎Б世故，行年三十三而夭。哀哉！處士諱稷，故酸棗令某之孫，今黃巖令季江之子，故吏部侍郎贈左仆射齊公氵之外孫也。合內(nèi)外之休德，成中和之茂行。使夫生不得其辰，沒不見其親，托遺骸于他土，顧稚子而未識。痛矣，夫斯命也。于是書石以志卒葬，且懼年祀超忽，故月而日之。
◇　隴西李君墓志
君諱亻參，姓李氏，隴西成紀(jì)人，涼武昭王元盛之后。曾祖如順，皇朝太子洗馬，生大父元恭。開無中，以文學(xué)政事歷大理卿，判尚書吏部侍郎。侍郎生烈考訥，官至太府寺丞。君承家休緒，少有令聞。孝敬仁順，宏毅貞亮；非禮不言，見善必行。行有余力，則覃思六經(jīng)，揭厲百氏。是故淳秀之氣，播為文章，發(fā)于事業(yè)。難于進(jìn)，易于退道不茍行，位不虛愛。常州刺史獨(dú)孤公及之臨舒城，聞而悅之，辟為從事府遷于常州，君亦至焉。獨(dú)孤公文德為天下望，君入則從容討論，出則勤慮政事。議者以君建大名，致厚位，必自此始。不幸短命，享年若干，以大歷十二年春三月甲子，寢疾而沒焉。嗚呼！天與之才，天與之器，不與之壽，不與之位，天何言哉！君娶范陽盧韶女，一子越在襁褓，哭泣無主。其仲兄武進(jìn)尉迅，銜天倫之哀，謀及卜筮，以是月既望，抱其孤送君之喪，權(quán)窆于正勤佛寺之北原。時不利，不克反葬故也，友人安定梁肅，紀(jì)其終始德善著于石，俾來者有以知君子之墓云。
著作郎贈秘書少監(jiān)權(quán)公夫人李氏墓志銘
成紀(jì)李氏，自涼武昭王以后，后裔熾大。在元魏有若司空文穆公沖，沖生司徒高陽公休績，諸父兄各登三司，崇勛盛烈，載在前史。夫人司空之后也。曾祖允義，皇朝慶州刺史，大父仲進(jìn)，宣州司士參軍，考備，冀州司倉。夫懸圃昆山，是生；德門懿族，宜有賢淑。二掾葆儒行，不躋貴仕，故儲慶發(fā)和，鐘于夫人。夫人幼而孝恭，長而柔明。歸于他室，克協(xié)休德。所奉之主，則著作郎天水權(quán)公其人。公大節(jié)大名，達(dá)于家邦，人倫仰為師表。夫人明識茂行，光于閨門，姻族資其訓(xùn)式。有子德輿，七歲而孤。夫人茹未亡之哀，躬徒宅之教。故德輿也，十五文章知名，二十典秘書。貞元二年，以廷尉評攝監(jiān)察御史，為江西從事。夫人從子南征，寓于鐘陵。其樂以道，其養(yǎng)以祿，一慈一孝，宜壽宜福。天實(shí)不吊，享年若干，以四年秋七月某辰，寢疾而終。德輿窮慕崩迫，忍哀問卜，號奉青衤炎，至于丹徒。以來歲某月日，權(quán)合于先君假葬之域。嗚呼！有行可尊，有禮可法，始輔君子，終垂母儀，而不登上壽，不介丕祉，斯命也已！篆石紀(jì)德，謂為墓志，近古之禮也，胡可闕諸？其銘曰：
武昭之胄，立德之功。且侯且公。文穆之后，昭明有融。繼別為宗。抑抑夫人，余慶是，溫良在躬。歸我秘書，體仁協(xié)衷。盛德攸同。乃訓(xùn)孟子，擇乎中庸。休有先風(fēng)。豈命有極，豈天不傭。降此鞠兇。假窆何所，惟柏惟桐。于江之東。棘人充充。式號且恫。哀思無窮。
監(jiān)察御史李君夫人蘭陵蕭氏墓志銘
夫人諱某，字某，南蘭陵人。梁世宗明皇帝生南海王，自南海三葉至有唐太子太師某，太師生中書侍郎某。以文武之勤，左右帝室，世祚徐國，迭耀臺階。蓋夫人之大伯父也。父中書之弟駙馬都尉太仆卿諱衡，踐修舊德，尚某邑公主，實(shí)生夫人。元宗其外大父也，宣皇其舅也。
天漢派流，地靈騰茂，蘊(yùn)為和氣，鐘我淑德。既笄，歸乎公族李氏曰钅典。钅典官至臨察御史，以茂行聞于時。上奉繼親，旁羅群族。夫人內(nèi)貞明而外柔順，至于色養(yǎng)。義充于輔佐，仁見于周睦。至乃冠婚賓祭之式，組纟川黼黻之事，莫不能儀刑邦教，律度姻戚。氵自御史捐館，夫人罷執(zhí)之事，訓(xùn)道三女，以禮自居。二十年間，母儀愈光，內(nèi)則愈彰，知我者方紀(jì)美行，貽諸彤史。天不與善，享年四十八而終，時建中元年九月三日也。初夫人無子，晝哭之后，歸于其宗，仲弟御史中丞復(fù)，孝愛之德，聞于天下，出守三州，皆從而居焉。是歲中丞由潭州遷左馮翊，會夫人幼女從夫有江華之貶，亦將欲沿三湘，展母子之歡。途次于晉陵，遘疾而歿。俄兵興，不克反葬。馮翊次子某，以來歲某月日，奉其姑之喪，權(quán)窆于某鄉(xiāng)原。
嗚呼！仁宜有壽，善宜有后，以夫人之賢，且先代之允，與王室之出，而其事并戾，豈命也歟？予忝游馮翊之門也久，見命為志。其銘曰：
昔在帝祖，承天命紀(jì)。維皇歸妹，光耀載起。太師之孫，魯元之子。誕受休氣，實(shí)為女士。共伯既沒，敬姜道存。訓(xùn)成內(nèi)則，耀動高門。積德所因，其禮宜蕃。碩人無子，天道寧論。將涉三湘，奄歸九原。生惟共盡，有恨何言。
◇　鄭州原武縣丞崔君夫人源氏墓志銘
夫人諱某，字某，河南洛陽人也。昔涼武王烏孤景王亻辱檀繼為杰，霸據(jù)河右，景王生魏太尉隴西宣王賀，賀生司徒惠王恭?；蛞晕奈?，藩翰王室，以拓拔同源，因錫姓焉。夫人其后也。曾祖翁，皇朝尚書比部郎中；祖修業(yè)，涇州刺吏；父光時，濟(jì)陰太守。
夫人濟(jì)陰第幾女，既笄，歸于原武丞博陵崔君某。以德敏貞儉，宣慈惠和，輔佐君子，而成家風(fēng)。原武之伯父沖，嘗為刑部郎中，每謂夫人淑哲之美，可師表姻族。氵自原武疾病，顧視諸子尚藐，慮歸不獲，以屬夫人，夫人默而省焉。晝哭之后，躬履草莽，成反葬之禮，禮無違者。聞?wù)唠y之。既免喪，始游息道門，受心法于大照禪師。請益之際，朗然懸解。大照沒，又事宏正禪師。入定性離，天機(jī)獨(dú)得，喜怒哀樂，無自入焉。宴坐之外，以敬姜之風(fēng)操，班氏之詩禮，貽訓(xùn)親族。閨門之內(nèi)，盛烈流美；禪林高妙，受用不極。委和歸真，享年若干，大歷甲辰歲十一月十三日，寢疾捐館。嗣子某乙等，泣血襄事，以來歲某月日，權(quán)窆于某原。仲子左車，純孝而文。懼圣善之德，不著后嗣，遂假我為志。銘曰：
烈烈雄閥，降茲淑哲，惟夫人兮。郁郁母儀，中外肅祗，耀閨門兮。以道自光，我性則常，奄歸真兮?？己蹙S嗣，其哀也至，刻斯文兮。
◇　衢州司士參軍李君夫人河南獨(dú)孤氏墓志銘
夫人姓獨(dú)孤氏，六世祖永業(yè)，北齊司徒臨川郡王。自臨川五葉至贈秘書監(jiān)府君諱某，門風(fēng)世德，家牒詳矣。夫人秘書之第某女，生而純孝，容范淑茂，成于德門。歸于公族李氏曰濤，故楚州刺史仲康之子，今御史我大夫涵之從兄也。少有敏才，故秘書府君以夫人歸之。恪勤婦禮，以正家節(jié)，門內(nèi)之治，ム柔明是賴。干元初，李君參掾信安，遂終于位。夫人罷助祭之事，專以《禮》、《詩》之學(xué)，訓(xùn)成諸孤。議者以魯敬姜、辛憲英為比。晚歲以禪自適，謂般若之經(jīng)，空惠之筌恃而為師。去諸結(jié)縛，猶違王也。享年五十三，大歷十一年某月日，寢疾終于常州，遂權(quán)窆于建安精舍之側(cè)。明年某月日，卜筮襲于吉，始遷兆合于洛陽某之先塋。嗣子前越州士曹參軍居介、南陵尉居佐、譙縣尉居敬、孝廉居易等，痛圣善之德，不可追也，俾肅為志。其銘曰：
溫溫夫人，貞順而慈。始為婦儀，終為母師。仰成法寶，穎脫塵機(jī)。身世兩遺，乘化而歸。合伊何，周原舊域。哀哀令嗣，孝思罔極。作銘片石，以志窀穸。
◇　杭州臨安縣令裴君夫人常山閻氏墓志銘夫人姓閻氏，皇朝考功郎懿道之孫，銀青光祿大夫尚書刑部侍郎伯之女，河?xùn)|薛氏之出，前廷尉評領(lǐng)臨安令裴深之室也。春秋若干，以大歷乙卯歲五月，寢疾卒于晉陵之私第。來年月日，窆于某原。不獲吉卜，未于皇姑，禮從宜也。先期，臨安以夫人之德善俾予銘其墓，故得而讠巽云。夫人貞順惠和，恭明孝慈，自天受也；樂善睦親，儉而好禮，承家訓(xùn)也；循采之度，以助祭祀，得婦道也；四教行，九族和，秉內(nèi)則也。夫人有是淳懿，故自致禮至于捐館，小大無間言，中外無異望。郁郁詵詵，一家興仁。俟絕之際，請辭其太夫人，又辭其娣姒。已而顧所生之四女曰：「母子之愛，今也永絕。夫中饋不可以無主，吾已請而父娶繼室矣。其來也，汝謹(jǐn)事之。無貽我神羞！」辭氣不惑，言畢遂歿。夫號母慟，諸女孺慕，聞哀者行路出涕。存歿之事，其感人深矣。哀哉！乃為銘曰：兮華，茂蘊(yùn)質(zhì)兮。配此良士，如琴瑟兮。嚴(yán)霜隕零，曷其疾兮。吁嗟碩人，歸此室兮。德州安德縣丞李君夫梁氏墓志銘夫人安定梁氏族，高祖華陽襄公諱彥光，生周隋際，歷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jié)青冀華相等九州刺史，貞惠文敏，為兩朝名臣。生曾祖永安成公文贊，在隋為司隸刺吏。司隸生皇朝隆興令冀州長史晏，晏生朝散大夫堯山令澄。夫人堯山之第二女，惠和孝慈，幼有令儀，長而溫良，成而柔明。年若干，嫁趙郡李兼金。生四子而兼金卒。夫人內(nèi)持正性，外示德禮，且以文行忠信，貽訓(xùn)諸子，家道以和。每言曰：「敬姜大家，吾師也?！辜韧須q，修釋氏法，以禪誦為事，視身世榮枯，與夢幻同。因命第四子為沙門，勱以清凈行。既而壽量極，享年七十二歲，在乙卯十月乙未，終于常州建安佛寺。后五日，窆于某原，孝子詠等，銜痛泣血，哀過乎禮。懼先夫人德善不聞，將志幽穸。以肅外族之屬也，俾為斯文。銘曰：
伊夫人，煥母德。道可尊，禮不忒。訓(xùn)令子，就儒釋。沒而藏焉永無隙。人欲我知視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