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段 遇山嵐因里話因 辭雪香誤中又誤
作者：阿閣主人蘭瘦翁見池氏病重，心甚不樂，遂到客房與雪香閑敘，因問曰：“昨日秦君往哪里去了，至晚方歸？”雪香曰：“在西子廟去了?！笔菸淘唬骸霸妈b回否？”雪香曰：“已回?！笔菸搪犝f月鑒已回，欲將女許雪香之事，告知月鑒，托他為媒。遂與雪香略坐片時(shí)，徑往西子廟來。月鑒見瘦翁至，甚喜，笑迎曰：“違教多時(shí)?！笔菸淘唬骸霸妈b，你出游已一月有余，將游覽的景況說得聽聽?！痹妈b遂歷敘所見。瘦翁曰：“山水之間，饒有佳趣。聽你口談，亦令人神往?！庇谑怯珠e敘一會(huì)，瘦翁曰：“我有一事相托，多時(shí)望你回來。”月鑒因問何事。瘦翁［曰］：“小女年已長成，尚未曾許字。我看這西泠無可為東床佳客者，意欲將小女許那武陵秦生，又無相契人作伐，煩你向秦生說合這段姻緣?！痹妈b曰：“那秦相公昨日曾到敝寺來，與他談?wù)摪肴?，其人吐屬風(fēng)雅，舉止安詳，以之乘龍，定稱快婿。但我是方外人，怎好作線？”瘦翁曰：“這卻無妨?！痹妈b曰：“還是緩些時(shí)說，還是此時(shí)就說哩？”瘦翁曰：“我已等你多時(shí)，也不必緩?！痹妈b曰：“要說，今日就對(duì)秦相公說。我已與同人約游終南，明日清晨便去?！笔菸淘唬骸敖袢杖フf也好?！彼炱鹕硌妈b曰：“同我到家里去?！痹妈b曰：“何必如此過急，在此吃了午飯去不遲?！笔菸淘唬骸坝忠驍嚒！?
不多時(shí)，有一老人走進(jìn)廟來，須眉皓然，衣履是個(gè)商賈模樣。瘦翁見他年老，備與為禮。月鑒迎著，問曰：“貴姓？”老人曰：“姓山。”蓋即救桂蕊之山嵐也。山嵐坐了一時(shí)，見壁上有詠西子的詩，旁落雪香二字，因問曰：“此人是羅浮梅雪香否？”月鑒曰：“此人姓秦，武陵人也。”瘦翁見山崗說羅浮梅雪香，因問曰：“山翁可認(rèn)得羅浮梅雪香？”山嵐曰：“頗有瓜葛?！笔菸淘唬骸拔乙舱J(rèn)得這姓梅的，于今相隔十余年，但不知他家近況何如？”山嵐曰：“清白傳家，依然如故?！庇衷唬骸拔碳日J(rèn)得這梅雪香，若見他時(shí)，煩指引到舍下?！痹妈b曰：“尊府在哪里居??？”山嵐曰：“離此不過十余家，是在羅浮新搬回的，他若到此，煩指引他，一問便知?！笔菸淘唬骸八橇_浮人，山崗怎知他必到這里來？”山嵐曰：“他已來了兩月。屢次訪問，卻不知他寄（足亦）何處?！笔菸淘唬骸氨说轿縻龊问拢俊鄙綅乖唬骸耙蛩赣H游西泠半載未歸，一則來省父親，二則欲擇個(gè)人家定頭親事。”瘦翁曰：“這梅生又是幾時(shí)斷了弦？”山崗曰：“彼尚未婚，何斷弦之有？”瘦翁曰：“我聞彼于某月已娶某氏女為妻，何云未婚？”山嵐曰：“并無此事?！笔菸淘唬骸拔袒虿坏闷湓敗！鄙綅乖唬骸拔疑钪浼沂拢卧撇坏闷湓?？”瘦翁曰：“或者翁所說之梅雪香，非我所說之梅雪香?！鄙綅乖唬骸巴残找膊粸槠?，我所說的這人父字癯翁，母冷氏?！笔菸淘唬骸叭粍t我所說的亦是此人，但翁說他未娶，果是真否？”山翁曰：“本來未娶?！笔菸坦蕟栐唬骸拔陶f他到西泠，欲擇人家對(duì)頭親事，難道羅浮地方從沒有將女許他的？”山嵐曰：“聞他幻時(shí)，曾有個(gè)姓蘭的以女許聘，后姓蘭的徙居遠(yuǎn)方，十余年不通音問。今年忽有個(gè)姓艾的送蘭氏書至，書中言蘭氏女已別嫁，叫他另行擇配，故此時(shí)尚未定婚?！笔菸搪牭么搜裕獜那八妹肥蠒?，言雪香已娶事，必是艾炙欲來求婚，偽作此書，因自梅曰：“一封書札，托非其人，致使兩家俱誤。”乃謂山嵐曰：“山翁若見了他，亦煩指引到這寶剎，月鑒可引到舍下一晤。”山嵐曰：“兩下俱留心物色?！敝^月鑒曰：“上剎為遠(yuǎn)客必到之所，亦煩代為留心。”月鑒應(yīng)諾。山嵐復(fù)坐片時(shí)遂去。瘦翁自思曰：“癯翁為人一諾千金，我料決不作此不情之事，誰知兩下俱為艾炙所賺。今既明白其中緣故，若不復(fù)申舊盟，其何以對(duì)我良友？”因謂月鑒曰：“我說央你為媒妁事，今日不說也可，俟你游中南回時(shí)，緩緩再議罷。”月鑒曰：“這也可得。”瘦翁遂吃了午飯而歸。
走到池氏房中問曰：“病體何如？”池氏曰：“略好些?！笔菸逃麑⒚芳抑赂嬷厥希蚺畠涸谂圆槐汩_口，乃謂芷馨曰：“你同小姐煎藥去?！扁⑩⑴c芷馨俱出。瘦翁謂池氏曰：“我今日在西子廟聽得一個(gè)姓山的說，梅家兒郎依然未娶?！背厥显唬骸懊芳覐那坝袝鴣?，何以說是已娶？”瘦翁曰：“此是那艾炙假書，欲破我兩家婚姻，彼好來求婚耳?！背厥显唬骸皶鴣碓谇?，艾炙求婚在后，也未見得艾炙是假書?；蛘呙肥嫌詺艘?，書中托言已娶也是有之?！笔菸淘唬骸胺且?。我聞那姓山的說，有個(gè)姓艾的送我的書到梅家去，言女兒已嫁，此明系艾炙假書。彼既假我的書到梅家去，則梅氏來書亦定是他假的無疑?！背厥显唬骸斑@是不錯(cuò)的?！笔菸淘唬骸翱滔旅芳艺?zhèn)€道我女兒已經(jīng)別嫁，尚在求婚，現(xiàn)今到西泠來了。我欲訪得梅生蹤跡，重申舊盟?！背厥显唬骸氨思攘硇星蠡椋趾伪刂厣昱f盟？”瘦翁曰：“彼不知書是假的，故爾另行求婚；我既知書是假，豈可因假為真，致為癯翁所鄙？”池氏曰：“既欲重申舊盟，這姓秦的也不必常留他住了?！笔菸淘唬骸拔医褚贡戕o他，等他明早好去?！?少時(shí)，猗猗與芷馨入，瘦翁遂出。走到客房，見雪香曰：“自八月與君初見，便成莫逆，故留君在寒舍居住，以便朝夕談心。目下無奈拙荊病重，家下無人，梓里不便相留。且君離家數(shù)月，家中難免倚閭之望。趁此十月天氣尚未嚴(yán)寒，君宜速作歸計(jì)，明早為君餞往。”雪香聞言，彷徨失措，只得應(yīng)諾。
不多時(shí)，有一老人走進(jìn)廟來，須眉皓然，衣履是個(gè)商賈模樣。瘦翁見他年老，備與為禮。月鑒迎著，問曰：“貴姓？”老人曰：“姓山。”蓋即救桂蕊之山嵐也。山嵐坐了一時(shí)，見壁上有詠西子的詩，旁落雪香二字，因問曰：“此人是羅浮梅雪香否？”月鑒曰：“此人姓秦，武陵人也。”瘦翁見山崗說羅浮梅雪香，因問曰：“山翁可認(rèn)得羅浮梅雪香？”山嵐曰：“頗有瓜葛?！笔菸淘唬骸拔乙舱J(rèn)得這姓梅的，于今相隔十余年，但不知他家近況何如？”山嵐曰：“清白傳家，依然如故?！庇衷唬骸拔碳日J(rèn)得這梅雪香，若見他時(shí)，煩指引到舍下?！痹妈b曰：“尊府在哪里居??？”山嵐曰：“離此不過十余家，是在羅浮新搬回的，他若到此，煩指引他，一問便知?！笔菸淘唬骸八橇_浮人，山崗怎知他必到這里來？”山嵐曰：“他已來了兩月。屢次訪問，卻不知他寄（足亦）何處?！笔菸淘唬骸氨说轿縻龊问拢俊鄙綅乖唬骸耙蛩赣H游西泠半載未歸，一則來省父親，二則欲擇個(gè)人家定頭親事。”瘦翁曰：“這梅生又是幾時(shí)斷了弦？”山崗曰：“彼尚未婚，何斷弦之有？”瘦翁曰：“我聞彼于某月已娶某氏女為妻，何云未婚？”山嵐曰：“并無此事?！笔菸淘唬骸拔袒虿坏闷湓敗！鄙綅乖唬骸拔疑钪浼沂拢卧撇坏闷湓?？”瘦翁曰：“或者翁所說之梅雪香，非我所說之梅雪香?！鄙綅乖唬骸巴残找膊粸槠?，我所說的這人父字癯翁，母冷氏?！笔菸淘唬骸叭粍t我所說的亦是此人，但翁說他未娶，果是真否？”山翁曰：“本來未娶?！笔菸坦蕟栐唬骸拔陶f他到西泠，欲擇人家對(duì)頭親事，難道羅浮地方從沒有將女許他的？”山嵐曰：“聞他幻時(shí)，曾有個(gè)姓蘭的以女許聘，后姓蘭的徙居遠(yuǎn)方，十余年不通音問。今年忽有個(gè)姓艾的送蘭氏書至，書中言蘭氏女已別嫁，叫他另行擇配，故此時(shí)尚未定婚?！笔菸搪牭么搜裕獜那八妹肥蠒?，言雪香已娶事，必是艾炙欲來求婚，偽作此書，因自梅曰：“一封書札，托非其人，致使兩家俱誤。”乃謂山嵐曰：“山翁若見了他，亦煩指引到這寶剎，月鑒可引到舍下一晤。”山嵐曰：“兩下俱留心物色?！敝^月鑒曰：“上剎為遠(yuǎn)客必到之所，亦煩代為留心。”月鑒應(yīng)諾。山嵐復(fù)坐片時(shí)遂去。瘦翁自思曰：“癯翁為人一諾千金，我料決不作此不情之事，誰知兩下俱為艾炙所賺。今既明白其中緣故，若不復(fù)申舊盟，其何以對(duì)我良友？”因謂月鑒曰：“我說央你為媒妁事，今日不說也可，俟你游中南回時(shí)，緩緩再議罷。”月鑒曰：“這也可得。”瘦翁遂吃了午飯而歸。
走到池氏房中問曰：“病體何如？”池氏曰：“略好些?！笔菸逃麑⒚芳抑赂嬷厥希蚺畠涸谂圆槐汩_口，乃謂芷馨曰：“你同小姐煎藥去?！扁⑩⑴c芷馨俱出。瘦翁謂池氏曰：“我今日在西子廟聽得一個(gè)姓山的說，梅家兒郎依然未娶?！背厥显唬骸懊芳覐那坝袝鴣?，何以說是已娶？”瘦翁曰：“此是那艾炙假書，欲破我兩家婚姻，彼好來求婚耳?！背厥显唬骸皶鴣碓谇?，艾炙求婚在后，也未見得艾炙是假書?；蛘呙肥嫌詺艘?，書中托言已娶也是有之?！笔菸淘唬骸胺且?。我聞那姓山的說，有個(gè)姓艾的送我的書到梅家去，言女兒已嫁，此明系艾炙假書。彼既假我的書到梅家去，則梅氏來書亦定是他假的無疑?！背厥显唬骸斑@是不錯(cuò)的?！笔菸淘唬骸翱滔旅芳艺?zhèn)€道我女兒已經(jīng)別嫁，尚在求婚，現(xiàn)今到西泠來了。我欲訪得梅生蹤跡，重申舊盟?！背厥显唬骸氨思攘硇星蠡椋趾伪刂厣昱f盟？”瘦翁曰：“彼不知書是假的，故爾另行求婚；我既知書是假，豈可因假為真，致為癯翁所鄙？”池氏曰：“既欲重申舊盟，這姓秦的也不必常留他住了?！笔菸淘唬骸拔医褚贡戕o他，等他明早好去?！?少時(shí)，猗猗與芷馨入，瘦翁遂出。走到客房，見雪香曰：“自八月與君初見，便成莫逆，故留君在寒舍居住，以便朝夕談心。目下無奈拙荊病重，家下無人，梓里不便相留。且君離家數(shù)月，家中難免倚閭之望。趁此十月天氣尚未嚴(yán)寒，君宜速作歸計(jì)，明早為君餞往。”雪香聞言，彷徨失措，只得應(yīng)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