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河間生

河間某生，場中積麥穰如丘，家人日取為薪，洞之。有狐居其中，常與主人相見，老翁也。一日屈主人飲，拱生入洞，生難之，強(qiáng)而后入。入則廊舍華好。即坐，茶酒香烈；但日色蒼皇，不辨中夕。筵罷既出，景物俱杳。翁每夜往夙歸，人莫能跡，問之則言友朋招飲。生請與俱，翁不可；固請之，翁始諾。挽生臂，疾如乘風(fēng)，可炊黍時(shí)，至一城市。入酒肆，見坐客良多，聚飲頗嘩，乃引生登樓上。下視飲者，幾案柈餐，可以指數(shù)。翁自下樓，任意取案上酒果，抔來供生。筵中人曾莫之禁。移時(shí)，生視一朱衣人前列金橘，命翁取之。翁曰：“此正人，不可近。”生默念：狐與我游，必我邪也。自今以往，我必正！方一注想，覺身不自主，眩墮樓下。飲者大駭，相嘩以妖。生仰視，竟非樓，乃梁間耳。以實(shí)告眾。眾審其情確，贈而遣之。問其處，乃魚臺，去河間千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