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上諭 三、朕之“屠弟”,正是為了不負(fù)皇考付托之重,顧及宗社之安危

作者:雍正皇帝
【原文】又奉上諭:前曾靜逆書,誣謗朕躬諸條,離奇荒唐,即夢寐中亦無此誕幻怪異之境,惟有加朕屠弟之名一切,朕不辯亦不受,已于前諭中述其梗概。但朕之苦衷,尚有未曾詳析宣示者。當(dāng)日阿其那陰險狡獪,實逆黨之渠魁,塞思黑、允、允皆聽其指揮,愿出死力,而不顧倫常之大義,其舉動甚不可測,若阿其那果肯省愆悔過,革面革心,則其他斷無有不效法悛改者。朕是以令塞思黑等分別居住,而留阿其那在京,所以加恩厚待,冀其感激醒悟者,無所不極其至。且披肝露膽,誠切勸告,至于泣下,所少者惟下跪懇求耳。豈知伊悖逆不臣之念,百折不回。前諸王大臣等所參惡跡數(shù)十條,皆舉朝共見共聞之實事。及至拘禁之后,不但不知畏懼,轉(zhuǎn)歡躍加餐,橫肆之態(tài),不堪枚舉。是豈尚有悛改之日耶?塞思黑居住西寧,逆狀種種,無絲毫畏懼之心。及令其來保定時,豈但無儆惕之意,一路談笑自如。其解送人員,向伊稱述朕即位以來所辦政務(wù),伊笑曰:“他從來伶俐”。全無臣弟之道,而其悖逆之念更熾,又何可望其悛改耶!允拘禁已四年有余,至今悍傲如昔。允在拘禁之地,尚為鎮(zhèn)魘之術(shù),被伊太監(jiān)出首。朕遣大臣詢問情由,并從前結(jié)黨等事,伊云:“我若說出,只恐殺我,如果皇上免我從前重罪,則便一一實供。”所遣大臣云:“皇上原有旨意,汝若據(jù)實供出,絲毫不隱,必寬宥汝罪”。于是伊將從前阿其那、塞思黑、允等朋比作奸,陰謀秘計,暨朕即位后所懷逆議,一一供吐,且自認(rèn)鎮(zhèn)魘不諱。是以諸王大臣立請正法,朕仍將伊寬宥??匆两鼇硭粕杂懈欣⒅?。
【譯文】
皇上諭旨:以前曾靜的背逆之書中誣蔑誹謗朕個人的那幾條,離奇荒唐,就是做夢也沒有那樣的境地。唯有說朕殺弟這一條,朕不辯解,也不接受,已經(jīng)在前面的幾次話中講過。但朕的苦衷,還有沒曾詳細告訴大家的地方。當(dāng)日阿其那陰險狡獪,實為逆黨的頭目,塞思黑、允、允都聽他的指揮,愿意為他賣力,而不顧倫理綱常的大義,他們的舉動詭密。如果阿其那真的愿意改正錯誤,重新做人,那其他幾個人是不會頑固到底的。朕所以令塞思黑等分別居住,而留阿其那一人在北京,是為了對他加恩厚待,希望他能感激并且覺悟的打算,真是做到了仁至義盡。并且披肝瀝膽,誠心勸告,以至于垂淚,只是沒有向他下跪罷了。誰知他反叛不臣的思想一點也不改變。前諸王大臣等人向朕參他們惡跡有幾十條,都是舉朝都知道的事實。到他被拘禁之后,不但不知道害怕,反而歡樂跳躍,放肆之態(tài),不堪枚舉。這那有想改悔的跡象呢?塞思黑居住西寧,逆狀種種,也沒有一點畏懼之心。到了令他來保定時,不但沒有悔改之意,反而一路上談笑自如。解送他的人員,向他講述朕即位以來所辦的朝廷政務(wù)。他卻笑道:“他從來都很伶俐?!比珶o臣弟應(yīng)遵之道,而且他反叛的思想更激烈,又哪里能希望他改過從新呢?允拘禁已有四年多了,至今還是那樣兇悍傲慢;允在拘禁之地,還干些鎮(zhèn)魘的妖術(shù),被他的手下人舉報出來。朕遣大臣詢問情由,并讓他供出從前結(jié)黨的罪行,他說:“我說出來,恐怕處死刑,如果皇上免我從前的罪行,我便都一一實供。”
所派遣去的大臣告訴他:“皇上原有旨意,你若據(jù)實供出,一點不再隱瞞,必然寬大處理”。于是他把從前同阿其那、塞思黑、允等朋比為奸,陰謀詭計,以及朕即位后他們的各種逆議,都一一供了出來。并且對鎮(zhèn)魘之妖術(shù)也自認(rèn)不諱。所以諸王大臣力請正法,但是朕仍然原諒他,看他近來好像稍有感愧之意。
【原文】
至于阿其那、塞思黑從來之惡跡,其彰明較著,為朕所知者,不可勝數(shù);而其處心積慮,鬼蜮之行蹤,為朕所不知者,不知凡幾。伊等自意為朕必皆悉知,料無可幸免之理,是以殘毒之念,日益加深,妄亂之行,愈無忌憚,拼一死以累朕,逆志堅定,不可拔矣。似此萬無可姑容之罪情,而朕尚未忍即置之于法,仍令拘禁,以待天下督撫大臣公奏到日再行酌定。不料旬日之間,二人相繼俱伏冥誅,實奇事也。此時朕垂涕諭全朝大臣曰:“朕原欲為十全之令主,以報答我君父之恩。今有二人之事,便黽勉十分之善,亦減去其半矣。此朕所遭之不幸,豈非朕父子前因夙劫之冤孽耶!”
總之,此等立心與國家君父為仇之人,暗結(jié)死黨,潛蓄奸謀,不將國家至于擾亂傾危,其心不肯止息。朕既洞燭其逆情,若不先期防范,及彼謀成事就而后應(yīng)之,則朕之力不能勝,彼時身死無名,為天下后世笑,不但負(fù)皇考付托之重,而宗社之安危,正不可必,天下生靈皆遭涂炭之厄矣。幸朕每事洞燭幾先,伊等之伎倆,全無所施,惟力造作惡言,以為煽惑報復(fù)之計,由今日之事觀之,雖渠魁數(shù)人被誅,而其同黨脅從,至微至賤之人,仍復(fù)懷藏逆志,傳布大逆之語。以此情形觀之,然則朕之留心防范,早為經(jīng)理者,豈非上天、皇考默啟其心,使宗社蒼生享太平之福耶!從來仇敵之人,造為謗議以泄其忿者,往往有之。朕從前未忍將逆黨悉行正法,而充發(fā)邊遠時,亦料此輩奸邪匪類,必有怨望之詞,想亦無人聽信。但不料其誣蔑詆毀,怪誕奇特至于此極,亦并不料有曾靜、張熙輩遂信以為實,而便生背叛之心也。所幸薄海之外,億人兆人,受皇考圣祖六十余年深仁厚澤,浹髓淪肌,不為匪類流言搖惑于萬一者,豈人力之所能哉!則皇考之留遺于朕者豈止天高地厚而已哉!今日不但雪朕不白之冤,而皇考又安宗社蒼生之功德愈加彰著矣。揮淚書此,再示臣民,天下也可以知朕之心矣。
【譯文】
至于阿其那、塞思黑過去的惡跡,其中明顯的,為朕所知道的,不可勝數(shù);然而他們暗中的詭秘行蹤,為朕所不知道的就更多。他們以為朕對他們的罪惡已經(jīng)全部知道,料到不會寬大處理,所以就更加殘毒,妄圖作亂,準(zhǔn)備拼上一死來連累于朕,真是逆志堅定,不可改變吶。像這種嚴(yán)重的罪行,朕還不忍進行處置,只是仍令拘禁起來,以等到爭求罷各地督撫大臣的意見后再行處理。不料,十幾天之內(nèi),二人相繼死去,真是奇事。此時朕流淚告訴全朝大臣說:“朕原想當(dāng)一個十全十美的君主,以報答我君父的恩德,今天二人之事,使我再十倍努力,功德也大減了。這是朕遭到的不幸,豈不是朕父子過去留下的冤孽呢?”
總之,這種處心與國家君父作對的人,暗結(jié)死黨,潛蓄奸謀,不把國家弄到大亂,他的心是不會甘的。朕既然已查明其奸情,若不進行防范,到了他們陰謀得逞時,朕的力量無法獲勝,到那時死了也不明不白,被天下后世人所譏笑,不但辜負(fù)了皇考的重托,而且使天下生靈涂炭,社稷傾危了。幸虧朕每個事都事先明察,使他們的伎倆,無法施展,只有去造謠惑眾,作為報復(fù)。
從今天這件事來看,雖然為首的罪犯被誅,但是他的同黨脅從,那些下賤之人,仍然心懷逆志,到處傳布謠言。從這種情況來看,朕留心防范,早做處理,豈不是上天、皇考對朕在暗中啟發(fā),使國家蒼生享太平之福呢?從來心懷惡意的人,造謠誹謗以泄私忿,往往是不少的。朕從前不忍把逆黨都進行正法,而是把他們發(fā)配邊遠地區(qū)。也料到這類奸邪匪類,必懷怨恨之心,會散布謠言,想來也不會有人聽信。但是不料其詆毀到這種嚴(yán)重程度。并且有曾靜、張熙等人還信以為實,而且生出背叛之心呢!
值得慶幸的是四海內(nèi),全國人民,受皇考圣祖六十余年深仁厚恩,大多數(shù)人不信流言,這是人力所達不到的效果。而皇考留給朕的恩德豈能用天高地厚來形容?今日不但雪了朕的不白之冤,而且又暗示了皇考對社稷蒼生的功德更加顯著了。揮淚寫到這里,再次告訴臣民,使天下都知道朕的心情吧。諸王大臣奏請應(yīng)將誹謗皇上的曾靜按律處決,碎尸懸首,以昭國憲,以快人心
【原文】和碩怡親王等題為滔天之罪惡難寬,率土之同仇甚切,懇祈干斷,明正典刑,以昭國憲,以快人心事。臣等伏讀上諭,寬宥曾靜,仰見我皇上大度包涵,如天之無不覆,如地之無不載。雖惡獸毒蛇,魑魅魍魎,不忍以雷霆殲滅,欲使之改面回心。
自堯、舜、禹、湯以至于今,未聞此寬大之典也。但臣等伏思我朝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列祖圣圣相承,圣祖仁皇帝御極六十余年,豐功駿烈,炳耀日星,厚澤深仁,浹洽宇宙。皇上嗣統(tǒng)建極,大孝大德,至圣至誠,宵旰勤民,仁育義正。躬行節(jié)儉,俾藏富閭閻;廣沛恩膏,以普寒黎庶。蠲賑動盈億萬,教養(yǎng)溥遍遐荒。數(shù)年以來,年歲豐登,民氣和樂,嘉祥駢集,風(fēng)俗阜成。舉凡含齒戴發(fā)之儔,靡不沐浴皇風(fēng),歌詠帝德,山陬海,僻壤窮鄉(xiāng),咸順則懷恩,心悅誠服。乃有曾靜者,性與人殊,張為幻,蠱惑于逆賊呂留良之反書悖論,復(fù)道聽阿其那、塞思黑門下之奸徒匪類散布誣捏毫無影響之流言。輒敢編集蜚語,繕寫謗書,令其徒張熙從湖南遠至陜西,赴總督岳鐘琪衙門投遞。雖不能為反叛之事,實素蓄反叛之心。是以惡貫滿盈,神明驅(qū)遣,令其自行敗露,身服典刑,以消異類之邪說,以正天下之人心也。經(jīng)年以來,中外臣民聞其嗥吠,皆切不共戴天之忿,思食其肉而寢其皮。今皇上沛如天之仁,憫其始由誤聽,今已悔悟,情有可原,特加寬宥。臣等伏讀圣諭,以改過望天下之人,過大而能改,勝于過小而不改,若實能改過,則無不可赦之罪。又念跳梁逆命者,畏罪投誠,尚邀赦寬之典。大哉皇言!寬仁好生之德,度越千古。但曾靜梟獍性成,陰謀不軌,誣謗悖逆,罪惡彌天。查律例開載十惡,凡謀反叛逆及大不敬,皆常赦之所不原。是曾靜之罪在十惡,乃三宥之所不及。而張熙與曾靜共謀不軌,赴陜投遞逆書,思欲構(gòu)亂,亦所難寬。仰祈皇上俯允臣等所請,敕下法司,將曾靜、張熙按律處決,碎尸懸首;查其親屬逆黨,盡與殲除;以明朝廷之憲章,慰臣民之公憤。臣等無任懇篤激切之至。為此,謹(jǐn)題請旨。奉旨:寬宥曾靜等一案,乃諸王大臣官員等所不可贊一詞者,天下后世或以為是,或以為非,皆朕身任之,于臣工無與也。但朕再四詳慎,所降諭旨,俱已明晰,諸王大臣官員等不必再奏。倘各省督撫提鎮(zhèn)有因朕寬宥曾靜復(fù)行奏請者,著通政司將本發(fā)還。
【譯文】和碩怡親王等人共奏,為滔天之罪惡難以寬容,全國人同仇憤慨之極;所以特此懇請皇上明斷,以正典刑,以昭國法,以快人心事。臣等伏讀上諭,對寬宥曾靜一事,真感到我皇上大度包涵,如上天那樣,無一樣事物不在覆蓋之內(nèi),如大地一樣,無一件事物不受到它的承載??v然是那些惡獸毒蛇,惡鬼惡魔,也不忍心用雷霆殲滅它們,還想讓他們洗心改面,重新做人。自從堯、舜、禹、湯以至到今天,也沒有聽說有這么寬大的處理。但是,臣等回顧我朝創(chuàng)業(yè)艱難,列祖相承,圣祖仁皇帝在位六十余年,豐功偉業(yè),與日同輝,深澤厚仁,充滿環(huán)宇。
皇上繼承大位以來,又體現(xiàn)了仁孝大德,至圣至誠,勤政愛民,仁義正派,艱苦樸素,普濟百姓。對百姓受災(zāi),動不動就是賑濟上億上萬的府庫銀錢,使幾年以來,年歲豐登,人民安樂,祥瑞呈現(xiàn),風(fēng)俗淳和。凡是全國百姓,沒有不受到皇上的好處的,天涯海角,僻壤窮鄉(xiāng),無不歌功頌德,心悅誠服。然而唯有曾靜,性情與人不同,捕風(fēng)捉影,深信逆賊呂留良的反論,道聽阿其那、塞思黑門下奸徒匪類散布的流言,竟敢編寫流言蜚語,制造叛逆書信,令其徒張熙從湖南運至陜西,到總督岳鐘琪門下投書。雖沒有形成反叛的事實,可以看出他平時已蓄謀反叛已久。所以惡貫滿盈,遭神明驅(qū)使,讓他自行敗露,身服典刑,以消除那些異類的邪說,以正天下的人心。
一年來,中外臣民聽到此事后,都同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甚至想吃他的肉,睡覺也蓋他的皮。今天皇上的仁德如天大,可憐他本來誤聽人言,并且已經(jīng)悔悟,情有可原,特給以寬大處理。臣等伏讀圣諭,皇上以改過希望天下之人自新,指出過大而能改,比過小而不改要強,如果確實能改正錯誤,那么,再大的罪也可以赦免。并且又念他是小小的跳梁逆命之人,畏罪投誠,而且又要求寬赦,所以就予以寬大。偉大呀,皇上的言語!寬仁好生的品德,真是超過千古。但話說回來,曾靜陰毒成性,陰謀不法,誣謗叛逆,罪惡滔天。根據(jù)法律所載對十惡的處理條款中,凡是謀反叛逆以及對圣上大不敬的,都是不能按照常規(guī)赦免的。所以曾靜的罪行屬于十惡不赦之列,即使三倍地懲處也不為過。同時張熙與曾靜共謀不軌,親赴陜西投遞逆書,想制造叛亂,也不能予以寬大處理。仰請皇上同意臣等意見,下令司法部門,把曾靜、張熙按照法律判以死刑,碎尸懸首;并查其親屬逆黨,全部依法懲辦;以昌明朝廷的法律,以平臣民的公憤。臣等懇切要求。為此,謹(jǐn)以此議題請皇上批示。
皇上的圣旨道:寬宥曾靜一案的問題,諸王、大臣以及全體官員等都以為不能寬大處理。以朕想來,不管天下后世,說對也罷,說錯也罷,都有朕一人承擔(dān),與大家沒有關(guān)系的。即使如此,朕也再三再四地考慮,已降之旨,都很明白了,也是定了的,諸王大臣以及各省官員不必再講了。如果下面各省的督撫、提鎮(zhèn)等官員有對寬宥曾靜有不同意見的奏折和請示,由通政司把他們的奏折仍舊發(fā)還本人。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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