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卷第一百三十二 本朝六

作者:朱熹
中興至今日人物下
宗澤 守京城,治兵御戎,以圖恢復 之計,無所不至。上表乞回鑾,數(shù) 十表乞不南幸,乞修二圣宮殿,論不割地。其所建論,所謀\畫,是非利害,昭然可觀,觀其勢 駸駸乎中興之基矣。耿南仲沮之於南京時,勢 不歸京城。汪黃沮之淮甸時,動 相掣肘,使不得一有所為 。如令樁 管器甲之類,不得擅有支遣;問所召募係何色額人,召募得百十萬以上人。令京民出助軍錢;不得支錢修城池造器械數(shù) 事,皆汪黃張愨 為之 。初宗守京,太上即位南京時,河東北、京東西之民,日夜自守,望駕歸京。王師之來 ,全無盜賊\。駕一居淮甸,賊\起百十萬。丁進李成楊 進之徒兢起,宗盡召之為 用,事垂成而薨。朝廷不為 諸人作主,諸人四散為 賊\矣,傷 哉!宗薨時年七十,謚忠簡。揚。
宗忠簡公薨,其家人方入棺,未斂 。軍兵轝出大廳,三日祭弔來 哭不絕,祭物滿廳無數(shù) ,其得軍情人心如此!揚。
王庶西人,趙元鎮(zhèn)引作樞 密,甚有威望。又言他彊倔,死葬廬山。王之奇是庶之子,亦作樞 密。庶以私怨殺 曲端。端亦西人,庶嘗在其軍中,幾 為 端所殺 。振。
王子尚初在陜西,為 金人所圍 ,求救於曲端。端命一愛 將 救之,既至,欲求休息數(shù) 日。王不許,戰(zhàn) 敗 ,奔入城,王斬 之。既而城陷,王奔端。端詰責,欲殺 之,有幕僚力諫止,囚之。一日,遣入蜀,遂譖端於魏公,魏公殺 端??蓪W。
徐師川微時,嘗游廬山,遇一宦者鄭諶,與之詩曰:「平生不善劉 蕡策,色色門中看有人?!购笕霕?府,鄭時適用事,模樣 似有力焉。徐在密院時,金人寇襄陽,中書 集議。徐曰:「彼本盜賊\所有,時國 步未安,盜有竊發(fā)據(jù) 城邑者,因以與之。好時為 官,跋扈則為 盜。得失不足為 國 家輕重。」時趙元鎮(zhèn)為參 知政事,曰:「襄陽為 金人所據(jù) ,則川廣路絕,國 家危矣!」徐曰:「此是樞 密院事,參 政不須與?!冠w曰:「小小兵事,樞 密自主之可也。此國 家大事,政府安得不與!」即上馬而去。太上聞之,罷徐樞 密。徐歸鄉(xiāng),以前輩自居,恃文使氣 好罵,專 以飲酒為 事,不擇 貧賤,皆往啖之,詩亦無甚佳者。揚??蓪W錄云:「徐師川在密院,荊襄有密報 ,五府會 議。師川曰:『今日朝廷視荊襄乃無用地,何不棄之?』趙丞相為 參 政,曰:『此乃上流,何可棄?』師川曰:『密院事,何預參 政?』趙曰:『某參 知政事,此乃係政事之大者,安得不預!』遂策馬徑 出。入文字,朝廷為 之罷師川,趙遂知院,為 帥未行,虜退師?!?br>韓世忠作小官時,一城被圍 ,郡將 無計。世忠令募敢死士,得二百人。世忠云:「不消多?!怪粨?得精者八十人,令人持一斧。世忠問云:「其間豈無能為 盜者?」遂令往偷了鼓搥,卻略將 石頭去驚他門。他必往報 中軍,便隨入,見有紅帳 者便斫。俟彼人集,便出來, 恐有馬軍來 趕,便與相殺 。城上皆喊云:「馬軍進!」如是果退圍 。揚。
岳太尉飛本是韓魏公家佃客,每見韓家子弟必拜。振。岳飛恃才不自晦。郭子儀晚節(jié)保身甚闒冗,然當緊要處,又不然,單 騎見虜云云。飛作副樞 ,便直是要去做。張韓知其謀\,便只依違。然便不做亦不免,其用心如此,直是忠勇也!揚。
紹興間諸將 橫。劉 光世使一將 官來 奏事,應 對 之類皆善。上喜之,轉官,頗賜予。劉 疑其以軍中機密上聞,欲殺 之。其人走投朝廷,朝廷不知如何區(qū)處之。劉又 使人逐路殺 之,追者已近,其人告州將 藏之獄中,入文字朝廷,方免。揚。
吳 玠到饒風關卻走回,此事惟張巨山退虜記得實。德明。
后世用兵,只是胡冢殺 ,那曾有節(jié)制!如季通說八陣可用,怕也未必可用。當臨陣時,只看當時事體排扒得著所在。如吳 璘敗 虜於殺 金平,前面對 陳交兵正急,后面諸軍一齊擁 前,爛殺 虜人,這有甚陳法?且如用兵前陳交接,后陳即用木車隔了,不令突出。當吳 璘那時,軍勢 勇猛,將 來 隔了,一齊都斫開突前去,有甚陳法?看來 兵之勝 負,全在勇怯。又云:「用兵之要,敵勢 急,則自家當委曲以纏繞之;敵 勢 緩,則自家當勁 直以沖突之?!官R孫。
古之戰(zhàn) 也,兩 軍相對 ,甚有禮。有饋惠焉,有飲酌焉,不似后世便只是爛殺 將 去。劉 锜順昌之捷,亦只是投之死地而后生。當時虜騎大擁 而至,凡十余萬。諸將 會 議,以為 固知力不能當,然急渡江,則朝廷兵守已自戒嚴 ,必不可渡。兼攜持老幼,虜騎已迫,必為 所追,其勢 終歸於死。若兩 下皆死,不若固守,庶幾 可生,遂閉城門而守。虜人大至,劉 锜先遣人約他某日戰(zhàn) 。虜人謂其敢與我約戰(zhàn) ,大怒。至日,虜騎壓 於城外。時正暑月,劉 锜分部下兵五千為 五隊,先備 暑藥,飯食酒肉存在。先以一副兜牟與甲,置之日下曬 ,時令人以手摸,看熱 得幾 何。如此數(shù) 次,其兜牟與甲尚可容手,則未發(fā)。直待熱 如火,不可容手,乃喚 一隊軍至,令喫 酒飯。少定,與暑藥,遂各授兵出西門戰(zhàn) 。少頃,又喚 一隊上,授之,出南門。如此數(shù) 隊,分諸門迭出迭入,虜遂大敗 。緣虜人眾多,其立無縫,僅能操戈,更轉動 不得。而我兵執(zhí) 斧直入人叢 ,掀其馬甲,以斷 其足。一騎纔倒,即壓 數(shù) 騎,殺 死甚眾。況當眾正熱 ,甲盾如火,流汗喘息煩 悶。而吾軍迭出,飽銳清敘 ,而傷 困者,即扶歸就藥調護。遂以至寡敵 至眾,虜人大敗 ,方有怯中國之 意,遂從 和議,前此皆未肯真箇要和。此是庚申年六月,可惜此機不遂進!賀孫。
張棟字彥 輔。謂劉 信叔親與他言,順昌之戰(zhàn) ,時金人十上萬人圍 了城,城中兵甚不多。劉 使人下書 約戰(zhàn) 日,虜人笑。是日早,虜騎迫城下而陣,連山?陣甚密不動 。劉 先以?甲一聯(lián)曬 庭中,一邊以肉飯犒師。時使人摸?甲未大熱 ,又且候。候甲熱 甚,遂開城門,以所犒一隊持斧出,令只掀起虜騎,斫斷 馬腳。人馬都全裝,一騎倒,又粘倒數(shù) 騎,虜人全無下手處。此隊歸,以五苓大順散與服之,令歇。又以所犒第二隊出如前,殺 甚多,虜覺得勢 敗 ,遂遁走。后人問曬 甲之事如何,曰:「甲熱 則虜人在日中皆熱 悶矣,此則在敘 處歇方出?!箷r當暑月也。揚。籍溪嘗云,建炎間,勤王之師,所過州縣,如入無人之境,恣行擒掠,公私苦之。有陳無玷者,以才略稱。嘗作某縣,宿戒邑人,各備 器械,候聞鍾聲,則人執(zhí) 以出,隨其所居,相比排列。未幾 ,勤王之師入縣,將 肆縱橫之狀 ,即命擊 鍾。邑人聞之,如其宿戒以出,師徒見其戈矛森列,不虞其有備 若此也,相顧失色,遂整師以過,秋毫無犯,邑人德之。又,胡文定公之趨召命也,汎 舟而下,無玷走吏致書 ,戒其吏云:「計程到江黃間,有官舡自下而上者,可扣之,當是本官?!估糁帘耍兄凵险?,一問得之,其善料事如此。蓋渠以事占之,知文定之不果造朝也。儒用。
某人作縣,臨行請教於某人。先生言,其姓名今忘記。某人曰:「張直柔在彼,每事可詢訪之。」某人到官,忽有旨,令諸縣造戰(zhàn) 舡。召匠計之,所費甚鉅。因意臨行請教之語,亟訪策於張。張曰:「此事甚易,可作一小者,計其丈尺廣狹長短,即是推之,則大者可見矣。」遂如其語為 之,比成推算,比前所計之費減十之三四。其后諸縣皆重有科斂 ,獨是邑不擾而辨。后其人知紹興府,太后山陵,被旨令應 副錢數(shù)萬給磚為 墻 。其大小厚薄,呼磚匠於后圃依樣 造之。會其 直,比拋降之數(shù) 減數(shù) 倍。遂申朝廷,乞紹興自認磚墻。 正中宦者欺弊,遂急沮其請,只令紹興府應 副錢,不得干預磚墻 事。儒用。成錄云:「其人曰:『如何費許多錢!』遂呼磚匠於園后結墻 一堵,驗之。先問其磚之大小厚薄,依樣 燒 磚而結之,費比朝廷所拋降之數(shù) 減數(shù) 倍云云。」
張觷字直柔。福建人,嘗知處州。有人欲造大舟,不能計其所費,問之。張云:「可造一小舟,以寸折尺,便可計算?!购笥钟腥擞B興圍 神廟墻,召匠計之,云費八萬緡。其人用張法,自筑一丈長,算其墻 可直二萬,遂以四萬與匠者。董事內 官無所得,遂與奏紹興貧,不如自出錢。太后遂自出錢,費三十二萬緡。揚。
高宗朝有朝士,后為 尚書 ,建炎嘗請駕幸福建,以為 福建有天險。又上言,邵武南劍 人,多鑿紙錢,費農業(yè),乞降旨禁之。或人家忌日之類,不得燒 紙錢,只燒 經(jīng)幡一二紙,好笑如此!粘罕長槍大劍 如此,而使若輩人謀\國 云云。邵武有文集。又有趙霈者,清獻之孫,此時亦上言,圣節(jié)殺 雞鵝太多,只令殺 豬羊大牲。適傳有 一「龍虎大王」南侵,邊方以為 懼 。胡侍郎云:「不足慮,此有『雞鵝御史』,足以當之!」揚。
紹興間,曾天隱名恬。作中書 舍人。曾亦賢者,然嘗為 蔡京引用。后修哲宗實錄成,太上趙丞相要就褒賞修實錄官,制辭上說破前后是非。曾以蔡之故,常主那一邊。及行詞,只模糊作一修史轉官制。上與丞相不樂 ,命呂 居仁行。呂 權 中書 舍人,自丁巳三月二十五日上一狀 論分別邪正。謂曾之徒,也自荊公諸人熙豐間用事,新經(jīng)字說之類,已壞 了人心術。元祐諸公所為 ,那一邊人終不以為 是。紹圣以后,又復 新政,敗 壞 一向,至於渡江。然舊人亦多在者,其所見舊染不省,雖賢者亦復 如是,如曾之徒是也。因論人以先入為 主,一生做病。揚。
湯 思退事秦檜最久,其無狀 皆親學得,故所為 如此之乖。揚。
湯 思退作樞 密,董德元參 政,商量薦小秦作相。董言之不答,湯 即背其說,逐董出,召魏良臣來 作參 。魏治楊 存中,上不答。湯 又逐出魏,湯 遂作相。揚。
湯 思退王之望尹穡三人奸 甚,又各有文。以計去了魏公,盡毀 其邊備 山寨、水柜之類,凡險要處有備 御者,皆毀 之。還了金人四州,以謂可以保其和好而無事矣。一日,只見虜騎十萬突至,驚擾一番而去。三人者乃罷,其謀\蓋三人之所同也。尹乃疏平日邊事,尹能文其事,尚如此奸。宰相自為 一室藏文書 ,全不令臺諫至,其后及賈誼待大臣盤劍 之類事。湯 卒以驚死敗 ,小人情狀 如此。初去了魏公,毀 邊備 時,諸將 皆欲得而殺 之。王之望尚在其所,急上書 論三事:一恢復 ,二守御,三與之和時,亦要地界、歲幣 之類分明。上大喜,即日召歸參 大政。乃金人有所須,上商量之際,上意欲不與,欲之望有所說,之望全不言。上顧之云:「如何?」之望曰:「不如且與之?!股显唬骸盖淝皶?意如何?」及敗 ,二人皆懼 邊將 之怨己不敢出師,上前至以鄙語相罵。之望謂湯 小數(shù) 子,成把價撒出來 ,好士夫所為 如此之類,言語記不全。三人之意,惟恐奉虜不至,但看要如何。虜見其著數(shù) 低,易之,遂無所不敢。使其和議如秦檜時,則亦一檜矣。好梟三人首於都市,俾虜人聞之,亦以少畏。此是甲申年。虜騎來 時,思退之望既罷,穡不罷。上令胡銓穡往經(jīng)略邊備 ,二人皆搬家先去。上但知胡如此,怒去之。時召陳魯公,魯公至,留胡。上曰:「用其經(jīng)略邊事,遂搬家先去,用是罷之?!龟愒唬骸溉绱耍瑒t穡亦搬家去。臣途中見之?!顾炝T。穡多讀書 ,能文,然行不成人。上初極重之,每對 群臣言,無人及穡。龔茂良為 左司諫,與穡同對 ,欲促上早定和議。穡曰:「內 政只消三二箇月打疊,不日可以至太平。但外敵 未去,下手未得,且與講和為 便?!箵P。
方伯謨問:「某人如何?!雇湫彰?。先生曰:「對 移縣丞一節(jié),全處不下?!褂謫枺骸甘钱敵跷匆姷??」曰:「他當初感發(fā)踴躍,只是后來 不接續(xù)?!拐Z朱希真曰:「天下有一等人,直是要文采,求進用?!挂蛘f及尹穡,「前日趙蕃稱他是好人?!共儐枺骸杆敵跞绾螘?許多年不出?」曰:「只是且礙過,及至上手則亂。渠初擢用,力言但得虜和,三二月綱紀自定。龔實之云:『便是他人耳聾,敢如此說!』如減冗官事是,但非其人,行之失人心。渠初除浙西制置,胡邦衡除浙東。邦衡搬家從 蘇秀,迤欲歸鄉(xiāng),因此罷。陳魯公再用,因言於上曰:『胡銓搬家固可罪,尚向北;尹穡搬家乃向南?!簧显疲骸簾o此事』。公云:『臣親見之。自古人主無與天下立敵 之理。天下皆道不好,陛下乃力主張?!粡埼汗诙礁麚u撼。一日,陳彥 廣對 言:『張某似有罷意』。上曰:『安有此事!方今誰出魏公上?(上每呼張相,只曰『魏公』。)必是臺諫中為 此,卿可宣諭?!魂愐娨郎弦?,尹云:『某請對 ?!粩?shù) 日,駕在德壽 ,批出,陳知建寧府,魏公亦罷?!鼓硢枺骸府敃r諸公薦之,何故?」曰:「亦能文章,大抵以此取人,不考義理,無以知其人,多為 所誤。如蘇子由用楊 畏,畏為 攻向上三人,蘇終不遷。畏曰:『蘇公不足與矣。』乃反攻之。」可學。
或問胡邦衡在新州十七八年不死。先生曰:「天生天殺 ,道之理也,人如何解死得人!」廣。
胡邦衡尚號為 有知識者,一日以書 與范伯達云:「某解得易,魏公為 作序;解得春秋,鄭億年為 作序?!挂詾?美事。范答書 云:「易得魏公序甚好。鄭序春秋者,不知是何人,得非劉 豫左相乎?是此人時,且請去之。」胡舊嘗見李彌遜,字似之,亦一好前輩。謂胡曰:「人生亦不解事事可稱,只做得一兩 節(jié)好便好。胡后來 喪 名失節(jié),亦未必非斯言有以入之也。揚。
呂 居仁學術雖未純粹,然切切以禮義廉恥為 事,所以亦有助於風俗。今則全無此意。方子。
呂 家之學,大率在於儒禪之間,習典故。居仁遂去學作詩,亦不說於趙丞相,后於秦檜所為 ,亦有輔之者。籍溪云:「嘗代一表云:『仰日月於九天之上』,下一句甚卑,可憐之詞,居仁為 之也。后虜中此文亦有人傳 之?!箵P。
呂 居仁作舍人時,繳奏文字好處多。一章論袁煥章 乞作教官?!附坦偃酥畮煴?,豈可乞?」此論不聞數(shù) 十年矣。今皆是陳乞,然不陳乞,朝廷又不為 檢舉。朝廷為 檢舉方是,亦可以養(yǎng)士大夫廉恥。今皆不然,都要陳乞。舊除從官 ,便不磨勘,今亦不然。如磨勘,大約用三載考績之法,一年一切了。今年年日日理會 官員磨勘。揚。
呂 居仁不甚惡 贓汙,深惡 多才刻薄者。此自回避黨人,故有此論出來 。然大害名教,豈不使得子孫取受!如論固窮守節(jié)處,甚佳。揚。
「呂 舍人好言忍恥之類,此意不佳。」揚因及劉道 原不受溫 公惠。曰:「如此做得人,也靈利。」揚。
說呂 居仁解大學,曰:「他諸公何故一做下便不改動 一字?非圣人安能如此?這般非是大圣,便是大愚!」
因說呂 居仁作汪民表墓誌不好,曰:「作龜山底尤不好,故文定全不用,盡做過了?!拐瘛?br>「呂 居仁家往往自抬舉,他人家便是圣賢。其家法固好,然專 恃此,以為 道理只如此,卻不是。如某人纔見長上,便須尊敬以求教;見年齒纔小,便要教他;多是如此?!谷私?因曰:「此乃取其家法而欲施之於他人也?!谷私?。
汪圣錫不直潘子賤直前事,云:「無緣聽得殿上語?!瓜蛞饲湓疲骸肝岙敃r之言,尹和靖某事,又為 朱子發(fā)理會 卹典。子賤當時為 呂 居仁所賣?!沟旅鳌?br>張無垢說得一般道理,一切險而動 。振。
張無垢氣 魄,汪端明全無些子氣 魄。無垢論語說得甚敷暢 ,橫說豎說,居之不疑。
「永嘉前輩覺得卻到好,到是近日諸人無意思。陳少南,某向雖不識之,看他舉動 煞好,雖是有些疏,卻無而今許多纖曲。」賀孫問:「少南雖是疏,到在講筵議論,實有正直氣 象。」曰:「然。近日許多人,往往到自議論他?!官R孫。
問:「陳少南詩如何?」曰:「亦間有好處,然疏,又為 之甚輕易。秦檜居溫 州時,陳嘗為 館客。后入經(jīng)筵,因講公羊『母以子貴』之說為 非是,因論嫡妾之分。是時太母還朝,陳遂忤太上意,安置惠州。張宋卿於彼從 之?;諒R梓宮歸,鄭后梓宮亦歸,邢后太上初聘,亦隨歸。及邊,以訃聞。太母還,秦檜欲以吉服迎,吳 才老時為 禮官,獨以為 不可,謂須先以兇服迎梓宮歸。太上幾 年不見太母了,不爭些二三日。奉安梓宮了,卻以吉服迎太母歸。眾禮官聚都堂,皆從 秦意,吳 獨爭之。秦曰:『此不是公聚訟處?!患匆詤?出之?!瓜壬衷疲骸腹蛑f非是,只有一嫡?!箵P。
因論李德遠黃世永為 湯 進之所買,云:「他亦是不曾見前輩,前輩皆不如此。湯 見人時,一面顏色言語皆買人之物。史直翁亦然,然卻較好。史雖主和,然亦有去交結得一人為 應 者,然許他皆過分數(shù) 了。誠\使彼足以抗虜,此中亦何以處之?其策甚非也?!箵P。
史丞相好薦人,極不易;然卻有些籠\絡人意思,不佳。陳丞相較渾厚,無這般意思,又若賢否不辨者。振。陳福公自在,只如一無所能底村秀才。梁丞相亦然。振。
史老雖如此,然嘗愛 論薦引拔士人,此一節(jié)可喜。如陳應 求方寸平正,遠過龔實之。然龔又卻好事,每到處便收拾得些人才。劉 樞 不好士人,先亦讀書 ,長編從 頭批抹過。近得書 云,尚要諸經(jīng)史從 頭為 看一遍,顧老病,恐不能。揚。
因論張戒定夫,其初名節(jié)好。后來 亦以書 與諸公論,當時某不是全不主和議,但謂和時要如何。后來 多有如某之料,其意欲進甚銳。太上終是嫌破和議底人。秦檜死,亟下詔守和議不變,用沈該萬俟陳誠\之輩。故張戒自秦檜死后,數(shù) 年終不用。而張自躁如此,蓋是學無本原故耳。張學老子之類。揚。張定夫居建昌,享高壽 ,有文集曰正平集。自言初學孔子之道而無所得,后讀老子而愿學焉。又喜管子,其議多尚法制。立朝亦可觀,人杰 錄:「與先吏部厚善。當時朝士皆敬之,雖有素喜陵人者,亦不敢慢。」嘗對 高宗云:「陛下有仁宗之儉慈,而乏藝祖之英略?!垢咦谝詾?說得好。又嘗言:「過江以來 ,非李伯紀趙元鎮(zhèn)張魏公三人,也立不住?!?br>先生謂若海曰:「令祖全節(jié)翁孝義篤至,又能堅正 自守。當時權 貴欲一見之,竟不為 屈。至於通判公,又為 張趙所知,持論凜然,不肯阿附秦老,可謂『無忝於所生』者。前輩高風,誠\可敬仰。為 子孫者,其忍不思所以奉承而世守之乎!」或曰:「今人志在趨利,聞人道及此等事,則多非訐訕笑?!瓜壬唬骸改硣L謂得他當面言之,猶似可。又有口以為 是,心實非之,存在胸中,不知不覺做出怪事者,茲尤可畏!」按:胡泳云,內 翰,文公之后。若海。
「鄧名世吏,臨川人,學甚博,趙丞相以白衣起為 著作郎。與先吏部同局,吏部甚敬畏之。有攷證文字甚多,攷證姓氏一部甚詳,紹興府有印板。謂左丘姓,人有牌牓 在賣卦,左氏只是姓左?!瓜壬疲骸赋笫芬邢嗍罏?史官,恐其后也?!灌囍骱鬄?秦檜以傳 出秘書 文字罪之,褫官勒停。揚。
熊叔雅名彥 詩,王時雍婿也。金人入寇,京城不守,時雍盡搜取婦女於虜人,人號時雍為 『虜人外公』。當秦檜時,叔雅知永州,魏公時安置永州。秦檜之父曾為 玉山知縣,玉山人要為 老秦立祠堂,求叔雅作記。叔雅質之魏公,魏公令勿須作。叔雅自后只是言貧,這后恐不得差遣。十數(shù) 日后,魏公知其意,與之曰:「前日所謂祠堂記,作也不妨。」叔雅作之,大意言:人問公有甚異政?曰無異政,只見民父子有親,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倫皆如此好了。子太師得其道以治天下亦然,云云。立大碑於玉山。揚。
三山黃明陟登,是黃傳 正之父。揚錄云:「張登福建人?!逛浽疲骸笍堉轮懈傅恰!箯闹?錄云:「永福姓張人?!蛊淙藰銓嵐?,為 甚處宰。諸錄云尤溪。初上任,凡邑人來 見者,都請,諸錄云:「士夫僧道百余人?!沟灰?。揚錄云:「坐處亦不足,只立說話。」問:「諸公能打對 否?」人皆不敢對 。因云:「『天』對 甚?」其中有人云:「對 『地』。」又問:「『日』對 甚?」云「對 『月』。」「『陽』對 甚?」云:「對 『陰』?!箙s又問:「『利』對 甚?」云:「對 『害』。」乃大聲云:「這便不是了!天下一切人,都被這些子壞 了。才把『害』對 『利』,便事事上只見得利害,更不問義理。錄云:「人只知以『利』對 『害』,便只管尋 利去?!鬼氈馈豪荒藢?『義』,才明得義、利,便自無乖爭之事。自后只要如此分別,不要更到訟庭?!购髞?在任果有政聲。此事須近於迂闊,然卻甚好,今不可多見矣!時舉。錄云:「一揖而退,此亦可書 。其桃符云:『奉勸 邑人依本分,莫將 閑事到公庭?!谎噪m質,意亦好?!箵P錄云:「其人為 政簡易,無係累。后坐化死?!估畲荒晷薪?jīng)界,先從 他家田上量起,今之輔弼能有此心否?人杰 。王龜齡學也粗疏。只是他天資高,意思誠\愨 ,表裏如一,所至州郡上下皆風動 。而今難得此等人!賀孫。
王詹事守泉。初到任,會 七邑宰,勸 酒,歷告之以愛 民之意。出一絕云:「九重天子愛 民深,令尹宜懷惻 怛心。今日黃堂一盃酒,使君端為 庶民斟!」七邑宰皆為 之感動 。其為 政甚嚴 ,而能以至誠\感動 人心,故吏民無不畏愛 。去之日,父老兒 童攀轅者不計其數(shù) ,公亦為 之垂淚。至今泉人猶懷 之如父母!時舉。汪端明學亦平正,然疏。文亦平正,不好小蹊曲徑 。福建政事鎮(zhèn)靜,與福亦相宜。蜀政不及。見事亦快。揚。
汪端明少從 學於焦先生。汪既達時,從 杲老問禪。憐焦之老,欲進之以禪,因勸 焦登徑 山見杲。杲舉「寂然不動 ,感而遂通」。焦曰:「和尚不可破句讀書 ?!共黄醵鴼w,亦奇士也。焦名援,字公路,南京人,清修苦節(jié)之士。閎祖。
汪圣錫日以親師取友多識前言往行為 事,故其晚年德成行尊,為 世名卿。若海。
汪季路甚子細,但為 人性太寬,理會 事不能得了。賀孫。
祝懷 汝昭嘗論張說。一日,祝有一婢溺死。衢守施元之謂張曰:「祝婢乃其父婢,祝汙之,恐事泄,抑令其死。」張遂言之於上。上曰:「此事大,若有之,行遣不得草草;若無,不須以此陷人?!顾礻幥惨槐恐悂?衢探其事。往來 月余日,得其實矣。一日,乃投都監(jiān)曰:「奉圣旨,來 探祝編修家公事?!顾旖屑徖镒鞅C鳡?去,事方已。兵士小人,乃能如此。揚。
主上一日嘉鄭自明直言,遂問近臣曰:「昔時有一魏掞 之好直言,今何在?」左右以死對 。問:「有子弟否?」無人為 敷陳,遂贈直秘閣宣教郎。揚。
這道理易晦而難明。某少年過莆田,見林謙之方次榮說一種道理,說得精神,極好聽,為 之踴躍鼓動 !退而思之,忘寢與食者數(shù) 時。好之,念念而不忘。及至后來 再過,則二公已死,更無一人能繼其學者,也無一箇會 說了!僩。
論林艾軒作文解經(jīng),曰:「林成季井伯為 艾軒作墓銘,諱艾軒著書 。但云幸學,講中庸九經(jīng)及某篇,是艾軒所著。此是有形諱不得底。嘗見九經(jīng)口義,先說一段冒子,全與所講不干涉。其說是言『巍巍乎惟天為 大,唯堯 則之』?!何∥『?,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人看時,都理會 不得。某卻曾見他口說來 ,乃是說道,巍巍乎者,世上有恁地大底事,惟天有之,惟堯 則之。下面又說箇『巍巍乎』者,言此大事,只是天與堯 有之,舜禹都不與此。蓋是取奉光堯 ,不知卻推倒舜禹。」又云:「在興化南寺,見艾軒言曾點言志一段,『歸』,自釋音作『饋』字,此是物各付物之意。某云:『如何見得?』艾軒云:『曾點不是要與冠者童子真箇去浴沂風雩。只是見那人有冠者,有童子,也有在那裏澡浴底,也有在那裏乘敘 底,也有在那裏饋餉饁南畝底。曾點見得這意思,此謂物各付物?!弧拱幧趺仄湔f,密言於先生也。德輔。
王說習之性直,好人,與林艾軒輩行。上即位即召見,論不可講和。上一日謂宰臣曰:「前日上殿,有箇生得貌寢,是言此。忘了甚底官人,議論亦好?!顾斐佟}弻嵵ν趿曋圆恢v和奉上意。先生謂習之直,不是奉上。龔實之多讀書 ,知前輩大體,頗識義理。又有才,做得去。亦有文。小官時甚好。為 正言時,攻曾龍。后來 心術一偏至於如此,可惜!可惜!反不如陳應 求,全不如他卻較好。揚。因給舍繳駁事,而大臣無所可否,云:「昔梁叔子將 為 執(zhí) 政時,曾語劉 樞 云:『某若當?shù)仡^,有文字從中 出,不當如何,如何也須說教住了,始得。』后梁已大用,而文字自中出者,初不聞有甚執(zhí) 奏。劉 樞 深怪其事。后見錢某因事說及,丞相煞有力。中出文字,日日有之,丞相每每袖回了而后已。自今觀之,又不見此?!官R孫。
「某人初登宰輔,奏逐姜特立。忽有旨召姜,乞出甚力,在六和塔待命。有旨免宣押。某人初過樞 。天下屬 望,首有召姜之命,經(jīng)由樞 密,曾無奏止,坐視丞相以近習故去國 。其意只以入樞 未久,恐說不行而去,為 人所笑,故放過此一著,是甚小事。」直卿云:「人日日常將 理義夾持箇身心,庶幾 遇事住不得。若是平常底人,也是難得不變。如其人,固謂世人屬 望,但此事亦須不要官爵,方做得?!乖唬骸腹淌恰H羰遣灰倬?,這一項事如何放得過?每看史策到這般地頭,為 之汗栗!一箇身己便頓在兵刃之間。然漢唐時爭議而死,愈死愈爭,其爭愈力。本朝用刑至寬,而人多畏懦,到合說處,反畏似虎。」至道因問:「武后事,狄梁公雖復正 中宗,然大義終不明,做得似鶻突?!乖唬骸府敶藭r世,只做得到恁地。狄梁公終死於周,然薦得張柬之,迄能反正?!褂謫枺骸竻?后事勢 倒做得只如此,然武后卻可畏。」曰:「呂 后只是一箇村婦人,因戚姬,遂迤邐做到后來 許多不好。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合下便有無君之心。自為 昭儀,便鴆殺 其子,以傾王后。中宗無罪而廢之,則武后之罪已定。只可便以此廢之,拘於子無廢母之義,不得。呂 后與高祖同起行伍,識兵略,故布置諸呂 與諸軍。平勃之成功也,適直呂 后病困,故做得許多腳手,平勃亦幸而成功。胡文定謂武后之罪,當告於宗廟社稷而誅之?!褂衷疲骸钢凶跊Q不敢為 黜母之事。然而并中宗廢之,又不得。當時人心惟是見武后以非罪廢天子,故疾之深;惟是見中宗以無罪被廢,故愿復 之切。若并中宗廢之,又未知有何收拾人心,這般處極難?!官R孫。
耿京起義兵,為 天平軍節(jié)度使。有張安國 者,亦起兵,與京為 兩 軍。辛幼安時在京幕下為 記室,方銜命來 此,致歸朝之義,則京已為 安國 所殺 。幼安后歸,挾安 國 馬上,還朝以正典刑。儒用。
辛幼安亦是箇人才,豈有使不得之理!但明賞罰,則彼自服矣。今日所以用之者,彼之所短,更不問之;視其過當為 害者,皆不之卹。及至廢置,又不敢收拾而用之。人杰 。
問:「陳亮可用否?」曰:「朝廷賞罰明,此等人皆可用。如辛幼安亦是一帥材,但方其縱恣時,更無一人敢道它,略不警策之。及至如今一坐坐了,又更不問著,便如終廢。此人作帥,亦有勝 它人處,但當明賞罰以用之耳?!埂?br>近世如汪端明,專 理會 民;如辛幼安,卻是專 理會 兵,不管民。他這理會 兵,時下便要驅以塞海,其勢可 畏!植。
辛幼安為 閩憲,問政,答曰:「臨民以寬,待士以禮,馭士以嚴 。」恭甫再為 潭帥,律己愈謹,御吏愈嚴 。某謂如此方是。道夫。
劉 樞 帥建康,所得月千。劉 欲止受正所當?shù)谜?,以恐?后來 例,不敢。但受之,后卻送其不當?shù)谜哽豆箮?。后韓元龍來 作漕,盡不受其所不當?shù)谜?,?甚稱服之。平父云。振。
劉 恭父創(chuàng)第,規(guī)模宏麗,先生勸 止之曰:「匈奴未滅 ,何以家為 !」忠肅意不樂 也。道夫。
劉 寶學初娶熊氏,生樞 密。生次子,方落地,問是男,即命與其弟直閣為 子。熊不樂 ,都不問,竟以是而沒。后樞 密娶呂 氏入門,未幾 ,即命呂 一切儀物盡與直閣女為 嫁具,呂 即送與之。平父云。振。
某曾訪謝昌國 ,問:「艮齋安在?」謝指廳事云:「即此便是?!蛊鋸d亦敝陋。玄鄭。
金安節(jié)為 人好。振。
戴肖望云:「洪景盧楊 廷秀爭配享,俱出,可謂無黨?!乖唬骸覆蝗弧R獰o黨,須是分別得君子小人分明。某嘗謂,凡事都分做兩 邊,是底放一邊,非底放一邊;是底是天理,非底是人欲;是即守而勿失,非即去而勿留,此治一身之法也。治一家,則分別一家之是非;治一邑,則分別一邑之邪正;推而一州一路以至天下,莫不皆然,此直上直下之道。若其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而猥曰『無黨』,是大亂之道?!勾髟唬骸感哦笾G,意欲委曲以濟 事。」曰:「是枉尺直尋 而可為 也!」閎祖。
孫逢吉從 之煞好。初除,便上一文字,盡將 今所諱忌如「正心誠\意」許多說話,一齊盡說出,看來 這是合著說底話。只如今人那箇口道是是!那箇不多方去回避!賀孫。天下事須論一箇是不是后,卻又論其中節(jié)與不中節(jié)。余右失於許,然使其言見聽,不無所補。李琪則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要知卻亦有以救其失也。如二子,卻所謂「是中之不中節(jié)」者,道夫。
「耿直之作浙漕時,有一榜在客位甚好,說用考課之法。應 州縣官不許用援,有績可考,自發(fā)薦章。如考課在上而挾 貴援者,即降次等。今在鎮(zhèn)江亦然否?」曰:「僻在山林,不知其詳,但聞私謁不行?!乖唬骸赶騺?耿守有一書 說『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箯?周曰:「此義當如何說?」曰:「也只是前來 說。若如耿說,卻是圣人學得些骨董,要把來 使,全不自心中流出?!箯?周曰:「『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 堯 舜之道?!诲ハ唬骸褐疽烈?,學顏子之所學?!灰烈鼝u其君,至若撻 於市。學者若橫此心在胸中,卻是志於行,莫不可?」曰:「非是私。修身養(yǎng)性與致君澤 民只是一理?!箯?周。
吳 公路作南劍 天柱灘 記曰:「事無大小,為 之必成;害無大小,除之必去?!勾艘娖渲?。方。王宣子說:「甘抃\言,士大夫以面折廷爭為 職,以此而出,人皆高之?;鹿僖猿许槥?事,忽犯顏而出,誰將 你當事!而黃彥 節(jié)是也。其見如此之乖!后漢呂 強,后世無不賢之。」揚。
近年有洪邦直為 宰,以贓被訟,求救於伯圭。伯圭薦之甘抃\,甘抃\薦之。上召見,賜錢,以為 此人甚廉而賢,除監(jiān)察御史。振。
先生聞黃文叔之死,頗傷 之,云:「觀其文字議論,是一箇白直響快底人,想是懊悶死了。言不行,諫不聽,要去又不得去,也是悶人!」因言:「蜀中今年煞死了係名色人,如胡子遠吳 挺,都是有氣 骨底。吳 是得力邊將 。」賀孫。近世士大夫憂國 忘家,每言及國 家輒感憤慷慨者,惟於趙子直黃文叔見之耳。僩。
趙子直奉命將 入蜀,請於先生,曰:「某將 入蜀,蜀中亦無事可理會 。意欲請於朝,得沿淮差遣,庶可理會 屯田?!乖唬骸赋鲮冻⒅?,猶恐不得終其事。若自請以行,則下梢或有小事請乞不行,便難出手。如舉薦小吏而不從 其薦,或按劾小吏而不從 其劾,或求錢米以補闕之而不從 其所求,這如何做?」賀孫。趙子直政事都瑣碎,看見都悶人。曾向擇 之云:「朱丈想得不喜某政事。」可知是不喜。賀孫。
或言趙子直多疑。先生曰:「諸公且言人因甚多疑?」魯可幾 曰:「只是見不破爾。」道夫。
趙子直要分門編奏議,先生曰:「只是逐人編好?!挂蛘撆f編精義,逐人編,自始終有意。今一齊節(jié)去,更拆散了,不見其全意矣。
趙子直亦可謂忠臣,然以宗社之大計言之,亦有未是處,不知何以見先帝!人杰 。
一日獨侍坐,先生忽顰蹙云:「趙丞相謫命似出胡纮?!箚枺骸负€不知曾識他否?」曰:「舊亦識之。此人頗記得文字,莆陽之政亦好,但見朋友多說其很愎。」某曰:「丞相前日之事,做得都是否?」曰:「也有些不是處。」問所以不是處。曰:「公他日當自見之?!瓜壬衷唬骸敢粫r正人皆已出去,今全無一好人在朝!」某曰:「鄭溥之當時草趙丞相罷相詞固好。以某觀之,當時不做便乞出,尤為 奇特。」曰:「也不必如此。但是后來 既遷之后,便出亦自好。它卻不合不肯出,所以可疑。若說教他不做便出,亦無此典故?!鼓吃唬骸盖胰绺秽嵐U遂國 夫人之封,以前亦何曾有此?自富公既做,后遂為 例。」先生微笑而不答。某又問:「丞相秉軸,首召先生入經(jīng)筵。命下,士子相慶,以為 太平可致。忽然一日報 罷,莫不惶惑。竊議者云:『先生請早晚入講筵,人主將 不能堪,便知先生不能久在君側 ?!弧乖唬骸冈缤砣胫v筵,非某之請,是自來 如此。然某當時便教久在講筵,恐亦無益。一日雖是兩 番入講筵,文字分明,一一解注,亦只講過而已,看來 亦只是文具?!箹?。或曰:「今世士大夫不詭隨者,亦有五六人。」曰:「此輩在向時,本是闒茸人,不比數(shù) 底。但今則上面一項真箇好人盡屏除了,故這一輩稍稍能不變,便稱好人。其實班固九品之中,方是中下品人。若中中以上,不復 有矣。」先生因問:「某人如何?」或曰:「也靠不得。」曰:「然。見他寫書 來 ,皆不可曉 。頃在某處得書 來 ,說學問又如何,資質又如何,讀書 不長進又如何。某答之云:『不須如何,說話不濟 事。若資質弱,便放教剛;若過剛,便放教稍柔些;若懶 ,便放教勤。讀論語,便徹 頭徹 尾理會 論語;讀孟子,便徹 頭徹 尾理會 孟子;其他書 皆然。此等事,本不用問人,問人只是杭唐日子,不濟 事。只須低著頭去做。若做底,自是不消問人?!贿@番又得他書 ,亦不可曉 ?!够蛟唬骸附K是他於利欲之場 打不透。欲過這邊,卻舍 彼不得;欲倒向那邊,又畏朋友之議。又緣頃被某人抬獎得太過。正如箇舡閣在沙岸上,要上又不得,要下又推不動 ?!乖唬骸溉弧o一番大水來 泛將 去,這舡終不動 。要之,只是心不勇之故。某嘗嘆息天下有些英雄人,都被釋氏引將 去,甚害事!且如昔日老南和尚,他后生行腳時,已有六七十人隨著他參 請。於天下叢 林尊宿,無不遍謁,無有可其意者。只聞石霜楚圓之名,不曾得去,遂特地去訪他。及到石霜,頗聞其有不可人意處。南大不樂 ,徘徊山下數(shù) 日,不肯去見。后來 又思量既到此,須一見而決。如是又數(shù) 日,不得已,隨眾入室。揭簾欲入,又舍不得拜他。如是者三,遂奮然曰:『為 人有疑不決,終非丈夫?』遂揭簾徑 入。才交談,便被石霜降下。他這般人立志勇決如此。觀其三四揭簾而不肯入,他定不肯詭隨人也。廣錄云:「世上有一種人,心下自不分明,只是怕人道不會 ,不肯問人。昔老南去參 慈明時,已有人隨他了。它欲入慈明室,數(shù) 次欲揭簾入去,又休。末后乃云:『有疑不決,終非大丈夫!』遂入其室。」某嘗說,怪不得今日士大夫,是他心裏無可作做,無可思量,『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自然是只隨利欲走。間有務 記誦為 詞章者,又不足以救其本心之陷溺,所以箇箇如此。只緣無所用心,故如此。前輩多有得於佛學,當利害禍福之際而不變者。蓋佛氏勇猛精進、清凈堅 固之說,猶足以使人淡泊有守,不為 外物所移也。若記覽詞章之學,這般伎倆,如何救拔得他那利欲底窠窟動 !」或曰:「某人讀書 ,只是摘奇巧為 文章以求富貴耳?!乖唬骸疙サ毓し?,也只做得那不好底文章,定無氣 魄,所以他文字皆困苦。某小年見上一輩,未說如何,箇箇有氣 魄,敢擔 當做事。而今人箇箇都恁地衰,無氣 魄,也是氣 運\使然。而今秀才便有些氣 魄,少年被做那時文,都銷磨盡了。所以都無精采,做事不成?!箖g。
彪居正德美記得無限史記,只是不肯說,只要說一般無巴鼻底道理。在南岳說:「『溫 故而知新』,不是今人所說之故新。故者,性也;新者,心也。溫 性而知心,故可以為 人師?!蛊湔f道理如此,然口嘵嘵不肯已。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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