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魏 戰(zhàn)國策卷二十四
作者：劉向編(漢)魏三秦趙約而伐魏秦、趙約而伐魏〔一〕，魏王患之。芒卯〔二〕曰：「王勿憂也。臣請發(fā)張倚〔三〕使謂趙王〔四〕曰，夫鄴，寡人固刑〔五〕弗有也。今大王收秦而攻魏，寡人請以鄴事大王?！冠w〔六〕王喜，召相國而命之曰：「魏王請以鄴〔七〕事寡人，使寡人絕秦。」相國曰：「收秦攻魏，利不過鄴。今不用兵而得鄴，請許魏?！?br>〔一〕鮑本「趙約」作「約趙」?！?br>〔二〕姚本淮南子注，孟卯，齊人也，戰(zhàn)國策作「芒卯」。
〔三〕鮑本魏人。
〔四〕鮑本惠文。
〔五〕姚本一作「形」。鮑本「刑」作「形」?！鹦危q勢也。高注為刑法，雖通，而此書多作「形」。
補曰：此書「刑」、「形」字通。
〔六〕姚本一本無「趙」字?！财摺骋Ρ驹?、劉一作「國」。
張倚因謂趙王曰：「敝邑之吏效城者，已在鄴矣。大王且何以報魏？」趙王因令閉關(guān)絕秦。秦、趙大惡。
芒卯應(yīng)趙使曰：「敝邑所以事大王者，為完鄴也。今郊〔一〕鄴者，使者之罪也，卯不知也。」趙王恐魏承秦之怒，遽割五城以合於魏而支秦?！捕?br>〔一〕姚本孫一作「效」。鮑本「郊」作「效」?！鹧a曰：當從上文。札記今本「郊」作「效」，乃誤涉鮑也。丕烈案：作「效」自是，但與姚氏校語矛盾也。
〔二〕鮑本此六年，書卯以詐重者此也。彪謂：此馮亭上黨之事也，惠文失之於魏，孝成失之於韓，雖所喪敗有多寡之差，其貪而不明，真父子也。
芒卯謂秦王芒卯謂秦王〔一〕曰：「王之士未有為之中〔二〕者也。臣聞明王不胥〔三〕中而行。王之所欲於魏者，長羊〔四〕、王屋〔五〕、洛林〔六〕之地也。王能使臣為魏之司徒〔七〕，則臣能使魏獻之?！骨赝踉唬骸干啤！挂蛉沃舶恕骋詾槲褐就??！惨弧初U本昭。
〔二〕鮑本中，謂用事於諸國之中，猶內(nèi)應(yīng)云。
〔三〕鮑本「胥」作「咠」，又改作「背」?！鹧a曰：一本作「●」，俱未詳?！格恪?，說見趙策。札記今本「胥」作「背」，乃誤涉鮑也。
〔四〕鮑本「羊」作「平」。○下同，屬汝南。補曰：地未詳，或字誤。
〔五〕鮑本在河東垣縣東北。
〔六〕鮑本即蘇代所謂林中，河南宛陵林鄉(xiāng)也。
〔七〕鮑本本周官，此所謂為之中。
〔八〕鮑本無「之」字。○
謂魏王曰：「王所患者上地〔一〕也。秦之所欲於魏者，長羊、王屋、洛林之地也。王獻之秦，則上地無憂患。因請以下兵東擊齊，攘地必〔二〕遠矣。」魏王曰：「善?！挂颢I之秦。
〔一〕鮑本上流之地，近秦。正曰：未知所指。
〔二〕鮑本「必」下有「不」字?！?br>地入數(shù)月，而秦兵不下。魏王謂芒卯曰：「地已入數(shù)月，而秦兵不下，何也？」芒卯曰：「臣有死罪。雖然，臣死，則契折於秦〔一〕，王無以責秦。王因赦其罪，臣為王責約於秦?！?br>〔一〕鮑本折，毀也，言不可有責於秦。
乃之秦，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獻長羊、王屋、洛林之地者，有意〔一〕欲以下大王之兵東擊齊也。今地已入，而秦兵不可下，臣則死人也。雖然，后山東之士，無以利事王者矣。」秦王戄〔二〕然曰：「國有事，未?！踩诚卤?，今以兵從。」后十日，秦兵下。芒卯并將秦、魏之兵，以東擊齊，啟地二十二縣。
〔一〕鮑本無「有意」二字?！?br>〔二〕鮑本「戄」作「懼」?！鹧a曰：姚本作「戄」。札記丕烈案：「懼」、「瞿」同字，作懼亦可通。
〔三〕鮑本「?！棺鳌纲牎??！鹳牐o也。補曰：即贍。前漢志「?！褂谩?。
秦敗魏於華走芒卯而圍大梁秦敗魏於華〔一〕，走芒卯而圍大梁。須賈〔二〕為魏謂穰侯曰：「臣聞魏氏大臣父兄皆謂魏王曰：「初〔三〕時惠王伐趙，戰(zhàn)勝乎三梁〔四〕，十萬之軍拔邯鄲〔五〕，趙氏不割，而邯鄲復(fù)歸。齊人攻燕，殺子之，破故國〔六〕，燕不割，而燕國復(fù)歸。燕、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并乎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shù)伐數(shù)割，而隨以亡。臣〔七〕以為燕、趙可法，而宋、中山可無為也。夫秦貪戾之國而無親，蠶食魏，盡晉國，戰(zhàn)勝睪子〔八〕，割八縣，地未畢入而兵復(fù)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九〕，此非但攻梁也，且劫王以多割也，王必勿聽也。今王循楚、趙而講〔一０〕，楚、趙怒而與王爭事秦，秦必受之。秦挾楚、趙之兵以復(fù)攻，則國救亡不可得也〔一一〕已。愿王之必無講也。王若欲講，必少割而有質(zhì)〔一二〕；不然必欺〔一三〕。」是臣之所聞於魏也，愿君之以是慮事也。
〔一〕鮑本華山。在弘農(nóng)華陰。秦紀作華陽。註，亭名，在密縣。事在此二年。正曰：華陰之「華」，去聲。華下、華陽，史無音。
〔二〕鮑本魏人。
〔三〕札記今本「初」誤「幼」。
〔四〕鮑本春秋，秦取梁，漢夏陽也。河內(nèi)有梁，周小邑也。陳留、浚儀、大梁為三，皆魏地。正曰：索隱云云，梁即南梁，又說見齊策。
〔五〕鮑本秦十二年攻趙，虜莊賈。正曰：魏惠王十八年拔趙邯鄲，二十年歸趙邯鄲。
〔六〕鮑本補曰：通鑑、大事記在宣王二十九年。
〔七〕姚本曾本無「臣」字。鮑本此臣，魏大臣所稱。
〔八〕姚本史記作「暴子」。鮑本「睪」作「睪」?！鸬厝?。正曰：皋，上刀反；睪，羊益反。又「●」作「澤」。古書三字皆通，此未有據(jù)。史「睪」作「暴」，下同。徐廣云，暴鳶也。大事記作「暴吏」。未詳?！簿拧初U本梁之北，非郡。正曰：史記作「宅」，策字訛，下同。正義引竹書云，宅陽一名北宅。括地志云，故城在鄭州滎陽縣西。札記丕烈案：北宅，徐廣云，宅陽也。張守節(jié)同。
〔一０〕鮑本循，猶順也。以下文考之，秦時蓋合楚、趙共攻魏，魏見二國為秦用，遂欲講秦，不反覆思之也。正曰：「循」即「徇」。札記丕烈案：吳說未是也。史記「循」作「有」，謂魏方有楚、趙之救，此當與之同意。「循」必誤字也。下句「楚趙怒而與王爭事秦」，史記「而」下多「去王」二字，意尤明。鮑說則更誤矣。
〔一一〕鮑本衍「也」字?！惨欢初U本亦事驗也。正曰：索隱云，少割地而求秦質(zhì)子。
〔一三〕鮑本補曰：索隱云，必稱秦欺。
「周書曰：「維命不于常?！勾搜孕抑豢蓴?shù)也。夫戰(zhàn)勝睪子，而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非計之工〔一〕也，天幸〔二〕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知者不然?！惨弧初U本「工」作「功」。○
〔二〕鮑本漢史「天幸」語，本此。
「臣聞魏氏悉其百縣〔一〕勝兵，以止戍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以三十萬之眾，守十仞之城，臣以為雖湯、武復(fù)生，弗易攻也。夫輕信楚、趙之兵，陵十仞之城，戴〔二〕三十萬之眾，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下之始分以至于今，未嘗有之也。攻而不能拔，秦兵必罷〔三〕，陰〔四〕必亡，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愿〔五〕之及楚、趙之兵未任於大梁也〔六〕，亟以少割收。魏〔七〕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和，必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於魏之先己講也〔八〕，必爭事秦。從〔九〕是以散，而君后擇焉〔一０〕。且君之嘗割晉國取地也，何必以兵哉〔一一〕？夫兵不用，而魏效絳、安邑，又為陰啟〔一二〕兩機，盡〔一三〕故宋，衛(wèi)效尤憚?！惨凰摹城乇惨晃濉骋蚜睢惨涣?，而君制之，何求而不得？何為而不成？臣愿君之熟計而無行危也。」
〔一〕姚本曾本作「姓」。
〔二〕鮑本補曰：一本標孫作「戰(zhàn)」。札記丕烈案：作「戴」者誤也。史記作「戰(zhàn)」。〔三〕鮑本音疲。
〔四〕鮑本陰，穰侯別邑。正曰：陰即陶，說見趙策。札記丕烈案：史記作陶邑。
〔五〕鮑本「愿」下補「君」字?！鹧a曰：史，愿君逮楚、趙。札記今本「愿」下有「君」字，乃誤涉鮑也。
〔六〕鮑本未以攻梁自任。
〔七〕鮑本「魏」字重?！鹪涁Я野福褐卣弋斒?。
〔八〕鮑本己兵未至，而與秦講。
〔九〕鮑本從橫之「從」。
〔一０〕鮑本擇其所與於散從之后。
〔一一〕鮑本先割取時不用兵?！惨欢初U本言得亡國以拓陰之封地。補曰：「又為」止「己令」，策文有脫誤，見后。
〔一三〕鮑本兩，謂得縣啟封。盡，無遺也。
〔一四〕鮑本「尤憚」作「憚尤」?！鹞鹤员刃?，小國也。
〔一五〕鮑本出地而小，故愈畏秦。
〔一六〕姚本續(xù)云：史，衛(wèi)效單父，秦兵已全。鮑本「令」作「合」?！鹞汉锨亍Ｑa曰：史云，「又為陶開兩道，幾盡故宋，衛(wèi)必效單父，秦兵可全」云云。按此文明順，姚註亦宜引從之。正義云，「故宋及單父，是陶南道；魏安邑及絳，是陶北道」。索隱云，「穰侯封陶，魏效絳、安邑，是得河東地，言從秦通陶，開河西、河東之兩道」。此時宋已滅，是秦將盡得宋地也。愚謂「可全」，即上言不用之意。穰侯曰：「善?！鼓肆T梁圍?！惨弧?br>〔一〕鮑本彪謂：賈之說，不足以已秦也，為其為魏也過深，而說秦者不切。夫以秦為天幸，而欲其無行危也，秦豈信之哉！秦行是何危之有？且其為魏之過深也，適足以疑秦，豈沮於是哉！梁圍之解，將別有故，非賈力也。正曰：大事記略載此章及穰侯攻大梁章，謂同一術(shù)。愚謂，魏利於少割，穰侯喜得此地而罷兵，亦無不可。大事記，周赧王四十年，秦昭三十二，魏安釐二，韓釐二十一，趙惠文二十四年，秦以魏冉為相國，伐韓，暴鳶救魏，魏冉破之，斬首四萬，鳶走開封，魏割八縣以和。魏冉復(fù)伐魏，走芒卯，入北宅，遂圍大梁，魏割溫以和。四十一年，魏背秦與齊從親，秦魏冉伐魏，拔四城，斬首四萬。四十二年，趙、魏伐韓華陽，秦魏冉、白起、客卿胡傷救韓，敗魏將芒卯華陽，斬首十三萬，取卷、蔡陽、長社。又敗趙將賈偃，沉其卒二萬於河，取觀津。魏予秦南陽以和。以其地為南陽郡，遷免臣居之。通鑑綱目書略同，不著暴鳶、芒卯等及以地為南陽郡一節(jié)。補曰：按史，魏安釐王二年、三年、四年，連歲魏冉將兵來伐。二年之戰(zhàn)，韓暴鳶救魏敗走。年表、秦紀、魏世家、魏冉傳皆云兵至大梁。次年之戰(zhàn)不地。最后華陽之戰(zhàn)，趙、魏伐韓，秦救韓，敗趙、魏，走芒卯。但史所載有差互，紀以擊芒卯華陽，傳以走暴鳶，並為次年事。華陽之戰(zhàn)，或云得三晉將，或云攻趙、韓、魏。八縣、三縣之殊，十萬、十五萬之舛。故大事紀參定書之。今考此策，須賈之辭，謂戰(zhàn)勝暴子，割八縣，地未畢而兵復(fù)出。此大事記所以書此役繼於走暴鳶之后。但策首書秦敗魏於華，恐「於華」二字因下章誤衍也。又按秦紀，昭王三十四年，書秦與魏韓上庸地為一郡南陽，免臣遷居之。三十五年初，置南陽郡。大事記於魏予秦南陽后，書以其地為南陽郡，遷免臣居之，即以此為是年事。按南陽凡二，其一河南之脩武，其一鄧州之堵陽。免臣者，以罪免，遷守新邊。秦不信敵國之民，故徙其國人使錯居之。前此二十七年，攻楚，赦罪人遷之南陽。大事記必謂前已備楚，故今以新得之南陽，而不知紀書乃謂秦與魏韓上庸地為一郡於南陽。上庸屬漢中，今房州竹山縣，則正鄧之南陽也。次年乃書置南陽郡。秦南陽郡即鄧，而脩武更置河內(nèi)郡，不聞兩南陽也。昭王四十四年，秦白起攻韓取南陽，絕大行道，使秦已置郡，不應(yīng)復(fù)云爾。大事記亦書之矣。此條蓋因魏入南陽以和，偶與下文南陽免臣相次，而致誤爾。因上論大事記文附于此。
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周訢〔一〕謂王曰：「宋人有學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賢者，無過堯、舜，堯、舜名。吾所大者，無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賢不過堯、舜，母大不過天地，是以名母也?！蛊淠冈唬骸缸又秾W者〔二〕，將盡行之乎？愿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於學也，將有所不行乎〔三〕？愿子之且以名母為后也?！菇裢踔虑兀杏锌梢砸兹氤吆?？愿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為后。」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邪？許綰為我祝曰：「入而不出，請殉寡人以頭?！埂怪茉D對曰：「如臣之賤也，今人有謂臣曰，入不測之淵而必出，不出，請以一鼠首為女殉者，臣必不為也。今秦不可知之國也，猶不測之淵也；而許綰之首，猶鼠首也。內(nèi)王於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鼠首，臣竊為王不取也。且無梁孰與無河內(nèi)急？」王曰：「梁急?！埂笩o梁孰與無身急？」王曰：「身急?！乖唬骸敢匀?，身，上也；河內(nèi)，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效其上，可乎？」
〔一〕鮑本「訢」作「訴」。補曰：一本「訴」作「訢」，是，下同。
〔二〕鮑本於其所學。
〔三〕鮑本「乎」作「也」。○王尚未聽也。支期曰：「王視楚王〔一〕。楚王入秦〔二〕，王以三乘先之〔三〕；楚王不入，楚、魏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謂支期曰：「吾始已諾於應(yīng)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憂也。臣使長信侯〔四〕請無內(nèi)王，王待臣也。」
〔一〕鮑本頃襄。
〔二〕鮑本絕句?！踩初U本先楚至秦。
〔四〕鮑本魏相之善應(yīng)侯者。
支期說於長信侯曰：「王命召相國?！归L信侯曰：「王何以臣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長信侯曰：「吾內(nèi)王於秦者，寧以為秦邪？吾以為魏也?！怪谠唬骸妇裏o為魏計，君其自為計。且安〔一〕死乎？安生乎？安窮乎？安貴乎？君其先自為計，后為魏計?！归L信侯曰：「樓公將入矣〔二〕，臣今從。」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濺君襟矣！」〔一〕鮑本問何所安。
〔二〕鮑本緩也。俟其入欲與之議。正曰：無考。樓緩、樓鼻，韓策並見樓梧，皆此時人。
長信侯行，支期隨其后。且見王，支期先入謂王曰：「偽病者乎而見之〔一〕，臣已恐之矣?！归L信侯入見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諾於應(yīng)侯矣，意雖道死〔二〕，行乎〔三〕？」長信侯曰：「王毋行矣！臣〔四〕能得之於應(yīng)侯〔五〕，愿王無憂?！埂擦场惨弧初U本令王見而辭疾。
〔二〕姚本曾本作「雖欲道死」，劉本作「意雖死」。
〔三〕鮑本雖死於路，猶將行。
〔四〕姚本劉本作「且」。
〔五〕鮑本「侯」下有「矣」字?！鹉苁箲?yīng)侯止王之行。
〔六〕鮑本彪謂：周訴之愛王也甚忠，其論王也甚切，賢智人也。釐王不能聽而聽支期，期豈賢於訴哉？蓋期之所效者事，而訴之所諭者理，庸人固可示以事，而難以理諭也。微二臣者釐其為楚懷與！補曰：「為我」、「為王」、「以為秦」、「以為魏」之「為」，去聲。
華軍之戰(zhàn)華〔一〕軍之戰(zhàn)，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干崇割地而講?！惨弧骋Ρ疽槐居小戈枴棺?。鮑本「軍」作「陽」?！?br>孫臣〔一〕謂魏王曰：「魏不以敗之上〔二〕割，可謂善用不勝矣；而秦不以勝之上割，可謂不能〔三〕用勝矣。今處期年乃欲割，是群臣之私〔四〕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璽者〔五〕，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受〔六〕璽。夫欲璽者制地，而欲地者制璽，其勢必無魏矣。且夫奸臣〔七〕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猶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則火不止。今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八〕無窮，是薪火之說也?！?br>〔一〕鮑本並魏人?！捕初U本上，謂當其時。
〔三〕鮑本「能」作「善」。○〔四〕鮑本計不及也。
〔五〕鮑本得秦封，受其璽。
〔六〕鮑本「受」作「授」?！?br>〔七〕鮑本「臣」作「人」?！?br>〔八〕鮑本「之求」作「求之」?！?br>魏王曰：「善。雖然，吾已〔一〕許秦矣，不可以革〔二〕也。」對曰：「王獨不見夫博者之用梟邪〔三〕？欲食則食，欲握則握。〔四〕今君劫於群臣而許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梟也？」魏王〔五〕曰：「善?！鼓税钙湫小擦??！惨弧初U本「已」作「以」?！?br>〔二〕鮑本革，更也。
〔三〕鮑本猶上善用勝矣。補曰：正義云，博頭有刻為梟鳥形者，擲得梟者，合食其子。若不便，則為余行也。
〔四〕鮑本握，不食也。食者行棋，握不行也，故史曰，「便則行，不便則止」。
〔五〕札記今本脫「王」字。
〔六〕鮑本按，猶止。記四年有。補曰：史，安釐王四年，華陽戰(zhàn)敗后，段干子請予南陽以和。此策云「按其行」。通鑑綱目云，「王不聽，卒以南陽為和」。
齊欲伐魏〔校一〕〔校一〕此篇鮑本在《齊策》。
齊欲伐魏，魏使人謂淳于髡曰：「齊欲伐魏，能解魏患，唯先生也。敝邑有寶璧二雙，文馬二駟〔一〕，請致之先生?！勾居邝赵唬骸钢Z。」入說齊王曰：「楚，齊之仇敵也；魏，齊之與國也〔二〕。夫伐與國，使仇敵制其余敝〔三〕，名丑而實?！菜摹常瑸橥醺ト∫??！过R王曰：「善?！鼓瞬环ノ??！惨弧初U本文，毛色成文。馬四匹為駟。
〔二〕鮑本魏策，馬陵之敗，魏請臣畜朝齊，楚王怒，伐齊，則此所言也。
〔三〕鮑本言楚將因齊兵勞而伐之。
〔四〕鮑本伐與國，丑也，而有楚伐之危。
客謂齊王曰：「淳于髡言不伐魏者，受魏之璧、馬也?！雇跻灾^淳于髡曰：「聞先生受魏之璧、馬，有諸？」曰：「有之。」「然則先生之為寡人計之何如？」淳于髡曰：「伐魏之事不便〔一〕，魏雖刺髡，於王何益？若誠\不〔二〕便，魏〔三〕雖封髡，於王何損？且夫王無伐與國之誹，魏無見亡之危，百姓無被兵之患，髡有璧、馬之寶，於王何傷乎？」〔四〕〔一〕鮑本伐魏不便，魏所欲也，而髡止之，故魏刺之。雖刺髡而齊實不便，非益也。此設(shè)辭也。正曰：強注終不通，說見下。
〔二〕姚本劉無「不」字。鮑本補曰：姚云，「若誠\」下劉本無「不」字。愚案，上句當無「不」字，義乃通，恐有訛舛。
〔三〕姚本曾無「魏」字。
〔四〕鮑本原在魏策。正曰：為魏而說，當從舊。
秦將伐魏秦將伐魏。魏王聞之，夜見孟嘗君〔一〕，告之曰：「秦且攻魏，子為寡人謀\，奈何？」孟嘗君曰：「有諸侯之救，則國可存也?！雇踉唬骸腹讶嗽缸又幸病！怪貫橹s車百乘。
〔一〕鮑本本傳，齊閔驕，故奔魏，魏相之。此十一年。正曰：見后。
孟嘗君之趙，謂趙王〔一〕曰：「文愿借兵以救魏。」趙王曰：「寡人不能。」孟嘗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雇踉唬骸缚傻寐労?？」孟嘗君曰：「夫趙之兵，非能〔二〕彊於魏之兵；魏之兵，非能〔三〕弱於趙也。然而趙之地不歲危，而民不歲死；而魏之地歲危，而民歲死者，何也？以其西為趙蔽〔四〕也。今趙不救魏，魏歃〔五〕盟於秦，是趙與強秦為界也，地亦且歲危，民亦且歲死矣。此文之所以忠於大王也?！冠w王許諾，為起兵十萬，車三百乘?！惨弧初U本惠文。
〔二〕姚本曾無「能」字。
〔三〕姚本曾無「能」字。
〔四〕鮑本魏在趙西，為之蔽秦。
〔五〕鮑本歃之血也。
又北見燕王〔一〕曰：「先日公子〔二〕常約兩王〔三〕之交矣。今秦且攻魏，愿大王之救之?！寡嗤踉唬骸肝釟q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shù)千里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數(shù)千里而救人者，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shù)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許也。田文曰：「臣效便計於王，王不用臣之忠計，文〔四〕請行矣。恐天下之將有大變也?！雇踉唬骸复笞兛傻寐労酰俊乖唬骸盖毓ノ何茨芸酥?，而臺已燔，游已奪矣〔五〕。而燕不救魏，魏王折節(jié)割地，以國之半與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趙之眾〔六〕，以四國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數(shù)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門而望見軍乎？則道里近而輸〔七〕又易矣，王何利〔八〕？」燕王曰：「子行矣，寡人聽子?！鼓藶橹鸨巳f，車二〔九〕百乘，以從〔一０〕田文。
〔一〕鮑本昭。〔二〕鮑本稱其父嬰。
〔三〕鮑本「王」作「主」?！?br>〔四〕札記今本「文」誤「臣」。
〔五〕鮑本不暇游觀。
〔六〕札記今本「趙之」誤「之趙」。〔七〕鮑本輸以餉軍?！舶恕骋Ρ驹怼溉牒酢棺?。
〔九〕鮑本「二」作「三」?！稹惨唬啊骋Ρ疽槐緹o「從」字。
魏王大說，曰：「君得燕、趙之兵甚眾且亟矣?！骨赝酢惨弧炒罂?，割地請講於魏〔二〕。因歸燕、趙之兵，而封田文?！踩?br>〔一〕鮑本昭。
〔二〕姚本一本添「魏」字?！踩初U本彪謂：田文可謂善言者矣。其說趙也，邇而不偪。其說燕也，直而不倨。與夫嚂口虛喝者，異矣。補曰：孟嘗相魏，在齊滅宋前。大事記附見於昭王十年，詳見周策。此事實昭王十三年。秦紀，秦昭二十四年取魏安城至大梁，燕、趙救之，秦軍去。
魏將與秦攻韓魏將與秦攻韓，朱己〔一〕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而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二〕積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三〕；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其親戚兄弟若此，而又況於仇讎之敵國也〔四〕。
〔一〕鮑本史作無忌。補曰：史，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云云。大事記據(jù)之。以其辭云秦太后母也，以憂死，故附載於宣太后之薨之后，在赧王五十年。按朱己，即無忌，字訛也。札記丕烈案：策文「無」多作「
〔三〕鮑本魏人。
〔四〕鮑本惠文。
〔五〕姚本一作「形」。鮑本「刑」作「形」?！鹦危q勢也。高注為刑法，雖通，而此書多作「形」。
補曰：此書「刑」、「形」字通。
〔六〕姚本一本無「趙」字?！财摺骋Ρ驹?、劉一作「國」。
張倚因謂趙王曰：「敝邑之吏效城者，已在鄴矣。大王且何以報魏？」趙王因令閉關(guān)絕秦。秦、趙大惡。
芒卯應(yīng)趙使曰：「敝邑所以事大王者，為完鄴也。今郊〔一〕鄴者，使者之罪也，卯不知也。」趙王恐魏承秦之怒，遽割五城以合於魏而支秦?！捕?br>〔一〕姚本孫一作「效」。鮑本「郊」作「效」?！鹧a曰：當從上文。札記今本「郊」作「效」，乃誤涉鮑也。丕烈案：作「效」自是，但與姚氏校語矛盾也。
〔二〕鮑本此六年，書卯以詐重者此也。彪謂：此馮亭上黨之事也，惠文失之於魏，孝成失之於韓，雖所喪敗有多寡之差，其貪而不明，真父子也。
芒卯謂秦王芒卯謂秦王〔一〕曰：「王之士未有為之中〔二〕者也。臣聞明王不胥〔三〕中而行。王之所欲於魏者，長羊〔四〕、王屋〔五〕、洛林〔六〕之地也。王能使臣為魏之司徒〔七〕，則臣能使魏獻之?！骨赝踉唬骸干啤！挂蛉沃舶恕骋詾槲褐就??！惨弧初U本昭。
〔二〕鮑本中，謂用事於諸國之中，猶內(nèi)應(yīng)云。
〔三〕鮑本「胥」作「咠」，又改作「背」?！鹧a曰：一本作「●」，俱未詳?！格恪?，說見趙策。札記今本「胥」作「背」，乃誤涉鮑也。
〔四〕鮑本「羊」作「平」。○下同，屬汝南。補曰：地未詳，或字誤。
〔五〕鮑本在河東垣縣東北。
〔六〕鮑本即蘇代所謂林中，河南宛陵林鄉(xiāng)也。
〔七〕鮑本本周官，此所謂為之中。
〔八〕鮑本無「之」字。○
謂魏王曰：「王所患者上地〔一〕也。秦之所欲於魏者，長羊、王屋、洛林之地也。王獻之秦，則上地無憂患。因請以下兵東擊齊，攘地必〔二〕遠矣。」魏王曰：「善?！挂颢I之秦。
〔一〕鮑本上流之地，近秦。正曰：未知所指。
〔二〕鮑本「必」下有「不」字?！?br>地入數(shù)月，而秦兵不下。魏王謂芒卯曰：「地已入數(shù)月，而秦兵不下，何也？」芒卯曰：「臣有死罪。雖然，臣死，則契折於秦〔一〕，王無以責秦。王因赦其罪，臣為王責約於秦?！?br>〔一〕鮑本折，毀也，言不可有責於秦。
乃之秦，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獻長羊、王屋、洛林之地者，有意〔一〕欲以下大王之兵東擊齊也。今地已入，而秦兵不可下，臣則死人也。雖然，后山東之士，無以利事王者矣。」秦王戄〔二〕然曰：「國有事，未?！踩诚卤?，今以兵從。」后十日，秦兵下。芒卯并將秦、魏之兵，以東擊齊，啟地二十二縣。
〔一〕鮑本無「有意」二字?！?br>〔二〕鮑本「戄」作「懼」?！鹧a曰：姚本作「戄」。札記丕烈案：「懼」、「瞿」同字，作懼亦可通。
〔三〕鮑本「?！棺鳌纲牎??！鹳牐o也。補曰：即贍。前漢志「?！褂谩?。
秦敗魏於華走芒卯而圍大梁秦敗魏於華〔一〕，走芒卯而圍大梁。須賈〔二〕為魏謂穰侯曰：「臣聞魏氏大臣父兄皆謂魏王曰：「初〔三〕時惠王伐趙，戰(zhàn)勝乎三梁〔四〕，十萬之軍拔邯鄲〔五〕，趙氏不割，而邯鄲復(fù)歸。齊人攻燕，殺子之，破故國〔六〕，燕不割，而燕國復(fù)歸。燕、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并乎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shù)伐數(shù)割，而隨以亡。臣〔七〕以為燕、趙可法，而宋、中山可無為也。夫秦貪戾之國而無親，蠶食魏，盡晉國，戰(zhàn)勝睪子〔八〕，割八縣，地未畢入而兵復(fù)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九〕，此非但攻梁也，且劫王以多割也，王必勿聽也。今王循楚、趙而講〔一０〕，楚、趙怒而與王爭事秦，秦必受之。秦挾楚、趙之兵以復(fù)攻，則國救亡不可得也〔一一〕已。愿王之必無講也。王若欲講，必少割而有質(zhì)〔一二〕；不然必欺〔一三〕。」是臣之所聞於魏也，愿君之以是慮事也。
〔一〕鮑本華山。在弘農(nóng)華陰。秦紀作華陽。註，亭名，在密縣。事在此二年。正曰：華陰之「華」，去聲。華下、華陽，史無音。
〔二〕鮑本魏人。
〔三〕札記今本「初」誤「幼」。
〔四〕鮑本春秋，秦取梁，漢夏陽也。河內(nèi)有梁，周小邑也。陳留、浚儀、大梁為三，皆魏地。正曰：索隱云云，梁即南梁，又說見齊策。
〔五〕鮑本秦十二年攻趙，虜莊賈。正曰：魏惠王十八年拔趙邯鄲，二十年歸趙邯鄲。
〔六〕鮑本補曰：通鑑、大事記在宣王二十九年。
〔七〕姚本曾本無「臣」字。鮑本此臣，魏大臣所稱。
〔八〕姚本史記作「暴子」。鮑本「睪」作「睪」?！鸬厝?。正曰：皋，上刀反；睪，羊益反。又「●」作「澤」。古書三字皆通，此未有據(jù)。史「睪」作「暴」，下同。徐廣云，暴鳶也。大事記作「暴吏」。未詳?！簿拧初U本梁之北，非郡。正曰：史記作「宅」，策字訛，下同。正義引竹書云，宅陽一名北宅。括地志云，故城在鄭州滎陽縣西。札記丕烈案：北宅，徐廣云，宅陽也。張守節(jié)同。
〔一０〕鮑本循，猶順也。以下文考之，秦時蓋合楚、趙共攻魏，魏見二國為秦用，遂欲講秦，不反覆思之也。正曰：「循」即「徇」。札記丕烈案：吳說未是也。史記「循」作「有」，謂魏方有楚、趙之救，此當與之同意。「循」必誤字也。下句「楚趙怒而與王爭事秦」，史記「而」下多「去王」二字，意尤明。鮑說則更誤矣。
〔一一〕鮑本衍「也」字?！惨欢初U本亦事驗也。正曰：索隱云，少割地而求秦質(zhì)子。
〔一三〕鮑本補曰：索隱云，必稱秦欺。
「周書曰：「維命不于常?！勾搜孕抑豢蓴?shù)也。夫戰(zhàn)勝睪子，而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非計之工〔一〕也，天幸〔二〕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知者不然?！惨弧初U本「工」作「功」。○
〔二〕鮑本漢史「天幸」語，本此。
「臣聞魏氏悉其百縣〔一〕勝兵，以止戍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以三十萬之眾，守十仞之城，臣以為雖湯、武復(fù)生，弗易攻也。夫輕信楚、趙之兵，陵十仞之城，戴〔二〕三十萬之眾，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下之始分以至于今，未嘗有之也。攻而不能拔，秦兵必罷〔三〕，陰〔四〕必亡，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愿〔五〕之及楚、趙之兵未任於大梁也〔六〕，亟以少割收。魏〔七〕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和，必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於魏之先己講也〔八〕，必爭事秦。從〔九〕是以散，而君后擇焉〔一０〕。且君之嘗割晉國取地也，何必以兵哉〔一一〕？夫兵不用，而魏效絳、安邑，又為陰啟〔一二〕兩機，盡〔一三〕故宋，衛(wèi)效尤憚?！惨凰摹城乇惨晃濉骋蚜睢惨涣?，而君制之，何求而不得？何為而不成？臣愿君之熟計而無行危也。」
〔一〕姚本曾本作「姓」。
〔二〕鮑本補曰：一本標孫作「戰(zhàn)」。札記丕烈案：作「戴」者誤也。史記作「戰(zhàn)」。〔三〕鮑本音疲。
〔四〕鮑本陰，穰侯別邑。正曰：陰即陶，說見趙策。札記丕烈案：史記作陶邑。
〔五〕鮑本「愿」下補「君」字?！鹧a曰：史，愿君逮楚、趙。札記今本「愿」下有「君」字，乃誤涉鮑也。
〔六〕鮑本未以攻梁自任。
〔七〕鮑本「魏」字重?！鹪涁Я野福褐卣弋斒?。
〔八〕鮑本己兵未至，而與秦講。
〔九〕鮑本從橫之「從」。
〔一０〕鮑本擇其所與於散從之后。
〔一一〕鮑本先割取時不用兵?！惨欢初U本言得亡國以拓陰之封地。補曰：「又為」止「己令」，策文有脫誤，見后。
〔一三〕鮑本兩，謂得縣啟封。盡，無遺也。
〔一四〕鮑本「尤憚」作「憚尤」?！鹞鹤员刃?，小國也。
〔一五〕鮑本出地而小，故愈畏秦。
〔一六〕姚本續(xù)云：史，衛(wèi)效單父，秦兵已全。鮑本「令」作「合」?！鹞汉锨亍Ｑa曰：史云，「又為陶開兩道，幾盡故宋，衛(wèi)必效單父，秦兵可全」云云。按此文明順，姚註亦宜引從之。正義云，「故宋及單父，是陶南道；魏安邑及絳，是陶北道」。索隱云，「穰侯封陶，魏效絳、安邑，是得河東地，言從秦通陶，開河西、河東之兩道」。此時宋已滅，是秦將盡得宋地也。愚謂「可全」，即上言不用之意。穰侯曰：「善?！鼓肆T梁圍?！惨弧?br>〔一〕鮑本彪謂：賈之說，不足以已秦也，為其為魏也過深，而說秦者不切。夫以秦為天幸，而欲其無行危也，秦豈信之哉！秦行是何危之有？且其為魏之過深也，適足以疑秦，豈沮於是哉！梁圍之解，將別有故，非賈力也。正曰：大事記略載此章及穰侯攻大梁章，謂同一術(shù)。愚謂，魏利於少割，穰侯喜得此地而罷兵，亦無不可。大事記，周赧王四十年，秦昭三十二，魏安釐二，韓釐二十一，趙惠文二十四年，秦以魏冉為相國，伐韓，暴鳶救魏，魏冉破之，斬首四萬，鳶走開封，魏割八縣以和。魏冉復(fù)伐魏，走芒卯，入北宅，遂圍大梁，魏割溫以和。四十一年，魏背秦與齊從親，秦魏冉伐魏，拔四城，斬首四萬。四十二年，趙、魏伐韓華陽，秦魏冉、白起、客卿胡傷救韓，敗魏將芒卯華陽，斬首十三萬，取卷、蔡陽、長社。又敗趙將賈偃，沉其卒二萬於河，取觀津。魏予秦南陽以和。以其地為南陽郡，遷免臣居之。通鑑綱目書略同，不著暴鳶、芒卯等及以地為南陽郡一節(jié)。補曰：按史，魏安釐王二年、三年、四年，連歲魏冉將兵來伐。二年之戰(zhàn)，韓暴鳶救魏敗走。年表、秦紀、魏世家、魏冉傳皆云兵至大梁。次年之戰(zhàn)不地。最后華陽之戰(zhàn)，趙、魏伐韓，秦救韓，敗趙、魏，走芒卯。但史所載有差互，紀以擊芒卯華陽，傳以走暴鳶，並為次年事。華陽之戰(zhàn)，或云得三晉將，或云攻趙、韓、魏。八縣、三縣之殊，十萬、十五萬之舛。故大事紀參定書之。今考此策，須賈之辭，謂戰(zhàn)勝暴子，割八縣，地未畢而兵復(fù)出。此大事記所以書此役繼於走暴鳶之后。但策首書秦敗魏於華，恐「於華」二字因下章誤衍也。又按秦紀，昭王三十四年，書秦與魏韓上庸地為一郡南陽，免臣遷居之。三十五年初，置南陽郡。大事記於魏予秦南陽后，書以其地為南陽郡，遷免臣居之，即以此為是年事。按南陽凡二，其一河南之脩武，其一鄧州之堵陽。免臣者，以罪免，遷守新邊。秦不信敵國之民，故徙其國人使錯居之。前此二十七年，攻楚，赦罪人遷之南陽。大事記必謂前已備楚，故今以新得之南陽，而不知紀書乃謂秦與魏韓上庸地為一郡於南陽。上庸屬漢中，今房州竹山縣，則正鄧之南陽也。次年乃書置南陽郡。秦南陽郡即鄧，而脩武更置河內(nèi)郡，不聞兩南陽也。昭王四十四年，秦白起攻韓取南陽，絕大行道，使秦已置郡，不應(yīng)復(fù)云爾。大事記亦書之矣。此條蓋因魏入南陽以和，偶與下文南陽免臣相次，而致誤爾。因上論大事記文附于此。
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周訢〔一〕謂王曰：「宋人有學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賢者，無過堯、舜，堯、舜名。吾所大者，無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賢不過堯、舜，母大不過天地，是以名母也?！蛊淠冈唬骸缸又秾W者〔二〕，將盡行之乎？愿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於學也，將有所不行乎〔三〕？愿子之且以名母為后也?！菇裢踔虑兀杏锌梢砸兹氤吆?？愿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為后。」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邪？許綰為我祝曰：「入而不出，請殉寡人以頭?！埂怪茉D對曰：「如臣之賤也，今人有謂臣曰，入不測之淵而必出，不出，請以一鼠首為女殉者，臣必不為也。今秦不可知之國也，猶不測之淵也；而許綰之首，猶鼠首也。內(nèi)王於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鼠首，臣竊為王不取也。且無梁孰與無河內(nèi)急？」王曰：「梁急?！埂笩o梁孰與無身急？」王曰：「身急?！乖唬骸敢匀?，身，上也；河內(nèi)，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效其上，可乎？」
〔一〕鮑本「訢」作「訴」。補曰：一本「訴」作「訢」，是，下同。
〔二〕鮑本於其所學。
〔三〕鮑本「乎」作「也」。○王尚未聽也。支期曰：「王視楚王〔一〕。楚王入秦〔二〕，王以三乘先之〔三〕；楚王不入，楚、魏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謂支期曰：「吾始已諾於應(yīng)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憂也。臣使長信侯〔四〕請無內(nèi)王，王待臣也。」
〔一〕鮑本頃襄。
〔二〕鮑本絕句?！踩初U本先楚至秦。
〔四〕鮑本魏相之善應(yīng)侯者。
支期說於長信侯曰：「王命召相國?！归L信侯曰：「王何以臣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長信侯曰：「吾內(nèi)王於秦者，寧以為秦邪？吾以為魏也?！怪谠唬骸妇裏o為魏計，君其自為計。且安〔一〕死乎？安生乎？安窮乎？安貴乎？君其先自為計，后為魏計?！归L信侯曰：「樓公將入矣〔二〕，臣今從。」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濺君襟矣！」〔一〕鮑本問何所安。
〔二〕鮑本緩也。俟其入欲與之議。正曰：無考。樓緩、樓鼻，韓策並見樓梧，皆此時人。
長信侯行，支期隨其后。且見王，支期先入謂王曰：「偽病者乎而見之〔一〕，臣已恐之矣?！归L信侯入見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諾於應(yīng)侯矣，意雖道死〔二〕，行乎〔三〕？」長信侯曰：「王毋行矣！臣〔四〕能得之於應(yīng)侯〔五〕，愿王無憂?！埂擦场惨弧初U本令王見而辭疾。
〔二〕姚本曾本作「雖欲道死」，劉本作「意雖死」。
〔三〕鮑本雖死於路，猶將行。
〔四〕姚本劉本作「且」。
〔五〕鮑本「侯」下有「矣」字?！鹉苁箲?yīng)侯止王之行。
〔六〕鮑本彪謂：周訴之愛王也甚忠，其論王也甚切，賢智人也。釐王不能聽而聽支期，期豈賢於訴哉？蓋期之所效者事，而訴之所諭者理，庸人固可示以事，而難以理諭也。微二臣者釐其為楚懷與！補曰：「為我」、「為王」、「以為秦」、「以為魏」之「為」，去聲。
華軍之戰(zhàn)華〔一〕軍之戰(zhàn)，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干崇割地而講?！惨弧骋Ρ疽槐居小戈枴棺?。鮑本「軍」作「陽」?！?br>孫臣〔一〕謂魏王曰：「魏不以敗之上〔二〕割，可謂善用不勝矣；而秦不以勝之上割，可謂不能〔三〕用勝矣。今處期年乃欲割，是群臣之私〔四〕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璽者〔五〕，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受〔六〕璽。夫欲璽者制地，而欲地者制璽，其勢必無魏矣。且夫奸臣〔七〕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猶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則火不止。今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八〕無窮，是薪火之說也?！?br>〔一〕鮑本並魏人?！捕初U本上，謂當其時。
〔三〕鮑本「能」作「善」。○〔四〕鮑本計不及也。
〔五〕鮑本得秦封，受其璽。
〔六〕鮑本「受」作「授」?！?br>〔七〕鮑本「臣」作「人」?！?br>〔八〕鮑本「之求」作「求之」?！?br>魏王曰：「善。雖然，吾已〔一〕許秦矣，不可以革〔二〕也。」對曰：「王獨不見夫博者之用梟邪〔三〕？欲食則食，欲握則握。〔四〕今君劫於群臣而許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梟也？」魏王〔五〕曰：「善?！鼓税钙湫小擦??！惨弧初U本「已」作「以」?！?br>〔二〕鮑本革，更也。
〔三〕鮑本猶上善用勝矣。補曰：正義云，博頭有刻為梟鳥形者，擲得梟者，合食其子。若不便，則為余行也。
〔四〕鮑本握，不食也。食者行棋，握不行也，故史曰，「便則行，不便則止」。
〔五〕札記今本脫「王」字。
〔六〕鮑本按，猶止。記四年有。補曰：史，安釐王四年，華陽戰(zhàn)敗后，段干子請予南陽以和。此策云「按其行」。通鑑綱目云，「王不聽，卒以南陽為和」。
齊欲伐魏〔校一〕〔校一〕此篇鮑本在《齊策》。
齊欲伐魏，魏使人謂淳于髡曰：「齊欲伐魏，能解魏患，唯先生也。敝邑有寶璧二雙，文馬二駟〔一〕，請致之先生?！勾居邝赵唬骸钢Z。」入說齊王曰：「楚，齊之仇敵也；魏，齊之與國也〔二〕。夫伐與國，使仇敵制其余敝〔三〕，名丑而實?！菜摹常瑸橥醺ト∫??！过R王曰：「善?！鼓瞬环ノ??！惨弧初U本文，毛色成文。馬四匹為駟。
〔二〕鮑本魏策，馬陵之敗，魏請臣畜朝齊，楚王怒，伐齊，則此所言也。
〔三〕鮑本言楚將因齊兵勞而伐之。
〔四〕鮑本伐與國，丑也，而有楚伐之危。
客謂齊王曰：「淳于髡言不伐魏者，受魏之璧、馬也?！雇跻灾^淳于髡曰：「聞先生受魏之璧、馬，有諸？」曰：「有之。」「然則先生之為寡人計之何如？」淳于髡曰：「伐魏之事不便〔一〕，魏雖刺髡，於王何益？若誠\不〔二〕便，魏〔三〕雖封髡，於王何損？且夫王無伐與國之誹，魏無見亡之危，百姓無被兵之患，髡有璧、馬之寶，於王何傷乎？」〔四〕〔一〕鮑本伐魏不便，魏所欲也，而髡止之，故魏刺之。雖刺髡而齊實不便，非益也。此設(shè)辭也。正曰：強注終不通，說見下。
〔二〕姚本劉無「不」字。鮑本補曰：姚云，「若誠\」下劉本無「不」字。愚案，上句當無「不」字，義乃通，恐有訛舛。
〔三〕姚本曾無「魏」字。
〔四〕鮑本原在魏策。正曰：為魏而說，當從舊。
秦將伐魏秦將伐魏。魏王聞之，夜見孟嘗君〔一〕，告之曰：「秦且攻魏，子為寡人謀\，奈何？」孟嘗君曰：「有諸侯之救，則國可存也?！雇踉唬骸腹讶嗽缸又幸病！怪貫橹s車百乘。
〔一〕鮑本本傳，齊閔驕，故奔魏，魏相之。此十一年。正曰：見后。
孟嘗君之趙，謂趙王〔一〕曰：「文愿借兵以救魏。」趙王曰：「寡人不能。」孟嘗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雇踉唬骸缚傻寐労?？」孟嘗君曰：「夫趙之兵，非能〔二〕彊於魏之兵；魏之兵，非能〔三〕弱於趙也。然而趙之地不歲危，而民不歲死；而魏之地歲危，而民歲死者，何也？以其西為趙蔽〔四〕也。今趙不救魏，魏歃〔五〕盟於秦，是趙與強秦為界也，地亦且歲危，民亦且歲死矣。此文之所以忠於大王也?！冠w王許諾，為起兵十萬，車三百乘?！惨弧初U本惠文。
〔二〕姚本曾無「能」字。
〔三〕姚本曾無「能」字。
〔四〕鮑本魏在趙西，為之蔽秦。
〔五〕鮑本歃之血也。
又北見燕王〔一〕曰：「先日公子〔二〕常約兩王〔三〕之交矣。今秦且攻魏，愿大王之救之?！寡嗤踉唬骸肝釟q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shù)千里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數(shù)千里而救人者，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shù)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許也。田文曰：「臣效便計於王，王不用臣之忠計，文〔四〕請行矣。恐天下之將有大變也?！雇踉唬骸复笞兛傻寐労酰俊乖唬骸盖毓ノ何茨芸酥?，而臺已燔，游已奪矣〔五〕。而燕不救魏，魏王折節(jié)割地，以國之半與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趙之眾〔六〕，以四國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數(shù)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門而望見軍乎？則道里近而輸〔七〕又易矣，王何利〔八〕？」燕王曰：「子行矣，寡人聽子?！鼓藶橹鸨巳f，車二〔九〕百乘，以從〔一０〕田文。
〔一〕鮑本昭。〔二〕鮑本稱其父嬰。
〔三〕鮑本「王」作「主」?！?br>〔四〕札記今本「文」誤「臣」。
〔五〕鮑本不暇游觀。
〔六〕札記今本「趙之」誤「之趙」。〔七〕鮑本輸以餉軍?！舶恕骋Ρ驹怼溉牒酢棺?。
〔九〕鮑本「二」作「三」?！稹惨唬啊骋Ρ疽槐緹o「從」字。
魏王大說，曰：「君得燕、趙之兵甚眾且亟矣?！骨赝酢惨弧炒罂?，割地請講於魏〔二〕。因歸燕、趙之兵，而封田文?！踩?br>〔一〕鮑本昭。
〔二〕姚本一本添「魏」字?！踩初U本彪謂：田文可謂善言者矣。其說趙也，邇而不偪。其說燕也，直而不倨。與夫嚂口虛喝者，異矣。補曰：孟嘗相魏，在齊滅宋前。大事記附見於昭王十年，詳見周策。此事實昭王十三年。秦紀，秦昭二十四年取魏安城至大梁，燕、趙救之，秦軍去。
魏將與秦攻韓魏將與秦攻韓，朱己〔一〕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而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二〕積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三〕；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其親戚兄弟若此，而又況於仇讎之敵國也〔四〕。
〔一〕鮑本史作無忌。補曰：史，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云云。大事記據(jù)之。以其辭云秦太后母也，以憂死，故附載於宣太后之薨之后，在赧王五十年。按朱己，即無忌，字訛也。札記丕烈案：策文「無」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