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四 金丹部二

◎金華玉女說丹經(jīng)
太極元真帝君自洞庭陟王屋，登天壇，周覽以極。天老相，風(fēng)后侍，方明力牧常戒先昌宇從。時六玄宮主悉以天眾會于云臺，觀龍軒鶴騎，仙仗森列，駐于空界。時帝命天老乘龍夬詣六玄女修敬帝者，即軒轅黃帝也，證位曰太極元真君矣。天老為丞相，故敕之往六宮問說起居六玄女也，六宮主亦各遣仙女乘鶴蹻詣帝君修敬。事畢，甲寅宮主太玄金華玉女登堂不起，仙座浮游至于帝前，白帝君言：仙尊，我于天界諸天之中，遍禮天王，仙真道眾，咸仰圣德。玉皇寶箓，三洞秘文，大道真經(jīng)，普明法要。帝君當(dāng)知，天策降靈，位為仙王，子同本師，是慶嘉福。
元真曰：予暗昧，至言不知，以何法事而同本師？玄女曰：中黃元君是吾本師，太陽元精是吾本服，即今太清宮左瓊室神丹也，是名天地元寶護(hù)生丹。是以天帝命我，策居寅宮，號曰金華，以旌法域。
元真曰：予當(dāng)受《玉皇寶箓》、《太陽元精經(jīng)》。然知其靈化至明，是真神道，而終未達(dá)其性。太陽元精以何因緣至太一君，易名龍虎？玄女曰：以吾法位，足辯道源。龍，木德也；虎，金精也。丹砂生木，鉛華出金，金華之德，帝知之矣！子何言哉？
元真曰：太陽元精，為水銀耶？為鉛華耶？二物合成為元精耶？玄女曰：非也。我昔于紫微上宮見太上說，太陽元精，左正之靈，與道合并，化元之英。涉于水以黑，見于火而明，托體水銀之胎，而非水銀之形，五行相生，太陽元炁遂伏為精。何者？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之精生石，石之陰精為玉，石之陽精為金《金經(jīng)》云：一石之中分陰陽為金玉，故謂一陰一陽之道。金之精生靈液，靈液之精生水銀，水銀之精生丹砂，丹砂之精生陽光，陽光之精生元炁，元炁之精生神明，神明為真靈，真道其成矣！
元真曰：何謂陽光？玄女曰：凡砂之精也。夫靈液猶金之血也，水銀猶金之髓也，丹砂猶金之神也，太陽元精猶金之父也。故陽光是丹砂之精，居金火之位，而生元炁，元炁是金之子也。
元真曰：何謂生丹砂？丹砂為木精？何謂為炁氣？予未知之。玄女曰：其體于運(yùn)數(shù)然也。支乘其干，納音相會，以從五行，分成陰陽者也。夫金為酉，酉配金，金嫁火，逐豬而入鼠穴，以生水也。故汞色帶酉而白，體為子而液。子配水，水乘牛，隨虎以入兔穴而生木也。故鉛生帶子而黑，體為卯而凝。卯配木為龍而稱父，酉配金為虎而稱母。夫火能固物而存元炁，故服元炁者，炁質(zhì)永固，神合元和，以通靈也。
元真曰：元精至矣。通靈上藥止于是耶？尚在妙用乎？玄女曰：有之。昔吾與天眾朝會太一神君，聞無上大道，演度天人，宣說法要。其一名金液，其二名九轉(zhuǎn)神丹，以授眾真，普救世苦。
元真曰：其理云何？玄女曰：以筒左味，液金成水，流注五臟，堅(jiān)滑四支，調(diào)補(bǔ)百神，潤澤六腑，變易毛骨，延久生形，其力神速。
元真曰：金液然矣，九轉(zhuǎn)丹其術(shù)云何？玄女曰：烹鉛為砂，化砂為餅，化資丑液，實(shí)為通汁也。以餅歸爐，收鉛為砂，砂而復(fù)餅，終始數(shù)九。九，陽也，九九相乘，化之為砂。其不爾者，粉白可用，是為九轉(zhuǎn)矣。
元真曰：既九轉(zhuǎn)矣，復(fù)云何哉？玄女曰：以左味化岡，以稠為度，以調(diào)蚌粉，狀如塊泥。圓餅塊泥，以隨器量中安經(jīng)。以餅覆結(jié)，是為內(nèi)蓋。結(jié)而不結(jié)，難為制也。既內(nèi)蓋已，以泥實(shí)之。實(shí)必筑固，勿盈器外。上又加蓋，蓋又加固。固既周際，升于爐焉。文候以月，武候以日。日月畢，開際候鼎底紅，日月相乘，赤黑乃已。
元真曰：法既度矣，復(fù)云何哉？玄女曰：粉三銖一，二兩兩七，以兩化斤，沸如亂星，星滅事畢，刀圭奔日。
元真曰：善哉！吾道匡矣。金華復(fù)位。未幾，而六宮宮主及眾真飛仙，冉冉悠悠，退杳隱冥，遍虛空界奕奕暉暉，黃光曜明，于震宮之中有赤輪炁中，太一神君現(xiàn)于明輪之間，云軒羽蓋滿其光界，山川赫日，黯無晶光。是時太微真人朝拜于齋壇之下，方明力牧、天老、風(fēng)后等同時贊禮。俄而靈氣霏微，于其光中，暗曖徘徊，遨翔繚繞，太一神君與無鞅仙眾深隱玄中，帝君臣眾并六宮御女、山林道眾數(shù)千萬人，咸生無上道心，得不退志。
◎玄解錄
余少抱甚疾，專意修養(yǎng)，至于金石服餌，亦當(dāng)勤求。竊見時之好事者，不顧貨財，大修爐鼎。謂河車立成，可變土石；謂金砂立化，可壯筋骨。然而往往有為藥所誤，醫(yī)救莫及，何哉？豈根源不正歟？師法不明歟？致終始不相副，如此之甚也。余因覽道書，偶見九霄劉泓《丹藥要訣》，乃喻俗徒都未窺至道之毫末，而妄自夸炫，誑誘時人。凡所施為，無非自伐之捷逕，能無悲乎！真仙之言，定不誣矣。余久懷滯惑，方困于是。今故抉其要語，書之座隅，目之曰《玄解錄》。冀觀覽之時，疑撓盡釋，雖未達(dá)金液守身之術(shù)，當(dāng)必免毒丹傷命之虞，亦天年之幸也。如有同我斯志者，固愿攻其未悟耳。大中九年乙亥歲五月十七日甲子纂?！虮娼鹗幉⑷ザ驹E
漢安帝時，有劉泓者，久學(xué)至道，棄官入山。后至延光元年十一月，九霄君來降，為憫道士不知燒丹之正道，乃指陳至藥之根源，分別雜丹之門戶，并解金石毒《守仙丸方》，傳付于泓，疏之如后。九霄君謂劉泓曰：夫?qū)W煉金液還丹，并服丹砂硫黃并諸乳石等藥，世人苦求得之，將為便成至藥，不得深淺，竟學(xué)服餌，皆覓長生不死者也。并不悟金丹并諸石藥各有本性，懷大毒在其中，道士服之，從羲軒已來，萬不存一，未有不死者。劉泓再拜，稽首問曰：何也？
九霄君曰：世人所造金丹，服餌皆求長生，愚者即劫力以資俗事，又欲將至藥求點(diǎn)化金銀，榮其行尸，以養(yǎng)仆妾。但一起心，即是必死之兆，至藥亦無因而見也。準(zhǔn)教藥無雙能，功無二用。又不知藥有至毒，造丹成后，世人只知余甘制河車，磁石引針，硫黃干水銀，將謂制金丹了便無毒矣。假如先賢煉秋石，以地霜結(jié)為石，能引生汞，亦能制金石毒，亦能壯金石毒。如有服者，中路毒發(fā)，不可禁止，必見死矣?？v不死亦卒患惡瘡，此為先兆也。秋石云解毒，且見硃砂及粉霜毒并硫黃等被秋石制伏，豈能解毒矣！先圣遺教，世人難知焉。知之者真仙也，不知者凡人也。泓問曰：變化銅鐵之藥，并不堪服，何也？君曰：緣點(diǎn)化藥，法多用諸礬石消岡之類，共結(jié)成毒。雖能干制水銀及化銅鐵，其用火時候，亦與至藥不同。緣毒成結(jié)在其中，縱令千銷萬化，毒終不出。亦如人有毒心，毒在心內(nèi)，必不從外入。亦如木中有火，火元在內(nèi)。其點(diǎn)化之道，本亦在內(nèi)，各受其性，色目法作不同，炁遞相生，各懷毒性。雄雌消岡，雜類相助。其火候不展天時地理之法，或近或遠(yuǎn)者，蓋不稟天道而成，則知古往仙人不服此藥明矣。緣有大毒，造化之力不足故也。
泓又問曰：點(diǎn)化之藥，為有雜石眾毒，固不堪服。常聞?chuàng)Q頭紫粉，七返丹砂，更無礬岡所雜，可以服否？君曰：此二藥，世人千百中無一人解作。縱能為之，亦不堪服，何也？且換頭紫粉是仙人所合之粉，以為宮室之用，緣有硫黃在其中，水銀入硫黃含大毒，豈可服哉？又七返丹砂雖燠令伏火，本無四象五行，筋骨血肉，陰陽炁不全，如服之，令人五臟血干。凡人血少即病，血盡則死矣。
泓曰：世人修服丹砂，顆塊不破，顏色如故，大火燒之不動者，服如何？君曰：凡硃砂凝結(jié)之初，皆于砂石中成質(zhì)?？v是光明者，飛之每斤只得十二兩水銀，其四兩即是山澤滓滯之物。其滓懷大毒，道士若解出滓，便相和服之，服者則澀人炁脈，干人血液，豈得有益乎？況從古已來，道士未經(jīng)至仙之教，皆謂伏火丹砂是死水銀，妄言金砂入五內(nèi)有不死之兆，甚錯矣！世人豈不知，從前服者未有不死之人？唯硫黃獨(dú)體，不入他藥，猶能去人積冷，但不可多服。緣是純陽，炁不全耳。其他小術(shù)，固所不論。
泓問曰：何藥則堪服可以延駐？君曰：我仙人所煉至藥，例皆日魂月魄，四炁為象，日魂不離日里，月魄不離月中。假如至藥，亦不離從木而生，何也？木帶青，以象水銀，內(nèi)含其火?；馂殛?，以象硃砂，硃砂屬離。離南方火之位，火為硃砂，亦同木中有火矣。配木火入中宮之土，土能克水，火能生土，而乃道成。如人初生嬰孩，及長大還為人父母，遞換相承，本處其一。至藥根本，亦不處二。道之無根，以心為根；道之無用，以四時受炁發(fā)生，各得其所為用。道因?yàn)哦?，因?yàn)哦?。至藥服之不死者，蓋為不參雜，諸味無毒，銷成汁，為器或方或圓，并能赫然通徹，晝夜光明，然始堪服。去人昏沉，定人神思，除邪魅，耐寒暑，皮膚潤澤，髭鬢不白，返老成少，千日可驗(yàn)，故服之不死。
泓又問曰：至藥有幾般？君曰：真正之門有三焉：一曰神符，上仙上丹；二曰白雪，中仙上丹；三曰九轉(zhuǎn)，下仙上丹。其三般丹，出一門而異名，各有《三一禁法》，不可輕傳于人。何謂不可輕傳？假如神符，若無太一宮天一宮，成者即名白液，終不成器。緣以天一宮名，其《三一》不可傳。白雪若不堅(jiān)，不成冰，不入調(diào)青，不受青炁，亦共粉霜毒無別。亦如日無烏而不明，月無桂而無魄相似。緣引凝成堅(jiān)冰，青如磁石引針，其《三一》不可傳也。九轉(zhuǎn)曾青，白雪成結(jié)，即入紫宮用，緣以凝四炁，納萬象而成質(zhì)，其《三一》不可傳也。夫至藥若不受四炁混沌，豈得號曰龍虎之丹？所以我仙人，天地之玄化，同日月之光，如神符、白雪修煉功畢，始有上升之路。九轉(zhuǎn)即返老成少，顏如處子，壽同南山矣。其《三一之訣》不許輕傳，豈不宜哉！
劉泓曰：《三一》之旨，玄矣秘矣！未知何人即可傳授？君曰：如吾者，即可傳授。夫《三一》者，造化之機(jī)關(guān)也。非獨(dú)至藥有之，凡人身中亦皆自備。人若能修身中《三一》者，即子母不相離，神炁自相守，怡怡和煦，光照明白。子不見至陽之月，當(dāng)晝之景乎！風(fēng)云不去，纖羅不動，碧空澄徹，豈有障翳哉！人亦有之，若能常調(diào)三一，百慮不生，與碧空之炁相合，內(nèi)外光明，虛無同體者，亦可升騰矣。世人或有竊聞此道者，云是服炁，乃鼻吸口吐，鼓腮強(qiáng)咽，立可致其殞斃。亦猶藥中錯服毒丹，不可救矣！所以身中三一，與至藥三一不殊，其身中三一亦不可輕傳也。
泓又問曰：如有人先服丹砂及乳石、硫黃、紫粉毒發(fā)者，如何救解之？君曰：已服死者，不可言也。如有后服者，只可救之，遞須相勸，道士志造守仙丸救之，可存性命。假如換頭紫粉，緣不入凝白雪為骨，骨為陽，及無調(diào)青入者，即名大毒紫粉。人服，不看多少遠(yuǎn)近，如吃雜物觸犯，不問日月遲晚，如發(fā)，不在醫(yī)療例。不出三日五日，無藥可救。如硫黃、紫粉、伏火丹砂及諸乳石，若發(fā)，服守仙丸猶可救之，十有二三命在。若曾服諸石藥，雖未發(fā)，能防備者，服守仙丸尤妙。
泓又問曰：三大丹既延駐人命無毒，知未畢功，可以服否？君曰：神符、白雪、九轉(zhuǎn)，未經(jīng)太一宮者，四象未全不可服。如有人誤服者，忽覺發(fā)動不安，但急服伏龍肝汁并甘草湯、生綠豆汁乃立定，少見命終。何也？緣此三藥并無雜類相撓，只空火毒，乃不至死。除三般，其余丹砂之流雜物，一朝一夕強(qiáng)餐服之，如或發(fā)動，命即危矣。劉泓曰：守仙丸丹可得聞乎？君曰：守仙五子丸，此法仙家所秘，然令擇有道之士授之，以護(hù)其性命。今故一一教示，并粗舉三丹大略，爾宜熟思流傳，以救未悟者，無忘吾言，吾將往矣。
泓乃雨淚，稽顙再拜。九霄君舉手別，入云天不見矣。劉泓乃于山中刻石書記，后有道士見之錄出，遂傳于世。至唐開元中，通玄先生張果進(jìn)上此方，玄宗大喜，秘于禁中。通玄兼述三丹之功極備，但無修丹之法，今不書，去繁也。
◎守仙五子丸方余甘子 覆盆子 菟絲子 五味子 車前子右已上五子，各五大兩，別搗如粉面，取二月、三月枸杞嫩莖葉，搗取汁二大升，拌藥末，令干盡訖。后七八月，采蓮子草，取汁一大升，亦拌藥末令干。又取杏仁一大升，取好酒研取汁五大升，于銀器中煎，令杏仁無苦味。然后下生地黃汁半大升，真酥五兩，鹿角膠五大兩，灸搗末，都入前汁中，略煎過。又下五子末，一時以柳篦急攪，看干濕得所，眾手丸之如梧桐子。每日酒下三十丸，如要加減，以意斟之。忌豬肉、蒜芥、蘿卜等。服之百日，先服金石藥毒并盡，亦益金丹之炁，通流于五臟，潤澤血肉，萬毒悉除，髭鬢如漆，返老成少。皆因制其陰陽炁，兩性彼此相備矣。秘之！通玄先生制五子守仙丸歌，以贊其妙。歌曰：
返老成少是還丹，不得守仙亦大難，愁見鬢斑令卻黑，一日但服三十丸。松竹本自無焰故，金液因從火制干，五子可定千秋旨，百歲如同一萬年。
陰真人論三品大丹之靈效，亦云五味守仙之草藥，尚能守生相助，如不得上升，且為地仙，永不死矣！為其制一切丹砂及解諸石毒，永不發(fā)動，又益靈丹之功，盛行于榮衛(wèi)也，決定無疑矣。陰君之意，言五子草藥尚能令人不死，即神丹之功可知矣。今以傍有助于守仙丸，故附之于后。
◎王屋真人口授陰丹秘訣靈篇夫陽丹可以上升，陰丹可以駐壽。陰丹者，還丹也；陰丹者，還精之術(shù)也。黃帝問道于廣成子，曰：無勞爾形，無搖爾精，守此之道，可以長生。此之謂也?；煸实鄣赖陆?jīng)云：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也，河上公注云：人以精為報以炁為蒂。亦此之謂也。又曰：虛其心，實(shí)其腹，弱其志，強(qiáng)其骨。強(qiáng)骨之道，亦此之謂也。《黃庭經(jīng)》云：日月之華救老殘。陰陽相合，故謂日月之華，亦此之謂也?！饵S庭經(jīng)》云：耽養(yǎng)靈柯不復(fù)枯，閉絕命門保玉都。命門，即精室之下是也；玉都，即五臟是也。無欲，即四肢無病，根葉俱茂，方可長生。又天之為道，蓋付人愚智之性，不付短長之命。夫愚智之性者，猶木實(shí)甘酸也。至如潤沃則榮，干涸則悴，榮則長活，悴則速顛，人之夭壽，亦猶此也。故道者相傳，皆曰：“我命在我，不在乎天?！币啻酥^也。又炁序遷轉(zhuǎn)，每歲一春。至于陰丹田有暄煦，故得容顏悅澤，耳目聰明，心既泰然，不壽何待？又道門有庚申守三尸之法，此即不然，使三尸自銷化為精髓者也。古《仙經(jīng)》云有十種仙，其一曰：堅(jiān)固精色，而不休息，翕精圓成，名之行仙者，千萬歲。亦此之謂也．《王屋真人劉守依真人口訣》，進(jìn)上代宗。其真人姓王，名長生，游諸名山，不常厥所。臣于王屋山獲見，故為之王屋真人。真人自言東晉朝人也，一妻姓劉，自言太宗朝人也。夫婦之顏，俱若冰雪，探幽索隱，每亦相隨。臣親伯父名登常，學(xué)道于北岳恒山，事張果先生五十余載，凡壽命年一百一十六歲。天寶十四載春三月，告諸子曰：元炁錯謬，不可久俱我行三山海上，以求名藥，若來期稍遲，汝等勿怪。遂去而不返。其年十一月，果有祿山之叛。臣家本儒，業(yè)于道術(shù)，頃者隱居王屋，十有余年，每見樵翁，未常不敬，修行不輟，果遇異人，即王屋真人是也。固問臣出處、親族，乃自言曾與臣伯父同事張果先生，見愛之情，更加數(shù)等。當(dāng)時臣已朽邁，耳目不聰。真人見哀，授以此訣。邇來諸疾減退，雖未返童顏，漸覺似于少者。
訣曰：不敢為主而為客。此一句，借《道經(jīng)》以說其事也。夫先舉者為主，后舉者為客。主者先施惠于人也，客者受施于人也。若施于人者，則情散精竭；受施于人者，精固而情專。以其納和炁以助陽，夫何患焉！然則陽亢為災(zāi)，陰盛為毒，災(zāi)則自損，毒則殺人。凡口鼻炁塞，是陰之毒炁也。慎莫從高自投擲。夫陽怒急于施寫，若自投擲，何可制焉？尾閭之尤，于是乎在也?！饵S庭經(jīng)》云：若當(dāng)決海百瀆傾，葉去樹枯失青青。斯之謂矣！側(cè)身內(nèi)想閉諸瀼。此非有事于陰門而側(cè)身也。所為將閉諸隙，先側(cè)其身也。隟所謂命門，在精室之下，接脊之末?！饵S庭經(jīng)》云：耽養(yǎng)靈柯不復(fù)枯，閉絕命門保玉都。此之謂也。正展垂壺兼偃脊。垂壺，腳根是也。側(cè)身又偃其脊，兼展腳根，則命門自閉。腳根為垂壺者，蓋取其時，人不悟矣。然后安定其心，文火為噓呵，青炁卻流散入諸髓，養(yǎng)生之急，莫甚于此。夫如是，乃可以有事于陰門。有事之法，亦常式爾。四合五合，道乃融。合陰陽相合也，出入之間，或四或五，即當(dāng)精炁漸動，諸脈通融之道也，是炁之母也。翕精吐炁微將通。翕精之道，自翕之而上也；吐炁之道，噓呵之法是也。夫如是，即又勞精，在亦將患，理宜微寫，以存其真，此所謂微將通者也?！饵S庭經(jīng)》云：但當(dāng)翕炁錄子精，寸田尺宅可治生。此之謂矣。又自古道者相傳云：欲得不老，運(yùn)精補(bǔ)腦。正在此矣！大抵是炁為精，若此即化精為炁。廣成子授黃帝之道曰：無搖爾精。蓋用此法也。裊裊靈柯不復(fù)空。靈柯不復(fù)空，炁允實(shí)也。徐徐玉壘補(bǔ)前功。既通之后，腠理必虛，若不補(bǔ)之，則成其病。彭祖曰：陰養(yǎng)陽精，命可長生。此之謂矣！舉陰能養(yǎng)陽，即知陽亦養(yǎng)陰，斯亦明矣！然則，俱不得腠則害生，靈柯玉壘，不言可知也。補(bǔ)之其道將如何？將欲自明，故自問之也。玄牝之門通且和。此補(bǔ)之道也，所謂陰陽相合，更相補(bǔ)養(yǎng)。夫玄為鼻，主入炁，牝?yàn)榭?，主出炁。出炁與命門入炁相應(yīng)，一出一翕，相續(xù)不斷，暢極即止，亦無定數(shù)。諸炁不泄，凝結(jié)為精，精既補(bǔ)焉，何疾之有？銷散三尸，用此法也。夫本來合實(shí)，虛即蟲生，果蟲之類也；本來合虛，實(shí)即蟲生，木蠹之類也。三尸在三丹田也。三丹田者：上丹田，腦髓是也；中丹田，心虛是也；下丹田，精室是也。所以有竅，是合虛也；哀恚塞之，即生蟲也；精室腦髓，是合實(shí)也，施瀉過度，即生蟲也。若合虛者令虛，合實(shí)者令實(shí)，三尸之蟲，自當(dāng)消散，夫何患焉！因之有肌膚悅澤如春花，返其童顏，是此術(shù)也。溯流百脈填血腦。向之所務(wù)，亦已畢矣。彼靈柯既不空矣，且宜摩拭手足，挼搦筋節(jié)，既自當(dāng)精炁流布，散入肌骨，百關(guān)通利，其在茲乎！溯，逆流也，故精卻上而逆流也。夫婦俱仙，此得道者。夫以陽為主，陰為客；婦以陰為主，陽為客。以客助主，主當(dāng)安矣。俱獲暢達(dá)，非仙而何？然此乃仙之階矣，至于羽化上升，亦猶此矣。欲求此生壽無極，陰戶初開別消息。此二句，即真長生久視之道也。夫長生之術(shù)，如接樹焉，以命續(xù)命者也。然則接樹之法，雖以枝接之，至于妙用之要，假元炁陽和之力。續(xù)命之法，有同于此。夫陰門初開，必有血候，初正腠理始通，陰陽相感，此時也者，將有孕也。夫?qū)⒊珊笕酥m(xù)我前命，事既相類，理亦昭然。唯于此時，要在勿泄。然自古道者相傳，皆言施之于人則生子，存之于己則生身，此之謂矣。然此法要，尤在春初，當(dāng)萬物發(fā)生之時，故當(dāng)興其盛矣。凡一感是延十二歲，十二歲者，天地一周矣。頻十感而延一百二十歲。此舉軒轅上昇之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