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琴曲歌辭一

琴者，先王所以修身、理性、禁邪、防淫者也，是故君子無故不去其身?！短茣分尽吩唬骸扒?，禁也。夏至之音，陰氣初動，禁物之淫心也?！薄妒辣尽吩唬骸扒?，神農(nóng)所造?！薄稄V雅》曰：“伏羲造琴，長七尺二寸，而有五弦。”揚雄《琴清英》曰：“舜彈五弦之琴而天下化。”《琴操》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六日。廣六寸，象六合也。文上曰池，池，水也，言其平。下曰濱，濱，賓也，言其服也。前廣后狹，象尊卑也。上圓下方，法天地也。五弦，象五行也。文王、武王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古今樂錄》曰：“今稱二弦為文武弦是也。”應劭《風俗通》曰：“七弦，法七星也?！薄度Y圖》曰：“琴第一弦為宮，次弦為商，次為角，次為羽，次為征，次為少宮，次為少商?！被缸T《新論》曰：“今琴四尺五寸，法四時五行也。”崔豹《古今注》曰：“蔡邕益琴為九弦，二弦大，次三弦小，次四弦尤小?！绷涸邸蹲胍吩唬骸肮徘倜星褰牵S帝之琴也。鳴鹿、循況、濫脅、號鐘、自鳴、空中，皆齊桓公琴也。繞梁，楚莊王琴也。綠綺，司馬相如琴也。焦尾，蔡邕琴也。鳳皇，趙飛燕琴也。自伏羲制作之后，有瓠巴、師文、師襄、成連、伯牙、方子春、鐘子期，皆善鼓琴。而其曲有暢、有操、有引、有弄?！薄肚僬摗吩唬骸昂蜆范鳎粫?，言達則兼濟天下而美暢其道也。憂愁而作，命之曰操，言窮則獨善其身而不失其操也。引者，進德修業(yè)，申達之名也。弄者，情性和暢，寬泰之名也。其后西漢時有慶安世者，為成帝侍郎，善為《雙鳳離鸞之曲》，齊人劉道強能作《單鳧寡鶴之弄》，趙飛燕亦善為《歸風送遠之操》，皆妙絕當時，見稱后世。若夫心意感發(fā)，聲調諧應，大弦寬和而溫，小弦清廉而不亂，攫之深，醳之愉，斯為盡善矣。古琴曲有五曲、九引、十二操。五曲：一曰《鹿鳴》，二曰《伐檀》，三曰《騶虞》，四曰《鵲巢》，五曰《白駒》。九引：一曰《烈女引》，二曰《伯妃引》，三曰《貞女引》，四曰《思歸引》，五曰《霹靂引》，六曰《走馬引》，七曰《箜篌引》，八曰《琴引》，九曰《楚引》。十二操：一曰《將歸操》，二曰《猗蘭操》，三曰《龜山操》，四曰《越裳操》，五曰《拘幽操》，六曰《岐山操》，七曰《履霜操》，八曰《朝飛操》，九曰《別鶴操》，十曰《殘形操》，十一曰《水仙操》，十二曰《襄陵操》。自是已后，作者相繼，而其義與其所起，略可考而知，故不復備論?！薄稑犯忸}》曰：“琴操紀事，好與本傳相違，存之者，以廣異聞也?！?br>【白雪歌】齊·徐孝嗣謝希逸《琴論》曰：“劉涓子善鼓琴，制《陽春》《白雪》曲。琴集曰：《白雪》師曠所作商調曲也?！薄短茣分尽吩唬骸啊栋籽?，周曲也?！睆埲A《博物志》曰：“《白雪》者，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也?！备咦陲@慶二年，太常言《白雪》琴曲本宜合歌，今依琴中舊曲，以御制《雪詩》為《白雪》歌辭。又古今樂府奏正曲之后，皆別有送聲，乃取侍臣許敬宗等和詩以為送聲，各十六節(jié)。六年二月，呂才造琴歌《白雪》等曲，帝亦制歌辭十六章，皆著於樂府。
風閨晚翻靄，月殿夜凝明。愿君早留眄，無令春草生?！就啊苛骸こp孝廉凝云沒霄漢，從風飛且散。聯(lián)翩避幽谷，徘徊依井干。既興楚客謠，亦動周王嘆。所恨輕寒早，不迨陽春旦。
【白雪曲】唐·僧貫休列鼎佩金章，淚眼看風枝。卻思食藜藿，身作屠沽兒。負米無遠近，所希斗◆歸。為人無貴賤，莫學雞狗肥。斯言如不忘，別更無光輝。斯言如或忘，即安用人為。
【神人暢】唐堯《古今樂錄》曰：“堯郊天地，祭神座上有響，誨堯曰：‘水方至為害，命子救之?！瘓蚰俗鞲??！敝x希逸《琴論》曰：“《神人暢》，堯帝所作。堯彈琴感神人現(xiàn)，故制此弄也?！鼻鍙R穆兮承予宗，百僚肅兮于寢堂。醊禱進福求年豐，有響在坐，敕予為害在玄中。欽哉皓天德不隆，承命任禹寫中宮。
【思親操】虞舜《古今樂錄》曰：“舜游歷山，見烏飛，思親而作此歌。”謝希逸《琴論》曰：“舜作《思親操》，孝之至也?！?br>陟彼歷山兮進嵬，有鳥翔兮高飛。瞻彼鳩兮徘徊，河水洋洋兮青泠。深谷鳥鳴兮鶯鶯，設罥張罝兮思我父母力耕。日與月兮往如馳，父母遠兮吾當安歸。
【南風歌二首】虞舜《古今樂錄》曰：“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薄妒酚洝窌吩唬骸八锤琛赌巷L》而天下治，《南風》者，生長之音也。舜樂好之，樂與天地同，意得萬國之歡心，故天下治也。”
反彼三山兮商岳嵯峨，天降五老兮迎我來歌。有黃龍兮自出于河，負書圖兮委蛇。羅沙案圖觀讖兮閔天嗟嗟，擊石拊韶兮淪幽洞微，鳥獸蹌蹌兮鳳皇來儀，凱風自南兮喟其增嘆。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湘妃】唐·劉長卿《山海經(jīng)》曰：“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惫痹疲骸疤斓壑?，處江為神，即《列仙傳》所謂江妃二女也?！眲⑾颉读信畟鳌吩唬骸暗蹐蛑?，長曰娥皇，次曰女英，堯以妻舜于媯汭。舜既為天子，娥皇為后，女英為妃。舜死於蒼梧，二妃死於江湘之間，俗謂之湘君?！薄断嬷杏洝吩唬骸八炊罏橄嫠?，故曰湘妃。”韓愈《黃陵廟碑》曰：“秦博士對始皇帝云：湘君者，堯之二女舜妃者也。劉向鄭玄亦皆以二妃為湘君。而《離騷》《九歌》既有《湘君》，又有《湘夫人》，王逸以為湘君者，自其水神而謂，湘夫人乃二妃，璞與逸俱失也。堯之長女娥皇為舜正妃，故曰君，其二女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故《九歌》謂娥皇為君，女英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也。禮有小君，明其正自得稱君也?！卑础肚俨佟酚小断驽埂?，又有《湘夫人》曲。
帝子不可見，秋風來暮思。嬋娟湘江月，千載空蛾眉。
【同前】唐·李賀筠竹千年老不死，長伴秦娥蓋湘水。蠻娘吟弄滿寒空，九山靜綠淚花紅。離鸞別鳳煙梧中，巫云蜀雨遙相通。幽愁秋氣上青楓，涼夜波間吟古龍。
【湘妃怨】唐·孟郊南巡竟不返，帝子怨逾積。萬里喪蛾眉，瀟湘水空碧。冥冥荒山下，古廟收貞魄。喬木深青春，清光滿瑤席。搴芳徒有薦，靈意殊脈脈。玉佩不可親，徘徊煙波夕。
【同前】陳羽二妃怨處云沈沈，二妃哭處湘水深。商人酒滴廟前草，蕭颯風生斑竹林。
【湘妃列女操】鮑溶有虞夫人哭虞后，淑女何事又傷離。竹上淚跡生不盡，寄哀云和五十絲。云和經(jīng)奏鈞天曲，乍聽寶琴遙嗣續(xù)，三湘測測流急綠。秋夜露寒蜀帝飛，楓林月斜楚臣宿。更疑川宮日黃昏，暗攜女手殷勤言，環(huán)珮玲瓏有無間。終疑既遠雙悄悄，蒼梧舊云豈難召，老猿心寒不可嘯。目眄眄兮意蹉跎，魂騰騰兮驚秋波。曲一盡兮憶再奏，眾弦不聲且如何?！鞠娣蛉恕苛骸ど蚣s瀟湘風已息，沅澧復安流。揚蛾一含睇，便娟好且修。捐玦置澧浦，解珮寄中洲。
【同前】王僧孺桂棟承薜帷，眇眇川之湄。白蘋徒可望，綠芷竟空滋。日暮思公子，銜意嘿無辭。
【同前】唐·鄒紹先楓葉下秋渚，二妃愁渡湘。疑山空杳藹，何處望君王。日落水云里，油油心自傷。
【同前】李頎九嶷日已暮，三湘云復愁。窅靄羅袂色，潺湲江水流。佳期來北渚，捐玦在芳洲。
【同前】郎士元蛾眉對湘水，遙哭蒼梧間。萬乘既已歿，孤舟誰忍還。至今楚山上，猶有淚痕斑。南有涔陽路，渺渺多新愁。昔神降回時，風波江上秋。彩云忽無處，碧水空安流。
【襄陵操】夏禹一曰《禹上會稽》?！稌吩唬骸皽珳樗礁?，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薄豆沤駱蜂洝吩唬骸坝碇魏樗蠒?，顧而作此歌。”謝希逸《琴論》曰：“夏禹治水而作《襄陵操》?！薄肚偌吩唬骸啊队砩蠒罚挠頄|巡狩所作也?！眴韬?，洪水滔天，下民愁悲，上帝愈咨。三過吾門不入，父子道衰。嗟嗟不欲煩下民。
【霹靂引】梁·簡文帝謝希逸《琴論》曰：“夏禹作《霹靂引》。”《樂府解題》曰：“楚商梁游於雷澤，霹靂下，乃援琴而作之，名《霹靂引》。”未知孰是。
來從東海上，發(fā)自南山陽。時聞連鼓響，乍散投壺光。飛車走四瑞，繞電發(fā)時祥。令去於斯表，殺來永傳芳。
【同前】隋·辛德源出地聲初奮，乘干威更作。云銜天笑明，雨帶星精落。碎枕神無繞，震楹書自若。側聞吟白虎，遠見飛玄鶴。
【同前】唐·沈佺期歲七月火伏而金生，客有鼓瑟於門者，奏霹靂之商聲。始◆羽以騞砉，終扣宮而砰駖。電耀耀兮龍躍，雷闐闐兮雨冥。氣嗚唅以會雅，態(tài)欻翕以橫生。有如驅千旗，制五兵，截荒虺，斮長鯨。孰與廣陵比意，別鶴儔精而已。俾我雄子魄動，毅夫發(fā)立，懷恩不淺，武義雙輯。視胡若芥，剪羯如拾。豈徒慨慷中筵，備群娛之翕習哉！
【箕子操】殷·箕子一曰《箕子吟》?！妒酚洝吩唬骸凹q始為象箸，箕子嘆曰：‘彼為象箸，必為玉杯；為玉杯，則必思遠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輿馬宮室之漸，自此始不可振也?！伺l(fā)佯狂而為奴，遂隱而鼓琴以自悲?！薄豆沤駱蜂洝吩唬骸凹q時，箕子佯狂，痛宗廟之為墟，乃作此歌，后傳以為操?！薄肚偌吩唬骸啊痘右鳌?，箕子自作也。”
嗟嗟，紂為無道殺比干。咩重復嗟獨奈何！漆身為厲，被發(fā)以佯狂，今奈宗廟何！天乎天哉！欲負石自投河。嗟復嗟，奈社稷何！
【拘幽操】周·文王一曰《文王哀羑里》?！肚俨佟吩唬骸啊毒杏牟佟罚耐蹙徐读h里而作也。文王修德，百姓親附。崇侯虎疾之，譖於紂曰：‘西伯昌，圣人也。長子發(fā)，中子旦，皆圣人也。三圣合謀，君其慮之?！饲粑耐蹯读h里，將殺之。於是文王四臣散宜生之徒，得美女、大貝、白馬硃鬣以獻於紂，紂遂出西伯。文王在羑里，演《易》八卦以為六十四，作郁厄之辭曰：‘困于石，據(jù)于蒺薐?！松陸嵍鞲柙啤！?br>殷道溷溷，浸獨煩兮。硃紫相合，不別分兮。迷亂聲色，信讒言兮。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閉牢穽，由其言兮。遘我四人，憂動勤兮。【同前】唐·韓愈目掩掩兮其凝其盲，耳肅肅兮聽不聞聲。朝不日出兮夜不見月與星，有知無知兮為死為生。嗚呼，臣罪當誅兮天王圣明。
【文王操】周·文王《琴操》曰：“紂為無道，諸侯皆歸文王。其后有鳳皇銜書於郊，文王乃作此歌。”謝希逸《琴論》曰：“《文王操》，文王作也?！?br>翼翼翱翔，彼鳳皇兮。銜書來游，以會昌兮。瞻天案圖，殷將亡兮。蒼蒼之天，始有萌兮。五神連精，合謀房兮。興我之業(yè)，望羊來兮。
【克商操】周·武王一曰《武王伐紂》。《古今樂錄》曰：“武王伐紂而作此歌。”謝希逸《琴論》曰：“《克商操》，武王伐紂時制?！薄肚偌吩唬骸啊段渫醴ゼq》，武王自作也?！鄙细婊侍熨?，可以行乎？
【傷殷操】宋·微子《琴集》曰：“《傷殷操》微子所作也?！薄渡袝髠鳌吩唬骸拔⒆訉⒊埽^殷之故墟，見麥秀之蔪々，黍禾之蠅蠅也，曰：‘此故父母之國，宗廟社稷之亡也?！緞有谋?，欲哭則為朝周，欲泣則近婦人，推而廣之作雅聲，即此操也，亦謂之《麥秀歌》?！丙溞銤u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我好仇?！驹缴巡佟恐芄肚俨佟吩唬骸啊对缴巡佟?，周公所作也。”《古今樂錄》曰：“越裳獻白雉，周公作歌，遂傳之為《越裳操》?！?br>於戲嗟嗟，非旦之力，乃文王之德。
【同前】唐·韓愈雨之施，物以孳，我何意於彼為。自周之先，其艱其勤。以有疆宇，私我后人。我祖在上，四方在下。厥臨孔威，敢戲以侮。孰荒于門，孰治于田。四海既均，越裳是臣。
【岐山操】韓愈《琴操》曰：“《岐山操》，周公為大王作也?！?br>我家于豳，自我先公。伊我承緒，敢有不同。今狄之人，將土我疆。民為我戰(zhàn)，誰使死傷。彼岐有岨，我往獨處。人莫余追，無思我悲。【神鳳操】周·成王一曰《鳳皇來儀》?！豆沤駱蜂洝吩唬骸爸艹赏鯐r，鳳皇翔舞，成王作此歌?！敝x希逸《琴論》曰：“成王作《神鳳操》，言德化之感也。”《琴集》曰：“《鳳皇來儀》，成王所作?！?br>鳳皇翔兮於紫庭，予何德兮以感靈。賴先人兮恩澤臻，于胥樂兮民以寧。
【采薇操】伯夷《琴集》曰：“《采薇操》，伯夷所作也?！薄妒酚洝吩唬骸拔渫蹩艘?，伯夷、叔齊恥之，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乃作歌，因傳以為操?！薄稑犯忸}》曰：“《采薇操》亦曰《晨游高舉》?！?br>登彼高山，言采其薇。以亂易暴，不知其非。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適安歸。
【履霜操】尹伯奇《琴操》曰：“《履霜操》，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也。伯奇無罪，為后母讒而見逐，乃集芰荷以為衣，采楟花以為食。晨朝履霜，自傷見放，於是援琴鼓之而作此操。曲終，投河而死?！?br>履朝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聽讒言。孤恩別離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痛歿不同兮恩有偏，誰說顧兮知我冤。
【同前】唐·韓愈父兮兒寒，母兮兒饑。兒罪當笞，逐兒何為？兒在中野，以宿以處。四無人聲，誰與兒語？兒寒何衣，兒饑何食？兒行于野，履霜以足。母生眾兒，有母憐之。獨無母憐，兒寧不悲。
【士失志操四首】晉·介子推《琴集》曰：“《士失志操》，介子推所作也，一曰《龍蛇歌》?！薄肚俨佟吩唬骸拔墓c介子綏俱遁，子綏割腓股以啖文公。文公復國，咎犯、趙衰俱蒙厚賞，子綏獨無所得，乃作《龍蛇之歌》而隱。文公求之不肯出?！卑础妒酚洝罚骸拔墓囟嫉遥浜蠓磭?，賞從亡，未及介子推。子推欲隱，從者憐之，乃懸書宮門。文公出見之，曰：‘此介子推也。’使人召之，亡入綿上山中。於是文公環(huán)綿上山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是也?！?br>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遍天下。龍饑無食，一蛇割股。龍反其淵，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於中野。有龍矯矯，遭天譴怒。三蛇從之，一蛇割股。二蛇入國，厚蒙爵土。余有一蛇，棄於草莽。有龍矯矯，將失其所。有蛇從之，周流天下。龍既入深淵，得其安所。蛇脂盡干，獨不得甘雨。
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
【雉朝飛操】齊·犢沐子一曰《雉朝雊操》。揚雄《琴清英》曰：“《雉朝飛操》，衛(wèi)女傅母之所作也。衛(wèi)侯女嫁於齊太子，中道聞太子死，問傅母曰：‘何如？’傅母曰：‘且往當喪?！瘑十叢豢蠚w，終之以死。傅母悔之，取女所自操琴，於冢上鼓之。忽二雉俱出墓中，傅母撫雉曰：‘女果為雉耶？’言未畢，俱飛而起，忽然不見。傅母悲痛，援琴作操，故曰《雉朝飛》?！贝薇豆沤褡ⅰ吩唬骸啊讹舫w》者，犢沐子所作也。齊宣王時，處士泯宣，年五十無妻。出薪於野，見雉雄雌相隨而飛，意動心悲，乃仰天嘆大圣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不獲。因援琴而歌，以明自傷。其聲中絕。魏武帝時，宮人有盧女者，七歲入漢宮，學鼓琴，特異於余妓，善為新聲，能傳此曲?！辈馈肚俑琛吩唬骸胞溞闶`兮雉朝飛，向虛壑兮背喬槐，依絕區(qū)兮臨回池?！薄稑犯忸}》曰：“若梁簡文帝‘晨光照麥畿’，但詠雉而已。”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群游於山阿。我獨何命兮未有家。時將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就啊克巍U照雉朝飛，振羽翼，專場挾雌恃強力。媒已驚，翳又逼，篙間潛彀盧矢直。刎繡頸，碎錦臆，絕命君前無怨色。握君手，執(zhí)杯酒，意氣相傾死何有。
【同前】梁·簡文帝晨光照麥畿，平野度春翚。避鷹時聳角，妒壟或斜飛。少年從遠役，有恨意多違。不如隨蕩子，羅袂拂臣衣。
【同前】吳均二月雉朝飛，橫行傍壟歸。斜看水外翟，側聽嶺南翚。躞蹀恒欲戰(zhàn)，耿耿恃強威。當令君見賞，何辭碎錦衣。
【同前】唐·李白麥隴青青三月時，白雉朝飛挾兩雌。錦衣綺翼何離褷，犢沐采薪感之悲。春天和，白日暖，啄食飲泉勇氣滿。爭雄斗死繡頸斷。雉子斑奏急管弦，心傾美酒盡玉碗?？輻羁輻顮柹?，我獨七十而孤棲。彈弦寫恨意不盡，瞑目歸黃泥。
【同前】唐·韓愈雉之飛，于朝日。群雌孤雄，意氣橫出。當東而西，當啄而飛。隨飛隨啄，群雌粥粥。嗟我雖人，曾不如彼雉雞。生身七十年，無一妾與妃。
【同前】張祜朝陽隴東泛暖景，雙啄雙飛雙顧影。硃冠錦襦聊日整，漠漠霧中如衣褧。傷心盧女弦，七十老翁長獨眠。雄飛在草雌在田，衷腸結憤氣呵天。圣人在上心不偏，翁得女妻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