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編 改元前之宮闈艷史 豹房軼聞
作者：天懺生袁素有心悸之癥，其原因由于操勞過度。當(dāng)籌安會發(fā)生之后，袁每日必召六君子暨十三太保入府，提議帝制問題。甚至自朝迄暮，而無晷刻寧息。以故，?；际咧Y。竟夜而目不交睫。延醫(yī)診之，亦未收效果。時高麗姨太乘間獻(xiàn)媚曰：“妾在朝鮮時，吾養(yǎng)父以垂老之年理煩治劇，曾患此癥，嗣值一番僧授吾父以治之法。其法購取明珠良玉，碾之成屑，滲和參茸中制為丸，每屆歸寢，食數(shù)枚。積久，不特失眠之癥可以立愈，且于精神與年齡上，獲有莫大之裨益。吾父如其言，果有奇效。
陛下曷不仿而行之乎？且陛下辛苦數(shù)十年，今幸指日間可登大寶，正宜頤養(yǎng)其天年以享受帝王幸福。若配合此方，既卻病又可延年。蓋一舉兩得也?！痹t其說。乃派侍從四出搜羅。肆中珠玉無算所費，亦不貲。如法制藥，食之，未及一來復(fù)，所患若失，且體質(zhì)亦非常強健而久靜思動。于是，每夜必御妾。
更嫌不足，甚或招二三人侍寢。諸妾愛惜袁之身體起見，拒而不可。袁一再行強迫手段，諸妾弗敢忤其旨，勉從之。袁招良工制一合歡床，長闊約丈余，錦衾繡褥，窮極華麗。晚餐后，指定某某數(shù)妾薦枕。然日則坐理萬機(jī)，夜則疲于奔命。未幾，精神又苶憊矣。乃多食珠玉藥品，卒無效。于是遂罷長夜之歡，移榻于別室獨宿。顧又不耐孤另，夜深潛起入妾室。明日，受幸之妾必為他妾所揶揄，謂其俟夜闌人靜后招袁來信宿也。厥后，習(xí)以為常，亦不之怪。
袁氏好女色盡人皆知。然其目的所在，則裙下雙鉤是也。
蓋袁腦筋極簡單，而于社會上習(xí)慣最深。謂婦人女子足以動人憐者，首推纖纖蓮步。若其天足，雖具一代風(fēng)姿，終不免幾分蠢俗狀。以故，袁諸妃皆系窅娘新月潘妃蓮花，所謂觀音大士赤雙蚨，實無其一焉。諸妾中之足極瘦削而又有菱角者，當(dāng)以葉氏為第一。葉氏為揚州人，揚州纏足之式樣，夙稱甲天下。
凡他處女子纏足，咸以揚式為模范。故袁對于葉氏，他無所愛，獨賞鑒其雙翹也。聞葉氏之纖蚨雖如削筍，而行動時不需人扶掖。腰肢婀娜本可作掌上舞。益以窄窄蓮鉤，每小步花前月下，偶一搖曳輒欲乘風(fēng)飛去，袁絕寵之。相傳袁得葉氏后，曾命諸妾奉葉為圭臬，刻意束足。使小有不遵者，立逐之去。諸妾不敢違其旨，勉從之。于是矯揉造作，聞因此致疾者十居五六。
由床榻以至室門，亦欲嬌倩人扶。月余，袁必考驗其成績。脫陽奉陰違，即以鞭撻從事，可謂頑固極矣。昔人詩云：“楚王好瘦腰，宮中多餓死?！贝罂梢允莾烧Z改易數(shù)字贈袁也。當(dāng)前清厲行新政時，曾有不許纏足之諭旨。諸妾聞是耗竊喜，從此可以脫離苦海。乃請于袁，擬一律放足。袁怒而唶曰：“朝廷不許纏足，為對于后來女子而言。非謂已經(jīng)纏足者，得以自由放佚也。此后凡我諸女年未滿十齡者，當(dāng)不使之墮入此旋渦中足矣。爾曹慎勿萌是非分想也?！敝T妾大失所望，恨無已。迨袁欲為帝，楊度等建議，謂陛下他日正位后，事事必反前清故例。袁笑曰：“第一，吾之后及妃體質(zhì)上與滿人有特殊之點。
“楊度等不解所謂，愕然弗能置答。袁曰：“愛新覺羅氏奄有天下二百六十余年，其歷代后妃皆系天足。獨吾之眷屬則異是然。當(dāng)茲新舊過度時代，欲求一家之中，而能一致跚跚蓮步者，則殊難，甚惟吾之嬪妃可當(dāng)其選耳?！睏疃鹊饶私豢陧灀P不止。
又袁有一性癖，凡府中給役之婢女仆婦，非裙下雙鉤，概不錄用。故此輩供奔走之人，清維及揚州兩處婦女占大多數(shù)。蓋以是兩處夙以善纏足之名著聞于當(dāng)世，是以袁樂而用之云。
藏春塢為清文宗賜嬌之所。相傳文宗性喜漁色，曾羅致民間婦女多人載入圓明園尋樂。中有翹楚者四，文宗命名曰四春。
四春者，即牡丹春、杏花春、海棠春、楊柳春是也。文宗愛之甚，因辟藏春塢以居之。其風(fēng)流艷史載入清秘史中，固已盡人知之矣。當(dāng)袁氏為民國元首時，公余之暇，曾挈其妻妾子女往圓明園游覽。雖風(fēng)流天子與夫艷麗嬌娃已為陳，死人長眠地下，而平原草木舊跡未湮。袁氏摩娑憑吊，大有虎賁中郎之感。因謂諸妾曰：“彼指文宗亦猶人耳，而能享受此無上艷福。吾今緬懷往事，能母愧羨乎？”時于夫人在側(cè)，聞此語大不謂然。
乃以冷語譏之曰：“論汝所處之地位與文宗無甚差別，汝茍艷羨，胡不擇取可人兒載入藏春塢以娛年乎？”袁笑曰：“此帝王驕淫奢侈之行為貽天下萬世詬病，吾安能蹈其覆轍？矧今茲時代與文宗之世不同乎。子休矣，毋以是語餂我。”及袁欲帝制自為，洪姨潛請于袁曰：“曩者老爺子不嘗羨文宗藏春塢故事乎？今將酬夙愿矣?！痹瑘笠灾o語曰：“若之記憶力強甚，脫非若言，吾幾忘之。然吾即欲效文宗所為，奈環(huán)顧諸姬中。
疇能及四春之美者，縱使詳加選擇置之塢內(nèi)，亦殊覺索然無味。
或俟吾登極后物色天下名姬再實行茲事亦未為晚?！焙橐绦︻h之。越日，忽要袁與己游圓明園。袁以政務(wù)紛紜堅辭弗去，洪姨大撒嬌癡，固求不已。袁不忍卻其意，命駕偕往。至則見其愛姬憶秦樓、鳳兒及其第十五妾出而迎迓，更命輿人徑馳車入藏春塢。塢中陳設(shè)窮極華麗，而婢女仆婦雁行排立，狀至嚴(yán)肅。
袁笑向洪姨叩之故。洪姨曰：“無他，乃四春接待陛下圣駕也?！耙讯瑯仿暣笞?。洪姨扶袁下車，納之登寶座，已即率憶秦樓等三人盈盈羅拜階下矣。且曰：“妾等自知弗逮四春之顏色，然即此聊為陛下博一粲耳。”袁始悟掉此玄虛，皆洪姨惡作劇以博己之歡心也。因笑不可仰。是夕，即宿于塢中，領(lǐng)略溫柔鄉(xiāng)之風(fēng)味。翌晨，方挈四姬偕返，與楊度等侈談無忌云。
袁尤有一種怪癖，慣喜白晝宣淫。每至興致勃勃，不拘何時，不論何地，亦不論何人，或?qū)貌褪臣皶蜁r，茍興之所至，即托故入內(nèi)室。但得睹一婦女，即執(zhí)之強迫從事。以故，凡婢女仆婦往往有猝遭其玷污清白者，不可勝計。事后，則必多給金錢，謂之曰遮羞儀。由是，其子婦及甥女輩咸凜凜有戒心焉。乃思得一策，凡袁平時經(jīng)過之地，若輩決不敢闌入，恐彼饑不擇食，受其蹂躪也。更于下體著紅裈，以示區(qū)別。即有時為其所見，知非己之禁臠，遂望而卻走，不敢存染指之心。顧婢仆中亦有夙抱堅貞主義，當(dāng)彼突如其來時，毅然不許問鼎者，則其人縱不致有生命之危險，亦將遭其鞭撻，立即逐之去，蓋惡其忤已也。相傳葉氏曾蓄一美婢，袁久涎其顏色。一日，竟施以強迫手段，婢弗允，大聲疾呼。袁力批其頰而去。婢含羞無地，遂雉頸自盡。袁誡家人勿泄其事，殮而瘞之郊外，偽言侍婢猝膺暴疾死。外間雖明知其底蘊，然亦莫敢加以訾議，恐其禍及己也。足見袁之勢力大矣。
袁平時最惡人吸食鴉片。自為民國元首后，因理煩治劇，精神上時有不濟(jì)，遂徇其愛妾憶秦樓之請，間與芙蓉城仙子結(jié)接。吻緣既久，則竟不可一日無此君矣。先是，憶秦樓本為西子湖邊一妓女，素有煙霞癖。袁與之結(jié)合時，初不知也。比歸，袁始悉其為黑籍中人。以寵愛故，遂亦聽其所為。憶秦樓每屆侍寢，則必以鴉片進(jìn)要袁略食少許，袁不可。繼以神致苶憊，憶秦樓因告以鴉片效力，吸之可為體質(zhì)上之補助。袁試之，果如所言。由此，乃與憶秦樓結(jié)一良好伴侶矣。當(dāng)?shù)壑茊栴}發(fā)生也，袁氏與六君子十三太保等人往往俾晝作夜嗟商茲事。袁見楊度敘話時汗出嚏流，逆料其必為隱君子。因詰之曰：“皙子亦有阿芙蓉癖乎？不然，胡作此委頓狀也?！倍戎荒茈[，具實以告。袁曰：“吾當(dāng)餉汝以陳膏可乎？”度獻(xiàn)媚曰：“陛下果欽賜阿片，微臣敢不拜嘉哉！”袁亟呼內(nèi)侍取煙具至。度視其裝潢精致，且極珍貴，詢曰：“此即陛下物乎？”袁漫應(yīng)之。度遂吞云吐霧，興高采烈。未幾，一婢女自內(nèi)出，白諸袁，謂十姨命婢子來索煙具，脫異遲延，則癮發(fā)矣。度始知袁之姬妾中，亦有與己賡同調(diào)者。出謂人曰：“昨宵承皇上降恩，以皇妃所有之煙具賜我一試，呼吸時尚有美人口脂香沁入心脾。是亦曠古未有之盛典也?！被蜃I其語涉誕妄，度則指天誓日，以堅人信云。
袁于前清督直時，曾因辦理要公，至熱河勾留月余。公余之暇，不惜出重資賄賂守行宮之管理大臣，入宮中參觀。更至秘殿，一視歡喜佛像。所謂歡喜佛像者，即男女秘戲圖是也。
相傳滿清圣祖暨高宗，性極好淫，況當(dāng)承平時代，無所事事。
于是選聲征色，恣意淫欲。顧意猶未足，乃召蒙藏活佛，摩肖男女縱橫交媾狀計百余種，陳列行宮秘殿內(nèi)，以備皇上臨幸時挾諸嬪妃按圖行樂。此類圖像，本穢褻不堪言喻，其以歡喜佛稱之者，蓋美其名以冀遮掩外間耳目也。聞歡喜佛種類分為三種。一塑象，二畫象，三繡象。就中以塑像為最肖。竟體以赤銅為質(zhì)，外敷以去毛存鞹之羊皮，膚色皙白，與人肌無絲毫異。
凡手足肢體，悉括以機(jī)捩，另有總樞紐藏諸發(fā)際。茍欲覘其戲術(shù)，第須以一指納之，則周身皆動，每室必設(shè)男女歡喜佛相二。
自頂至踵，濯濯者一絲不掛。有并立者，有偕臥者。若機(jī)關(guān)發(fā)動時，其送迎狀與生人無殊。故圣祖高宗以是像存儲熱河。謂俟異日，嗣主大婚前來此展視，以作模范。俾知男女敦倫之道，是真不可理解之惡習(xí)矣。當(dāng)時，袁氏展覽既畢，陰與管理大臣某磋商，擬以攝影機(jī)一一攝之，攜入京師，永為閨中寶笈。倘得允諾，愿以萬金為壽。某利其金，徑諾之。誡袁秘密從事，脫為他人知者，獲咎非淺。袁曰：“諾?！奔皵z影迄，遂挾之歸，秘不示人。雖于夫人亦弗知之者，惟其諸妾己耳。迨袁欲帝制自為，籌備各事不遺余力。忽憶及行宮歡喜佛像，擬奪為已有，以備晚年行樂。因派其心腹數(shù)輩賚手令，赴熱河勒令管理員獻(xiàn)此諸佛像，出載之京師，詭言此項穢物足為前清列祖列宗盛德之累，不如銷毀之。既免中外人士所騰笑，亦且弗留茲孽障貽害后人。管理員信以為實，悉數(shù)交袁之心腹。用巨木箱裝釘之，由京奉火車轉(zhuǎn)運入京。謂系府中采辦之什物。沿途無有敢盤詰者。袁辟一密室置歡喜佛于其中，暇時挈愛妾入室觀覽。且肖其穢狀，謔浪笑傲，靡所不至。諸妾每謂其中有十?dāng)?shù)形容為有生以來見所未見云。亦一秘史也。
陛下曷不仿而行之乎？且陛下辛苦數(shù)十年，今幸指日間可登大寶，正宜頤養(yǎng)其天年以享受帝王幸福。若配合此方，既卻病又可延年。蓋一舉兩得也?！痹t其說。乃派侍從四出搜羅。肆中珠玉無算所費，亦不貲。如法制藥，食之，未及一來復(fù)，所患若失，且體質(zhì)亦非常強健而久靜思動。于是，每夜必御妾。
更嫌不足，甚或招二三人侍寢。諸妾愛惜袁之身體起見，拒而不可。袁一再行強迫手段，諸妾弗敢忤其旨，勉從之。袁招良工制一合歡床，長闊約丈余，錦衾繡褥，窮極華麗。晚餐后，指定某某數(shù)妾薦枕。然日則坐理萬機(jī)，夜則疲于奔命。未幾，精神又苶憊矣。乃多食珠玉藥品，卒無效。于是遂罷長夜之歡，移榻于別室獨宿。顧又不耐孤另，夜深潛起入妾室。明日，受幸之妾必為他妾所揶揄，謂其俟夜闌人靜后招袁來信宿也。厥后，習(xí)以為常，亦不之怪。
袁氏好女色盡人皆知。然其目的所在，則裙下雙鉤是也。
蓋袁腦筋極簡單，而于社會上習(xí)慣最深。謂婦人女子足以動人憐者，首推纖纖蓮步。若其天足，雖具一代風(fēng)姿，終不免幾分蠢俗狀。以故，袁諸妃皆系窅娘新月潘妃蓮花，所謂觀音大士赤雙蚨，實無其一焉。諸妾中之足極瘦削而又有菱角者，當(dāng)以葉氏為第一。葉氏為揚州人，揚州纏足之式樣，夙稱甲天下。
凡他處女子纏足，咸以揚式為模范。故袁對于葉氏，他無所愛，獨賞鑒其雙翹也。聞葉氏之纖蚨雖如削筍，而行動時不需人扶掖。腰肢婀娜本可作掌上舞。益以窄窄蓮鉤，每小步花前月下，偶一搖曳輒欲乘風(fēng)飛去，袁絕寵之。相傳袁得葉氏后，曾命諸妾奉葉為圭臬，刻意束足。使小有不遵者，立逐之去。諸妾不敢違其旨，勉從之。于是矯揉造作，聞因此致疾者十居五六。
由床榻以至室門，亦欲嬌倩人扶。月余，袁必考驗其成績。脫陽奉陰違，即以鞭撻從事，可謂頑固極矣。昔人詩云：“楚王好瘦腰，宮中多餓死?！贝罂梢允莾烧Z改易數(shù)字贈袁也。當(dāng)前清厲行新政時，曾有不許纏足之諭旨。諸妾聞是耗竊喜，從此可以脫離苦海。乃請于袁，擬一律放足。袁怒而唶曰：“朝廷不許纏足，為對于后來女子而言。非謂已經(jīng)纏足者，得以自由放佚也。此后凡我諸女年未滿十齡者，當(dāng)不使之墮入此旋渦中足矣。爾曹慎勿萌是非分想也?！敝T妾大失所望，恨無已。迨袁欲為帝，楊度等建議，謂陛下他日正位后，事事必反前清故例。袁笑曰：“第一，吾之后及妃體質(zhì)上與滿人有特殊之點。
“楊度等不解所謂，愕然弗能置答。袁曰：“愛新覺羅氏奄有天下二百六十余年，其歷代后妃皆系天足。獨吾之眷屬則異是然。當(dāng)茲新舊過度時代，欲求一家之中，而能一致跚跚蓮步者，則殊難，甚惟吾之嬪妃可當(dāng)其選耳?！睏疃鹊饶私豢陧灀P不止。
又袁有一性癖，凡府中給役之婢女仆婦，非裙下雙鉤，概不錄用。故此輩供奔走之人，清維及揚州兩處婦女占大多數(shù)。蓋以是兩處夙以善纏足之名著聞于當(dāng)世，是以袁樂而用之云。
藏春塢為清文宗賜嬌之所。相傳文宗性喜漁色，曾羅致民間婦女多人載入圓明園尋樂。中有翹楚者四，文宗命名曰四春。
四春者，即牡丹春、杏花春、海棠春、楊柳春是也。文宗愛之甚，因辟藏春塢以居之。其風(fēng)流艷史載入清秘史中，固已盡人知之矣。當(dāng)袁氏為民國元首時，公余之暇，曾挈其妻妾子女往圓明園游覽。雖風(fēng)流天子與夫艷麗嬌娃已為陳，死人長眠地下，而平原草木舊跡未湮。袁氏摩娑憑吊，大有虎賁中郎之感。因謂諸妾曰：“彼指文宗亦猶人耳，而能享受此無上艷福。吾今緬懷往事，能母愧羨乎？”時于夫人在側(cè)，聞此語大不謂然。
乃以冷語譏之曰：“論汝所處之地位與文宗無甚差別，汝茍艷羨，胡不擇取可人兒載入藏春塢以娛年乎？”袁笑曰：“此帝王驕淫奢侈之行為貽天下萬世詬病，吾安能蹈其覆轍？矧今茲時代與文宗之世不同乎。子休矣，毋以是語餂我。”及袁欲帝制自為，洪姨潛請于袁曰：“曩者老爺子不嘗羨文宗藏春塢故事乎？今將酬夙愿矣?！痹瑘笠灾o語曰：“若之記憶力強甚，脫非若言，吾幾忘之。然吾即欲效文宗所為，奈環(huán)顧諸姬中。
疇能及四春之美者，縱使詳加選擇置之塢內(nèi)，亦殊覺索然無味。
或俟吾登極后物色天下名姬再實行茲事亦未為晚?！焙橐绦︻h之。越日，忽要袁與己游圓明園。袁以政務(wù)紛紜堅辭弗去，洪姨大撒嬌癡，固求不已。袁不忍卻其意，命駕偕往。至則見其愛姬憶秦樓、鳳兒及其第十五妾出而迎迓，更命輿人徑馳車入藏春塢。塢中陳設(shè)窮極華麗，而婢女仆婦雁行排立，狀至嚴(yán)肅。
袁笑向洪姨叩之故。洪姨曰：“無他，乃四春接待陛下圣駕也?！耙讯瑯仿暣笞?。洪姨扶袁下車，納之登寶座，已即率憶秦樓等三人盈盈羅拜階下矣。且曰：“妾等自知弗逮四春之顏色，然即此聊為陛下博一粲耳。”袁始悟掉此玄虛，皆洪姨惡作劇以博己之歡心也。因笑不可仰。是夕，即宿于塢中，領(lǐng)略溫柔鄉(xiāng)之風(fēng)味。翌晨，方挈四姬偕返，與楊度等侈談無忌云。
袁尤有一種怪癖，慣喜白晝宣淫。每至興致勃勃，不拘何時，不論何地，亦不論何人，或?qū)貌褪臣皶蜁r，茍興之所至，即托故入內(nèi)室。但得睹一婦女，即執(zhí)之強迫從事。以故，凡婢女仆婦往往有猝遭其玷污清白者，不可勝計。事后，則必多給金錢，謂之曰遮羞儀。由是，其子婦及甥女輩咸凜凜有戒心焉。乃思得一策，凡袁平時經(jīng)過之地，若輩決不敢闌入，恐彼饑不擇食，受其蹂躪也。更于下體著紅裈，以示區(qū)別。即有時為其所見，知非己之禁臠，遂望而卻走，不敢存染指之心。顧婢仆中亦有夙抱堅貞主義，當(dāng)彼突如其來時，毅然不許問鼎者，則其人縱不致有生命之危險，亦將遭其鞭撻，立即逐之去，蓋惡其忤已也。相傳葉氏曾蓄一美婢，袁久涎其顏色。一日，竟施以強迫手段，婢弗允，大聲疾呼。袁力批其頰而去。婢含羞無地，遂雉頸自盡。袁誡家人勿泄其事，殮而瘞之郊外，偽言侍婢猝膺暴疾死。外間雖明知其底蘊，然亦莫敢加以訾議，恐其禍及己也。足見袁之勢力大矣。
袁平時最惡人吸食鴉片。自為民國元首后，因理煩治劇，精神上時有不濟(jì)，遂徇其愛妾憶秦樓之請，間與芙蓉城仙子結(jié)接。吻緣既久，則竟不可一日無此君矣。先是，憶秦樓本為西子湖邊一妓女，素有煙霞癖。袁與之結(jié)合時，初不知也。比歸，袁始悉其為黑籍中人。以寵愛故，遂亦聽其所為。憶秦樓每屆侍寢，則必以鴉片進(jìn)要袁略食少許，袁不可。繼以神致苶憊，憶秦樓因告以鴉片效力，吸之可為體質(zhì)上之補助。袁試之，果如所言。由此，乃與憶秦樓結(jié)一良好伴侶矣。當(dāng)?shù)壑茊栴}發(fā)生也，袁氏與六君子十三太保等人往往俾晝作夜嗟商茲事。袁見楊度敘話時汗出嚏流，逆料其必為隱君子。因詰之曰：“皙子亦有阿芙蓉癖乎？不然，胡作此委頓狀也?！倍戎荒茈[，具實以告。袁曰：“吾當(dāng)餉汝以陳膏可乎？”度獻(xiàn)媚曰：“陛下果欽賜阿片，微臣敢不拜嘉哉！”袁亟呼內(nèi)侍取煙具至。度視其裝潢精致，且極珍貴，詢曰：“此即陛下物乎？”袁漫應(yīng)之。度遂吞云吐霧，興高采烈。未幾，一婢女自內(nèi)出，白諸袁，謂十姨命婢子來索煙具，脫異遲延，則癮發(fā)矣。度始知袁之姬妾中，亦有與己賡同調(diào)者。出謂人曰：“昨宵承皇上降恩，以皇妃所有之煙具賜我一試，呼吸時尚有美人口脂香沁入心脾。是亦曠古未有之盛典也?！被蜃I其語涉誕妄，度則指天誓日，以堅人信云。
袁于前清督直時，曾因辦理要公，至熱河勾留月余。公余之暇，不惜出重資賄賂守行宮之管理大臣，入宮中參觀。更至秘殿，一視歡喜佛像。所謂歡喜佛像者，即男女秘戲圖是也。
相傳滿清圣祖暨高宗，性極好淫，況當(dāng)承平時代，無所事事。
于是選聲征色，恣意淫欲。顧意猶未足，乃召蒙藏活佛，摩肖男女縱橫交媾狀計百余種，陳列行宮秘殿內(nèi)，以備皇上臨幸時挾諸嬪妃按圖行樂。此類圖像，本穢褻不堪言喻，其以歡喜佛稱之者，蓋美其名以冀遮掩外間耳目也。聞歡喜佛種類分為三種。一塑象，二畫象，三繡象。就中以塑像為最肖。竟體以赤銅為質(zhì)，外敷以去毛存鞹之羊皮，膚色皙白，與人肌無絲毫異。
凡手足肢體，悉括以機(jī)捩，另有總樞紐藏諸發(fā)際。茍欲覘其戲術(shù)，第須以一指納之，則周身皆動，每室必設(shè)男女歡喜佛相二。
自頂至踵，濯濯者一絲不掛。有并立者，有偕臥者。若機(jī)關(guān)發(fā)動時，其送迎狀與生人無殊。故圣祖高宗以是像存儲熱河。謂俟異日，嗣主大婚前來此展視，以作模范。俾知男女敦倫之道，是真不可理解之惡習(xí)矣。當(dāng)時，袁氏展覽既畢，陰與管理大臣某磋商，擬以攝影機(jī)一一攝之，攜入京師，永為閨中寶笈。倘得允諾，愿以萬金為壽。某利其金，徑諾之。誡袁秘密從事，脫為他人知者，獲咎非淺。袁曰：“諾?！奔皵z影迄，遂挾之歸，秘不示人。雖于夫人亦弗知之者，惟其諸妾己耳。迨袁欲帝制自為，籌備各事不遺余力。忽憶及行宮歡喜佛像，擬奪為已有，以備晚年行樂。因派其心腹數(shù)輩賚手令，赴熱河勒令管理員獻(xiàn)此諸佛像，出載之京師，詭言此項穢物足為前清列祖列宗盛德之累，不如銷毀之。既免中外人士所騰笑，亦且弗留茲孽障貽害后人。管理員信以為實，悉數(shù)交袁之心腹。用巨木箱裝釘之，由京奉火車轉(zhuǎn)運入京。謂系府中采辦之什物。沿途無有敢盤詰者。袁辟一密室置歡喜佛于其中，暇時挈愛妾入室觀覽。且肖其穢狀，謔浪笑傲，靡所不至。諸妾每謂其中有十?dāng)?shù)形容為有生以來見所未見云。亦一秘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