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五十六
作者：宋濂等○賀仁杰
賀仁杰，字寬甫，其先河?xùn)|隰州人，祖種德徒關(guān)中，遂為京兆鄠?cè)?。父賁，有材略，善攻戰(zhàn)，數(shù)從軍有功。關(guān)中兵后積尸滿野，賁買地金天門外，為大冢收瘞之。遠近聞?wù)撸瑺庉偸瑏碓幔瑥?fù)以私錢勞之。嘗治室于毀垣中，得白金七千五百兩，謂其妻鄭曰：“語云：匹夫無故獲千金，必有非常之禍?！睍r世祖以皇太弟受詔征云南，駐軍六盤山，乃持五千兩往獻之，世祖曰：“天以賜汝，焉用獻！”對曰：“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臣不敢私，愿以助軍?！鼻已云渥尤式芸捎脿?，即召入宿衛(wèi)。其軍帥怒賁不先白己而專獻金，下賁獄。世祖聞之，大怒，執(zhí)帥將殺之，以勛舊而止。世祖即位，賜賁金符，總管京兆諸軍奧魯，卒，贈輸忠立義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追封雍國公，謚貞獻。
仁杰從世祖，南征云南，北征乃顏，皆著勞績。后與董文忠居中事上，同志協(xié)力，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多所裨益，而言不外泄，帝深愛重之。至元十三年，宋平，惟川蜀久不下。四川制置使張玨守重慶，合州安撫使王立守釣魚山，相拒二十余年。詔建東西行樞密院，督兵進伐，合丹、闊里吉思領(lǐng)東院，攻釣魚山；不花、李德輝領(lǐng)西院，攻重慶。德輝分守成都，獲王立鈔卒張郃，縱之使諭立降。立復(fù)遣張郃等奉蠟書告德輝，能自來即降。德輝遂從五百騎至釣魚山，與東院同受立降。東院復(fù)奏誅立，并言德輝越境邀功，下立長安獄。西院從事呂掞至都，以兵事告許衡，許衡告仁杰，仁杰為言于帝。帝召樞密臣責(zé)之曰：“汝等以人命為戲耶！今召王立，立生則已，死則汝等亦從之?！绷⒅?，賜金虎符，仍以為合州安撫使。
帝一日召仁杰至榻前，出白金，謂之曰：“此汝父六盤所獻者，聞汝母來，可持以歸養(yǎng)?！鞭o不許，乃歸白母，盡散之宗族。帝欲選民間童女充后宮；及有司買物，多非其土產(chǎn)；山后鹽禁，久為民害，皆奏罷之。民為之立祠。
十七年，上都留守闕，宰相擬廷臣以十?dāng)?shù)，皆不納，帝顧仁杰曰：“無以易卿者?！碧厥谡h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總管、開平府尹。明年，賜三珠虎符，進資德大夫，兼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尋加榮祿大夫、中書右丞，留守如故。尚書省立，桑哥用事，奏上都留守司錢谷多失實。召留守忽剌忽耳及仁杰廷辨，仁杰曰：“臣漢人，不能禁吏戢奸，致錢谷多耗傷，臣之罪?！焙鲐莺龆唬骸俺紴殚L，印在臣手，事未有不關(guān)白而能行者，臣之罪?！钡墼唬骸耙跃糇屓苏哂兄?，未有爭引咎歸己者?！敝梦饐?。
仁杰在官五十余年，為留守者居半，車駕春秋行幸，出入供億，未嘗致上怒。其妻劉沒，帝欲為娶貴族，固辭，乃娶民間女，已而喪明，夫妻相敬如初，未嘗置媵妾。
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請老，拜光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陜西行中書省事，賜白金、楮幣、錦袍、玉帶，歸第。以子勝襲上都留守、虎賁指揮使。后成宗崩，仁宗入清內(nèi)難，念世祖舊臣，欲有所咨訪，召赴闕，行至樊橋而卒。贈恭勤竭力功臣、儀同三司、太保、上柱國，追封雍國公，謚忠貞。延祐六年，加贈推誠宣力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奉元王。子勝，自有傳。
○賈昔剌賈昔剌，燕之大興人也。本姓賈氏，其父仕金為庖人。昔剌體貌魁碩，有志于當(dāng)世。歲甲申，因近臣入見莊圣太后，遂從睿宗于和林，典司御膳，以其須黃，賜名昔剌，俾氏族與蒙古人同，甚親幸之；又慮其漢人，不習(xí)于風(fēng)土，令徙居濂州。帝復(fù)思之曰：“昔剌在吾左右，飲食殊安適?！贝僬偃牍┓?，諸庖人皆隸焉。世祖在潛邸，知其重厚，使從迎皇后于弘吉剌之地，自是預(yù)謀帷幄，動中機會，內(nèi)出銀三千兩，使買珍膳，乘傳上太官，恣其出入不問。又賜以牝馬及駒三十匹，并牧戶與之。是時兵余，數(shù)以所賜分遺鄉(xiāng)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藥二局，賜金符，提點局事，兼領(lǐng)進納御膳生料。年老，謝事，病篤，索所賜衣衣之而卒。追封聞喜郡侯，謚敬懿。
子丑妮子，方幼時，世祖愛之，嘗坐之御席傍。從征云南，躍馬入水，斫戰(zhàn)船，破其軍，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輕銳。己未，從伐宋，還自鄂州，卒。追封臨汾郡公，謚顯毅。
子虎林赤，智勇絕人。阿里不哥之叛，出其家名馬以助官軍。從幸和林，中道值大風(fēng)，晝晦，敵猝至，擊走之。還，佩其大父金符，提點尚食、尚藥二局，歷尚膳使，兼司農(nóng)。嘗入侍，帝問治天下何為本，曰：“重農(nóng)為本。”何為先，曰：“用賢為先。用賢則天下治，重農(nóng)則百姓足?！钡凵钌浦?，超拜宣徽使，辭，改僉院事，仍領(lǐng)尚膳使，卒。
子禿堅不花，襲世職為尚藥、尚食局提點，世祖以故家子，獨奇之，謂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從征乃顏，軍次杭海，敵猝至，帝令急擊之。諸近侍見其勢盛，多畏避，禿堅不花即馳入其陣，疾戰(zhàn)，破走之，擒其首將以歸。移軍哈罕，大風(fēng)，晝晦，敵兵千人，鼓噪以進，禿堅不花奮擊，身被十余瘡，猶力戰(zhàn)，復(fù)大破之，帝奇其勇。杭海叛者請降，眾議以為親犯王師，宜誅之，禿堅不花獨曰：“杭海本吾人，或誘之以叛，豈其本心哉！且兵法殺降不祥，宜赦之?！钡墼唬骸岸d堅不花議是。”以此益知其可用，升同僉宣徽院事。每論政帝前，言直而氣不懾，帝亦知其直。令察宿衛(wèi)之士，有才器者以名聞，所論薦數(shù)十人，用之皆稱職，時論歸之。
成宗即位，諸侯王會于上京，凡芻餼宴享之節(jié)、賜予多寡、疏戚之分，無一不當(dāng)其意，帝喜曰：“宣徽得禿堅不花足矣?！边M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弗豫，召入侍疾，一食一飲，必嘗乃進。帝體既安，賜錢，不受，解衣賜之。嘗從巡幸，禁中衛(wèi)士感奮有所欲言，帝命進而問之，皆曰：“臣等宿衛(wèi)有年矣，日膳充、歲賜以時者，誠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禿堅不花其人也?！钡蹛?，賜珠袍，超拜宣徽使。辭曰：“先臣服勤，于茲三世矣，位不過僉佐，臣何敢有加于先臣乎！”帝嘉其退讓，乃允其請。九年，北方乞祿倫部大雪，奏買駝馬，補其死損，出衣幣于內(nèi)府，身往給之，全活者數(shù)萬人，還，賜七寶笠。十年，帝病甚，入侍疾愈謹(jǐn)。及大漸，內(nèi)難將作，揆以正義，無所回?fù)稀?br>武宗入即位，深嘉其忠，進階榮祿大夫，遙授平章政事，商議宣徽院事，行金復(fù)州新附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至大二年，詔出金帛，大賚北邊諸軍，以禿堅不花明習(xí)事宜，能不憚勞苦，使即軍中與其帥月赤察兒定議而給之，諸部大悅。帝深器之，拜宣徽使，出內(nèi)藏兼金帶賜之。為同官賈廷瑞所嫉，廷瑞請以宣徽院為門下省，尚書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殺之。禿堅不花力諫不可，帝曰：“賈廷瑞毀卿不直一錢，卿何力言邪？”對曰：“廷瑞所坐不當(dāng)死，不敢以臣私隙，誤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帝訪群臣以治道，禿堅不花以為治國安民之實在于生財節(jié)用。帝嘉納焉。轉(zhuǎn)光祿大夫。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祿大夫。廷祐四年，朔方又被風(fēng)雪為災(zāi)，禿堅不花請賑之如大德時，且出私家馬二百匹以為助，賜錢酬其價，不受，解御衣賜之。托恩幸以求賞者，輒抑弗予。帖失、王廷顯，皆同官也，帝賜帖失海舶，禿堅不花曰：“此軍國之所資，上不宜賜，下不宜受?！钡圪n廷顯玉帶，廷顯欲取太官羊錢一萬五千緡充其價，又執(zhí)不可。于是怨之者眾。七年，以疾去官。英宗即位，帖失竟譖殺之，后帖失以大逆伏誅，事乃白，贈推忠宣力守諒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冀國公，謚忠隱。后進封冀安王；加贈其曾祖昔剌推忠翊運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太保，進封絳國公；祖丑妮子崇德效節(jié)功臣、儀同三司、太傅、柱國，追封絳國公；父虎林赤推誠宣力守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進封臨汾王。
子班卜、忽里臺、也速古、禿忽赤，皆至顯官。
○劉哈剌八都魯
劉哈剌八都魯，河?xùn)|人，本姓劉氏，家世業(yè)醫(yī)。至元八年，世祖駐蹕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見。世祖謂其目有火光，異之，遂留侍左右，初賜名哈剌斡脫赤。十七年，擢太醫(yī)院管勾。昔里吉叛，宗王別里鐵穆而奉命往征之，帝諭哈剌八都魯曰：“當(dāng)行者多避事，汝善醫(yī)，復(fù)習(xí)騎射，能從行乎？”對曰：“事君不辭難，臣不行將何為！”即請授甲，帝曰：“汝安用甲？”對曰：“臣愿備一戰(zhàn)士。”帝曰：“醫(yī)，汝事也，甲不可得?！蔽┵n以環(huán)刀、弓矢、裘馬等物。將行，聞母疾，請歸省，帝命給驛而歸。既見母，不敢以遠役告，母亦微知之，謂曰：“汝第行，我疾安矣?！彼旒崔o去，忍淚不下，而鼻血暴出，數(shù)里弗止，馳至王所。
一日，獵于野，有狐竄草中，王射之，不中，哈剌八都魯一發(fā)中之，王大喜。王妃有疾，與藥即愈，王又喜，奏為其府長吏。及將戰(zhàn)，從王請甲，王曰：“上不與汝，我何敢與！”因留之，使領(lǐng)輜重。哈剌八都魯不肯，曰：“大丈夫當(dāng)效命行陣，乃守營帳如婦人耶！”見有甲者，飲以酒，高價取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見其介而馳走，使人問之，免胄曰：“我也?！币蚩辉唬骸耙蝗伺d善，萬人可激，我為萬人激耳！”中道，三遇賊，賊射之，皆不中。王喜甚，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識也。”師次金山，路隘，頓兵未能進，有使者云自脫忽王所來，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與昔里吉之過我者，吾并飲食供給之，無異心也。且愿見天子，而道遠無援，今聞王來甚喜，得一見可乎？”王以為信，左右曰：“此詐也，脫忽所居要害，殆與昔里吉為耳目，愿勿聽。”乃羈其人，遣兵間道窺之，獲其游騎三十人，訊之得其情，知脫忽方飲酣。遂出其不意，進擊，大敗之，因獲昔里吉所遣使，知其不為備，又乘勢進擊，大破擒之，王乃命哈剌八都魯獻俘行宮。帝見其瘠甚，輟御膳羊胾以賜，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懷之。帝問其故，對曰：“臣始與母訣，今歸，母幸存，請以君賜遺之?！钡奂纹渲?，命自今凡賜之食，必先賜其母。以功授和林等處宣慰副使，賜與甚厚。二十三年，升同知宣慰司事。二十四年，又升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犯邊，尚書省以和林屯糧，當(dāng)?shù)弥徏陛p重者掌其出納，奏用怯伯。帝曰：“錢谷非怯伯所知，哈剌斡脫赤可使也。”進階嘉議大夫，職如故，使怯伯與俱。二十六年，海都兵至，皇子北安王使報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與哈剌八都魯南行六日，止八兒不剌，距海都軍五六十里。怯伯大懼曰：“事忽矣，不如順之?！惫莅硕剪斦Z其弟欽祖、榮祖曰：“怯伯有二心矣?！彼鞚摱?，與探馬赤千戶忽剌思遇，從騎百余人，問之，急剌思曰：“吾在海都軍中，聞怯伯反，宣慰脫身歸報天子，我故追以來?！惫莅硕剪敳炱湔\，與之謀，結(jié)陣乘高立于西南，令之曰：“吾將往責(zé)怯伯，汝曹勿動，見吾執(zhí)弓而起，即相應(yīng)也?！奔纫娗硬?，怯伯盛言海都之令以威之。哈剌八都魯詭辭自解，得間，疾趨。忽剌思整陣以出，怯伯遣騎來追，屢拒卻之。道遇送軍裝者，因護之至鹽海。及入見，帝喜曰：“人言汝陷賊，乃能來耶！”命與酒饌。顧謂侍臣曰：“譬諸畜犬，得美食而棄其主，怯伯是也。雖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备涿徊旌蔽用摮?，賜以鈔五千貫，頓首辭謝，乞以所賜與同來者。帝特命受之，而令中書定其同來者之賞有差。
二十七年，遷正奉大夫、河?xùn)|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戰(zhàn)而歸，衣裘盡弊。河?xùn)|，臣故鄉(xiāng)也，愿乞錦衣以為榮。”帝以金織文衣賜之。居二年，召還，帝諭之曰：“自此而北，乃顏故地曰阿八剌忽者，產(chǎn)魚，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納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為宣慰使，仍別賜汝名曰小龍兒，或曰哈剌八都魯，汝可自擇之?！睂υ唬骸褒?，非臣下所敢承?！钡墼唬骸叭粍t哈剌八都魯可也?！睆?fù)賜以繡衣、玉帶，及鈔五千貫，其為人主所眷注如此。既至，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魚九尾，皆千斤，遣使來獻。俄召還。三十一年春，世祖崩，太傅伯顏奉皇太后旨，命之曰：“東方汝嘗鎮(zhèn)之，今以屬汝，勿俟制命?！蹦艘詾橄唐叫渴?。元貞元年，召為御史中丞，行至懿州，病卒。
○石抹明里
石抹明里，契丹人，姓石抹，世典內(nèi)膳。國制，內(nèi)膳為近臣，非篤敬素著者不得為。明里祖曷魯，事太祖，睿宗嘗求之于帝，帝聽以其僚十人往，敕之曰：“皇子方總兵辟地，朕輟爾以事之。能以事朕之恭事之，將用黃金覆周汝身矣。”顯懿莊圣皇后語憲宗、世祖曰：“曷魯事太祖，圣躬或小不豫，其烹庖之精，百倍平日，汝兄弟當(dāng)終始遇之。”睿宗嘗從太宗西征，在道絕汲，曷魯晨起，聚草上霜，煮羹以進。睿宗問曰：“何從得水？”因告之故，師還，賜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統(tǒng)初，明里入見，世祖令侍臣送明里于裕宗，且曰：“明里，朕親臣之子也，今以事汝，令典膳事?！币讯雷鎳L命裕宗：令從人十人來，朕將行賞焉。十人者至帝前，四人列于明里上，帝曰：“第五人非明里耶？”對曰：“然?！钡墼唬骸吧现??！泵骼镌揭蝗肆?，帝又曰：“更上之?！泵骼镉衷揭蝗肆?，帝曰：“止?！辟n金紋衣一襲。明里出，侍臣以明里后來反居上，相與耳語，帝聞之曰：“明里之祖曷魯，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爾時汝輩安在？顧謂后來耶！”帝親討反者于北方，明里請備持矛，師還第功，賜白金百兩。至元二十八年，為典膳令。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賜金帶，又賜御衣一襲、鈔萬五千貫，詔曰：“明里舊臣，其令諸子入宿衛(wèi)，可假禮部尚書，進階嘉議大夫，食尚書祿以老。”武宗即位，詔曰：“明里夫婦，歷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商亓蠲骼飿s祿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順國夫人。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千五百兩、衣一襲。”仁宗在東宮，語宮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圣皇后憂之，梅仙守視，不解帶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賜明里寶帶、錦衣、輿及四騾?！敝链笕甓伦?，年六十有九。子皆顯貴。
○謝仲溫
謝仲溫，字君玉，豐州豐縣人。父睦歡，以貲雄鄉(xiāng)曲間，大兵南下，轉(zhuǎn)客兀剌城。太祖攻西夏，過其城，睦歡與其帥迎降。從攻西京，睦歡力戰(zhàn)先登，連中三矢，仆城下。太宗見而憐之，命軍校拔其矢，縛牛，刳其腸，裸而納諸牛腹中，良久乃蘇，誓以死報，每遇敵，必身先之，官至太原路金銀鐵冶達魯花赤。
仲溫豐頤廣顙，聲音洪亮，略涉書史。壬子歲，見世祖于野狐嶺，命備宿衛(wèi)，凡所行幸，必在左右。丙辰，城上都，仲溫為工部提領(lǐng)，董其役。帝曰：“汝但執(zhí)梃，雖百千人，寧不懼汝耶！”己未，大軍圍鄂，令督諸將。時守江軍士乏食，仲溫教之罾魚，以充其食，帝喜謂侍臣曰：“朕思不及此。飲以駝乳，他日不忘汝也?！币幌?，帝聞敵軍歡噪，命警備，仲溫奉繩床，帝憑其肩以行，至旦不能寐。中統(tǒng)元年，擢平陽、太原兩路宣撫使；二年，改西京。至元九年，遷順德路總管。時方用兵江淮，有寡婦鬻子以償轉(zhuǎn)輸之直，仲溫出俸金贖還之。十六年，為湖南宣慰使。二十二年，改淮東。歲旱，仲溫導(dǎo)白水塘溉民田，公私賴焉。
三十年春，入見，帝曰：“汝非謝仲溫乎？朕謂汝死矣！”從容語及攻鄂時事，帝喜甚，諭曰：“汝將復(fù)官乎？朕當(dāng)為卿擇之。”對曰：“臣老矣，無能為也，一子早亡，惟有孫孛完，幸陛下憐之?！奔慈彰鼈渌扌l(wèi)。大德六年卒，年八十。
子蘭，江浙達魯花赤，先卒。孫孛完，承事郎、冀寧等路管民提舉司達魯花赤?！鸶哂?br>高觿，字彥解，渤海人。世仕金，祖彝，徙居上黨。父守忠，國初為千戶。太宗九年，從親王口溫不花攻黃州，歿于兵。觿事世祖，備宿衛(wèi)，頗見親幸。至元初，立燕王為皇太子，詔選才雋士充官屬，以觿?wù)扑囄?，兼領(lǐng)中醖、宮衛(wèi)監(jiān)門事，又監(jiān)作皇太子宮，規(guī)制有法，帝嘉之，錫以金幣、廄馬，因賜名失剌。十八年，授中議大夫、工部侍郎，行同知王府都總管府事。十九年春，皇太子從帝北幸。時丞相阿合馬留守大都，專權(quán)貪恣，人厭苦之。益都千戶王著與高和尚等，因構(gòu)變謀殺之。三月十七日，觿宿衛(wèi)宮中，西蕃僧二人至中書省，言今夕皇太子與國師來建佛事。省中疑之，俾嘗出入東宮者雜識視之，觿等皆莫識也，乃作西蕃語詢二僧曰：“皇太子及國師今至何處？”二僧失色。又以漢語詰之，倉皇莫能對，遂執(zhí)二僧屬吏。訊之皆不伏，觿恐有變，乃與尚書忙兀兒、張九思集衛(wèi)士及官兵，各執(zhí)弓矢以備。頃之，樞密副使張易亦領(lǐng)兵駐宮外。觿問：“果何為？”易曰：“夜后當(dāng)自見?！庇劰虇枺烁蕉Z曰：“皇太子來誅阿合馬也?！币苟?，忽聞人馬聲，遙見燭籠儀仗，將至宮門，其一人前呼啟關(guān)，觿謂九思曰：“他時殿下還宮，必以完澤、賽羊二人先，請得見二人，然后啟關(guān)?！庇労舳瞬粦?yīng)，即語之曰：“皇太子平日未嘗行此門，今何來此也？”賊計窮，趨南門。觿留張子政等守西門，亟走南門伺之。但聞傳呼省官姓名，燭影下遙見阿合馬及左丞郝禎已被殺。觿乃與九思大呼曰：“此賊也！”叱衛(wèi)士急捕之，高和尚等皆潰去，惟王著就擒。黎明，中丞也先帖木兒與觿等馳驛往上都，以其事聞。帝以中外未安，當(dāng)益嚴(yán)武備，遂勞使遣亟還。高和尚等尋皆伏誅。二十二年，遷嘉議大夫，同知大都留守司事，兼少府監(jiān)。久之，遷中奉大夫、河南等路宣慰使。卒，年五十三。
○張九思
張九思，字子有，燕宛平人。父滋，薊州節(jié)度使。至元二年，九思入備宿衛(wèi)，裕皇居?xùn)|宮，一見奇之，以父廕當(dāng)補外，特留不遣。江南既平，宋庫藏金帛輸內(nèi)府，而分授東宮者多，置都總管府以主之，九思以工部尚書兼府事。十九年春，世祖巡幸上都，皇太子從，丞相阿合馬留守。妖僧高和尚、千戶王著等謀殺之，夜聚數(shù)百人為儀衛(wèi)，稱太子，入健德門，直趨東宮，傳令啟關(guān)甚遽。九思適直宿宮中，命主者不得擅啟關(guān)，語在《高觿傳》。賊知不可紿，循垣趨南門外，擊殺丞相阿合馬、左丞郝禎。時變起倉卒，且昏夜，眾莫知所為，九思審其詐，叱宿衛(wèi)士并力擊賊，盡獲之。賊之入也，矯太子命，征兵樞密副使張易，易不加審，遽以兵與之。易既坐誅，而刑官復(fù)論以知情，將傳首四方。九思啟太子曰：“張易應(yīng)變不審，而授賊以兵，死復(fù)何辭！若坐以與謀，則過矣，請免傳首。”皇太子言于帝，遂從之。九思討賊時，右衛(wèi)指揮使顏進在行，中流矢卒，怨家誣為賊黨，將籍其孥，九思力辯之，得不坐。
阿合馬既敗，和禮霍孫拜右丞相，中書庶務(wù)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薦。是年冬，立詹事院，以九思為丞，遂舉名儒上黨宋道、保定劉因、曹南夾谷之奇、東平李謙，分任東宮官屬。二十二年，皇太子薨，朝議欲罷詹事院，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所屬，詹事所以輔成道德者也，奈何罷之！”眾以為允。三十年，進拜中書左丞，兼詹事丞。明年，世祖崩，成宗嗣位，改詹事院為徽政，以九思為副使。十一月，進資德大夫、中書右丞。會修世祖、裕宗《實錄》，命九思兼領(lǐng)史事。大德二年，拜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五年，加大司徒。六年，進階光祿大夫，薨，年六十一。子金界奴，光祿大夫、河南省右丞。
○王伯勝
王伯勝，霸州文安人。兄伯順，給事內(nèi)廷，為世祖所親幸，因以伯勝入見，命使宿衛(wèi)。時伯勝年十一，廣顙巨鼻，狀貌屹然，帝顧謂伯順曰：“此兒當(dāng)勝卿，可名伯勝?！钡蹏L沃盥，水溫冷甚稱旨，問進水為誰，內(nèi)侍李邦寧曰：“伯勝?！钡墼唬骸按藘核毡刂獮檎?，達人情矣。”至元二十五年，從征乃顏，以功授朝列大夫、拱衛(wèi)直都指揮使。元貞元年，賜金虎符，進階嘉議大夫。成宗即位，復(fù)進通議大夫。初，拱衛(wèi)直隸教坊，衛(wèi)卒多市井無賴，竄名宿衛(wèi)。及伯勝為指揮使，乃盡募良家子易之。五年，扈從上都，天久雨，夜聞城西北有聲如戰(zhàn)鼙然。伯勝率衛(wèi)卒百人出視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鍤，集土石、氈罽以塞門，分決壕隍以泄其勢，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完澤以聞，帝嘉之。九年，以侍成宗疾，忤安西王，出為大寧路總管，伯順亦出為梁王傅。武宗即位，召拜通奉大夫、也可扎魯花赤、刑部尚書。至大二年，加右丞。明年，進銀青榮祿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監(jiān)。初，大都土城，歲必衣葦以御雨，日久土益堅，勞費益甚，伯勝奏罷之。仁宗立，正百官品秩，降授資德大夫，尋復(fù)升榮祿大夫，拜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遼陽省治懿州，州弊陋，民不知學(xué)。伯勝始至，為增郡學(xué)弟子員，擇賢師以教之。使客至，無所舍，皆館于民，民苦之，伯勝乃擇隙地為館廄，度閑田百頃，募民耕種，以廩餼之。歲大旱，伯勝齋戒以禱，禱畢即雨，人謂之平章雨。廷祐二年，召為大都留守，遼陽民狀其行事，言于中書，乞留伯勝，不報，民涕泣而去。三年，特授銀青榮祿大夫。至治二年，賜金虎符，授武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兼大都屯田事，仍大都留守。奉詔監(jiān)修文武樓，創(chuàng)咸寧殿，建太廟。泰定三年冬，以疾卒。賜翊忠宣力保惠功臣、太保、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薊國公，謚忠敏。
長子恪，初名安童，累官至兵部尚書，南臺治書侍御史，僉宣徽院事。次馬兒，以宣武將軍襲武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孫善果襲。
伯順官至大司徒。
賀仁杰，字寬甫，其先河?xùn)|隰州人，祖種德徒關(guān)中，遂為京兆鄠?cè)?。父賁，有材略，善攻戰(zhàn)，數(shù)從軍有功。關(guān)中兵后積尸滿野，賁買地金天門外，為大冢收瘞之。遠近聞?wù)撸瑺庉偸瑏碓幔瑥?fù)以私錢勞之。嘗治室于毀垣中，得白金七千五百兩，謂其妻鄭曰：“語云：匹夫無故獲千金，必有非常之禍?！睍r世祖以皇太弟受詔征云南，駐軍六盤山，乃持五千兩往獻之，世祖曰：“天以賜汝，焉用獻！”對曰：“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臣不敢私，愿以助軍?！鼻已云渥尤式芸捎脿?，即召入宿衛(wèi)。其軍帥怒賁不先白己而專獻金，下賁獄。世祖聞之，大怒，執(zhí)帥將殺之，以勛舊而止。世祖即位，賜賁金符，總管京兆諸軍奧魯，卒，贈輸忠立義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大司徒，追封雍國公，謚貞獻。
仁杰從世祖，南征云南，北征乃顏，皆著勞績。后與董文忠居中事上，同志協(xié)力，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多所裨益，而言不外泄，帝深愛重之。至元十三年，宋平，惟川蜀久不下。四川制置使張玨守重慶，合州安撫使王立守釣魚山，相拒二十余年。詔建東西行樞密院，督兵進伐，合丹、闊里吉思領(lǐng)東院，攻釣魚山；不花、李德輝領(lǐng)西院，攻重慶。德輝分守成都，獲王立鈔卒張郃，縱之使諭立降。立復(fù)遣張郃等奉蠟書告德輝，能自來即降。德輝遂從五百騎至釣魚山，與東院同受立降。東院復(fù)奏誅立，并言德輝越境邀功，下立長安獄。西院從事呂掞至都，以兵事告許衡，許衡告仁杰，仁杰為言于帝。帝召樞密臣責(zé)之曰：“汝等以人命為戲耶！今召王立，立生則已，死則汝等亦從之?！绷⒅?，賜金虎符，仍以為合州安撫使。
帝一日召仁杰至榻前，出白金，謂之曰：“此汝父六盤所獻者，聞汝母來，可持以歸養(yǎng)?！鞭o不許，乃歸白母，盡散之宗族。帝欲選民間童女充后宮；及有司買物，多非其土產(chǎn)；山后鹽禁，久為民害，皆奏罷之。民為之立祠。
十七年，上都留守闕，宰相擬廷臣以十?dāng)?shù)，皆不納，帝顧仁杰曰：“無以易卿者?！碧厥谡h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總管、開平府尹。明年，賜三珠虎符，進資德大夫，兼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尋加榮祿大夫、中書右丞，留守如故。尚書省立，桑哥用事，奏上都留守司錢谷多失實。召留守忽剌忽耳及仁杰廷辨，仁杰曰：“臣漢人，不能禁吏戢奸，致錢谷多耗傷，臣之罪?！焙鲐莺龆唬骸俺紴殚L，印在臣手，事未有不關(guān)白而能行者，臣之罪?！钡墼唬骸耙跃糇屓苏哂兄?，未有爭引咎歸己者?！敝梦饐?。
仁杰在官五十余年，為留守者居半，車駕春秋行幸，出入供億，未嘗致上怒。其妻劉沒，帝欲為娶貴族，固辭，乃娶民間女，已而喪明，夫妻相敬如初，未嘗置媵妾。
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請老，拜光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陜西行中書省事，賜白金、楮幣、錦袍、玉帶，歸第。以子勝襲上都留守、虎賁指揮使。后成宗崩，仁宗入清內(nèi)難，念世祖舊臣，欲有所咨訪，召赴闕，行至樊橋而卒。贈恭勤竭力功臣、儀同三司、太保、上柱國，追封雍國公，謚忠貞。延祐六年，加贈推誠宣力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奉元王。子勝，自有傳。
○賈昔剌賈昔剌，燕之大興人也。本姓賈氏，其父仕金為庖人。昔剌體貌魁碩，有志于當(dāng)世。歲甲申，因近臣入見莊圣太后，遂從睿宗于和林，典司御膳，以其須黃，賜名昔剌，俾氏族與蒙古人同，甚親幸之；又慮其漢人，不習(xí)于風(fēng)土，令徙居濂州。帝復(fù)思之曰：“昔剌在吾左右，飲食殊安適?！贝僬偃牍┓?，諸庖人皆隸焉。世祖在潛邸，知其重厚，使從迎皇后于弘吉剌之地，自是預(yù)謀帷幄，動中機會，內(nèi)出銀三千兩，使買珍膳，乘傳上太官，恣其出入不問。又賜以牝馬及駒三十匹，并牧戶與之。是時兵余，數(shù)以所賜分遺鄉(xiāng)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藥二局，賜金符，提點局事，兼領(lǐng)進納御膳生料。年老，謝事，病篤，索所賜衣衣之而卒。追封聞喜郡侯，謚敬懿。
子丑妮子，方幼時，世祖愛之，嘗坐之御席傍。從征云南，躍馬入水，斫戰(zhàn)船，破其軍，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輕銳。己未，從伐宋，還自鄂州，卒。追封臨汾郡公，謚顯毅。
子虎林赤，智勇絕人。阿里不哥之叛，出其家名馬以助官軍。從幸和林，中道值大風(fēng)，晝晦，敵猝至，擊走之。還，佩其大父金符，提點尚食、尚藥二局，歷尚膳使，兼司農(nóng)。嘗入侍，帝問治天下何為本，曰：“重農(nóng)為本。”何為先，曰：“用賢為先。用賢則天下治，重農(nóng)則百姓足?！钡凵钌浦?，超拜宣徽使，辭，改僉院事，仍領(lǐng)尚膳使，卒。
子禿堅不花，襲世職為尚藥、尚食局提點，世祖以故家子，獨奇之，謂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從征乃顏，軍次杭海，敵猝至，帝令急擊之。諸近侍見其勢盛，多畏避，禿堅不花即馳入其陣，疾戰(zhàn)，破走之，擒其首將以歸。移軍哈罕，大風(fēng)，晝晦，敵兵千人，鼓噪以進，禿堅不花奮擊，身被十余瘡，猶力戰(zhàn)，復(fù)大破之，帝奇其勇。杭海叛者請降，眾議以為親犯王師，宜誅之，禿堅不花獨曰：“杭海本吾人，或誘之以叛，豈其本心哉！且兵法殺降不祥，宜赦之?！钡墼唬骸岸d堅不花議是。”以此益知其可用，升同僉宣徽院事。每論政帝前，言直而氣不懾，帝亦知其直。令察宿衛(wèi)之士，有才器者以名聞，所論薦數(shù)十人，用之皆稱職，時論歸之。
成宗即位，諸侯王會于上京，凡芻餼宴享之節(jié)、賜予多寡、疏戚之分，無一不當(dāng)其意，帝喜曰：“宣徽得禿堅不花足矣?！边M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弗豫，召入侍疾，一食一飲，必嘗乃進。帝體既安，賜錢，不受，解衣賜之。嘗從巡幸，禁中衛(wèi)士感奮有所欲言，帝命進而問之，皆曰：“臣等宿衛(wèi)有年矣，日膳充、歲賜以時者，誠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禿堅不花其人也?！钡蹛?，賜珠袍，超拜宣徽使。辭曰：“先臣服勤，于茲三世矣，位不過僉佐，臣何敢有加于先臣乎！”帝嘉其退讓，乃允其請。九年，北方乞祿倫部大雪，奏買駝馬，補其死損，出衣幣于內(nèi)府，身往給之，全活者數(shù)萬人，還，賜七寶笠。十年，帝病甚，入侍疾愈謹(jǐn)。及大漸，內(nèi)難將作，揆以正義，無所回?fù)稀?br>武宗入即位，深嘉其忠，進階榮祿大夫，遙授平章政事，商議宣徽院事，行金復(fù)州新附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至大二年，詔出金帛，大賚北邊諸軍，以禿堅不花明習(xí)事宜，能不憚勞苦，使即軍中與其帥月赤察兒定議而給之，諸部大悅。帝深器之，拜宣徽使，出內(nèi)藏兼金帶賜之。為同官賈廷瑞所嫉，廷瑞請以宣徽院為門下省，尚書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殺之。禿堅不花力諫不可，帝曰：“賈廷瑞毀卿不直一錢，卿何力言邪？”對曰：“廷瑞所坐不當(dāng)死，不敢以臣私隙，誤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帝訪群臣以治道，禿堅不花以為治國安民之實在于生財節(jié)用。帝嘉納焉。轉(zhuǎn)光祿大夫。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祿大夫。廷祐四年，朔方又被風(fēng)雪為災(zāi)，禿堅不花請賑之如大德時，且出私家馬二百匹以為助，賜錢酬其價，不受，解御衣賜之。托恩幸以求賞者，輒抑弗予。帖失、王廷顯，皆同官也，帝賜帖失海舶，禿堅不花曰：“此軍國之所資，上不宜賜，下不宜受?！钡圪n廷顯玉帶，廷顯欲取太官羊錢一萬五千緡充其價，又執(zhí)不可。于是怨之者眾。七年，以疾去官。英宗即位，帖失竟譖殺之，后帖失以大逆伏誅，事乃白，贈推忠宣力守諒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冀國公，謚忠隱。后進封冀安王；加贈其曾祖昔剌推忠翊運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太保，進封絳國公；祖丑妮子崇德效節(jié)功臣、儀同三司、太傅、柱國，追封絳國公；父虎林赤推誠宣力守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進封臨汾王。
子班卜、忽里臺、也速古、禿忽赤，皆至顯官。
○劉哈剌八都魯
劉哈剌八都魯，河?xùn)|人，本姓劉氏，家世業(yè)醫(yī)。至元八年，世祖駐蹕白海，以近臣言，得召見。世祖謂其目有火光，異之，遂留侍左右，初賜名哈剌斡脫赤。十七年，擢太醫(yī)院管勾。昔里吉叛，宗王別里鐵穆而奉命往征之，帝諭哈剌八都魯曰：“當(dāng)行者多避事，汝善醫(yī)，復(fù)習(xí)騎射，能從行乎？”對曰：“事君不辭難，臣不行將何為！”即請授甲，帝曰：“汝安用甲？”對曰：“臣愿備一戰(zhàn)士。”帝曰：“醫(yī)，汝事也，甲不可得?！蔽┵n以環(huán)刀、弓矢、裘馬等物。將行，聞母疾，請歸省，帝命給驛而歸。既見母，不敢以遠役告，母亦微知之，謂曰：“汝第行，我疾安矣?！彼旒崔o去，忍淚不下，而鼻血暴出，數(shù)里弗止，馳至王所。
一日，獵于野，有狐竄草中，王射之，不中，哈剌八都魯一發(fā)中之，王大喜。王妃有疾，與藥即愈，王又喜，奏為其府長吏。及將戰(zhàn)，從王請甲，王曰：“上不與汝，我何敢與！”因留之，使領(lǐng)輜重。哈剌八都魯不肯，曰：“大丈夫當(dāng)效命行陣，乃守營帳如婦人耶！”見有甲者，飲以酒，高價取之，明日，被以往。王望見其介而馳走，使人問之，免胄曰：“我也?！币蚩辉唬骸耙蝗伺d善，萬人可激，我為萬人激耳！”中道，三遇賊，賊射之，皆不中。王喜甚，解衣衣之曰：“此所以識也。”師次金山，路隘，頓兵未能進，有使者云自脫忽王所來，曰：“我受太祖分地，守此不敢失。凡上所使與昔里吉之過我者，吾并飲食供給之，無異心也。且愿見天子，而道遠無援，今聞王來甚喜，得一見可乎？”王以為信，左右曰：“此詐也，脫忽所居要害，殆與昔里吉為耳目，愿勿聽。”乃羈其人，遣兵間道窺之，獲其游騎三十人，訊之得其情，知脫忽方飲酣。遂出其不意，進擊，大敗之，因獲昔里吉所遣使，知其不為備，又乘勢進擊，大破擒之，王乃命哈剌八都魯獻俘行宮。帝見其瘠甚，輟御膳羊胾以賜，既拜受，先割其美者懷之。帝問其故，對曰：“臣始與母訣，今歸，母幸存，請以君賜遺之?！钡奂纹渲?，命自今凡賜之食，必先賜其母。以功授和林等處宣慰副使，賜與甚厚。二十三年，升同知宣慰司事。二十四年，又升宣慰使。
二十五年，海都犯邊，尚書省以和林屯糧，當(dāng)?shù)弥徏陛p重者掌其出納，奏用怯伯。帝曰：“錢谷非怯伯所知，哈剌斡脫赤可使也。”進階嘉議大夫，職如故，使怯伯與俱。二十六年，海都兵至，皇子北安王使報怯伯，率其民避去。怯伯與哈剌八都魯南行六日，止八兒不剌，距海都軍五六十里。怯伯大懼曰：“事忽矣，不如順之?！惫莅硕剪斦Z其弟欽祖、榮祖曰：“怯伯有二心矣?！彼鞚摱?，與探馬赤千戶忽剌思遇，從騎百余人，問之，急剌思曰：“吾在海都軍中，聞怯伯反，宣慰脫身歸報天子，我故追以來?！惫莅硕剪敳炱湔\，與之謀，結(jié)陣乘高立于西南，令之曰：“吾將往責(zé)怯伯，汝曹勿動，見吾執(zhí)弓而起，即相應(yīng)也?！奔纫娗硬?，怯伯盛言海都之令以威之。哈剌八都魯詭辭自解，得間，疾趨。忽剌思整陣以出，怯伯遣騎來追，屢拒卻之。道遇送軍裝者，因護之至鹽海。及入見，帝喜曰：“人言汝陷賊，乃能來耶！”命與酒饌。顧謂侍臣曰：“譬諸畜犬，得美食而棄其主，怯伯是也。雖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备涿徊旌蔽用摮?，賜以鈔五千貫，頓首辭謝，乞以所賜與同來者。帝特命受之，而令中書定其同來者之賞有差。
二十七年，遷正奉大夫、河?xùn)|山西道宣慰使。奏曰：“臣累戰(zhàn)而歸，衣裘盡弊。河?xùn)|，臣故鄉(xiāng)也，愿乞錦衣以為榮。”帝以金織文衣賜之。居二年，召還，帝諭之曰：“自此而北，乃顏故地曰阿八剌忽者，產(chǎn)魚，吾今立城，而以兀速、憨哈納思、乞里吉思三部人居之，名其城曰肇州。汝往為宣慰使，仍別賜汝名曰小龍兒，或曰哈剌八都魯，汝可自擇之?！睂υ唬骸褒?，非臣下所敢承?！钡墼唬骸叭粍t哈剌八都魯可也?！睆?fù)賜以繡衣、玉帶，及鈔五千貫，其為人主所眷注如此。既至，定市里，安民居。一日，得魚九尾，皆千斤，遣使來獻。俄召還。三十一年春，世祖崩，太傅伯顏奉皇太后旨，命之曰：“東方汝嘗鎮(zhèn)之，今以屬汝，勿俟制命?！蹦艘詾橄唐叫渴?。元貞元年，召為御史中丞，行至懿州，病卒。
○石抹明里
石抹明里，契丹人，姓石抹，世典內(nèi)膳。國制，內(nèi)膳為近臣，非篤敬素著者不得為。明里祖曷魯，事太祖，睿宗嘗求之于帝，帝聽以其僚十人往，敕之曰：“皇子方總兵辟地，朕輟爾以事之。能以事朕之恭事之，將用黃金覆周汝身矣。”顯懿莊圣皇后語憲宗、世祖曰：“曷魯事太祖，圣躬或小不豫，其烹庖之精，百倍平日，汝兄弟當(dāng)終始遇之。”睿宗嘗從太宗西征，在道絕汲，曷魯晨起，聚草上霜，煮羹以進。睿宗問曰：“何從得水？”因告之故，師還，賜金帛甚厚。年八十卒。
中統(tǒng)初，明里入見，世祖令侍臣送明里于裕宗，且曰：“明里，朕親臣之子也，今以事汝，令典膳事?！币讯雷鎳L命裕宗：令從人十人來，朕將行賞焉。十人者至帝前，四人列于明里上，帝曰：“第五人非明里耶？”對曰：“然?！钡墼唬骸吧现??！泵骼镌揭蝗肆?，帝又曰：“更上之?！泵骼镉衷揭蝗肆?，帝曰：“止?！辟n金紋衣一襲。明里出，侍臣以明里后來反居上，相與耳語，帝聞之曰：“明里之祖曷魯，事太祖、睿宗以及朕兄弟，爾時汝輩安在？顧謂后來耶！”帝親討反者于北方，明里請備持矛，師還第功，賜白金百兩。至元二十八年，為典膳令。成宗即位，加朝列大夫，賜金帶，又賜御衣一襲、鈔萬五千貫，詔曰：“明里舊臣，其令諸子入宿衛(wèi)，可假禮部尚書，進階嘉議大夫，食尚書祿以老。”武宗即位，詔曰：“明里夫婦，歷事帝后，保抱朕躬，朕甚德之?？商亓蠲骼飿s祿大夫、司徒；其妻梅仙封順國夫人。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千五百兩、衣一襲。”仁宗在東宮，語宮人曰：“昔朕有疾甚危，徽仁裕圣皇后憂之，梅仙守視，不解帶者七十日。今不敢忘，其賜明里寶帶、錦衣、輿及四騾?！敝链笕甓伦?，年六十有九。子皆顯貴。
○謝仲溫
謝仲溫，字君玉，豐州豐縣人。父睦歡，以貲雄鄉(xiāng)曲間，大兵南下，轉(zhuǎn)客兀剌城。太祖攻西夏，過其城，睦歡與其帥迎降。從攻西京，睦歡力戰(zhàn)先登，連中三矢，仆城下。太宗見而憐之，命軍校拔其矢，縛牛，刳其腸，裸而納諸牛腹中，良久乃蘇，誓以死報，每遇敵，必身先之，官至太原路金銀鐵冶達魯花赤。
仲溫豐頤廣顙，聲音洪亮，略涉書史。壬子歲，見世祖于野狐嶺，命備宿衛(wèi)，凡所行幸，必在左右。丙辰，城上都，仲溫為工部提領(lǐng)，董其役。帝曰：“汝但執(zhí)梃，雖百千人，寧不懼汝耶！”己未，大軍圍鄂，令督諸將。時守江軍士乏食，仲溫教之罾魚，以充其食，帝喜謂侍臣曰：“朕思不及此。飲以駝乳，他日不忘汝也?！币幌?，帝聞敵軍歡噪，命警備，仲溫奉繩床，帝憑其肩以行，至旦不能寐。中統(tǒng)元年，擢平陽、太原兩路宣撫使；二年，改西京。至元九年，遷順德路總管。時方用兵江淮，有寡婦鬻子以償轉(zhuǎn)輸之直，仲溫出俸金贖還之。十六年，為湖南宣慰使。二十二年，改淮東。歲旱，仲溫導(dǎo)白水塘溉民田，公私賴焉。
三十年春，入見，帝曰：“汝非謝仲溫乎？朕謂汝死矣！”從容語及攻鄂時事，帝喜甚，諭曰：“汝將復(fù)官乎？朕當(dāng)為卿擇之。”對曰：“臣老矣，無能為也，一子早亡，惟有孫孛完，幸陛下憐之?！奔慈彰鼈渌扌l(wèi)。大德六年卒，年八十。
子蘭，江浙達魯花赤，先卒。孫孛完，承事郎、冀寧等路管民提舉司達魯花赤?！鸶哂?br>高觿，字彥解，渤海人。世仕金，祖彝，徙居上黨。父守忠，國初為千戶。太宗九年，從親王口溫不花攻黃州，歿于兵。觿事世祖，備宿衛(wèi)，頗見親幸。至元初，立燕王為皇太子，詔選才雋士充官屬，以觿?wù)扑囄?，兼領(lǐng)中醖、宮衛(wèi)監(jiān)門事，又監(jiān)作皇太子宮，規(guī)制有法，帝嘉之，錫以金幣、廄馬，因賜名失剌。十八年，授中議大夫、工部侍郎，行同知王府都總管府事。十九年春，皇太子從帝北幸。時丞相阿合馬留守大都，專權(quán)貪恣，人厭苦之。益都千戶王著與高和尚等，因構(gòu)變謀殺之。三月十七日，觿宿衛(wèi)宮中，西蕃僧二人至中書省，言今夕皇太子與國師來建佛事。省中疑之，俾嘗出入東宮者雜識視之，觿等皆莫識也，乃作西蕃語詢二僧曰：“皇太子及國師今至何處？”二僧失色。又以漢語詰之，倉皇莫能對，遂執(zhí)二僧屬吏。訊之皆不伏，觿恐有變，乃與尚書忙兀兒、張九思集衛(wèi)士及官兵，各執(zhí)弓矢以備。頃之，樞密副使張易亦領(lǐng)兵駐宮外。觿問：“果何為？”易曰：“夜后當(dāng)自見?！庇劰虇枺烁蕉Z曰：“皇太子來誅阿合馬也?！币苟?，忽聞人馬聲，遙見燭籠儀仗，將至宮門，其一人前呼啟關(guān)，觿謂九思曰：“他時殿下還宮，必以完澤、賽羊二人先，請得見二人，然后啟關(guān)?！庇労舳瞬粦?yīng)，即語之曰：“皇太子平日未嘗行此門，今何來此也？”賊計窮，趨南門。觿留張子政等守西門，亟走南門伺之。但聞傳呼省官姓名，燭影下遙見阿合馬及左丞郝禎已被殺。觿乃與九思大呼曰：“此賊也！”叱衛(wèi)士急捕之，高和尚等皆潰去，惟王著就擒。黎明，中丞也先帖木兒與觿等馳驛往上都，以其事聞。帝以中外未安，當(dāng)益嚴(yán)武備，遂勞使遣亟還。高和尚等尋皆伏誅。二十二年，遷嘉議大夫，同知大都留守司事，兼少府監(jiān)。久之，遷中奉大夫、河南等路宣慰使。卒，年五十三。
○張九思
張九思，字子有，燕宛平人。父滋，薊州節(jié)度使。至元二年，九思入備宿衛(wèi)，裕皇居?xùn)|宮，一見奇之，以父廕當(dāng)補外，特留不遣。江南既平，宋庫藏金帛輸內(nèi)府，而分授東宮者多，置都總管府以主之，九思以工部尚書兼府事。十九年春，世祖巡幸上都，皇太子從，丞相阿合馬留守。妖僧高和尚、千戶王著等謀殺之，夜聚數(shù)百人為儀衛(wèi)，稱太子，入健德門，直趨東宮，傳令啟關(guān)甚遽。九思適直宿宮中，命主者不得擅啟關(guān)，語在《高觿傳》。賊知不可紿，循垣趨南門外，擊殺丞相阿合馬、左丞郝禎。時變起倉卒，且昏夜，眾莫知所為，九思審其詐，叱宿衛(wèi)士并力擊賊，盡獲之。賊之入也，矯太子命，征兵樞密副使張易，易不加審，遽以兵與之。易既坐誅，而刑官復(fù)論以知情，將傳首四方。九思啟太子曰：“張易應(yīng)變不審，而授賊以兵，死復(fù)何辭！若坐以與謀，則過矣，請免傳首。”皇太子言于帝，遂從之。九思討賊時，右衛(wèi)指揮使顏進在行，中流矢卒，怨家誣為賊黨，將籍其孥，九思力辯之，得不坐。
阿合馬既敗，和禮霍孫拜右丞相，中書庶務(wù)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薦。是年冬，立詹事院，以九思為丞，遂舉名儒上黨宋道、保定劉因、曹南夾谷之奇、東平李謙，分任東宮官屬。二十二年，皇太子薨，朝議欲罷詹事院，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所屬，詹事所以輔成道德者也，奈何罷之！”眾以為允。三十年，進拜中書左丞，兼詹事丞。明年，世祖崩，成宗嗣位，改詹事院為徽政，以九思為副使。十一月，進資德大夫、中書右丞。會修世祖、裕宗《實錄》，命九思兼領(lǐng)史事。大德二年，拜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五年，加大司徒。六年，進階光祿大夫，薨，年六十一。子金界奴，光祿大夫、河南省右丞。
○王伯勝
王伯勝，霸州文安人。兄伯順，給事內(nèi)廷，為世祖所親幸，因以伯勝入見，命使宿衛(wèi)。時伯勝年十一，廣顙巨鼻，狀貌屹然，帝顧謂伯順曰：“此兒當(dāng)勝卿，可名伯勝?！钡蹏L沃盥，水溫冷甚稱旨，問進水為誰，內(nèi)侍李邦寧曰：“伯勝?！钡墼唬骸按藘核毡刂獮檎?，達人情矣。”至元二十五年，從征乃顏，以功授朝列大夫、拱衛(wèi)直都指揮使。元貞元年，賜金虎符，進階嘉議大夫。成宗即位，復(fù)進通議大夫。初，拱衛(wèi)直隸教坊，衛(wèi)卒多市井無賴，竄名宿衛(wèi)。及伯勝為指揮使，乃盡募良家子易之。五年，扈從上都，天久雨，夜聞城西北有聲如戰(zhàn)鼙然。伯勝率衛(wèi)卒百人出視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鍤，集土石、氈罽以塞門，分決壕隍以泄其勢，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完澤以聞，帝嘉之。九年，以侍成宗疾，忤安西王，出為大寧路總管，伯順亦出為梁王傅。武宗即位，召拜通奉大夫、也可扎魯花赤、刑部尚書。至大二年，加右丞。明年，進銀青榮祿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監(jiān)。初，大都土城，歲必衣葦以御雨，日久土益堅，勞費益甚，伯勝奏罷之。仁宗立，正百官品秩，降授資德大夫，尋復(fù)升榮祿大夫，拜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遼陽省治懿州，州弊陋，民不知學(xué)。伯勝始至，為增郡學(xué)弟子員，擇賢師以教之。使客至，無所舍，皆館于民，民苦之，伯勝乃擇隙地為館廄，度閑田百頃，募民耕種，以廩餼之。歲大旱，伯勝齋戒以禱，禱畢即雨，人謂之平章雨。廷祐二年，召為大都留守，遼陽民狀其行事，言于中書，乞留伯勝，不報，民涕泣而去。三年，特授銀青榮祿大夫。至治二年，賜金虎符，授武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兼大都屯田事，仍大都留守。奉詔監(jiān)修文武樓，創(chuàng)咸寧殿，建太廟。泰定三年冬，以疾卒。賜翊忠宣力保惠功臣、太保、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薊國公，謚忠敏。
長子恪，初名安童，累官至兵部尚書，南臺治書侍御史，僉宣徽院事。次馬兒，以宣武將軍襲武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孫善果襲。
伯順官至大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