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六 馮官屯(稿本作“田思義”)

作者:解鑒
茌平馮官屯田生,字思義,有孝行。家綦貧,早孤,娶妻李氏甚賢。甫二年,妻暴卒。母旦夕尸饔,不堪其苦,田深以為虞。忽一叟扶杖來,謂田曰:“聞君喪偶,致母劬勞,不急續(xù)斷弦以慰母心,可謂孝乎?”田問客姓氏。曰:“宿姓,違此少遠(yuǎn)。”田曰:“君故不知,吾不惟貧無以為禮,且誰肯以愛女適我御窮?”宿曰:“仆有息女,可佐中饋。如君不棄,明晚仆送女至某橋西。君遵齊俗備轎往娶,以夜子初為度,遲速皆不可?!碧飸?yīng)諾。宿去后,田向村人言之,咸以為妄。村中固有賃貨家,其人曰:“吾借與嫁娶轎子。諸公盍同往,萬一其事不爽,豈非美舉?”眾喜從之。
屆期,至橋西,毫無動靜。眾掃興欲返,忽西來一車兩騾,有人遙呼曰:“諸公代田郎迎親者耶?”僉曰:“然?!痹唬骸捌图此弈场!庇谑欠雠萝嚨寝I,宿從之至家始去。母見新婦極美,不類貧家婦,恐難處約。乃克盡婦道,其曲意奉母較李氏猶謹(jǐn)。但入門后,家漸盈裕,凡所經(jīng)營謀畫皆如前知。田固疑其非人,恒問之。氏曰:“妾即非人,而所為無異于人,何必研詰?實告君,妾狐也,妾父慕君孝而憐君貧,故遣妾事君。今母壽及期頤,數(shù)月后當(dāng)無病終,棺槨、衣衾已預(yù)備;已為君納婢生子,君實不覺也?!?br>先是,女買婢尤氏,勸田納為小星,田不肯,且厭其丑。女以小術(shù)障眼以欺田,使其雖御婢而仍自為御妻也者,以故生子亦以為宿氏所出也,至是始明言之。曰:“妾將復(fù)命于父,從茲不來矣?!碧锪糁T唬骸敖衿澪茨?,歲余將自去?!鼻以唬骸版幸谎?,馮官屯非久居之所。某年月日,君切記!可速將田產(chǎn)盡貨于人,遷徙他處。”田不答。女又曰:“妾語非妄,萬勿以婦人言不宜聽從。”田始心動。問遷于何地為安。曰:“曲阜。是言不可以語人。村中可與謀者,惟張忠,然彼不問亦不與言也。”
一夕同酌,及醉而寢,比醒,已失所在。不二年,咸豐乙卯,馮官屯遇亂,男女無逃出者,惟田、張二家免焉。余聞忠亦孝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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