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燕京破順帝奔亡 返金陵細訪民情
作者：自堪逸氣佩吳鉤，坐計風煙正暮秋。
一劍開辟清淑氣，九關(guān)兵撥虜酋愁。
邊隅樹色空軍壘，東北笳聲斷戍樓。
應(yīng)羨中原多猛士，人人相同話封侯。
卻說徐達細看了城池，回到營中對眾將曰：“祇宜乘勢攻打纔是?！奔聪铝睿喊矐c門，吳良、張龍領(lǐng)兵一萬攻打；振武門，華云龍、趙庸領(lǐng)兵一萬攻打；西寧門，康茂才、梅思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順承門，朱亮祖、華高領(lǐng)兵一萬攻打；天泰門，耿炳文、張興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宏文門，薛顯、吳復(fù)領(lǐng)兵一萬攻打；齊化門，俞通源、周朝興領(lǐng)兵一萬攻打；建德門，廖永忠、孫興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厚成門，俞通淵、周德興領(lǐng)兵一萬攻打。再令沐英帶游兵一萬在西城策應(yīng)；湯和帶游兵一萬，在南城策應(yīng)；常遇春帶游兵一萬，在東城策應(yīng)；李文忠?guī)в伪蝗f，在城北策應(yīng)，截斷外邊來救軍馬。吳禎、楊璟、郭英、顧時分率鐵騎四萬，隨處相機布設(shè)云梯，樹筑高臺，與城一般相似，施放火器使元兵城上站立不住。自領(lǐng)大隊壓陣。鄭遇春、阮德分為左右二哨，各帶兵三千巡邏。調(diào)遣已定，諸將即刻分隊行事，都令各帶防牌、神鎗手攀城而上。外邊的或是云梯或是高臺，不住的將噴筒、鳥嘴、火銃、火箭俱打?qū)⑦M去。順帝看見知難固守，便集三宮后妃、太子、太孫駕著飛輦，點勇敢拚死的軍士約有三萬人，三更之際，潛夜開了建德門殺條血路而走。眾將死留不得。殆及天明，淮王帖本兒不花被郭英火炮打死。中丞滿川把守厚成門，正在敵樓邊橫鎗而視，俞通源看定一箭，正中咽喉而死。不花丞相慶重聞知順帝脫逃，正不勝悲哭，薛顯飛刀砍來把頭劈做兩塊。安慶城樓被吳禎火箭射來，左角上焰焰火著。那伯顏不花急令軍卒打滅，早被吳良、張龍派銃卒逾城直上。那伯顏不花撞著張龍，一鎗仆于地下，取了首級。耿炳文同著張興祖，攻打天泰門，那張伯康十分兇勇，朱兵上前不得。耿炳文斬袍而誓，曰：“不殺張伯康，俱各自愿就死?！北娷娒笆甘鹊牵巧祥L鎗亂殺下來，炳文乘勢扭著長鎗從空一躍而上，殺倒了守跺子的銃卒十有余人，叫聲道：“好了！”諸軍相繼登城。張伯康舍命來戰(zhàn)，恰被死尸絆倒，耿炳文向前結(jié)果了性命。黑廝宦把守建德東門，誰想被廖永忠等領(lǐng)強兵一時撥掘，竟攻破了一角，三軍躡級前行，黑廝宦知事不濟，服鴆毒以死。王殷士在西寧城上窺探朱兵，恰巧楊璟駕著飛天炮直打過來，把頭顱打得粉碎。華云龍、趙庸二將發(fā)憤來攻振武門，恰好顧時筑起高臺，便率眾登臺對殺，失烈門忽中流矢，平空的跌出城外來，被我軍士亂刀砍死。樸賽因不花領(lǐng)贏卒數(shù)千把守順承門，預(yù)知必不能守，因?qū)w弘毅曰：“國事如此，有死而已。”忽報元帝已走，正要自盡被朱亮祖捉住，終不肯屈，復(fù)送軍前殺了。趙弘毅看四下軍兵撩亂，即
下城與妻解氏及兒子趙恭與孫女官奴共入中堂，穿了公服，北面拜罷，一家懸梁自縊。在城軍將俱開了城門，四邊策應(yīng)人馬一齊殺入。徐達即令軍士不許擾害良民與及擅離隊伍。因是燕京人民安堵。徐達便入元宮，檢有玉印二顆，承宗玉印一顆，就封了府庫鎖了宮門，財帛、婦女一無所取。即差官持表到汴梁奏捷，說道：“洪武元年歲次戊申，秋八月二十庚午，平定了燕京?！碧婵戳吮碚麓笙玻Y官賞赍封爵，改大都為北平府。即令都督馮勝移鎮(zhèn)汴梁。都統(tǒng)孫興祖領(lǐng)燕山、驍騎、虎賁永清、龍驤、豹韜六衛(wèi)的兵鎮(zhèn)守居庸關(guān)，以御北平。原守潼關(guān)總督指揮使曹良臣移鎮(zhèn)通州，以御遼東。取李文忠回汴梁，帶領(lǐng)錦衣刀手羽林等軍，護駕南還金陵。原任常遇春、湯和、沐英、朱亮祖、郭英、吳良、廖永忠、俞通源、俞通淵、耿炳文、吳禎、吳復(fù)、楊璟、阮德、顧時、華云龍、華高、康茂才、周德興、薛顯、張興祖、張龍、趙庸、汪信、金朝興、梅思祖、鄭遇春二十七員，又新撤回傅友德并汴梁護駕郭子興等人員，共三十六員大將俱隨大元帥徐達攻取河北諸郡。
徐達拜受明旨，即日統(tǒng)兵二十萬前行。所過涿州、定興、保定、定州、易州、中山、河間等郡不戰(zhàn)而附。直至真定府，守將正是洛陽的逃賊俞勝。徐達傳令常遇春、朱亮祖入營，附耳說了兩句話，二將得令前去。因使趙庸、王志、韓政、黃彬各率精兵三千搦戰(zhàn)。俞勝料來孤城難守，徑領(lǐng)兵西出小北門而去。未及數(shù)里，早有遇春在東邊，亮祖在西邊，截住去路。常遇春挺鎗直入陣中，活捉了俞勝到營。原來徐達諒他必走山西太原府，與擴廓帖木兒會兵，以圖后舉，故先著兩將截路，誰知不出神機。軍前把俞勝斬首，揭之竿頭，一路號令去訖。次日,便進攻山西。
且說駕返金陵，所過地方備細訪問民間的利病，做官的賢愚。忽見江左途中，有個孩兒充作駙卒，太祖召問：“何以充此，今年幾歲？”那孩兒奏道：“今年七歲，為父親雖死，名尚未除，因而代役?！碧娈敵鲆粚Φ溃骸捌邭q孩兒當馬驛?！焙簯?yīng)聲道：“萬年天子坐龍廷?！饼堫伈粍僦玻戳铑眯?。那孩兒謝恩而去。
未及半里，遠望一簇人抬著香燭，后面托著一個盒盤隨著。太祖因也召問。祇見盒盤中盛著一個殺死的小孩子。太祖驚曰：“你們是何人，將此死兒何干？”那人道：“小人輩都是江伯兒的親戚。這個江伯兒母病之時，割下自己肋肉煎湯來救母親，未及痊好，他便懸禱于泰山神前，告訴母好之日殺子以祭。如今他的母親病果脫體，他便殺這三歲的孩兒為母親還愿。小人們見他孝心感應(yīng)，故也隨他到廟燒香。太祖聽了喝罵道：“父子是天倫，古禮原為長子服三年之服。今忍殺其子，絕倫滅禮，慘毒莫此為甚，還認是孝子！”發(fā)令刑官把伯兒重杖一百，著南海充軍。這些親戚忍心不救，各杖三十。因命禮部今后旌表孝行，須合于情理者，不許有逆理亂行。
發(fā)放伯兒等纔去，祇見兩個使臣，及一個百姓帶一個女兒，到駕前跪曰：“臣江西蘄州知州差來進竹簟的；臣浙江金華府知府差來進香米的?！碧嫘χ袝」僭唬骸胺轿镏?，古亦有之。但收了竹簟，天下必爭進奇異之物。朕又聞所貢香米，俱于民間揀擇圓凈的，盛著黃絹囊中封護而進，真是以口腹勞民！今后竹簟永不許獻；朕用米粒，也同秋糧一體納在官倉，不必另貢。”使臣領(lǐng)旨自去。又問這百姓領(lǐng)此女子來見何故？那人奏道：“此女年未及笄，頗諳詩律，特進宮中使用。太祖怒道：“我取天下豈以女色為心耶？可即選佳婿配之。你做父親，不令練習女工，反事末務(wù)！”發(fā)刑官杖六十而去。途中許多光景不能盡說。來至金陵，太子率百官出郊迎接。次日設(shè)朝，不題。
那元帝自領(lǐng)親屬逃脫燕京，退居應(yīng)昌府，乃下勤王之詔。以擴廓帖木兒為大元帥，會山西十八州及云中會寧之兵，攻取大都恢復(fù)中原。他便集兵三十萬，出雁門關(guān)，取保定路來攻居庸。徐達進攻山西，出了滹沱河，令前軍抄取近路，直抵澤州城外，便命安營搦戰(zhàn)。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一劍開辟清淑氣，九關(guān)兵撥虜酋愁。
邊隅樹色空軍壘，東北笳聲斷戍樓。
應(yīng)羨中原多猛士，人人相同話封侯。
卻說徐達細看了城池，回到營中對眾將曰：“祇宜乘勢攻打纔是?！奔聪铝睿喊矐c門，吳良、張龍領(lǐng)兵一萬攻打；振武門，華云龍、趙庸領(lǐng)兵一萬攻打；西寧門，康茂才、梅思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順承門，朱亮祖、華高領(lǐng)兵一萬攻打；天泰門，耿炳文、張興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宏文門，薛顯、吳復(fù)領(lǐng)兵一萬攻打；齊化門，俞通源、周朝興領(lǐng)兵一萬攻打；建德門，廖永忠、孫興祖領(lǐng)兵一萬攻打；厚成門，俞通淵、周德興領(lǐng)兵一萬攻打。再令沐英帶游兵一萬在西城策應(yīng)；湯和帶游兵一萬，在南城策應(yīng)；常遇春帶游兵一萬，在東城策應(yīng)；李文忠?guī)в伪蝗f，在城北策應(yīng)，截斷外邊來救軍馬。吳禎、楊璟、郭英、顧時分率鐵騎四萬，隨處相機布設(shè)云梯，樹筑高臺，與城一般相似，施放火器使元兵城上站立不住。自領(lǐng)大隊壓陣。鄭遇春、阮德分為左右二哨，各帶兵三千巡邏。調(diào)遣已定，諸將即刻分隊行事，都令各帶防牌、神鎗手攀城而上。外邊的或是云梯或是高臺，不住的將噴筒、鳥嘴、火銃、火箭俱打?qū)⑦M去。順帝看見知難固守，便集三宮后妃、太子、太孫駕著飛輦，點勇敢拚死的軍士約有三萬人，三更之際，潛夜開了建德門殺條血路而走。眾將死留不得。殆及天明，淮王帖本兒不花被郭英火炮打死。中丞滿川把守厚成門，正在敵樓邊橫鎗而視，俞通源看定一箭，正中咽喉而死。不花丞相慶重聞知順帝脫逃，正不勝悲哭，薛顯飛刀砍來把頭劈做兩塊。安慶城樓被吳禎火箭射來，左角上焰焰火著。那伯顏不花急令軍卒打滅，早被吳良、張龍派銃卒逾城直上。那伯顏不花撞著張龍，一鎗仆于地下，取了首級。耿炳文同著張興祖，攻打天泰門，那張伯康十分兇勇，朱兵上前不得。耿炳文斬袍而誓，曰：“不殺張伯康，俱各自愿就死?！北娷娒笆甘鹊牵巧祥L鎗亂殺下來，炳文乘勢扭著長鎗從空一躍而上，殺倒了守跺子的銃卒十有余人，叫聲道：“好了！”諸軍相繼登城。張伯康舍命來戰(zhàn)，恰被死尸絆倒，耿炳文向前結(jié)果了性命。黑廝宦把守建德東門，誰想被廖永忠等領(lǐng)強兵一時撥掘，竟攻破了一角，三軍躡級前行，黑廝宦知事不濟，服鴆毒以死。王殷士在西寧城上窺探朱兵，恰巧楊璟駕著飛天炮直打過來，把頭顱打得粉碎。華云龍、趙庸二將發(fā)憤來攻振武門，恰好顧時筑起高臺，便率眾登臺對殺，失烈門忽中流矢，平空的跌出城外來，被我軍士亂刀砍死。樸賽因不花領(lǐng)贏卒數(shù)千把守順承門，預(yù)知必不能守，因?qū)w弘毅曰：“國事如此，有死而已。”忽報元帝已走，正要自盡被朱亮祖捉住，終不肯屈，復(fù)送軍前殺了。趙弘毅看四下軍兵撩亂，即
下城與妻解氏及兒子趙恭與孫女官奴共入中堂，穿了公服，北面拜罷，一家懸梁自縊。在城軍將俱開了城門，四邊策應(yīng)人馬一齊殺入。徐達即令軍士不許擾害良民與及擅離隊伍。因是燕京人民安堵。徐達便入元宮，檢有玉印二顆，承宗玉印一顆，就封了府庫鎖了宮門，財帛、婦女一無所取。即差官持表到汴梁奏捷，說道：“洪武元年歲次戊申，秋八月二十庚午，平定了燕京?！碧婵戳吮碚麓笙玻Y官賞赍封爵，改大都為北平府。即令都督馮勝移鎮(zhèn)汴梁。都統(tǒng)孫興祖領(lǐng)燕山、驍騎、虎賁永清、龍驤、豹韜六衛(wèi)的兵鎮(zhèn)守居庸關(guān)，以御北平。原守潼關(guān)總督指揮使曹良臣移鎮(zhèn)通州，以御遼東。取李文忠回汴梁，帶領(lǐng)錦衣刀手羽林等軍，護駕南還金陵。原任常遇春、湯和、沐英、朱亮祖、郭英、吳良、廖永忠、俞通源、俞通淵、耿炳文、吳禎、吳復(fù)、楊璟、阮德、顧時、華云龍、華高、康茂才、周德興、薛顯、張興祖、張龍、趙庸、汪信、金朝興、梅思祖、鄭遇春二十七員，又新撤回傅友德并汴梁護駕郭子興等人員，共三十六員大將俱隨大元帥徐達攻取河北諸郡。
徐達拜受明旨，即日統(tǒng)兵二十萬前行。所過涿州、定興、保定、定州、易州、中山、河間等郡不戰(zhàn)而附。直至真定府，守將正是洛陽的逃賊俞勝。徐達傳令常遇春、朱亮祖入營，附耳說了兩句話，二將得令前去。因使趙庸、王志、韓政、黃彬各率精兵三千搦戰(zhàn)。俞勝料來孤城難守，徑領(lǐng)兵西出小北門而去。未及數(shù)里，早有遇春在東邊，亮祖在西邊，截住去路。常遇春挺鎗直入陣中，活捉了俞勝到營。原來徐達諒他必走山西太原府，與擴廓帖木兒會兵，以圖后舉，故先著兩將截路，誰知不出神機。軍前把俞勝斬首，揭之竿頭，一路號令去訖。次日,便進攻山西。
且說駕返金陵，所過地方備細訪問民間的利病，做官的賢愚。忽見江左途中，有個孩兒充作駙卒，太祖召問：“何以充此，今年幾歲？”那孩兒奏道：“今年七歲，為父親雖死，名尚未除，因而代役?！碧娈敵鲆粚Φ溃骸捌邭q孩兒當馬驛?！焙簯?yīng)聲道：“萬年天子坐龍廷?！饼堫伈粍僦玻戳铑眯?。那孩兒謝恩而去。
未及半里，遠望一簇人抬著香燭，后面托著一個盒盤隨著。太祖因也召問。祇見盒盤中盛著一個殺死的小孩子。太祖驚曰：“你們是何人，將此死兒何干？”那人道：“小人輩都是江伯兒的親戚。這個江伯兒母病之時，割下自己肋肉煎湯來救母親，未及痊好，他便懸禱于泰山神前，告訴母好之日殺子以祭。如今他的母親病果脫體，他便殺這三歲的孩兒為母親還愿。小人們見他孝心感應(yīng)，故也隨他到廟燒香。太祖聽了喝罵道：“父子是天倫，古禮原為長子服三年之服。今忍殺其子，絕倫滅禮，慘毒莫此為甚，還認是孝子！”發(fā)令刑官把伯兒重杖一百，著南海充軍。這些親戚忍心不救，各杖三十。因命禮部今后旌表孝行，須合于情理者，不許有逆理亂行。
發(fā)放伯兒等纔去，祇見兩個使臣，及一個百姓帶一個女兒，到駕前跪曰：“臣江西蘄州知州差來進竹簟的；臣浙江金華府知府差來進香米的?！碧嫘χ袝」僭唬骸胺轿镏?，古亦有之。但收了竹簟，天下必爭進奇異之物。朕又聞所貢香米，俱于民間揀擇圓凈的，盛著黃絹囊中封護而進，真是以口腹勞民！今后竹簟永不許獻；朕用米粒，也同秋糧一體納在官倉，不必另貢。”使臣領(lǐng)旨自去。又問這百姓領(lǐng)此女子來見何故？那人奏道：“此女年未及笄，頗諳詩律，特進宮中使用。太祖怒道：“我取天下豈以女色為心耶？可即選佳婿配之。你做父親，不令練習女工，反事末務(wù)！”發(fā)刑官杖六十而去。途中許多光景不能盡說。來至金陵，太子率百官出郊迎接。次日設(shè)朝，不題。
那元帝自領(lǐng)親屬逃脫燕京，退居應(yīng)昌府，乃下勤王之詔。以擴廓帖木兒為大元帥，會山西十八州及云中會寧之兵，攻取大都恢復(fù)中原。他便集兵三十萬，出雁門關(guān)，取保定路來攻居庸。徐達進攻山西，出了滹沱河，令前軍抄取近路，直抵澤州城外，便命安營搦戰(zhàn)。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