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十八
作者：李燾起訖時間 起神宗熙寧五年九月盡其月
卷名 續(xù)資治通鑑長編卷二百三十八 帝號 宋神宗
年號 熙寧五年（壬子，1072）
全文九月丙午朔，兵部員外郎李復(fù)圭權(quán)判吏部流內(nèi)銓。復(fù)圭前坐生事，責(zé)知光化軍，於是御史張商英言：「夏人積謀\聚兵犯塞之日久矣，與破金湯適相會，非復(fù)圭生事也。」故召用之。吏部銓舊制，職官注擬，上下超折【一】不過一資，而選人閡於資序，注擬不行，復(fù)圭奏乞通注權(quán)入，各理本資俸，選集者便之。復(fù)圭奏乞通注，據(jù)復(fù)圭紀(jì)聞，附見，當(dāng)考。
詔以木征弟結(jié)□延征為禮賓副使、鎮(zhèn)洮河西【二】一帶蕃部鈐轄。初，秦鳳緣邊安撫司言，木征自鞏令城敗走，結(jié)□延征舉其族二千余人并大首領(lǐng)李楞占、訥芝等出降，已量補職名撫遣之，因言延征可遂授一官，使統(tǒng)部族收其用，故有是命。后又封其母實壘卒為永安縣太君，賜以器幣。新、舊紀(jì)於前月甲辰書王韶破木征於鞏令城，按甲辰非本日，既因新、舊紀(jì)載前月甲辰，仍增奏本【三】，今因結(jié)□延征授官又出之，更須考詳。
權(quán)三司使薛向言：「延、秦、慶、渭等九州舊皆有折博務(wù)，召商人入芻糧錢帛，償以解鹽，歲收緡錢一百六十六萬，而秦州當(dāng)四十萬。今割秦之古渭寨以為通遠(yuǎn)軍，兼新城鎮(zhèn)洮軍皆未有折博務(wù)，故商旅未行。臣愚以為並邊新造之地，宜有儲積，以待警急。愿以其事下張詵、張穆之，使並置折博務(wù)，仍分十五萬與通遠(yuǎn)，七萬與鎮(zhèn)洮?！箯闹?。
雄州言北界欲以兵來立口鋪。文彥博、蔡挺等欲候其來，必爭令拆卻。上曰：「拆卻若不休，即須用兵，如何？」挺曰：「不得已須用兵?！股弦詾殡y，曰：「彼如此，何意也？」王安石曰：「或是因邊吏語言細(xì)故，忿激而為此；或是恐中國以彼為不競，故示彊形；或是見陛下即位以來經(jīng)略邊事，以為更數(shù)十年之后，中國安彊，有窺幽燕之計，即契丹無以枝梧，不如及未彊之時先擾中國，以為絕遲則禍大，絕速則禍小，故欲絕中國，外連夏人以擾我?！股峡制溆嫴患按耍彩唬骸笖硣仑M易知，茍有一人計議如此，而其主以為然，則遂有此事矣?！股显唬骸负我詰?yīng)之？」安石曰：「今河北未有以應(yīng)，契丹未宜輕絕和好。若彼忿激及示彊而動，即我但以寬柔徐緩應(yīng)之，責(zé)以累世盟誓信義，彼雖至頑，當(dāng)少沮；少沮，即侵陵之計當(dāng)少緩；因其少緩，我得以修備。大抵應(yīng)口鋪事當(dāng)□柔徐緩，修中國守備當(dāng)急切。以臣所見，口鋪事不足計，惟修守備為急切。茍能修攻守之備，可以待契丹，即雖并雄州不問，未為失計。若不務(wù)急修攻守之備，乃汲汲爭口鋪，是為失計?！埂醭溲裕骸府?dāng)愛惜財用，閑處不要使卻，緩急兵食最急?！拱彩唬骸副彻滩豢煞?，然非最急。今河北連歲豐熟，民間非無蓄積，緩急要兵食，即民間蓄積便是兵食。雖有兵食，以何人為兵；雖有兵，以何人為將；緩急有事，陛下如何應(yīng)接，一事應(yīng)接失機，便系中國安危。當(dāng)擾攘之時，陛下自度應(yīng)接能昭然無所疑誤否？此所以難輕用兵也！」樞密院退，安石白上，宜修河北守備。上曰：「除什五百姓?！拱彩唬骸釜毚丝梢詾槭貍?。」上曰：「誰可使？」安石曰：「不得已須令曾布去。」上乃欲韓縝為帥，令了此，然亦不果。安石又白上：「天下事有緩急，如置口鋪是生事，人所罕見，故陛下亦以為憂。如河北都無以待契丹是熟事，人所習(xí)見，故陛下亦不以為慮。臣以謂人所罕見者乃不足慮，人所習(xí)見者乃足憂，足憂宜急，不足慮宜緩?！股弦詾槭参灏傩杖绫＜?，悠悠難成，不如便團(tuán)結(jié)成指揮，以使臣管轄。安石曰：「陛下誠\能果斷，不恤人言駭擾，縱有斬指、斷臂，何患，譬如有契丹之患而不能勝，即不止有斬指、斷臂之苦而已。即便團(tuán)結(jié)指揮亦無所妨，然指揮是虛名，五百人為一保，緩急便可喚集，雖不名為指揮，與指揮使無異，乃是實事，幸不至火急，即免令人駭擾，而事集為上策。」又白上曰：「秦、漢以來，中國人觽，地墾辟未有如今日。四夷皆衰弱，數(shù)百年來，未有如今日。天其或者以中國久為夷狄所侮，方授陛下以兼制遐荒，安彊中國之事。天錫陛下聰明非不過人，但陛下用之於叢脞，而不用之於帝王大略，此所以未能濟(jì)大功業(yè)也。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小人所知淺\近必不能，濟(jì)國家須君子，臣以謂陛下待君子當(dāng)使之無所嫌疑，得自竭盡，乃能濟(jì)國事?！股弦詾楸毦糜?xùn)練乃彊。安石曰：「齊威王三年酣飲不省事，一旦烹阿大夫，出兵收侵地，遂霸諸侯。人主誠\能分別君子、小人情狀，濟(jì)以果斷，即兵可使一日而彊?！龟惌徴撛唬喊彩瘎裆窨技嬷埔牡?，則奏曰：「四夷皆衰弱，數(shù)百年來，未有如今日。」及論神考包置契丹不得，則又奏曰：「夷狄人觽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箖蓪λ摚黄醯?，取快而言，乍彊乍弱，況隨其喜怒而論君子、小人哉！丁未，詔鎮(zhèn)洮軍獻(xiàn)木及運\木蕃部，並優(yōu)與價錢，仍自今應(yīng)役使及有所獻(xiàn)，並酬其直。
詔文思副使李景倩、供備庫副使王敞各降一官，坐為成都府路都監(jiān)所轄兵謀\欲行劫而不覺察故也。
御史張商英言：「近日典掌誥命，多不得其人，如陳繹、王益柔、許將皆今之所謂辭臣也【四】。然繹之文如□段逐驥，筋力雖勞而不成步驟；益柔之文如野嫗織機，雖能成幅而終非錦\繡；將之文如稚子吹塤，終日喑嗚而不合律呂。此三人者，恐不足以發(fā)揮帝憲，號令四海。乞精擇名臣，俾司詔命?！共粓蟆Ｏ仁?，上謂王安石曰：「直舍人院文字如許將，殊不佳。」安石曰：「將非但文字不過人，判銓亦多生縉不曉事，為選人傳笑。臣怪陛下拔令直舍人院，不知何意。」上曰：「止為將狀元及第?！拱彩唬骸副菹鲁跷磭L以科名用人，何獨於將如此？」安石又曰：「制誥誠\難其人，然於政事亦非急切?！股显唬骸刚f事理不明，不快人意，要當(dāng)審擇?！褂謫枺骸钙鹁幼⒁婈I，何人可修？」安石曰：「呂惠卿喪欲除?！股显唬骸富萸渥钕刃??！拱彩唬骸阜菫槠湫?，如此人自當(dāng)擢用?！股显唬骸富萸鋭僭肌！勾硕我娙珍浧咴露呷?，今附見。
馮行己體量雄州事，以為添差弓手騷擾百姓，百姓怨咨，故引北人巡馬過河。上曰：「弓手果騷擾?！刮膹┎┰唬骸感屑翰粫赃吺拢医鐑?nèi)添差弓手，如何乃云創(chuàng)生？」安石曰：「舊無今有，即創(chuàng)生也?！?br>先是，雄州差北界口鋪人戶借車般銀絹，涿州不聽。樞密院欲牒涿州，稱誓書內(nèi)明言屬南朝口鋪，慶歷間，北界不合修，請詳累牒毀拆。僉以為如此，示以必爭。舊口鋪猶欲拆毀，即必不敢更立新口鋪也。王安石曰：「契丹欲移口鋪，其事有無未可知。若果有之，緣張利一生事，故如此。今罷卻利一，差馮行己，行己到后，正是北人觀其舉措之時。若有依前妄占兩屬地，稱是南界所管，又令拆慶歷五口鋪，即與張利一生事無異，何由使契丹帖息？」彥博固爭，以為自來須如此，國不競亦陵。安石曰：「若要用壯亦柔之，俟其不可柔服然后用壯，即曲在彼，彼或自反，若便用壯，恐不能止其爭氣?！股弦詾轳T行己初至，正是愛惜人情之時，又恐更生契丹疑惑，遂至交兵。彥博曰：「交兵何妨？」安石曰：「河北未有備，如何交兵無妨？」彥博曰：「自養(yǎng)兵修備到今日，如何卻無備？」上曰：「朕實見兵未可用，與契丹交兵未得?！箯┎┰唬骸钙醯と粢瓶阡?，侵陵我，如何不爭？」安石曰：「朝廷若有遠(yuǎn)謀\，即契丹占卻雄州，亦未須爭，要我終有以勝之而已?！箯┎┰唬骸副苏嘉岬?，如何不爭？占雄州亦不爭，相次占瀛州又不爭。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安石曰：「太顛、閎夭之徒為文王卿大夫，文王事昆夷不以為辱，以為昆夷強，非由我不素修政刑以致如此故也，要之吾終有以勝昆夷而已。自古大有為之君，其歙要錄作翕字。張取與必有大過人者，非特中國，雖四夷之雄亦必如此。冒頓鄰國請其所愛閼氏，乃曰與人□□馽國奈何愛一女子！至請棄地，乃發(fā)兵遂滅鄰國。其操縱如此，此所以能當(dāng)漢高也。若但一口鋪尺寸之地而必爭，恐非大有為之略?！埂醭湓唬骸该邦D至請棄地即必爭?！拱彩唬骸赋妓撜?，以為當(dāng)如冒頓知歙張取與，非以為如冒頓爭地也?！箯┎┰唬骸疙毾茸灾?，不可略近勤遠(yuǎn)?！拱彩唬骸肝膹┎┭皂毾茸灾喂坍?dāng)，若能自治，即七十里、百里可以王天下。孟子曰：『未有千里而畏人者也?！唤褚匀f里之天下而畏人，只為自來未嘗自治故也。」上曰：「呼契丹為叔，契丹鄰敵乃呼為皇帝，豈是不畏彼？歲賜與金帛數(shù)千萬已六七十年，六七十年畏契丹，非但今日?！箯┎┰唬骸肝岷挝繁?？但交兵須有名。如太祖取河?xùn)|亦須有蠟書之事?！股显唬骸富紵o力，豈患無名！」因言太祖答江南使人事。安石曰：「茍非無力，便取幽燕，不為無名。陛下以堯、舜、文、武有天下，肯終令契丹據(jù)有幽燕否？」彥博曰：「要服契丹，即先自治，當(dāng)令人臣不為朋黨?！拱彩唬骸感∪四藶榕簏h，君子何須為朋黨？言天事則有命，言人事則有義，義、命而已，何須為朋黨？」彥博曰：「言有義、命者，未必知義、命?！拱彩唬骸妇印⑿∪饲闋钜嘁卓?。但誕謾無義理，前言不復(fù)於后，后言不掩於前，即是小人。忠信有義理，言可復(fù)，即是君子。若果是君子，即須同心。蓋國所以固，以有人，故曰『無競維人』。人所以強，以同心，故紂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即為武王所勝；武王有亂臣三千，惟一心，即能勝紂，三千人一心，非為朋黨也。高宗戒傅說：『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正乃辟?！桓咦诜墙谈嫡f為朋黨。但同心為義，即是武王所稱、高宗所戒；同心為不義，即是朋黨。若共國不務(wù)同心，即國事何由成。」彥博曰：「人所見豈可盡同？」上曰：「天下義理豈有二也？」上卒從安石言，改定牒本。
王安石又言：「既立結(jié)□延征，即須處分王韶招捉木征，然后蕃部無向背，專附延征?！刮膹┎┰唬骸溉绱酥笓]，即須計究竟如何，若木征不受代，須加討伐，恐用兵未已?！拱彩唬骸改菊饕粤b旅無助蕃人投夏國，即環(huán)慶羌人，夏國尚不敢納，豈敢納木征？必須執(zhí)送無疑。若歸董氈，即素有嫌隙，以窮歸之，必不得所。其勢，招之必降，不降亦何能為。洮東自來無主，如闌遺物，木征尚不能取，今我已占認(rèn)，彼何能復(fù)??？計木征窘，即觽不敢附，寬即觽未敢叛?！箯┎┰唬骸嘎越谶h(yuǎn)非義，且今已深入險阻，費饋運\，不可不計究竟如何?！拱彩唬骸盖?、漢已后，事不足論。如詩稱高宗『奮伐荊楚，深入其阻』，『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非是不入險阻；如火烈烈，其師必觽，師觽必用糧食，非是不費饋運\。如鎮(zhèn)洮更自是中國地，久為夷狄所據(jù)，今來經(jīng)營，亦自不至勞費?！股弦园彩詾槿?。戊申，詔秦鳳路緣邊安撫司曉諭木征，限一月降放罪，仍優(yōu)與官爵；不從，即多設(shè)方略禽討，并以內(nèi)殿崇班【五】及賞錢五千緡募人捕送。用王安石之言也。
又詔陜西緣邊蕃部地土許典賣租賃。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漢戶聽典賣夷人田。
崇儀使、同管勾外都水監(jiān)丞程昉為西作坊使，大理寺丞李宜之為右贊善大夫，駕部員外郎、知洺州黃秉與堂除差遣，論修漳河之勞也。
己酉，宣政使、入內(nèi)副都知張茂則為宣慶使、入內(nèi)都知，庫部郎中宋昌言、虞部郎中王令圖並遷一官，西作坊使程昉為皇城使、端州刺史，論塞大名府永濟(jì)縣決河之功也。先是，新隄之埽六，決者二，下屬恩、冀，貫御河，奔沖為一。上憂之，自秋迄冬，數(shù)遣使經(jīng)營。於是人爭言導(dǎo)河之利，獨茂則等以謂：「二股河地最下，而舊防可因，今堙塞者纔三十余里，若度河之湍逆而浚之，又存清水鎮(zhèn)河以折其勢【六】，則悍者可回，決者可塞，用力寡而收功速?！箷r議者皆以為非，而轉(zhuǎn)運\使且以材乏為憂。上獨命茂則等董役，而使昉營材於並河諸州，或取於公，或售於私，人不加賦而諸河之費已給。自五年二月甲寅始事，四月丁卯訖功，而河深十一尺，廣四百尺。方浚河則稍稍障其決水，至河成而決口亦塞，故有是命。此朱本所增，蓋因河渠志也。新本亦用之?！笗P營材於並河諸州，或取於公，或售於私，人不加賦而河費給，」此語更須參考。茂則嘗建言：「熙寧二年未閉斷二股河北流，有荊家、鵲城、銘、房四埽，在二股河西北，周匝五十余里，大河行流在此隄埽之下。自閉斷北流，接續(xù)下約，於二股河北岸起立隄防，上流逼近河身，已次東北隄道，遠(yuǎn)處去河止一二百步或一二里。夏津縣東隄河相去差遠(yuǎn)，其上流北岸第一、第二埽北經(jīng)恩州界，水漲時溢岸，水至隄腳下，雖已增修隄道槃木岸及捲埽固護(hù)，今荊家、鵲城、銘、房四埽在舊隄五十里，可以於房家埽下相度地形高仰處接隄一道，簽上北岸新隄，用為遙隄，可以助二股河上流北岸近河新隄，以防決溢，可免大名府及御河至恩、冀、深、瀛等州軍水患?！贡局疚迥臧嗽旅瘎t言此在賞功前，今附見賞功后。
王安石欲除程昉押班，上不可，曰：「昉固盡力，然性氣不中，又好把持人?！拱彩唬骸副菹侣斆鳎写艘槐?，惟象、共善柔，能窺伺陛下眉睫之間為欺者，陛下乃以為忠良，臣以為害陛下政事乃在此輩人，若剛強孟浪之人必不能害政。今昉功狀如此，與一押班固當(dāng)；若疑不可親近，第專令在外勾當(dāng)可也?！股显唬骸甘讨戌眭酰∑錅厝??！拱彩唬骸笗詾椤浩统颊唬统家?，亦不專取溫柔。況陛下所謂溫柔，又或象、共誕謾，非實溫柔?！股辖K不許。
樞密院言：「河北義勇雖占籍以萬數(shù)，然其間老疾小弱甚觽。向因災(zāi)傷流移，而又權(quán)罷教閱，無由見合去留人數(shù)。欲因今冬大教，要錄作閱字。委官司驗試，如實有不任征役之人，並給公憑放免?！箯闹?。
上欲修河北弓箭社，曰：「須得人人欣賴乃可為?！雇醢彩唬骸傅詈澜苄蕾嚕茨軘仿视?cè)?。若要人人欣賴，恐無許多官職財物應(yīng)副。若豪杰欣賴，敺率觽?cè)?，觽?cè)顺伤?，則法立而不可廢。今召人飲食尚有倦而不赴者，況欲什伍之，使從我進(jìn)退，豈有人人欣賴之理？如畿內(nèi)事，以近故為異論所搖，陛下以為疑。如金君卿在江西作保甲，以遠(yuǎn)故異論不到陛下左右，陛下又何嘗疑其擾事？須以道揆，不須聽無稽之異論?！柜T京曰：「河北義勇十八萬自足，何須做弓箭社。」安石曰：「河北義勇收人戶不盡，河北有許多地，有許多人，何故只令十八萬人習(xí)兵為義勇，而不可令盡習(xí)兵？」馮京曰：「須是丁多方可令習(xí)兵?！拱彩唬骸腹植恢枚《嗌佟！咕┰唬骸敢囗毝《嗄巳肷?。」安石曰：「今義勇尚只用兩丁，如何弓箭社卻要丁多！臣以為用兩丁為義勇，更令遠(yuǎn)出上番，卻於民不便，然見今如此施行?！咕┰唬骸赋荚谔?，若愨得兩丁即令替。」安石曰：「臣讀義勇敕，初刺時已或奏稱兩丁，並已刺盡。見今條貫須單丁乃許替，不知太原何故兩丁卻許愨替?！?br>上令討論修弓箭社法，安石曰：「弓箭社部分不如府界保法，當(dāng)如今府界保法修定?！咕┰唬骸噶x勇已有指揮使，指揮使即是鄉(xiāng)豪，如又作保甲，令何人為大保長？」安石曰：「古者民居則為比，比有比長，及用兵即五人為伍，伍有伍司馬，二十五家為閭，閭有閭胥，二十五人為兩，兩有兩司馬，兩司馬即是閭胥，伍司馬即是比長，但隨事異名而已。今令二丁即為義勇，與兩丁之家同籍為保甲，居則為大小保長，征戍則為義勇節(jié)級、指揮使，此乃三代六卿六軍之遺法。此法見於書，自夏以來至於周不改。秦雖決裂阡陌，然什伍之法尚如古，此所以兵觽而強也。近代惟府兵為近之，唐亦以府兵兼制夷狄，安強中國，監(jiān)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今舍已然之成憲，而守五代亂亡之遺法，其不足以致安強無疑。然人皆恬然不以因循為可憂者，所見淺\近故也。為天下決非所見淺\近之人能致安強也。」上以為然。兵志云上隨欲變?nèi)妨x勇如府畿保甲。馮京云云據(jù)日錄，乃是討論弓箭社法，今從日錄。辛亥，河?xùn)|路安撫司言：「府、豐等州蕃兵續(xù)入隊丁壯有下戶無力者，欲乞御賊\器械並從官給，常時與免上番?！箯闹?。
編排三司帳案所言：「太宗尹開封日，移牒三司，有御筆見存?！乖t送天章閣。
壬子，詔司農(nóng)寺出常平粟十萬石，賜南京、宿亳泗州募飢人浚溝河，遣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沈括專提舉，仍令就相視開封府界以東沿汴官私田可以置崗門引汴水淤溉處以聞。
癸丑，以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令鑠為職方員外郎。宗室試換文資自令鑠始。令鑠，太祖五世孫安定郡王世雄子也。世雄【七】，從藹第四子也。新、舊紀(jì)並書：初聽宗室試換文資。
光祿寺丞黃履為館閣校勘。履，邵武人，治平末得旨召試，會履丁憂，及是乃命之。
丙辰，詔江、淮等發(fā)運\司隨行移用錢物，撥還三司、內(nèi)藏庫外，支銀一十萬兩、絹一十五萬匹，與陜西轉(zhuǎn)運\司計置鎮(zhèn)洮，通遠(yuǎn)軍糧草。
丁巳，詔以新筑乞神平堡為慶平堡，通鎮(zhèn)洮軍路，置三班使臣二員管勾。
環(huán)慶路經(jīng)略使王廣淵言：「乞依治平二年未有邊事日，存留東兵人數(shù)?！箯闹?。
禮院言：「劉永淵請於瓊林苑藏冰，更不運\致往冰井務(wù)，仍罷監(jiān)務(wù)官，就委瓊林苑官主之。而司天監(jiān)議，於陰陽書無害，兼在禮典亦無方位?！箯闹?。先是，上以此問王安石，曰：「於經(jīng)取冰，須『深山窮谷，固陰沍寒』，不言有方所?！股弦詾槿弧Ａ昶咴率湛煽肌?br>翰林侍讀學(xué)士、提舉鴻慶宮鄭獬卒。夏國宥州牒延州言：「王韶筑城堡，侵奪舊屬夏國蕃部?！股显唬骸肝魅撕胃胰绱耍俊沽钭麟簣笾?，及樞密院呈牒本，上令稍回互數(shù)字。王安石曰：「甚善。然夏國一婦人，一兒子，一困敝小國，乃敢先自違越，加不直於我，所以報之不當(dāng)遜屈?！股显唬骸副嘶騺碜鬟^。」安石曰：「若作過，即全無計算，何足慮？」馮京曰：「恐助木征以兵，必不敢公然入寇。」安石曰：「方事未集之時，不能早助木征，今木征已敗散，洮西人爭附我，乃始助木征，其無謀\可知。」上曰：「彼不能舉國來，若舉國來，即鎮(zhèn)洮未易當(dāng)。」安石曰：「舉國來亦不妨，彼新納誓，國人皆喜於息肩，我自於西蕃筑城堡，無預(yù)夏國事。若舉國來，則國人必不自直，且不樂行，此苻堅所以不能取勝也。縱彼能破我通遠(yuǎn)，我亦未足為憂。況如通遠(yuǎn)未易可破，彼舉國來欲何求？若我自開邊，無預(yù)夏國事，而夏國輒來按據(jù)，我便畏之，即何以保守中國疆界乎？」
庚申，祕書丞盛陶為監(jiān)察御史裏行。陶，新鄭人，中丞鄧綰所薦也。
先是，李舜舉言：「探得契丹無移口鋪意，鄉(xiāng)巡弓手?jǐn)_害百姓，百姓恐，故間牒北界有巡馬事，今已罷鄉(xiāng)巡。又雄州屢移牒北界，令約束巡兵乞紂飲食，巡兵亦不敢擾邊民，邊民甚安?！褂盅裕骸笍埨煌悦繗q民牽牛入城為避賊\，又因責(zé)兩屬百姓指說北界巡兵盜豬，百姓恐巡兵挾恨報復(fù)，遂移居，利一因以為巡兵驚動百姓?！褂盅裕骸溉莩橇睢⑽疽詢蓪賾舨患瓷暄柴R過河，一決二十人；問一僧見巡馬否，僧云不見，又決之。凡如此妄決非一人?！股显唬骸膏l(xiāng)巡果如此擾害生事耶？」王安石曰：「固然?！股嫌衷唬骸噶睢⑽竞胃彝龥Q人？此必利一使之?！顾磁e乃言：「不當(dāng)便罷鄉(xiāng)巡弓手，須與北界商量，亦令罷巡兵，又恐邊民奸猾，復(fù)教北人移口鋪，欲呼北界官吏諭之?！拱彩桃詾椋骸覆挥萌绱耍粽俣恢?，至而不聽，則於體非宜?！共掏υ唬骸赶蜈w用事，彼理直故肯來，今我理直，彼未必肯來共議也?！股显唬骸复私詮埨簧??！拱彩唬骸咐蛔餇蠲魃酰^令、尉所為如此，若利一奉法循理，令、尉何敢！然令、尉如此妄決人，不點檢，顧點檢北界巡兵乞覓飲食，巡兵乞覓飲食，百姓自怨北界，預(yù)我何事！為湯、武敺民者桀、紂，彼專為暴，我專為德，是北界敺民歸我也。今乃縱我人為暴，助彼人為德，非邊吏善計也?！股显唬骸嘎劺挥麣⒀脖嚻湓缣?，幾至生事?！轨妒墙道粸榛食鞘?、達(dá)州刺史、衛(wèi)州鈐轄，仍以失察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坐之。新、舊實錄並於閏七月十二日書利一沖替后，仍坐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降皇城使、達(dá)州刺史不得其時，今據(jù)王安石日錄附見於此。衛(wèi)州鈐轄則據(jù)本傳，本傳亦云利一坐失察趙用，與實錄同，而日錄所書月特異，不知何故。今兩存之，當(dāng)考。六年三月丁未，孫永知開封，更詳之。
辛酉，詔秦鳳路重修甘谷城，及移通渭寨防托部役使臣等，各與減磨勘三年，并賜銀絹有差。右武衛(wèi)大將軍、連州刺史叔敖為文州團(tuán)練使，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叔彖為雅州【八】刺史，以學(xué)士院試經(jīng)義入等也。
詔武學(xué)生試大義十道，分兩場，從御史劉孝孫請也，后試武舉人亦如之。
癸亥，詔輔臣觀稻於后苑。
上謂王安石曰：「聞王韶有書與呂公弼，患諸人行遣不一，此必李憲、王中正與韶異同。」安石曰：「不知三軍之權(quán)，而同三軍之任則軍疑，軍事最惡如此。」上曰：「憲已召還，中正須修城了亦召還。」安石曰：「甚善。」因言：「今不取夏國，則四夷旅拒如今日，非所以寧息中國。然常人不可與慮始，此乃陛下所宜留意?！顾熘戈惤?jīng)略之方曰：「破秉常與破木征無異也?！股显唬骸竿跎啬苻k此否？」安石曰：「陛下若能任人，則何獨王韶？韶亦自能辦此?！褂职咨希骸敢嗣苁谷撕駬嵯膰鶊?zhí)送韓道喜、李崇貴等，異時可用也。」上以為然。
丙寅，少華山崩。此據(jù)呂大防奏，新、舊紀(jì)又云：賜壓死者家錢，不能葬者官為葬祭之，地產(chǎn)因山變計口給田，貸以錢谷。今移入十月三日并五日。丁卯，詔以淮南路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海、泰、泗、滁、真、通十州為東路，壽廬蘄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為軍為西路。此據(jù)五朝會要增入。
詔：「比差章惇經(jīng)制梅山蠻事，今令知潭州潘夙、荊湖南路轉(zhuǎn)運\副使蔡燁與惇協(xié)力處議，毋致誤失?！?br>梅山蠻素兇獷，數(shù)出抄掠漢界。嘉祐末，鼎州人張頡知益陽縣，收捕其桀黠者付三等，遂經(jīng)營開拓，安撫使□中復(fù)以聞，其議中格。及戶部判官范子奇權(quán)荊湖南路轉(zhuǎn)運\副使，復(fù)奏蠻恃險為邊患，宜臣屬而郡縣之。子奇尋召還，又述前議。會遣惇察訪南、北江，遂以命惇。既而，更委夙、燁?！踔袕?fù)，治平元年十二月自潭徙瀛。范子奇，熙寧三年九月權(quán)湖南運\副。燁為湖南運\副在八月二十一日。
燁初奏稱梅山事不可倉卒急成。上批章惇可先往辰州，候所經(jīng)制有□，乃往潭州。又批梅山事可專委蔡燁經(jīng)制，必能了當(dāng)。王安石曰：「陛下經(jīng)制邊事，既已授成算，令人勾當(dāng)，繼而為人游說，即別有指揮，人見事有釁隙，即生沮害。」上曰：「前此為無人，故令章惇了當(dāng)。今蔡燁自可了當(dāng)，不須專委章惇，或疏於蔡燁也?！柜T京曰：「燁誠\子細(xì)?！拱彩唬骸浮跬鯕q時存問茂才，賞賜閭巷，及用兵，惟一周邱乃不得將兵，以其不足賴故也。然□王所使將皆不如周邱。人才各有能有不能，未易遽論其疏?！柜T京曰：「安石必已授惇經(jīng)制次第?！拱彩唬骸副菹乱嘴冻雒?，故陛下微情人臣無所不見，人臣見陛下微情，知可游說搖動，故因事有釁隙，輒為欺侮。如郭逵言『木征必來作過，臣智慮淺\短，無能裁處』，張利一言『因罷鄉(xiāng)巡弓手，百姓驚恐入城』之類是也。人臣左右顧望，難於言事，故人臣微情陛下有所不知，不知人臣微情，故指揮事於事情有不盡?！股显唬骸覆虩畋韭繁O(jiān)司，委之了當(dāng)似便。」安石曰：「蔡燁初到，便言章惇必倉卒敗事。臣諭章惇令委事於蔡燁。大抵人臣計事，多先為身，少肯為國計利害。今梅山事須乘機了當(dāng)，若遷延，即生奸猾要利之計，兼梅山事未了，便要了辰州事不得，梅山不難了，既了梅山，然后到辰州，即先聲足以振動兩江，兩江亦易了也?！股显唬骸覆虩钌w欲自專其事，若章惇肯與共功，必?zé)o他。」因降是詔。
是日，馮行己言：「北界巡馬猶未止絕，乞移牒約欄。」上從之。王安石曰：「牒固無害，然巡馬過河亦無害?！股显唬骸钢粸樽詠頍o此故也?！箵?jù)日錄乃九月二十二日事，朱史系之七月十一日非也，今附見本日。行己新、舊傳並云：沿邊舊有鄉(xiāng)巡弓手，后悉廢罷，而北界巡馬如故，數(shù)漁界河，剽取舟船。行己請復(fù)置鄉(xiāng)巡弓手，以杜侵爭之端。神宗手詔嘉之。按日錄，六年四月一日猶載行己不欲復(fù)鄉(xiāng)巡弓手，與本傳特異，當(dāng)是日錄不可信也，更細(xì)考之?！刮斐?，提舉司天監(jiān)沈括言：「楚州衛(wèi)樸【九】精於歷術(shù)，乞令赴監(jiān)參校新歷。」從之，仍賜路費錢五十千。八年閏四月歷成。己巳，荊湖北路轉(zhuǎn)運\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館孫構(gòu)【一○】知荊南，尋復(fù)故。九月十九日復(fù)故，構(gòu)本傳云：構(gòu)改知荊南，會沅州蠻納□辰州，遣左侍禁李資率輕兵入南江以致諸酋，而懿、洽二州蠻殺資。章惇奏請復(fù)構(gòu)轉(zhuǎn)運\使，諭以恩信，歸附者凡十四州，遂城沅州。此事當(dāng)考。辛未，檢正中書五房公事曾布言：「乞於三司選吏二百人，專置司磨勘天下帳籍，以至三部勾院亦皆選吏置官，責(zé)以審覆。其人吏各優(yōu)與俸給，課以功限，為之賞罰。仍自朝廷選官提舉，其措置條約，乞下詳定帳籍所詳具以聞?！箯闹?。舊紀(jì)云置司勾考天下帳籍。新紀(jì)無之。
壬申，權(quán)發(fā)遣延州、起居舍人、直龍圖閣趙□為吏部員外郎，賜銀、絹二百，以□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一十四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騎，團(tuán)作八指揮故也。
鄜延皆荒阜磽瘠，占田者不出租賦，而倚為藩蔽。寶元用兵后，殘破流徙，名存實亡。每調(diào)發(fā)，輒匿避。嘗蒐集，才八百人，多罷癃，杖耰鉏至金明而潰。酋利其亡，收田以自殖，□呼諸酋問曰：「往聞汝族戶若干，有諸？」對曰：「然。」曰：「今何在？」曰：「大兵之后，死亡耗散，其存止此?！埂踉唬骸钙涞卮婧?？」酋無以對，□曰：「吾貰汝歸，聽汝自募家丁，使占田充兵可矣。吾所欲得者人也，田則吾不問?！褂偨詡唬骸嘎劽！怪T酋感服，歸募壯夫，悉補亡籍。□曰：「異時蕃兵，提空簿漫無考詰，多以老弱充數(shù)，至有一夫而累代者。」因議涅其手，論者難之。上亦有審處之詔。屬歲飢，□令蕃兵愿刺手者，貸常平谷一斛，於是人人愿刺惟恐后。蕃官劉紹能有異言，弗彊之，其所部聞他族刺而得谷，皆請於紹能，紹能復(fù)以白□，笑曰：「若恐蕃兵疑阻，勿刺可也?！菇B能謝愚不知所為。遂悉刺之。因假予官錢置鎧械，以時練閱，嚴(yán)其除復(fù)，信其賞罰。土人勁捍，便習(xí)險阻，利其田產(chǎn)，樂其室家，以戰(zhàn)若守，一可當(dāng)正兵之十，敵憚之，為鄜延【一一】長利。
初，上以□根括等事乃其本職，欲止降詔獎諭。王安石進(jìn)曰：「今居此職而不能辦此事者皆是，如□宜蒙厚賞，以勸來者?！构视惺敲?。於是，上稱□招弓箭手，省募兵之費，甚善。安石曰：「凡我境內(nèi)百姓皆可使，何特弓箭手而已?！股弦蚍Q種世衡。安石曰：「陛下以朝廷利勢為世衡所為，豈特功必倍之也？」□本傳，田數(shù)、兵數(shù)俱多，今但從實錄與兵志，實錄田數(shù)人數(shù)並同志。又云：六年，□言新募弓箭手頗習(xí)武伎，請更番代正兵歸京師，詔審度之。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五日，可考。
甲戌，趙抃\言：「累入蜀，深知蜀人情狀，聞欲作保甲、教兵，必驚擾失人心?！股显唬骸赋鯚o教兵指揮。」王安石曰：「無此，然教兵亦何妨？諸葛亮以蜀人脆而堅用之，亮尤為得蜀人心，何嘗驚擾？」上曰：「諸葛亮舍蜀人即無人可用。」安石曰：「漢高祖伐楚，用巴渝板楯蠻。武王伐商，用庸、蜀、彭、濮人，豈有蜀人不可教以干戈之理！」
是月，廢蒙州為立山縣，隸昭州，成都府犀浦縣、成德軍靈壽縣、雅州百丈縣、劍州臨津縣為鎮(zhèn)。
注釋
【一】超折原作「起折」，據(jù)閣本及宋史卷一六九職官志改。
【二】河西宋會要蕃夷六之八其上有「洮」字?！救咳栽鲎啾鹃w本、活字本均作「仍增奏字」。
【四】辭臣也「辭」原作「亂」，據(jù)閣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二上改。
【五】內(nèi)殿崇班太平治蹟統(tǒng)類卷一六神宗開熙河「班」下有「告一道」三字。
【六】又存清水鎮(zhèn)河以折其勢閣本及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折」均作「析」。
【七】世雄「世」字原脫，據(jù)上文及宋史卷二一七宗室世系表補。
【八】雅州「雅」原作「雄」，據(jù)閣本及宋會要選舉三二之三改。
【九】衛(wèi)樸閣本及本書二六三、宋史卷三三一沈括傳「樸」均作「樸」。
【一○】孫構(gòu)「構(gòu)」原作「桷」，據(jù)宋史卷三三一孫構(gòu)傳改。下同。
【一一】鄜延「鄜」原作「麗」，據(jù)閣本及上文改。
卷名 續(xù)資治通鑑長編卷二百三十八 帝號 宋神宗
年號 熙寧五年（壬子，1072）
全文九月丙午朔，兵部員外郎李復(fù)圭權(quán)判吏部流內(nèi)銓。復(fù)圭前坐生事，責(zé)知光化軍，於是御史張商英言：「夏人積謀\聚兵犯塞之日久矣，與破金湯適相會，非復(fù)圭生事也。」故召用之。吏部銓舊制，職官注擬，上下超折【一】不過一資，而選人閡於資序，注擬不行，復(fù)圭奏乞通注權(quán)入，各理本資俸，選集者便之。復(fù)圭奏乞通注，據(jù)復(fù)圭紀(jì)聞，附見，當(dāng)考。
詔以木征弟結(jié)□延征為禮賓副使、鎮(zhèn)洮河西【二】一帶蕃部鈐轄。初，秦鳳緣邊安撫司言，木征自鞏令城敗走，結(jié)□延征舉其族二千余人并大首領(lǐng)李楞占、訥芝等出降，已量補職名撫遣之，因言延征可遂授一官，使統(tǒng)部族收其用，故有是命。后又封其母實壘卒為永安縣太君，賜以器幣。新、舊紀(jì)於前月甲辰書王韶破木征於鞏令城，按甲辰非本日，既因新、舊紀(jì)載前月甲辰，仍增奏本【三】，今因結(jié)□延征授官又出之，更須考詳。
權(quán)三司使薛向言：「延、秦、慶、渭等九州舊皆有折博務(wù)，召商人入芻糧錢帛，償以解鹽，歲收緡錢一百六十六萬，而秦州當(dāng)四十萬。今割秦之古渭寨以為通遠(yuǎn)軍，兼新城鎮(zhèn)洮軍皆未有折博務(wù)，故商旅未行。臣愚以為並邊新造之地，宜有儲積，以待警急。愿以其事下張詵、張穆之，使並置折博務(wù)，仍分十五萬與通遠(yuǎn)，七萬與鎮(zhèn)洮?！箯闹?。
雄州言北界欲以兵來立口鋪。文彥博、蔡挺等欲候其來，必爭令拆卻。上曰：「拆卻若不休，即須用兵，如何？」挺曰：「不得已須用兵?！股弦詾殡y，曰：「彼如此，何意也？」王安石曰：「或是因邊吏語言細(xì)故，忿激而為此；或是恐中國以彼為不競，故示彊形；或是見陛下即位以來經(jīng)略邊事，以為更數(shù)十年之后，中國安彊，有窺幽燕之計，即契丹無以枝梧，不如及未彊之時先擾中國，以為絕遲則禍大，絕速則禍小，故欲絕中國，外連夏人以擾我?！股峡制溆嫴患按耍彩唬骸笖硣仑M易知，茍有一人計議如此，而其主以為然，則遂有此事矣?！股显唬骸负我詰?yīng)之？」安石曰：「今河北未有以應(yīng)，契丹未宜輕絕和好。若彼忿激及示彊而動，即我但以寬柔徐緩應(yīng)之，責(zé)以累世盟誓信義，彼雖至頑，當(dāng)少沮；少沮，即侵陵之計當(dāng)少緩；因其少緩，我得以修備。大抵應(yīng)口鋪事當(dāng)□柔徐緩，修中國守備當(dāng)急切。以臣所見，口鋪事不足計，惟修守備為急切。茍能修攻守之備，可以待契丹，即雖并雄州不問，未為失計。若不務(wù)急修攻守之備，乃汲汲爭口鋪，是為失計?！埂醭溲裕骸府?dāng)愛惜財用，閑處不要使卻，緩急兵食最急?！拱彩唬骸副彻滩豢煞?，然非最急。今河北連歲豐熟，民間非無蓄積，緩急要兵食，即民間蓄積便是兵食。雖有兵食，以何人為兵；雖有兵，以何人為將；緩急有事，陛下如何應(yīng)接，一事應(yīng)接失機，便系中國安危。當(dāng)擾攘之時，陛下自度應(yīng)接能昭然無所疑誤否？此所以難輕用兵也！」樞密院退，安石白上，宜修河北守備。上曰：「除什五百姓?！拱彩唬骸釜毚丝梢詾槭貍?。」上曰：「誰可使？」安石曰：「不得已須令曾布去。」上乃欲韓縝為帥，令了此，然亦不果。安石又白上：「天下事有緩急，如置口鋪是生事，人所罕見，故陛下亦以為憂。如河北都無以待契丹是熟事，人所習(xí)見，故陛下亦不以為慮。臣以謂人所罕見者乃不足慮，人所習(xí)見者乃足憂，足憂宜急，不足慮宜緩?！股弦詾槭参灏傩杖绫＜?，悠悠難成，不如便團(tuán)結(jié)成指揮，以使臣管轄。安石曰：「陛下誠\能果斷，不恤人言駭擾，縱有斬指、斷臂，何患，譬如有契丹之患而不能勝，即不止有斬指、斷臂之苦而已。即便團(tuán)結(jié)指揮亦無所妨，然指揮是虛名，五百人為一保，緩急便可喚集，雖不名為指揮，與指揮使無異，乃是實事，幸不至火急，即免令人駭擾，而事集為上策。」又白上曰：「秦、漢以來，中國人觽，地墾辟未有如今日。四夷皆衰弱，數(shù)百年來，未有如今日。天其或者以中國久為夷狄所侮，方授陛下以兼制遐荒，安彊中國之事。天錫陛下聰明非不過人，但陛下用之於叢脞，而不用之於帝王大略，此所以未能濟(jì)大功業(yè)也。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小人所知淺\近必不能，濟(jì)國家須君子，臣以謂陛下待君子當(dāng)使之無所嫌疑，得自竭盡，乃能濟(jì)國事?！股弦詾楸毦糜?xùn)練乃彊。安石曰：「齊威王三年酣飲不省事，一旦烹阿大夫，出兵收侵地，遂霸諸侯。人主誠\能分別君子、小人情狀，濟(jì)以果斷，即兵可使一日而彊?！龟惌徴撛唬喊彩瘎裆窨技嬷埔牡?，則奏曰：「四夷皆衰弱，數(shù)百年來，未有如今日。」及論神考包置契丹不得，則又奏曰：「夷狄人觽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箖蓪λ摚黄醯?，取快而言，乍彊乍弱，況隨其喜怒而論君子、小人哉！丁未，詔鎮(zhèn)洮軍獻(xiàn)木及運\木蕃部，並優(yōu)與價錢，仍自今應(yīng)役使及有所獻(xiàn)，並酬其直。
詔文思副使李景倩、供備庫副使王敞各降一官，坐為成都府路都監(jiān)所轄兵謀\欲行劫而不覺察故也。
御史張商英言：「近日典掌誥命，多不得其人，如陳繹、王益柔、許將皆今之所謂辭臣也【四】。然繹之文如□段逐驥，筋力雖勞而不成步驟；益柔之文如野嫗織機，雖能成幅而終非錦\繡；將之文如稚子吹塤，終日喑嗚而不合律呂。此三人者，恐不足以發(fā)揮帝憲，號令四海。乞精擇名臣，俾司詔命?！共粓蟆Ｏ仁?，上謂王安石曰：「直舍人院文字如許將，殊不佳。」安石曰：「將非但文字不過人，判銓亦多生縉不曉事，為選人傳笑。臣怪陛下拔令直舍人院，不知何意。」上曰：「止為將狀元及第?！拱彩唬骸副菹鲁跷磭L以科名用人，何獨於將如此？」安石又曰：「制誥誠\難其人，然於政事亦非急切?！股显唬骸刚f事理不明，不快人意，要當(dāng)審擇?！褂謫枺骸钙鹁幼⒁婈I，何人可修？」安石曰：「呂惠卿喪欲除?！股显唬骸富萸渥钕刃??！拱彩唬骸阜菫槠湫?，如此人自當(dāng)擢用?！股显唬骸富萸鋭僭肌！勾硕我娙珍浧咴露呷?，今附見。
馮行己體量雄州事，以為添差弓手騷擾百姓，百姓怨咨，故引北人巡馬過河。上曰：「弓手果騷擾?！刮膹┎┰唬骸感屑翰粫赃吺拢医鐑?nèi)添差弓手，如何乃云創(chuàng)生？」安石曰：「舊無今有，即創(chuàng)生也?！?br>先是，雄州差北界口鋪人戶借車般銀絹，涿州不聽。樞密院欲牒涿州，稱誓書內(nèi)明言屬南朝口鋪，慶歷間，北界不合修，請詳累牒毀拆。僉以為如此，示以必爭。舊口鋪猶欲拆毀，即必不敢更立新口鋪也。王安石曰：「契丹欲移口鋪，其事有無未可知。若果有之，緣張利一生事，故如此。今罷卻利一，差馮行己，行己到后，正是北人觀其舉措之時。若有依前妄占兩屬地，稱是南界所管，又令拆慶歷五口鋪，即與張利一生事無異，何由使契丹帖息？」彥博固爭，以為自來須如此，國不競亦陵。安石曰：「若要用壯亦柔之，俟其不可柔服然后用壯，即曲在彼，彼或自反，若便用壯，恐不能止其爭氣?！股弦詾轳T行己初至，正是愛惜人情之時，又恐更生契丹疑惑，遂至交兵。彥博曰：「交兵何妨？」安石曰：「河北未有備，如何交兵無妨？」彥博曰：「自養(yǎng)兵修備到今日，如何卻無備？」上曰：「朕實見兵未可用，與契丹交兵未得?！箯┎┰唬骸钙醯と粢瓶阡?，侵陵我，如何不爭？」安石曰：「朝廷若有遠(yuǎn)謀\，即契丹占卻雄州，亦未須爭，要我終有以勝之而已?！箯┎┰唬骸副苏嘉岬?，如何不爭？占雄州亦不爭，相次占瀛州又不爭。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安石曰：「太顛、閎夭之徒為文王卿大夫，文王事昆夷不以為辱，以為昆夷強，非由我不素修政刑以致如此故也，要之吾終有以勝昆夷而已。自古大有為之君，其歙要錄作翕字。張取與必有大過人者，非特中國，雖四夷之雄亦必如此。冒頓鄰國請其所愛閼氏，乃曰與人□□馽國奈何愛一女子！至請棄地，乃發(fā)兵遂滅鄰國。其操縱如此，此所以能當(dāng)漢高也。若但一口鋪尺寸之地而必爭，恐非大有為之略?！埂醭湓唬骸该邦D至請棄地即必爭?！拱彩唬骸赋妓撜?，以為當(dāng)如冒頓知歙張取與，非以為如冒頓爭地也?！箯┎┰唬骸疙毾茸灾?，不可略近勤遠(yuǎn)?！拱彩唬骸肝膹┎┭皂毾茸灾喂坍?dāng)，若能自治，即七十里、百里可以王天下。孟子曰：『未有千里而畏人者也?！唤褚匀f里之天下而畏人，只為自來未嘗自治故也。」上曰：「呼契丹為叔，契丹鄰敵乃呼為皇帝，豈是不畏彼？歲賜與金帛數(shù)千萬已六七十年，六七十年畏契丹，非但今日?！箯┎┰唬骸肝岷挝繁?？但交兵須有名。如太祖取河?xùn)|亦須有蠟書之事?！股显唬骸富紵o力，豈患無名！」因言太祖答江南使人事。安石曰：「茍非無力，便取幽燕，不為無名。陛下以堯、舜、文、武有天下，肯終令契丹據(jù)有幽燕否？」彥博曰：「要服契丹，即先自治，當(dāng)令人臣不為朋黨?！拱彩唬骸感∪四藶榕簏h，君子何須為朋黨？言天事則有命，言人事則有義，義、命而已，何須為朋黨？」彥博曰：「言有義、命者，未必知義、命?！拱彩唬骸妇印⑿∪饲闋钜嘁卓?。但誕謾無義理，前言不復(fù)於后，后言不掩於前，即是小人。忠信有義理，言可復(fù)，即是君子。若果是君子，即須同心。蓋國所以固，以有人，故曰『無競維人』。人所以強，以同心，故紂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即為武王所勝；武王有亂臣三千，惟一心，即能勝紂，三千人一心，非為朋黨也。高宗戒傅說：『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正乃辟?！桓咦诜墙谈嫡f為朋黨。但同心為義，即是武王所稱、高宗所戒；同心為不義，即是朋黨。若共國不務(wù)同心，即國事何由成。」彥博曰：「人所見豈可盡同？」上曰：「天下義理豈有二也？」上卒從安石言，改定牒本。
王安石又言：「既立結(jié)□延征，即須處分王韶招捉木征，然后蕃部無向背，專附延征?！刮膹┎┰唬骸溉绱酥笓]，即須計究竟如何，若木征不受代，須加討伐，恐用兵未已?！拱彩唬骸改菊饕粤b旅無助蕃人投夏國，即環(huán)慶羌人，夏國尚不敢納，豈敢納木征？必須執(zhí)送無疑。若歸董氈，即素有嫌隙，以窮歸之，必不得所。其勢，招之必降，不降亦何能為。洮東自來無主，如闌遺物，木征尚不能取，今我已占認(rèn)，彼何能復(fù)??？計木征窘，即觽不敢附，寬即觽未敢叛?！箯┎┰唬骸嘎越谶h(yuǎn)非義，且今已深入險阻，費饋運\，不可不計究竟如何?！拱彩唬骸盖?、漢已后，事不足論。如詩稱高宗『奮伐荊楚，深入其阻』，『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非是不入險阻；如火烈烈，其師必觽，師觽必用糧食，非是不費饋運\。如鎮(zhèn)洮更自是中國地，久為夷狄所據(jù)，今來經(jīng)營，亦自不至勞費?！股弦园彩詾槿?。戊申，詔秦鳳路緣邊安撫司曉諭木征，限一月降放罪，仍優(yōu)與官爵；不從，即多設(shè)方略禽討，并以內(nèi)殿崇班【五】及賞錢五千緡募人捕送。用王安石之言也。
又詔陜西緣邊蕃部地土許典賣租賃。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漢戶聽典賣夷人田。
崇儀使、同管勾外都水監(jiān)丞程昉為西作坊使，大理寺丞李宜之為右贊善大夫，駕部員外郎、知洺州黃秉與堂除差遣，論修漳河之勞也。
己酉，宣政使、入內(nèi)副都知張茂則為宣慶使、入內(nèi)都知，庫部郎中宋昌言、虞部郎中王令圖並遷一官，西作坊使程昉為皇城使、端州刺史，論塞大名府永濟(jì)縣決河之功也。先是，新隄之埽六，決者二，下屬恩、冀，貫御河，奔沖為一。上憂之，自秋迄冬，數(shù)遣使經(jīng)營。於是人爭言導(dǎo)河之利，獨茂則等以謂：「二股河地最下，而舊防可因，今堙塞者纔三十余里，若度河之湍逆而浚之，又存清水鎮(zhèn)河以折其勢【六】，則悍者可回，決者可塞，用力寡而收功速?！箷r議者皆以為非，而轉(zhuǎn)運\使且以材乏為憂。上獨命茂則等董役，而使昉營材於並河諸州，或取於公，或售於私，人不加賦而諸河之費已給。自五年二月甲寅始事，四月丁卯訖功，而河深十一尺，廣四百尺。方浚河則稍稍障其決水，至河成而決口亦塞，故有是命。此朱本所增，蓋因河渠志也。新本亦用之?！笗P營材於並河諸州，或取於公，或售於私，人不加賦而河費給，」此語更須參考。茂則嘗建言：「熙寧二年未閉斷二股河北流，有荊家、鵲城、銘、房四埽，在二股河西北，周匝五十余里，大河行流在此隄埽之下。自閉斷北流，接續(xù)下約，於二股河北岸起立隄防，上流逼近河身，已次東北隄道，遠(yuǎn)處去河止一二百步或一二里。夏津縣東隄河相去差遠(yuǎn)，其上流北岸第一、第二埽北經(jīng)恩州界，水漲時溢岸，水至隄腳下，雖已增修隄道槃木岸及捲埽固護(hù)，今荊家、鵲城、銘、房四埽在舊隄五十里，可以於房家埽下相度地形高仰處接隄一道，簽上北岸新隄，用為遙隄，可以助二股河上流北岸近河新隄，以防決溢，可免大名府及御河至恩、冀、深、瀛等州軍水患?！贡局疚迥臧嗽旅瘎t言此在賞功前，今附見賞功后。
王安石欲除程昉押班，上不可，曰：「昉固盡力，然性氣不中，又好把持人?！拱彩唬骸副菹侣斆鳎写艘槐?，惟象、共善柔，能窺伺陛下眉睫之間為欺者，陛下乃以為忠良，臣以為害陛下政事乃在此輩人，若剛強孟浪之人必不能害政。今昉功狀如此，與一押班固當(dāng)；若疑不可親近，第專令在外勾當(dāng)可也?！股显唬骸甘讨戌眭酰∑錅厝??！拱彩唬骸笗詾椤浩统颊唬统家?，亦不專取溫柔。況陛下所謂溫柔，又或象、共誕謾，非實溫柔?！股辖K不許。
樞密院言：「河北義勇雖占籍以萬數(shù)，然其間老疾小弱甚觽。向因災(zāi)傷流移，而又權(quán)罷教閱，無由見合去留人數(shù)。欲因今冬大教，要錄作閱字。委官司驗試，如實有不任征役之人，並給公憑放免?！箯闹?。
上欲修河北弓箭社，曰：「須得人人欣賴乃可為?！雇醢彩唬骸傅詈澜苄蕾嚕茨軘仿视?cè)?。若要人人欣賴，恐無許多官職財物應(yīng)副。若豪杰欣賴，敺率觽?cè)?，觽?cè)顺伤?，則法立而不可廢。今召人飲食尚有倦而不赴者，況欲什伍之，使從我進(jìn)退，豈有人人欣賴之理？如畿內(nèi)事，以近故為異論所搖，陛下以為疑。如金君卿在江西作保甲，以遠(yuǎn)故異論不到陛下左右，陛下又何嘗疑其擾事？須以道揆，不須聽無稽之異論?！柜T京曰：「河北義勇十八萬自足，何須做弓箭社。」安石曰：「河北義勇收人戶不盡，河北有許多地，有許多人，何故只令十八萬人習(xí)兵為義勇，而不可令盡習(xí)兵？」馮京曰：「須是丁多方可令習(xí)兵?！拱彩唬骸腹植恢枚《嗌佟！咕┰唬骸敢囗毝《嗄巳肷?。」安石曰：「今義勇尚只用兩丁，如何弓箭社卻要丁多！臣以為用兩丁為義勇，更令遠(yuǎn)出上番，卻於民不便，然見今如此施行?！咕┰唬骸赋荚谔?，若愨得兩丁即令替。」安石曰：「臣讀義勇敕，初刺時已或奏稱兩丁，並已刺盡。見今條貫須單丁乃許替，不知太原何故兩丁卻許愨替?！?br>上令討論修弓箭社法，安石曰：「弓箭社部分不如府界保法，當(dāng)如今府界保法修定?！咕┰唬骸噶x勇已有指揮使，指揮使即是鄉(xiāng)豪，如又作保甲，令何人為大保長？」安石曰：「古者民居則為比，比有比長，及用兵即五人為伍，伍有伍司馬，二十五家為閭，閭有閭胥，二十五人為兩，兩有兩司馬，兩司馬即是閭胥，伍司馬即是比長，但隨事異名而已。今令二丁即為義勇，與兩丁之家同籍為保甲，居則為大小保長，征戍則為義勇節(jié)級、指揮使，此乃三代六卿六軍之遺法。此法見於書，自夏以來至於周不改。秦雖決裂阡陌，然什伍之法尚如古，此所以兵觽而強也。近代惟府兵為近之，唐亦以府兵兼制夷狄，安強中國，監(jiān)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今舍已然之成憲，而守五代亂亡之遺法，其不足以致安強無疑。然人皆恬然不以因循為可憂者，所見淺\近故也。為天下決非所見淺\近之人能致安強也。」上以為然。兵志云上隨欲變?nèi)妨x勇如府畿保甲。馮京云云據(jù)日錄，乃是討論弓箭社法，今從日錄。辛亥，河?xùn)|路安撫司言：「府、豐等州蕃兵續(xù)入隊丁壯有下戶無力者，欲乞御賊\器械並從官給，常時與免上番?！箯闹?。
編排三司帳案所言：「太宗尹開封日，移牒三司，有御筆見存?！乖t送天章閣。
壬子，詔司農(nóng)寺出常平粟十萬石，賜南京、宿亳泗州募飢人浚溝河，遣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沈括專提舉，仍令就相視開封府界以東沿汴官私田可以置崗門引汴水淤溉處以聞。
癸丑，以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令鑠為職方員外郎。宗室試換文資自令鑠始。令鑠，太祖五世孫安定郡王世雄子也。世雄【七】，從藹第四子也。新、舊紀(jì)並書：初聽宗室試換文資。
光祿寺丞黃履為館閣校勘。履，邵武人，治平末得旨召試，會履丁憂，及是乃命之。
丙辰，詔江、淮等發(fā)運\司隨行移用錢物，撥還三司、內(nèi)藏庫外，支銀一十萬兩、絹一十五萬匹，與陜西轉(zhuǎn)運\司計置鎮(zhèn)洮，通遠(yuǎn)軍糧草。
丁巳，詔以新筑乞神平堡為慶平堡，通鎮(zhèn)洮軍路，置三班使臣二員管勾。
環(huán)慶路經(jīng)略使王廣淵言：「乞依治平二年未有邊事日，存留東兵人數(shù)?！箯闹?。
禮院言：「劉永淵請於瓊林苑藏冰，更不運\致往冰井務(wù)，仍罷監(jiān)務(wù)官，就委瓊林苑官主之。而司天監(jiān)議，於陰陽書無害，兼在禮典亦無方位?！箯闹?。先是，上以此問王安石，曰：「於經(jīng)取冰，須『深山窮谷，固陰沍寒』，不言有方所?！股弦詾槿弧Ａ昶咴率湛煽肌?br>翰林侍讀學(xué)士、提舉鴻慶宮鄭獬卒。夏國宥州牒延州言：「王韶筑城堡，侵奪舊屬夏國蕃部?！股显唬骸肝魅撕胃胰绱耍俊沽钭麟簣笾?，及樞密院呈牒本，上令稍回互數(shù)字。王安石曰：「甚善。然夏國一婦人，一兒子，一困敝小國，乃敢先自違越，加不直於我，所以報之不當(dāng)遜屈?！股显唬骸副嘶騺碜鬟^。」安石曰：「若作過，即全無計算，何足慮？」馮京曰：「恐助木征以兵，必不敢公然入寇。」安石曰：「方事未集之時，不能早助木征，今木征已敗散，洮西人爭附我，乃始助木征，其無謀\可知。」上曰：「彼不能舉國來，若舉國來，即鎮(zhèn)洮未易當(dāng)。」安石曰：「舉國來亦不妨，彼新納誓，國人皆喜於息肩，我自於西蕃筑城堡，無預(yù)夏國事。若舉國來，則國人必不自直，且不樂行，此苻堅所以不能取勝也。縱彼能破我通遠(yuǎn)，我亦未足為憂。況如通遠(yuǎn)未易可破，彼舉國來欲何求？若我自開邊，無預(yù)夏國事，而夏國輒來按據(jù)，我便畏之，即何以保守中國疆界乎？」
庚申，祕書丞盛陶為監(jiān)察御史裏行。陶，新鄭人，中丞鄧綰所薦也。
先是，李舜舉言：「探得契丹無移口鋪意，鄉(xiāng)巡弓手?jǐn)_害百姓，百姓恐，故間牒北界有巡馬事，今已罷鄉(xiāng)巡。又雄州屢移牒北界，令約束巡兵乞紂飲食，巡兵亦不敢擾邊民，邊民甚安?！褂盅裕骸笍埨煌悦繗q民牽牛入城為避賊\，又因責(zé)兩屬百姓指說北界巡兵盜豬，百姓恐巡兵挾恨報復(fù)，遂移居，利一因以為巡兵驚動百姓?！褂盅裕骸溉莩橇睢⑽疽詢蓪賾舨患瓷暄柴R過河，一決二十人；問一僧見巡馬否，僧云不見，又決之。凡如此妄決非一人?！股显唬骸膏l(xiāng)巡果如此擾害生事耶？」王安石曰：「固然?！股嫌衷唬骸噶睢⑽竞胃彝龥Q人？此必利一使之?！顾磁e乃言：「不當(dāng)便罷鄉(xiāng)巡弓手，須與北界商量，亦令罷巡兵，又恐邊民奸猾，復(fù)教北人移口鋪，欲呼北界官吏諭之?！拱彩桃詾椋骸覆挥萌绱耍粽俣恢?，至而不聽，則於體非宜?！共掏υ唬骸赶蜈w用事，彼理直故肯來，今我理直，彼未必肯來共議也?！股显唬骸复私詮埨簧??！拱彩唬骸咐蛔餇蠲魃酰^令、尉所為如此，若利一奉法循理，令、尉何敢！然令、尉如此妄決人，不點檢，顧點檢北界巡兵乞覓飲食，巡兵乞覓飲食，百姓自怨北界，預(yù)我何事！為湯、武敺民者桀、紂，彼專為暴，我專為德，是北界敺民歸我也。今乃縱我人為暴，助彼人為德，非邊吏善計也?！股显唬骸嘎劺挥麣⒀脖嚻湓缣?，幾至生事?！轨妒墙道粸榛食鞘?、達(dá)州刺史、衛(wèi)州鈐轄，仍以失察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坐之。新、舊實錄並於閏七月十二日書利一沖替后，仍坐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降皇城使、達(dá)州刺史不得其時，今據(jù)王安石日錄附見於此。衛(wèi)州鈐轄則據(jù)本傳，本傳亦云利一坐失察趙用，與實錄同，而日錄所書月特異，不知何故。今兩存之，當(dāng)考。六年三月丁未，孫永知開封，更詳之。
辛酉，詔秦鳳路重修甘谷城，及移通渭寨防托部役使臣等，各與減磨勘三年，并賜銀絹有差。右武衛(wèi)大將軍、連州刺史叔敖為文州團(tuán)練使，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叔彖為雅州【八】刺史，以學(xué)士院試經(jīng)義入等也。
詔武學(xué)生試大義十道，分兩場，從御史劉孝孫請也，后試武舉人亦如之。
癸亥，詔輔臣觀稻於后苑。
上謂王安石曰：「聞王韶有書與呂公弼，患諸人行遣不一，此必李憲、王中正與韶異同。」安石曰：「不知三軍之權(quán)，而同三軍之任則軍疑，軍事最惡如此。」上曰：「憲已召還，中正須修城了亦召還。」安石曰：「甚善。」因言：「今不取夏國，則四夷旅拒如今日，非所以寧息中國。然常人不可與慮始，此乃陛下所宜留意?！顾熘戈惤?jīng)略之方曰：「破秉常與破木征無異也?！股显唬骸竿跎啬苻k此否？」安石曰：「陛下若能任人，則何獨王韶？韶亦自能辦此?！褂职咨希骸敢嗣苁谷撕駬嵯膰鶊?zhí)送韓道喜、李崇貴等，異時可用也。」上以為然。
丙寅，少華山崩。此據(jù)呂大防奏，新、舊紀(jì)又云：賜壓死者家錢，不能葬者官為葬祭之，地產(chǎn)因山變計口給田，貸以錢谷。今移入十月三日并五日。丁卯，詔以淮南路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海、泰、泗、滁、真、通十州為東路，壽廬蘄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為軍為西路。此據(jù)五朝會要增入。
詔：「比差章惇經(jīng)制梅山蠻事，今令知潭州潘夙、荊湖南路轉(zhuǎn)運\副使蔡燁與惇協(xié)力處議，毋致誤失?！?br>梅山蠻素兇獷，數(shù)出抄掠漢界。嘉祐末，鼎州人張頡知益陽縣，收捕其桀黠者付三等，遂經(jīng)營開拓，安撫使□中復(fù)以聞，其議中格。及戶部判官范子奇權(quán)荊湖南路轉(zhuǎn)運\副使，復(fù)奏蠻恃險為邊患，宜臣屬而郡縣之。子奇尋召還，又述前議。會遣惇察訪南、北江，遂以命惇。既而，更委夙、燁?！踔袕?fù)，治平元年十二月自潭徙瀛。范子奇，熙寧三年九月權(quán)湖南運\副。燁為湖南運\副在八月二十一日。
燁初奏稱梅山事不可倉卒急成。上批章惇可先往辰州，候所經(jīng)制有□，乃往潭州。又批梅山事可專委蔡燁經(jīng)制，必能了當(dāng)。王安石曰：「陛下經(jīng)制邊事，既已授成算，令人勾當(dāng)，繼而為人游說，即別有指揮，人見事有釁隙，即生沮害。」上曰：「前此為無人，故令章惇了當(dāng)。今蔡燁自可了當(dāng)，不須專委章惇，或疏於蔡燁也?！柜T京曰：「燁誠\子細(xì)?！拱彩唬骸浮跬鯕q時存問茂才，賞賜閭巷，及用兵，惟一周邱乃不得將兵，以其不足賴故也。然□王所使將皆不如周邱。人才各有能有不能，未易遽論其疏?！柜T京曰：「安石必已授惇經(jīng)制次第?！拱彩唬骸副菹乱嘴冻雒?，故陛下微情人臣無所不見，人臣見陛下微情，知可游說搖動，故因事有釁隙，輒為欺侮。如郭逵言『木征必來作過，臣智慮淺\短，無能裁處』，張利一言『因罷鄉(xiāng)巡弓手，百姓驚恐入城』之類是也。人臣左右顧望，難於言事，故人臣微情陛下有所不知，不知人臣微情，故指揮事於事情有不盡?！股显唬骸覆虩畋韭繁O(jiān)司，委之了當(dāng)似便。」安石曰：「蔡燁初到，便言章惇必倉卒敗事。臣諭章惇令委事於蔡燁。大抵人臣計事，多先為身，少肯為國計利害。今梅山事須乘機了當(dāng)，若遷延，即生奸猾要利之計，兼梅山事未了，便要了辰州事不得，梅山不難了，既了梅山，然后到辰州，即先聲足以振動兩江，兩江亦易了也?！股显唬骸覆虩钌w欲自專其事，若章惇肯與共功，必?zé)o他。」因降是詔。
是日，馮行己言：「北界巡馬猶未止絕，乞移牒約欄。」上從之。王安石曰：「牒固無害，然巡馬過河亦無害?！股显唬骸钢粸樽詠頍o此故也?！箵?jù)日錄乃九月二十二日事，朱史系之七月十一日非也，今附見本日。行己新、舊傳並云：沿邊舊有鄉(xiāng)巡弓手，后悉廢罷，而北界巡馬如故，數(shù)漁界河，剽取舟船。行己請復(fù)置鄉(xiāng)巡弓手，以杜侵爭之端。神宗手詔嘉之。按日錄，六年四月一日猶載行己不欲復(fù)鄉(xiāng)巡弓手，與本傳特異，當(dāng)是日錄不可信也，更細(xì)考之?！刮斐?，提舉司天監(jiān)沈括言：「楚州衛(wèi)樸【九】精於歷術(shù)，乞令赴監(jiān)參校新歷。」從之，仍賜路費錢五十千。八年閏四月歷成。己巳，荊湖北路轉(zhuǎn)運\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館孫構(gòu)【一○】知荊南，尋復(fù)故。九月十九日復(fù)故，構(gòu)本傳云：構(gòu)改知荊南，會沅州蠻納□辰州，遣左侍禁李資率輕兵入南江以致諸酋，而懿、洽二州蠻殺資。章惇奏請復(fù)構(gòu)轉(zhuǎn)運\使，諭以恩信，歸附者凡十四州，遂城沅州。此事當(dāng)考。辛未，檢正中書五房公事曾布言：「乞於三司選吏二百人，專置司磨勘天下帳籍，以至三部勾院亦皆選吏置官，責(zé)以審覆。其人吏各優(yōu)與俸給，課以功限，為之賞罰。仍自朝廷選官提舉，其措置條約，乞下詳定帳籍所詳具以聞?！箯闹?。舊紀(jì)云置司勾考天下帳籍。新紀(jì)無之。
壬申，權(quán)發(fā)遣延州、起居舍人、直龍圖閣趙□為吏部員外郎，賜銀、絹二百，以□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一十四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騎，團(tuán)作八指揮故也。
鄜延皆荒阜磽瘠，占田者不出租賦，而倚為藩蔽。寶元用兵后，殘破流徙，名存實亡。每調(diào)發(fā)，輒匿避。嘗蒐集，才八百人，多罷癃，杖耰鉏至金明而潰。酋利其亡，收田以自殖，□呼諸酋問曰：「往聞汝族戶若干，有諸？」對曰：「然。」曰：「今何在？」曰：「大兵之后，死亡耗散，其存止此?！埂踉唬骸钙涞卮婧?？」酋無以對，□曰：「吾貰汝歸，聽汝自募家丁，使占田充兵可矣。吾所欲得者人也，田則吾不問?！褂偨詡唬骸嘎劽！怪T酋感服，歸募壯夫，悉補亡籍。□曰：「異時蕃兵，提空簿漫無考詰，多以老弱充數(shù)，至有一夫而累代者。」因議涅其手，論者難之。上亦有審處之詔。屬歲飢，□令蕃兵愿刺手者，貸常平谷一斛，於是人人愿刺惟恐后。蕃官劉紹能有異言，弗彊之，其所部聞他族刺而得谷，皆請於紹能，紹能復(fù)以白□，笑曰：「若恐蕃兵疑阻，勿刺可也?！菇B能謝愚不知所為。遂悉刺之。因假予官錢置鎧械，以時練閱，嚴(yán)其除復(fù)，信其賞罰。土人勁捍，便習(xí)險阻，利其田產(chǎn)，樂其室家，以戰(zhàn)若守，一可當(dāng)正兵之十，敵憚之，為鄜延【一一】長利。
初，上以□根括等事乃其本職，欲止降詔獎諭。王安石進(jìn)曰：「今居此職而不能辦此事者皆是，如□宜蒙厚賞，以勸來者?！构视惺敲?。於是，上稱□招弓箭手，省募兵之費，甚善。安石曰：「凡我境內(nèi)百姓皆可使，何特弓箭手而已?！股弦蚍Q種世衡。安石曰：「陛下以朝廷利勢為世衡所為，豈特功必倍之也？」□本傳，田數(shù)、兵數(shù)俱多，今但從實錄與兵志，實錄田數(shù)人數(shù)並同志。又云：六年，□言新募弓箭手頗習(xí)武伎，請更番代正兵歸京師，詔審度之。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五日，可考。
甲戌，趙抃\言：「累入蜀，深知蜀人情狀，聞欲作保甲、教兵，必驚擾失人心?！股显唬骸赋鯚o教兵指揮。」王安石曰：「無此，然教兵亦何妨？諸葛亮以蜀人脆而堅用之，亮尤為得蜀人心，何嘗驚擾？」上曰：「諸葛亮舍蜀人即無人可用。」安石曰：「漢高祖伐楚，用巴渝板楯蠻。武王伐商，用庸、蜀、彭、濮人，豈有蜀人不可教以干戈之理！」
是月，廢蒙州為立山縣，隸昭州，成都府犀浦縣、成德軍靈壽縣、雅州百丈縣、劍州臨津縣為鎮(zhèn)。
注釋
【一】超折原作「起折」，據(jù)閣本及宋史卷一六九職官志改。
【二】河西宋會要蕃夷六之八其上有「洮」字?！救咳栽鲎啾鹃w本、活字本均作「仍增奏字」。
【四】辭臣也「辭」原作「亂」，據(jù)閣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二上改。
【五】內(nèi)殿崇班太平治蹟統(tǒng)類卷一六神宗開熙河「班」下有「告一道」三字。
【六】又存清水鎮(zhèn)河以折其勢閣本及宋史卷九二河渠志「折」均作「析」。
【七】世雄「世」字原脫，據(jù)上文及宋史卷二一七宗室世系表補。
【八】雅州「雅」原作「雄」，據(jù)閣本及宋會要選舉三二之三改。
【九】衛(wèi)樸閣本及本書二六三、宋史卷三三一沈括傳「樸」均作「樸」。
【一○】孫構(gòu)「構(gòu)」原作「桷」，據(jù)宋史卷三三一孫構(gòu)傳改。下同。
【一一】鄜延「鄜」原作「麗」，據(jù)閣本及上文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