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回 因酒醉睡熟丟利刃 為找刀打架遇天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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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徐良睡夢中,只覺竹床往上一起,下面有人說:“刺客到了,刺客到了?!弊约好鸵惑@醒追出去,沒追上刺客,反倒把東西全都丟了,連連喊叫店家快掌燈火來。此時閻家弟兄仍然在前邊飲酒,伙計說:“客人在后面嚷起來了?!遍惣业苄至⒖探谢镉孅c燈,直奔后面,伙計進(jìn)了后面,先把燈點上。徐良一把就把閻勇揪住說:“你原來是外忠內(nèi)不實乞人,好好賠我的東西。”閻勇說:“你且撒手,你丟了什么?”徐良說:“我的衣服鏢囊倒都不大要緊,沒有了我的大環(huán)刀,如同沒有我的性命一般。”閻猛過來說:“你撒開,你說我們偷了去,就算我們偷了去了?”徐良這才放開。閻勇問:“倒是什么時候丟的?”徐良就把丟刀的話,學(xué)說了一遍。閻勇說:“你明明看見兩個人從房上走的,怎么說是我們偷的?再說世界之上有恩將恩報,哪有恩將仇報之理?你給我們這一方除害,感激不盡,怎么反倒偷你哪?再說就是偷你,要偷金銀財寶,你那衣服有什么用處?”徐良說:“這個事情,你們要明偷,知道我也不答應(yīng),你才用酒把我灌醉,預(yù)備兩個人,把我的東西偷去了,又把我叫醒哪,不是你們定的計是誰?”閻猛說:“我們真要偷你的東西,我們不會用酒將你灌醉,把你殺了么?”徐良說:“我要不是打虎,你們就把我殺了。誰不知道我在這里打虎住在你們閻家店,明日不見我出去,誰肯答應(yīng)?故此你們才設(shè)出這個法子來。”把閻家弟兄急的亂跳,說:“你去打聽打聽我們閻家店,幾時作過這個非理之事。你再想想,莫非這里有你的仇家,也是有的。”徐良說:“我乃山西人氏,這里焉有仇家?”閻猛說:“這也難以定準(zhǔn)。”徐想了一想,問:“你們這一帶都叫什么地方?”閻猛說:“叫馬尾江,三千戶,五平村,桃園,八寶村,斷頭峪,梅花嶺,梅花溝,朝天嶺。”徐良說:“別說了,梅花溝在你們這里?”閻猛說:“在這里。”徐良說:“得了,我真是有了仇家了?!遍惷蛦枺骸笆钦l?”徐良說:“梅花溝有個金家店,有個金永福、金永祿,你可認(rèn)得?”閻猛說:“不錯,有個金永福、金永祿,是兩個山寇,我們素不來往。他們知道,我們閻家是一大戶人家,他們倚仗他是山寇,他們不在山上,占了咱們的邊界開店,可也沒有聽說什么意外的事情。他那店中盡住黑門的人。”徐良一恭到他說:“二位,可是實在得罪,明天借一套衣服借一口刀,我去找他們兩個人去。不用說準(zhǔn)是他們兩個人?!遍愑抡f:“壯士乃是山西人,怎么會與他們有仇哪?”徐良說:“等明天我找著他們之后,回來我再告訴你們這細(xì)情?!遍惣业苄诌B連點頭。到了次日,閻勇給他拿一套衣服,一口刀,也是行家使的利刀。徐良收拾停當(dāng),就要起身,閻家弟兄苦苦相留,才吃完了早飯。閻勇送他出了店,叫他看見馬尾江,一直往北過了斷頭峪,往西是三千戶,往西北是銀漢島??恐y漢島,下面就是梅花嶺,那邊就是梅花溝。徐良記在心內(nèi),辭別店東,直奔正北,過了斷頭峪,往西走下來,見一片住戶人家,房子一層一層,門戶一個挨著一個。由后街往西,走在西邊,自己心中納悶,此處怎么住著這些個人家。再說房屋都齊整,走在緊西頭見有一段長墻,里頭有一棵小桃樹,樹上有一根青竹竿,上面挑著自己的鏢囊,只見被風(fēng)吹的來回亂晃,自己猛然心驚,大概這準(zhǔn)是金永福、金永祿家里。順著長墻,由西往南一拐,走在南邊,復(fù)又往東,才看見這個大門。見門外有數(shù)十個家人,徐良?xì)夂吆叩膩碇灵T口,見是廣梁大門,有兩條板凳上,坐著數(shù)十個人。有人問道:“你上這里找誰?”徐良瞪著二目,說:“你們這里,可是大王爺家?”眾人一聽,這人口出不遜,也就沒好話對他,說:“不錯,我們就是大王爺家。”又一看徐良那個相貌,說:“你有什么事情?”山西雁說:“快叫你們大王爺出來見我,給我大環(huán)刀,別無話講。如若不給,我要闖將進(jìn)去,雞犬不留。”那些家人如何能答應(yīng)他這套言語,說:“青天白日,你是個瘋子罷!”徐良說:“我倒不瘋,就是叫你們大王爺出來還我的刀,不然你們這些烏八的休要想活命?!奔胰艘娝涣R,就先過來了兩個,說:“你姓什么?”徐良說:“告訴你們大王去,我叫祖宗。”家人一聽,氣往上沖,這個過來揪他,那個就要扳腿。揪他的,被他咯噔一擋,又一拳,噗咚一聲摔倒在地。那扳腿的,被他一腳踢得咕嚕咕嚕的亂滾。那幾個如何答應(yīng),往前一擁,倚仗人多勢眾,大家一齊動手,如何揪得住徐良,他用了一個掃堂腿,大眾全都掃倒了。眾人說:“這老西是一個行家,告訴咱們員外去罷?!毙炝既匀皇谴舐暼抡f:“叫你們大王爺出來見我?!奔胰送锞团埽汕砷T內(nèi)有個人細(xì)聲細(xì)氣問道:“外面有什么人?為何這等喧嘩?”從人齊說:“少爺快出來罷,外面來了一個瘋子,他說咱們是大王爺家。”那人說:“要是個瘋子,理他作甚?”從人說:“不一定準(zhǔn)是個瘋子?!蹦侨藦拈T內(nèi)出來,戴一頂白緞子武生巾,白緞子箭袖袍,五彩絲蠻帶,薄底靴子,蔥心綠襯衫。面如粉團(tuán),五官清秀。見了徐良問道:“什么人?敢在我門首撒野!”徐良說:“你祖宗!快叫你們大王爺出來見我?!鄙贍斠宦?,氣沖兩肋,罵一聲:“你是哪里來的狂徒?敢在此處撒野!”往上一躥,左手一晃,右手就是一拳。徐良一見,就知道他是個行家。二人一交手,繞了十幾個彎兒,徐良一腿,將他踢了一個筋斗。山西雁往旁邊一閃,說:“你還得練去哪,快叫你們老大王爺出來見我?!蹦侨苏f:“狂徒,你在此等候,我少刻就來?!鄙侠锩嫒”魅チ?。家人也齊說:“你在這里等著!”少時那人提了一條花槍出來,對著徐良就扎。徐良一閃就把他的槍桿往懷中一帶,將要抬腿踢他,忽聽里面大吼一聲,說:“什么人?待我出去看看?!毙炝家宦犨@個聲音,吃驚非小,果然一見面,是他老子徐三老爺。徐良撒手扔槍,雙膝跪倒,說道:“你老人家,因何在此處?孩兒叩頭。”原來徐慶跟著閻道和到了上清宮,見了呂道爺,很為開心,就此住了二十余日。又透著在山上悶倦了,閻道和又同著他逛馬尾江,順著馬尾江繞到三千戶,說:“到我哥哥家走走?!毙烊f老爺問:“你的哥哥是誰?”道和說:“我哥哥叫閻正芳,當(dāng)初做武職官,皆因奸臣當(dāng)?shù)溃o官不做,現(xiàn)在家內(nèi)。”徐三老爺同著閻道和來至閻正芳大門首,叫他家人進(jìn)去回話。不多一時,閻正芳從里面出來,徐三爺見這位老英雄,年過六旬,花白胡須,精神足滿。閻正芳與徐三爺見禮已畢,請徐三爺?shù)嚼锩嫒藦d房落座,這才對問了來歷。人家那里待承酒飯,住了兩日、閻道和回廟,閻正芳把兒子叫出來,與徐三爺行禮。徐三老爺見他眉清目秀,齒白唇紅,一問叫閻齊,外號人稱玉面粉哪吒。徐慶很愛,問他所會的是什么功夫?閻正芳說:“這孩子實無出息,什么都不肯練?!毙鞈c說:“老賢侄,你施展施展我看看,怪聰明的一個孩子,怎么會不行哪?”閻齊無奈,只得打了一趟拳,徐三爺一看,哈哈大笑,說:“這叫什么本事?差的太多。閻大哥要舍得,把這孩子與我,別耽誤了他這個年歲?!遍愓颊f:“我求之不得?!绷⒖探兴麅鹤娱慅R與徐慶磕頭,拜三老爺為師。從此,徐三爺就在閻正芳家內(nèi)住著,教徒弟早早晚晚學(xué)練本事,那也作臉,很為高興。閻齊跟著師傅練本事,比跟著父親學(xué)練又強(qiáng)著一個層次,到一個月后,更覺著透長,就是力氣不佳。這日出來碰著徐良,如何是徐良的對手。家人進(jìn)去告訴徐三老爺,徐三老爺與閻正芳一同出來,他一看原來是他的兒子徐良。徐良見他父親,雙膝跪倒。徐慶叫他起來,說:“你們怎么打起來了?”徐良也不敢說,閻齊也不敢說,然后把徐良叫過來,與閻正芳見禮,說:“找這孩子比你的孩子差的太遠(yuǎn),你看他這個相貌!”閻正芳說:“男子漢大丈夫講什么相貌?!毙炝脊蛳驴念^。閻正芳叫他起來,又把閻齊叫過來,與哥哥磕頭。閻正芳說:“若論你侄子長的倒好看呢,又沒有能耐。這才叫將門之后哪!”徐良告罪說:“兄弟實在不知,我要知道是兄弟,我天膽也不敢?!遍慅R說:“小弟要知道是哥哥,我再也不敢與你交手?!彼煺f著往里一讓,進(jìn)大門走垂花門,直奔廳房,入廳房落座,閻齊與徐良二人垂手站立。閻正芳教看座位,說:“賢侄你從遠(yuǎn)路而來,請坐說話。”徐良謙讓了半天,方才坐下。徐慶說:“你什么事上這里來?”徐良把萬歲爺丟冠袍帶履,拿白菊花,開封府鬧刺客丟印,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徐慶一聽,說:“竟有這等事?我可得走?!遍愓颊f:“親家不用走了,大概四老爺必奔潼關(guān),潼關(guān)總鎮(zhèn)與我交厚,派人去到那里打聽,若是四老爺?shù)搅虽P(guān),請他上這里來,到朝天嶺豈不甚近。”閻正芳攔阻不住,徐慶一定要走,帶著徐良就要起身。徐良說:“孩兒不能走?!本桶褋G刀、見著鏢囊的話,說了一遍。閻正芳對閻齊道:“還不快與你哥哥拿出哪?!遍慅R說:“我不知道,不是我?!遍愓颊f:“不是你,倒是我?還不快拿出來哪?!遍慅R說:“不是孩兒,必是她!”閻正芳問:“是誰?”閻齊附耳一說,閻正芳一怔。要問這個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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