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假火焚何敬卿功成 恨攆逐吳悅土逞兇
作者：坑余生話說何敬卿奉了濟(jì)公之命走到金大人廚房，想把丸藥撒在鍋?zhàn)又?，焉知眼目眾多，廚子不脫離鍋?zhàn)?，不得其便。正在心中焦急。無計可施之際，忽聽外面人聲大震，都嚷救火。那些廚子一聞此信，都狠命的趕至外面，廚中只有何敬卿一個人。何敬卿想道：此時不再動手，更待何時？主意想定，就把藥丸撒在金大人的菜鍋中，一回身撒腿往外就跑。跑到外面，見眾人救火的都已把火救熄回來，四五個廚子也大家一面議論，一面走回來。何敬卿接著問道：“那里起火呀？”廚子道：“東花廳遺火炕沿，致兆此禍?！焙尉辞涞溃骸按藭r已救熄了嗎？”廚于道：“救熄了?！眱?nèi)有一個與何敬卿最熟識的問道：“何師爺，你的職司是專一保護(hù)大人人口家產(chǎn)的，怎么這一回起火，你只躲在里面，連救也不來一救，是何道理？”何敬卿聞言，臉色頓時發(fā)赤，忙回答道：“你們喊救的時候，我剛正肚子痛的很，跑到茅廁去大解。及至解好出來，你們早已救熄，用我不著了。倒難為諸位，這一回代我出力，我明天辦下酒菜，專請諸位吃杯水酒，酬勞酬勞。”眾人道：“都是大人的事情，大家好出力，何師爺不必這般客氣?！闭f罷，何敬卿一直出了金府，直到酒店中。貝濟(jì)公正與張三吃酒，他就走上前道：“師傅我來了。”濟(jì)公道：“你險些兒這個藥丸下不成功，幸虧我算的定，在外面用個法術(shù)，花廳上起火，你才能彀抽身空閑，擱在東邊的菜鍋內(nèi)?！焙尉辞渎勓?，大驚道：“師父真是神仙，怎么我在里面做下的事情，如何就會知道呢？”濟(jì)公笑道：“再遠(yuǎn)幾千幾百里，我也準(zhǔn)知道，何況就在這咫尺之間！” 說話之間，店小二早把一分杯筷取來放在桌上，又取三壺?zé)峋苼?。?jì)公道：“何師爺，你吃了一杯酒就進(jìn)府罷。此刻大人已在吃夜飯，一吃夜飯，藥性一發(fā)作，他就立刻要傳你進(jìn)去問話的，你就在府里門房中候著消息罷。倘然大人要尋張大哥，我們準(zhǔn)在這里，不見不散，你就到這里來尋罷?！焙尉辞漕I(lǐng)命，吃了三四杯，就立起身走了。走進(jìn)門房，仍是一個人也沒有，他就一挨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想方才的事，佩服和尚真是仙人，這件事情，十分中必有十二分可靠。不到片刻，忽聽里面有兩個人狠命的奔出，口中嚷道：“大人有令，叫傳何師爺進(jìn)去?！焙尉辞涫莻€粗人，還認(rèn)是大人要傳吳悅士進(jìn)去，商議方才的事，心中十分著急，自言自語道：他請吳師爺商議，方才已被他攔阻，把已答應(yīng)的事情，仍是不成功；倘若此刻再請他進(jìn)去，非但事成畫餅，而且還要把苦水張三吃哩！ 詎知正在懊悔之際，里面的兩個人奔出來，一見何敬卿，即時說道：“好了好了，何師爺?shù)咕驮谶@里，省得吾們奔跑了?！焙尉辞涞溃骸澳銈兊降讓菒偸繀菐煚斈?，還是尋吾呀？”兩人道：“吾們那里要尋他！他已被大人叫進(jìn)去，當(dāng)著面痛罵了一頓，立刻開發(fā)他，叫他走了。”何敬卿道：“這府中只有一個姓何，一個姓吳的，沒有第三個聲音相同的。這人既被驅(qū)逐，只有吾一個人了?！眱扇说溃骸白匀皇悄?，大人分付吾們的時候，恐怕吾們有差錯，所以連你名字都說出來的。”何敬卿道：“你們莫要弄錯，吾方才因?yàn)閺垰J差遞奏折的事，幾乎受大人唾罵，此刻還是心中亂跳不止。倘然他不是傳吾，吾冒冒失失前去見他，他倘然見了吾，想起方才的事情來，吾豈不要被他痛罵？”兩人道：“吾們公事辦的多，大的小的都不曾差，這種小事那里會差！”
說還未了，只見吳悅士狼狼狽狽的走來，面上氣得一塊兒紅、一塊兒白，垂頭喪氣，背后一個人給他挑著一肩行李。他走到門房中，見敬卿正在給兩人說話，他一見就勃然大怒，撲奔上前道：“都是你這混賬東西做出來的禍，若沒你去勾引張三進(jìn)來，吾也不必幫著這不知好歹的大人爭銀錢。今天仇人見面，那里肯放松你！”說罷，就伸著兩個拳頭，撲面打來。諸位想，他是文人，那里打得過保鏢師爺！他兩拳打去，被何敬卿只輕輕一躲，就打了一個空兒。吳悅士見打不著他，愈加大怒，回身又照著何敬卿面上一拳打來。何敬卿一伸手，就在他脈窩里一把接住，大聲喝道：“你真要給吾打架嗎？”吳悅土道：“自然同你打架。吾好好兒的飯碗，吃的安安穩(wěn)穩(wěn)，被你得了人家賄賂，勾串張三進(jìn)來，害的吾到這個田地，吾心中那里肯休息！今天務(wù)同你一死相拚，不打出人命不散?！焙尉辞涞溃骸澳阕约憾嗍?，干吾什么，倒來找吾？吾也不是好欺的，給吾滾開罷！”說罷，用力拖了他脈窩，往外一送。只見吳悅士往外一跤，跌出有幾丈路遠(yuǎn)，撲通跌在地上，他的鼻兒剛正碰在椅角上，霎時間碰得鮮血直流。吳悅士此時也不覺得疼痛，一骨碌起來，狠命的把渾身往何敬卿懷里撲來。何敬卿見來勢兇猛，又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吳悅士又撲個空，因氣力用的太大，一時收不住，往前一撞，又是一跤。又起來，見旁邊擺著一把榆木椅子，他就順手擒在手中，往何敬卿頭上打來。何敬卿眼快，身子又便捷，只一閃就閃過了，“撲通”一聲，又接下“乒乒乓乓”，何敬卿抬頭一看，見那椅子正打在案桌上，那桌上安放的許多碗盞花盆，都被震得粉碎了。
來傳何敬卿的兩個家人見勢不佳，忙抽個空兒往里飛跑，報給金大人知道。金大人自吃了濟(jì)公擱上藥丸菜，一時藥性發(fā)作，心地模糊，忽然想到張欽差的事，自言道：吾自出仕以來，一味搜括人家財帛，從未做過一件好事，以致怨聲載道，人家都切齒怨恨吾。吾現(xiàn)在錢財也搜括得彀了，多要來也不過給子孫受用，吾又帶不到陰間閻王殿上去，要他何用？況且這位大人是吾同寅，都是朝廷的大臣，自宜彼此照應(yīng)，他即使不來托吾，吾也應(yīng)該給他出些兒力，何況他再三來懇吾的！吾那好仍是從前老脾氣，一味的要錢，要了錢，然后肯給他辦？可恨這個吳悅士，他自己貪財不算，還要來攔阻吾，勸止吾，陷吾于不義，結(jié)怨于同人，這種壞人，要他何用！不如趁今夜叫他進(jìn)來，罵他一場，把他趕出去。于是立刻分付左右：“速傳吳悅士進(jìn)見！”吳悅士不知底蘊(yùn)，還以為大人傳他，同他商量這事哩，就歡歡喜喜，跟了傳呼的人進(jìn)去。大人遠(yuǎn)遠(yuǎn)瞧見，就怒發(fā)沖冠，口中咕嚕的罵道：“混賬東西！狗才奴才！”吳悅士不知緣故，只立在旁邊呆著。大人厲聲喝道：“賊奴才，你竟敢教吾做這絕子孫滅宗族的勾當(dāng)，倒還立在吾面前哩，快給吾滾出去！如若慢了，吾就叫人亂棒打出?！眳菒偸恳妱莶粚Γ缓眉泵ν顺?，自己一想：他既如此沒情臉，若要不快走，必要吃他棍棒。于是立刻把衣裳等類放在箱中，有的不要緊沒用場的小東西，都棄在屋中不及收拾，又把蚊帳除下，打了鋪程，叫了一個挑夫挑著，氣憤憤的往外走了。 大人既把吳悅士趕走，一想：何敬卿雖然是個武人，他到一力勸吾辦這事，真是忠心愛吾，吾應(yīng)該就去請他進(jìn)來，同他商議這件事。想罷，又分付兩人去傳何師爺。兩人臨走的時節(jié)，他又恐怕吳何同音，誤傳了吳悅士，又分付道：“吾此刻要傳他的是保鏢師爺何敬卿，不是方才被吾驅(qū)逐的吳悅士?！眱扇舜饝?yīng)去了。大人立起身，在旁邊取了個椅子，放在自己坐位的右邊，以便待何敬卿進(jìn)來坐了商量。不料兩家人去不多時，就飛跑的進(jìn)來，半跪在書房階石上稟道：“大人，外面不好了！吳悅士師爺同何敬卿師爺在門房中打架?！贝笕艘宦勓?，大怒道：“有這等事，那個尋仇先動手？”兩人道：“吳悅士師爺先動手?！贝笕说溃骸盀槭裁词履?？”兩家人道：“他為大人把他攆逐是為何敬卿師爺?shù)木壒剩砸灰娋蛣邮??！贝笕说溃骸斑@狗才竟敢如此放肆！你去傳五六個衛(wèi)隊(duì)到門房中，把吳悅士這狗才鎖拿，立刻送刑部去；一面就傳何敬卿進(jìn)來，說吾因事有請，不可遲慢。”二人領(lǐng)命，就飛奔出去，把衛(wèi)隊(duì)一傳，就六七個人拖著鐵鏈趕至門房，見二人還在打得高興，即把鐵鏈一抖，鎖住吳悅士的頸項(xiàng)。吳悅士道：“吾是師爺，你們竟敢如此放肆！”衛(wèi)隊(duì)道：“吾們奉著大人號令，不管師爺不師爺，都要鎖的?！闭诙房谥H，忽聞外間許多人喝道：“有圣旨到來，快出接旨?！笔呛沃家?，且聽下回分解。
說還未了，只見吳悅士狼狼狽狽的走來，面上氣得一塊兒紅、一塊兒白，垂頭喪氣，背后一個人給他挑著一肩行李。他走到門房中，見敬卿正在給兩人說話，他一見就勃然大怒，撲奔上前道：“都是你這混賬東西做出來的禍，若沒你去勾引張三進(jìn)來，吾也不必幫著這不知好歹的大人爭銀錢。今天仇人見面，那里肯放松你！”說罷，就伸著兩個拳頭，撲面打來。諸位想，他是文人，那里打得過保鏢師爺！他兩拳打去，被何敬卿只輕輕一躲，就打了一個空兒。吳悅士見打不著他，愈加大怒，回身又照著何敬卿面上一拳打來。何敬卿一伸手，就在他脈窩里一把接住，大聲喝道：“你真要給吾打架嗎？”吳悅土道：“自然同你打架。吾好好兒的飯碗，吃的安安穩(wěn)穩(wěn)，被你得了人家賄賂，勾串張三進(jìn)來，害的吾到這個田地，吾心中那里肯休息！今天務(wù)同你一死相拚，不打出人命不散?！焙尉辞涞溃骸澳阕约憾嗍?，干吾什么，倒來找吾？吾也不是好欺的，給吾滾開罷！”說罷，用力拖了他脈窩，往外一送。只見吳悅士往外一跤，跌出有幾丈路遠(yuǎn)，撲通跌在地上，他的鼻兒剛正碰在椅角上，霎時間碰得鮮血直流。吳悅士此時也不覺得疼痛，一骨碌起來，狠命的把渾身往何敬卿懷里撲來。何敬卿見來勢兇猛，又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吳悅士又撲個空，因氣力用的太大，一時收不住，往前一撞，又是一跤。又起來，見旁邊擺著一把榆木椅子，他就順手擒在手中，往何敬卿頭上打來。何敬卿眼快，身子又便捷，只一閃就閃過了，“撲通”一聲，又接下“乒乒乓乓”，何敬卿抬頭一看，見那椅子正打在案桌上，那桌上安放的許多碗盞花盆，都被震得粉碎了。
來傳何敬卿的兩個家人見勢不佳，忙抽個空兒往里飛跑，報給金大人知道。金大人自吃了濟(jì)公擱上藥丸菜，一時藥性發(fā)作，心地模糊，忽然想到張欽差的事，自言道：吾自出仕以來，一味搜括人家財帛，從未做過一件好事，以致怨聲載道，人家都切齒怨恨吾。吾現(xiàn)在錢財也搜括得彀了，多要來也不過給子孫受用，吾又帶不到陰間閻王殿上去，要他何用？況且這位大人是吾同寅，都是朝廷的大臣，自宜彼此照應(yīng)，他即使不來托吾，吾也應(yīng)該給他出些兒力，何況他再三來懇吾的！吾那好仍是從前老脾氣，一味的要錢，要了錢，然后肯給他辦？可恨這個吳悅士，他自己貪財不算，還要來攔阻吾，勸止吾，陷吾于不義，結(jié)怨于同人，這種壞人，要他何用！不如趁今夜叫他進(jìn)來，罵他一場，把他趕出去。于是立刻分付左右：“速傳吳悅士進(jìn)見！”吳悅士不知底蘊(yùn)，還以為大人傳他，同他商量這事哩，就歡歡喜喜，跟了傳呼的人進(jìn)去。大人遠(yuǎn)遠(yuǎn)瞧見，就怒發(fā)沖冠，口中咕嚕的罵道：“混賬東西！狗才奴才！”吳悅士不知緣故，只立在旁邊呆著。大人厲聲喝道：“賊奴才，你竟敢教吾做這絕子孫滅宗族的勾當(dāng)，倒還立在吾面前哩，快給吾滾出去！如若慢了，吾就叫人亂棒打出?！眳菒偸恳妱莶粚Γ缓眉泵ν顺?，自己一想：他既如此沒情臉，若要不快走，必要吃他棍棒。于是立刻把衣裳等類放在箱中，有的不要緊沒用場的小東西，都棄在屋中不及收拾，又把蚊帳除下，打了鋪程，叫了一個挑夫挑著，氣憤憤的往外走了。 大人既把吳悅士趕走，一想：何敬卿雖然是個武人，他到一力勸吾辦這事，真是忠心愛吾，吾應(yīng)該就去請他進(jìn)來，同他商議這件事。想罷，又分付兩人去傳何師爺。兩人臨走的時節(jié)，他又恐怕吳何同音，誤傳了吳悅士，又分付道：“吾此刻要傳他的是保鏢師爺何敬卿，不是方才被吾驅(qū)逐的吳悅士?！眱扇舜饝?yīng)去了。大人立起身，在旁邊取了個椅子，放在自己坐位的右邊，以便待何敬卿進(jìn)來坐了商量。不料兩家人去不多時，就飛跑的進(jìn)來，半跪在書房階石上稟道：“大人，外面不好了！吳悅士師爺同何敬卿師爺在門房中打架?！贝笕艘宦勓?，大怒道：“有這等事，那個尋仇先動手？”兩人道：“吳悅士師爺先動手?！贝笕说溃骸盀槭裁词履?？”兩家人道：“他為大人把他攆逐是為何敬卿師爺?shù)木壒剩砸灰娋蛣邮??！贝笕说溃骸斑@狗才竟敢如此放肆！你去傳五六個衛(wèi)隊(duì)到門房中，把吳悅士這狗才鎖拿，立刻送刑部去；一面就傳何敬卿進(jìn)來，說吾因事有請，不可遲慢。”二人領(lǐng)命，就飛奔出去，把衛(wèi)隊(duì)一傳，就六七個人拖著鐵鏈趕至門房，見二人還在打得高興，即把鐵鏈一抖，鎖住吳悅士的頸項(xiàng)。吳悅士道：“吾是師爺，你們竟敢如此放肆！”衛(wèi)隊(duì)道：“吾們奉著大人號令，不管師爺不師爺，都要鎖的?！闭诙房谥H，忽聞外間許多人喝道：“有圣旨到來，快出接旨?！笔呛沃家?，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