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回 驚噩耗老奴淚熱 破西城俠女機靈
作者：坑余生話說賽云飛升上樓房，趙公勝不由的喝了聲彩，搭眼見韓毓英也飛身上去，心里想道：單看他二人在這三間樓房上，怎么施展手段？就這轉(zhuǎn)念的時刻，忽見賽云飛被一人束著腰由樓房上滾到平房上，又由平房上滾到地下。趙公勝好生奇異，定眼一看，原來卻是楊魁。事有湊巧，剛剛韓毓英縱上西邊樓房之時，楊魁已抱著賽云飛由東面滾下。韓毓英上了樓房，已不見賽云飛的影子，心中甚為疑惑，說道：“這賤婢本領(lǐng)雖好，難道會飛不成？”復(fù)走至后身四下望了一望，似乎并無形跡。正在奇異，忽聽趙公勝在下面喊道：“韓小姐下來罷，那女子已被楊壯士擒住了?！表n毓英聽得清楚，忙從后面繞到前面，仍由西邊飛身而下。及至趙公勝面前，見得已將賽云飛捆得好好的了。趙公勝此時十分歡喜，見守城五將，一個都不曾逃脫，還活擒一個女子，忙叫小卒一面吹號齊人，一面著他們拿過兩根桿子來，向胡成同賽云飛胯下一穿，兩人抬一人，如抬豬玀一般而走。
楊魁道：“此時我等到何處去呢？還是回行營，還是回湖西大營？”趙公勝道：“皆去不得。這城既已得來，還能再讓他霸占嗎？我等此時，且到城里刑部衙門，就此商議如何？”楊魁道：“甚好?！本痛藯羁谇?，趙公勝押著胡成、賽云飛在后，韓毓英跟著，一眾兵卒，一直向南轉(zhuǎn)彎，已到北門吊橋。但聽韓毓英高叫道：“趙將軍請進城罷，侄女就此告別回去了。”趙公勝道：“小姐請慢回府，一同到刑部衙內(nèi)，還有迎鑾各事商議，索性奉屈一趟罷。”韓毓英道：“非是侄女不肯去，實因身屬女流，即同到刑部衙門，也有許多不便?！壁w公勝道：“無妨，現(xiàn)今寇尚書家眷住在衙門，小姐去趟也好。至于怕尊府令堂的掛念，就此著個小兵送個信去便了?！表n毓英道：“這樣說來，即從尊命罷。”趙公勝便揀了一個伶俐小兵，叫他走此向西到韓王府口傳一個信息，然后大眾紛紛進城?？尚@王虎，還癡呆呆的開著城在那里等候。趙公勝進城，便傳令關(guān)城，一面著人傳令到西門李龍，著他也把西門關(guān)上，就責(zé)成王虎、李龍保守四門，帶了二十名兵，押著賽云飛、胡成同到刑部衙門，余均留下，著他們登城巡守。
及至到得刑部，聽更樓上已打四鼓。進了衙門，見前面統(tǒng)統(tǒng)漆黑，但聽里面一片哭聲。趙公勝不解何故，忙立在大堂上喊道：“里面有人么？”喊了幾句，聽見里面應(yīng)道：“那位半夜至此，有甚要事？我家大人不在衙里，已出去了一天兩夜了。”趙公勝道：“我們曉得你家大人不在家，你趕緊出來，同你有話說呢！”又聽里面應(yīng)道：“來了，來了?！辈簧弦豢蹋灰姵鰜硪晃涣鄽q的老家人，一手拿著風(fēng)燈，一手揩著眼淚，從大堂屏門后轉(zhuǎn)出。一見堂下立了無數(shù)的人，還有捆著的，不覺吃了一驚，回身就要進內(nèi)。趙公勝忙上前一把拖住，說聲：“老家人不要走?！蹦抢霞胰吮凰煌希裢鈬槀€不住，那兩手兩腳，就同篩糠一般，牙齒對打?qū)Φ拇騻€不住。趙少勝見這樣子，忙說道：“老家人你不要怕，我們不是旁人，是同你家大人在一起?；噬系?。”那老家人翻著眼，又把他望了半晌說道：“你莫非湖西營趙大人么？”趙公勝道：“不錯。你既認得我，你可以不必怕了?！蹦抢霞胰诉@才放心，又定了下神說道：“趙大人，可是我家大人死了嗎？”說著又哎哎嘔嘔的哭起來了。趙公勝發(fā)急道：“你老不要渾牽啊，誰說你家大人死了？現(xiàn)今活活的還在我營里呢！”那老家人忽然又揩了眼淚，笑嘻嘻的說道：“趙大人，可是真的嗎？等我到后面報一個信給太太、夫人，再來應(yīng)酬你們罷?！壁w公勝道：“我們不要應(yīng)酬，你把西廳上點起燈火，讓我們進去便了。你進去告訴你家太太、夫人，就說你家大人，現(xiàn)在湖西營，馬上就隨圣駕一同進城了。”那老家人聽說，歡喜不過，就把風(fēng)燈朝公案上一放，摸著黑直往內(nèi)走，笑著說話道：“阿彌陀佛！我說我家大人不該死?！甭犓B說是說的，“阿彌陀佛”連念是念的，趙公勝聽著，正然發(fā)笑，忽聽后面陡然“蹦咚”一聲，又聽“哎呀”一聲，說道：“痛煞我了！”那知這位老家人，聽說主人不曾死，歡喜很了，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太太、夫人面前送個信去。他不曉得他年紀大了，又是黑摸，怎能信步奔走，所以腳下被一張小凳一絆，一頭認住屏風(fēng)上撞去。后面聽得他喊，就有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叫道：“朱貴你們這些少年人不出去，叫他年紀大的出去，實在罷了，快些點了燈去照照他罷?！庇致犇侨苏f道：“夫人你老人家錯怪了人了，是他要搶了出去的呀?！庇致犇抢险哒f道：“朱兄弟你不要辨別了，用不著你了，我自己也爬起來了。你趕緊拿了火，把外面趙大人請到西廳里去罷，他們大約要議事呢。”
轉(zhuǎn)眼之間，趙公勝見堂后轉(zhuǎn)出一個少年家人，將趙公勝等領(lǐng)到西廳。趙公勝又分付兵丁將賽云飛、胡成抬到后面，然后趙公勝、楊魁、韓毓英這才坐下。趙公勝問家人道：“適才你家后面哭的什么事？”家人道：“今日封城一日，固然是驚惶不了的了。加之晚間聽人說道，有的說我家主人被亂兵殺死了，有的說我家主人被新皇帝著人擒住了，有的說已經(jīng)在午門內(nèi)正了法了，所以一家的哭個不住?！壁w公勝道：“你進去稟明你家太太，就說大人現(xiàn)在湖西營，陪著皇上、太子。我們才把內(nèi)城克復(fù)，就此商議定了，便去迎接皇上、太子，你家大人也就一同回來了?！表n毓英恐怕他們說話不清楚，說：“待侄女進去，見見太伯母同伯母，好細細稟明，以安其心。至于回鑾之事，你們外面斟酌，如有用著侄女之處，莫不遵命。”說著，叫家人拿了燭火照著，走到后堂。見了寇老大人、寇夫人，行了禮，通了名姓，敘了世誼，就把寇大人昨夜怎樣冒雨送駕到湖西營，今夜湖西營趙大人怎樣破城，細細說了一遍，然后告辭到前面。
但聽趙公勝道：“適才小姐入內(nèi)，我同楊壯士計議，已遣人到湖西營先將圣駕迎到此處。我想午門里，不過九門提督之兵，諒一見圣上，必不敢為難。候圣上到來，要煩小姐同楊壯士先行翻城將午門開放，跟后我?guī)Т蟊o駕進宮，登殿坐朝。至于內(nèi)中奸賊，不過徐家父子，諒情不難撲滅，未知小姐以為然否？”韓毓英道：“尊見極是，即照辦理便了?！壁w公勝道：“但是今晚小姐因何曉得我等暗偷西門，前來助此成功，莫非又是圣僧有說話的么？”韓毓英道：“不是。今日一天內(nèi)城封鎖，外面也就驚惶不定的了。侄女晚飯過后，拿了兵器，便到后院墻看看外面的情形。那知上了院墻，看見一叢一叢的人由北門向西走，這位壯士前晚在巷內(nèi)救駕時，見過一見的，隱約間似覺有些像他。所以心內(nèi)想道：莫非湖西營暗打西門？就此侄女揀了一個空處飛身跳下，遠遠步著前進。一直到了西門，見這位一躥上了城樓，知道所料不錯。忽然又見這位壯士，同那被擒的女子相扭著墜下城來，覺得機關(guān)已破，諒情不能得手。但過了多時，城上并無動靜。轉(zhuǎn)念又想道：各城皆燈球照耀，獨西門不用燈火，諒西門就是此女仗著自己夜行的本領(lǐng)守城，他既墜到城外，此時城內(nèi)必?zé)o第二人保守，我何不幫助一臂之力？因此揀了一個僻靜處所上了城頭，復(fù)行下城直到城甕。路間雖有幾名兵卒看見，并不查問，想系把我認著守城的女子了?！?
趙公勝聽到此處，拍手大笑道：“妙絕！一來皇上的福氣，二來小姐真可算膽大心細，機巧過人，實在令人佩服?！表n毓英道：“謬蒙夸獎，豈敢當?shù)?？只可算皇上的福氣罷了。但侄女既到得城甕，料知大事必成，順便手上的刀一下就把鎖鑰斬開，扯開城門，就出外招呼大眾。但不知這位壯士，何時同那被獲的女子分手，因何到得這時刻，巧在樓房上面獲得這女子的呢？”楊魁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下上了城樓，本要斬關(guān)落鎖，放進大眾。正然倒掛了一個勢子，望下探看，那知這女已在暗中瞧見，登時放一飛抓，在下覺得身后有暗器到來，也來不及躲閃，就用錘向后一箍。那知這飛抓，剛剛抓住了錘柄子的下截。此時我也要錘，他也要抓，兩下來沒命的用力。在下心里想道：終屬他是女子，諒情腳力總軟弱的呢。搭眼看見他站的城墻處所，卻是四面落空。因此心生一計，他既用力拖著暗器，不肯松手，我何不就勢向城外下面一縱，借這股墜勁，不是也就把他帶到城外了嗎？那知這女子雖然上算，本領(lǐng)倒也不弱，及到城腳，他還是不肯松手，反轉(zhuǎn)抽出刀來，一只手就勢砍來。此時在下幸虧昨晚得了那道士的一把利劍，要不然，還就無物招架他呢！因此也抽出劍來，也是一只手同他對敵?！壁w公勝聽到此處，大笑道：“一些不錯。那時映著月色，我也看見的，實在拼殺得好看。從來打仗我見過多了，不曾見過這樣殺相。后來便怎樣呢？”楊魁道：“后來我聽韓小姐開了城，招呼大眾進城，獨我不得脫身，實在急了，也不料這劍如此利害，竟能把飛抓索砍斷，也叫事急無奈，不過砍砍看的，果然一劍將索子砍斷。他的拖力甚大，索子一斷，反轉(zhuǎn)把他跌了一跤，在下就此舍了他，便飛奔進城。進了西城，卻撞見李將軍，就問將軍何在，他說已向東了。在下就在東南兩門兜了一個圈子，不但尋不著將軍，連敵人的兵將，一個也不曾看見。因是由南門直到北門，遇著王將軍，又問將軍的下落，說道：‘將軍同一女將追出城去了。’在下想了一會，曉得這些奸賊，絕不得向西，因此在北兜了一轉(zhuǎn)才到東面，卻見連傷二賊，知道不需在下動手。因從身后飛步上屋，站在樓房上面，看看將軍同小姐殺賊。所以到得被拿的這女子上了樓房，出其不意，便將他擒住?！闭f到此處，還要往下再說，只聽外面人聲嘈雜，一個兵丁飛奔前來。不知所報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楊魁道：“此時我等到何處去呢？還是回行營，還是回湖西大營？”趙公勝道：“皆去不得。這城既已得來，還能再讓他霸占嗎？我等此時，且到城里刑部衙門，就此商議如何？”楊魁道：“甚好?！本痛藯羁谇?，趙公勝押著胡成、賽云飛在后，韓毓英跟著，一眾兵卒，一直向南轉(zhuǎn)彎，已到北門吊橋。但聽韓毓英高叫道：“趙將軍請進城罷，侄女就此告別回去了。”趙公勝道：“小姐請慢回府，一同到刑部衙內(nèi)，還有迎鑾各事商議，索性奉屈一趟罷。”韓毓英道：“非是侄女不肯去，實因身屬女流，即同到刑部衙門，也有許多不便?！壁w公勝道：“無妨，現(xiàn)今寇尚書家眷住在衙門，小姐去趟也好。至于怕尊府令堂的掛念，就此著個小兵送個信去便了?！表n毓英道：“這樣說來，即從尊命罷。”趙公勝便揀了一個伶俐小兵，叫他走此向西到韓王府口傳一個信息，然后大眾紛紛進城?？尚@王虎，還癡呆呆的開著城在那里等候。趙公勝進城，便傳令關(guān)城，一面著人傳令到西門李龍，著他也把西門關(guān)上，就責(zé)成王虎、李龍保守四門，帶了二十名兵，押著賽云飛、胡成同到刑部衙門，余均留下，著他們登城巡守。
及至到得刑部，聽更樓上已打四鼓。進了衙門，見前面統(tǒng)統(tǒng)漆黑，但聽里面一片哭聲。趙公勝不解何故，忙立在大堂上喊道：“里面有人么？”喊了幾句，聽見里面應(yīng)道：“那位半夜至此，有甚要事？我家大人不在衙里，已出去了一天兩夜了。”趙公勝道：“我們曉得你家大人不在家，你趕緊出來，同你有話說呢！”又聽里面應(yīng)道：“來了，來了?！辈簧弦豢蹋灰姵鰜硪晃涣鄽q的老家人，一手拿著風(fēng)燈，一手揩著眼淚，從大堂屏門后轉(zhuǎn)出。一見堂下立了無數(shù)的人，還有捆著的，不覺吃了一驚，回身就要進內(nèi)。趙公勝忙上前一把拖住，說聲：“老家人不要走?！蹦抢霞胰吮凰煌希裢鈬槀€不住，那兩手兩腳，就同篩糠一般，牙齒對打?qū)Φ拇騻€不住。趙少勝見這樣子，忙說道：“老家人你不要怕，我們不是旁人，是同你家大人在一起?；噬系?。”那老家人翻著眼，又把他望了半晌說道：“你莫非湖西營趙大人么？”趙公勝道：“不錯。你既認得我，你可以不必怕了?！蹦抢霞胰诉@才放心，又定了下神說道：“趙大人，可是我家大人死了嗎？”說著又哎哎嘔嘔的哭起來了。趙公勝發(fā)急道：“你老不要渾牽啊，誰說你家大人死了？現(xiàn)今活活的還在我營里呢！”那老家人忽然又揩了眼淚，笑嘻嘻的說道：“趙大人，可是真的嗎？等我到后面報一個信給太太、夫人，再來應(yīng)酬你們罷?！壁w公勝道：“我們不要應(yīng)酬，你把西廳上點起燈火，讓我們進去便了。你進去告訴你家太太、夫人，就說你家大人，現(xiàn)在湖西營，馬上就隨圣駕一同進城了。”那老家人聽說，歡喜不過，就把風(fēng)燈朝公案上一放，摸著黑直往內(nèi)走，笑著說話道：“阿彌陀佛！我說我家大人不該死?！甭犓B說是說的，“阿彌陀佛”連念是念的，趙公勝聽著，正然發(fā)笑，忽聽后面陡然“蹦咚”一聲，又聽“哎呀”一聲，說道：“痛煞我了！”那知這位老家人，聽說主人不曾死，歡喜很了，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太太、夫人面前送個信去。他不曉得他年紀大了，又是黑摸，怎能信步奔走，所以腳下被一張小凳一絆，一頭認住屏風(fēng)上撞去。后面聽得他喊，就有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叫道：“朱貴你們這些少年人不出去，叫他年紀大的出去，實在罷了，快些點了燈去照照他罷?！庇致犇侨苏f道：“夫人你老人家錯怪了人了，是他要搶了出去的呀?！庇致犇抢险哒f道：“朱兄弟你不要辨別了，用不著你了，我自己也爬起來了。你趕緊拿了火，把外面趙大人請到西廳里去罷，他們大約要議事呢。”
轉(zhuǎn)眼之間，趙公勝見堂后轉(zhuǎn)出一個少年家人，將趙公勝等領(lǐng)到西廳。趙公勝又分付兵丁將賽云飛、胡成抬到后面，然后趙公勝、楊魁、韓毓英這才坐下。趙公勝問家人道：“適才你家后面哭的什么事？”家人道：“今日封城一日，固然是驚惶不了的了。加之晚間聽人說道，有的說我家主人被亂兵殺死了，有的說我家主人被新皇帝著人擒住了，有的說已經(jīng)在午門內(nèi)正了法了，所以一家的哭個不住?！壁w公勝道：“你進去稟明你家太太，就說大人現(xiàn)在湖西營，陪著皇上、太子。我們才把內(nèi)城克復(fù)，就此商議定了，便去迎接皇上、太子，你家大人也就一同回來了?！表n毓英恐怕他們說話不清楚，說：“待侄女進去，見見太伯母同伯母，好細細稟明，以安其心。至于回鑾之事，你們外面斟酌，如有用著侄女之處，莫不遵命。”說著，叫家人拿了燭火照著，走到后堂。見了寇老大人、寇夫人，行了禮，通了名姓，敘了世誼，就把寇大人昨夜怎樣冒雨送駕到湖西營，今夜湖西營趙大人怎樣破城，細細說了一遍，然后告辭到前面。
但聽趙公勝道：“適才小姐入內(nèi)，我同楊壯士計議，已遣人到湖西營先將圣駕迎到此處。我想午門里，不過九門提督之兵，諒一見圣上，必不敢為難。候圣上到來，要煩小姐同楊壯士先行翻城將午門開放，跟后我?guī)Т蟊o駕進宮，登殿坐朝。至于內(nèi)中奸賊，不過徐家父子，諒情不難撲滅，未知小姐以為然否？”韓毓英道：“尊見極是，即照辦理便了?！壁w公勝道：“但是今晚小姐因何曉得我等暗偷西門，前來助此成功，莫非又是圣僧有說話的么？”韓毓英道：“不是。今日一天內(nèi)城封鎖，外面也就驚惶不定的了。侄女晚飯過后，拿了兵器，便到后院墻看看外面的情形。那知上了院墻，看見一叢一叢的人由北門向西走，這位壯士前晚在巷內(nèi)救駕時，見過一見的，隱約間似覺有些像他。所以心內(nèi)想道：莫非湖西營暗打西門？就此侄女揀了一個空處飛身跳下，遠遠步著前進。一直到了西門，見這位一躥上了城樓，知道所料不錯。忽然又見這位壯士，同那被擒的女子相扭著墜下城來，覺得機關(guān)已破，諒情不能得手。但過了多時，城上并無動靜。轉(zhuǎn)念又想道：各城皆燈球照耀，獨西門不用燈火，諒西門就是此女仗著自己夜行的本領(lǐng)守城，他既墜到城外，此時城內(nèi)必?zé)o第二人保守，我何不幫助一臂之力？因此揀了一個僻靜處所上了城頭，復(fù)行下城直到城甕。路間雖有幾名兵卒看見，并不查問，想系把我認著守城的女子了?！?
趙公勝聽到此處，拍手大笑道：“妙絕！一來皇上的福氣，二來小姐真可算膽大心細，機巧過人，實在令人佩服?！表n毓英道：“謬蒙夸獎，豈敢當?shù)?？只可算皇上的福氣罷了。但侄女既到得城甕，料知大事必成，順便手上的刀一下就把鎖鑰斬開，扯開城門，就出外招呼大眾。但不知這位壯士，何時同那被獲的女子分手，因何到得這時刻，巧在樓房上面獲得這女子的呢？”楊魁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下上了城樓，本要斬關(guān)落鎖，放進大眾。正然倒掛了一個勢子，望下探看，那知這女已在暗中瞧見，登時放一飛抓，在下覺得身后有暗器到來，也來不及躲閃，就用錘向后一箍。那知這飛抓，剛剛抓住了錘柄子的下截。此時我也要錘，他也要抓，兩下來沒命的用力。在下心里想道：終屬他是女子，諒情腳力總軟弱的呢。搭眼看見他站的城墻處所，卻是四面落空。因此心生一計，他既用力拖著暗器，不肯松手，我何不就勢向城外下面一縱，借這股墜勁，不是也就把他帶到城外了嗎？那知這女子雖然上算，本領(lǐng)倒也不弱，及到城腳，他還是不肯松手，反轉(zhuǎn)抽出刀來，一只手就勢砍來。此時在下幸虧昨晚得了那道士的一把利劍，要不然，還就無物招架他呢！因此也抽出劍來，也是一只手同他對敵?！壁w公勝聽到此處，大笑道：“一些不錯。那時映著月色，我也看見的，實在拼殺得好看。從來打仗我見過多了，不曾見過這樣殺相。后來便怎樣呢？”楊魁道：“后來我聽韓小姐開了城，招呼大眾進城，獨我不得脫身，實在急了，也不料這劍如此利害，竟能把飛抓索砍斷，也叫事急無奈，不過砍砍看的，果然一劍將索子砍斷。他的拖力甚大，索子一斷，反轉(zhuǎn)把他跌了一跤，在下就此舍了他，便飛奔進城。進了西城，卻撞見李將軍，就問將軍何在，他說已向東了。在下就在東南兩門兜了一個圈子，不但尋不著將軍，連敵人的兵將，一個也不曾看見。因是由南門直到北門，遇著王將軍，又問將軍的下落，說道：‘將軍同一女將追出城去了。’在下想了一會，曉得這些奸賊，絕不得向西，因此在北兜了一轉(zhuǎn)才到東面，卻見連傷二賊，知道不需在下動手。因從身后飛步上屋，站在樓房上面，看看將軍同小姐殺賊。所以到得被拿的這女子上了樓房，出其不意，便將他擒住?！闭f到此處，還要往下再說，只聽外面人聲嘈雜，一個兵丁飛奔前來。不知所報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