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回 獨(dú)仙根能知仙道 教弟子重試徒心
作者：魏文中卻說萬星臺男女弟子將三緘安葬畢，朝夕祭奠，俱愿在此墓廬，效法前賢心喪三載之禮。不知不覺，已月余矣。
一日，三服謂諸道友曰：“吾師沒后，諸弟子依歸無所，為之奈何？”棄海曰：“見此墳臺，即見吾師，豈肯舍此而他逝？”樂道曰：“吾想吾師道法高妙，凡虎焉能傷及？恐師假傷于虎，以試弟子待師之心為何如耳?！焙稍唬骸盃栁颐髅饕娀熴暼ィ纳剿褜げ坏?，倏于山后見之，不惟首耳眼鼻概為傷損，而且手足俱失，未必手足都瞞得過耶？”西山道人曰：“仙家變化無窮。非但手足能掩，即全身亦可遮卻。以吾想量，樂道之言不差?！焙稍唬骸凹磳偌偎酪栽嚨茏?，久宜歸矣。如何音信杳無？”玉白子曰：“吾等在茲議論不一，微論師在與否，想其教導(dǎo)之苦與寬厚待徒之意，心實(shí)難忘。胡眾道兄見師如此，盡皆倉皇失所，而七竅一人獨(dú)欣欣然，無所悲亦無所戚者，何也？”狐疑曰：“爾不言，吾亦欲指責(zé)之矣?！睒返涝唬骸叭绾?？”狐疑曰：“師被毒虎銜出山時，彼仍趺坐廬中，身毫不動。吾等追逐山外，搜尋竟夜，彼未一來。繼而將師尸骨抬回，諸弟子悲聲震野，窺彼眼角，淚痕未見半點(diǎn)。不知彼之心內(nèi)，視師為何如人？”狐惑曰：“兄忘七竅與師當(dāng)日曾為仇敵耶？海南則誓除道門，歸部則旨請禁道，平素與道原不合也。嗣將官階丟卻，流離失所，萬不得已而以習(xí)道為心。所以師死師存，毫不顧念?！睒返涝唬骸盃柕炔豢逼破吒[行為，吾尚不覺。今而勘破，彼非吾師之徒也。”自有此議，萬星諸徒俱已知得，于是共厭七竅，不與言談。
七竅見諸道友輕己如是，不知為何。轉(zhuǎn)而思之，道兄道弟痛師念切，古禮居喪，沒齒不言，諒是這故。因而置諸度外，未介于懷。恰逢三緘七七期滿，諸弟子都向墓前祭奠，七竅出廬散步，在進(jìn)道臺下遇昔珠蓮。珠蓮曰：“合臺道兄厭爾無師徒情，爾可知否？”七竅曰：“不知?！敝樯徳唬骸盃栔鶓?，如不向眾白之，終為眾道兄所不齒。”七竅聞?wù)f，即在講道臺請眾相議。諸子不知七竅所議何事，有不愿來者，亦有愿聽其說而來者。三服見此情景，乃大聲呼曰：“七竅道弟既請吾輩議論，必有重大事務(wù)。道兄弟等何不齊來聽之？”諸男女聞得三服一呼，齊到臺前拜了空臺，兩旁坐下。
七竅尚未言說，三服詢曰：“七竅道弟請及眾兄來此，有何計(jì)議耶？”七竅曰：“別無他議，吾觀道兄等似以吾見師身沒，不痛不悲，顏無戚戚之容，面含欣欣之象，遂議吾心太忍，而輕厭吾乎？”諸子曰：“然?！逼吒[笑曰：“師被虎銜，吾正為師賀之，有何悲痛？”狐疑曰：“爾賀師死，自此無人管束耶？”七竅曰：“非也。吾師大道已得，莫說凡虎不敢近，即有能噬仙子之虎來噬吾師，上天亦不許之。何者？吾師自領(lǐng)上命，闡明大道于天下，東奔西走，南征北越，費(fèi)了無限辛勤，始至于斯。斷未有不受上天榮封，亦斷未有不復(fù)上天旨意。況收下門徒若此其眾，豈毫無安頓而即沒乎？設(shè)使師之費(fèi)力如此，闡道如此，反入虎口，則天下后世無復(fù)有入道者矣，無復(fù)有入道而為善者矣?！焙稍唬骸霸嚾鐮栄?，吾師今在何所？”七竅曰：“師道已成，必先拜護(hù)道諸真，拜已，自回臺內(nèi)。待自諸真等稟及道祖，同奏上天，然后榮封。師得封后，再及吾輩。此定理也，何遽信師為沒哉？”三服曰：“七竅道弟說得合情，但愿師無損傷，乃為吾等之幸。”七竅曰：“吾等各體師教，仍守道規(guī)，不久之間，師必返矣。”諸子自得七竅一番論說，個個欣喜，退居蓬廬。”三緘出了紫霞洞府，又思諸弟子妖部甚眾，不無見異思遷之舉，吾且再為試之。遂按下云頭，化一白發(fā)老道，左執(zhí)塵尾，右執(zhí)竹杖，一步一步，直向萬星臺而來。諸子見之，以為參道訪友者流，亦不在意。
孰知老道竟入臺內(nèi)，高聲唱曰：“說道有，嘆道家，道其所道不須夸；昆侖頂，起三花，五氣朝元一手抓。輕輕舉，緩緩拿，道成自爾步云霞；吾非仙子臨凡界，也與仙真共一家。我屬西方金得子，來訪虛無老仙家；訪得到時緣結(jié)下，訪不到時走天涯。”歌畢，向各蓬廬舉手曰：“諸道友，貧道稽首了。”三服等見此老道來得古怪，亦向彼稽首曰：“老道奚自？”老道曰：“發(fā)腳昆侖?！敝T子曰：“來茲甚事？”老道曰：“訪友?！敝T子曰：“所訪何人？”老道曰：“三緘。”諸子曰：“訪彼何意？”老道曰：“訪三緘以訪道耳?！敝T子曰：“如是，吾師三緘昨已去矣。”老道曰：“何去？”諸子曰：“向西?！崩系涝唬骸氨讼蛭魅ィ鶠檎吆?？”諸子曰：“不知?！崩系涝唬骸盃栁阏N吾，知爾師尊早為虎傷矣。吾見爾師為虎所傷，遺下男女徒數(shù)十余人，無人教誨，故特來此代彼統(tǒng)率，教爾等以成大道焉。”諸子曰：“老道來意甚善，不知所習(xí)之道若何？敢請為吾講說一二?！崩系涝唬骸笆ラT有言，只聞來說，未聞往教。吾既往教，爾等宜先拜門下，然后將吾大道一一傳之?！比唬骸鞍輲煵浑y，但恐爾屬旁門，習(xí)之有害于吾輩。不若老道先為講說，果與吾師之道相合，吾即統(tǒng)諸道友，拜以為師。”老道曰：“大道一也，何分旁正乎？”諸子曰：“老師開口即言道無旁正，是必旁門是也。吾等不愿習(xí)之。”老道曰：“聆爾輩言，深為爾師所惑矣?！敝T子曰：“如何？”老道曰：“爾師必屬旁門，所以爾儕矢口而談，便有旁正之說。吾遇道中之士多矣，講論大道，誰不先避旁迕？待考其究竟，得入正孰者，曾無幾人。今即爾言以想爾師，何以異此？”諸子曰：“依老道所說，似乎天下之習(xí)道者皆入旁迕，而老道獨(dú)得正孰焉。吾輩愿聞其詳，看與吾師所傳相符合否？”老道曰：“大道為仙子出身根底，豈可輕泄？即屬門徒，亦必諒其能入此道者，乃與之言。如傳非其人，恐他日習(xí)成，難免斬仙臺之罰矣。貧道何敢輕泄其事哉？”諸子曰：“然則，老道視吾輩為何如人乎？”老道曰：“吾視爾輩，皆好道而未得正軌者?！敝T子曰：“仙根既不敢泄，『旁正』二字，可為吾等講說焉?！崩系涝唬骸斑@卻容易。爾輩可來臺下，拜吾三拜，吾即講之。”狐疑忍不著口，乃向老道言曰：“爾之來此，固以賣道為計(jì)。不知吾等都欲出外一賣其道也?！崩系涝唬骸盃栄匀缡?，殆不屑以吾為師乎？”狐疑曰：“吾從吾師數(shù)十余年，旁正之說，師無不講，豈其道將有得而旁正尚不能分？爾來此間以師道自居，可能講『人之患』三字否？”老道怒曰：“小小狐貍，敢圖老道爺耶？”狐疑見老道怒甚，退在一旁。
狐惑曰：“吾兄言語輕狂，祈老道海涵，毋庸計(jì)較?！崩系涝唬骸盃栞呉晕峒炔蛔阋詾閹?，吾將去矣?！比唬骸袄系烙行亩鴣?，何得一觸而去？”老道曰：“吾見爾輩禽獸居多，大非受教之人。即欲施教，也不屑教爾等?！毖粤T，飄然竟去。西山道人曰：“求道未得，反受詈罵。若吾師教人，何分異類乎？自此思之，痛入心坎矣?！币蚨T子相與大哭。
三緘見弟子等不忘師教，悲痛堪憐，心念之中，亦為傷感。又將頭兒一掉，仍上萬星臺。狐惑帶淚言曰：“老道為何去而復(fù)返？”老道曰：“吾見爾等戀師之情迥異尋常，故特轉(zhuǎn)身，入爾師尊廬內(nèi)暫宿一夕，明日方行。”樂道曰：“借廬一宿，固屬無妨，但吾師廬中器具甚多，毋得移動?！崩系涝唬骸捌淙艘淹?，物存何益？”三服曰：“雖不見師形容，而手口二澤尚存廬內(nèi)，見物亦如見師也?！崩系涝唬骸霸瓉砣缡恰Ｎ峒此薮?，萬不敢移動一物，爾輩放心?！比人鞂⒗系缹?dǎo)入三緘廬內(nèi)。
老道入廬四顧，顧已言曰：“此廬僻靜非常，正好習(xí)道，爾等且退，不可輕啟廬門?！敝T子然之。剛?cè)?shù)武，老道又呼轉(zhuǎn)曰：“吾幾忘告爾等，吾之習(xí)道與他人異，必要三日，方能了得運(yùn)用之功。俟將道功用畢即出。如三日圓滿，見吾不出，此必出神太遠(yuǎn)，一時難復(fù)本體。那時爾等始來廬內(nèi)，觀其動靜焉。三日前切毋偷觀也?！敝T子一一應(yīng)諾，亦各歸舊所習(xí)道而去。
果至三日，不見老道出廬。三服商于棄海曰：“老道習(xí)道已三日矣，未見彼出，爾我且去一視，究系如何？”棄海曰：“可?！彼焱p輕來到廬外，將門辟開，極目視之，其中趺坐者非老道，乃三緘也。
一日，三服謂諸道友曰：“吾師沒后，諸弟子依歸無所，為之奈何？”棄海曰：“見此墳臺，即見吾師，豈肯舍此而他逝？”樂道曰：“吾想吾師道法高妙，凡虎焉能傷及？恐師假傷于虎，以試弟子待師之心為何如耳?！焙稍唬骸盃栁颐髅饕娀熴暼ィ纳剿褜げ坏?，倏于山后見之，不惟首耳眼鼻概為傷損，而且手足俱失，未必手足都瞞得過耶？”西山道人曰：“仙家變化無窮。非但手足能掩，即全身亦可遮卻。以吾想量，樂道之言不差?！焙稍唬骸凹磳偌偎酪栽嚨茏?，久宜歸矣。如何音信杳無？”玉白子曰：“吾等在茲議論不一，微論師在與否，想其教導(dǎo)之苦與寬厚待徒之意，心實(shí)難忘。胡眾道兄見師如此，盡皆倉皇失所，而七竅一人獨(dú)欣欣然，無所悲亦無所戚者，何也？”狐疑曰：“爾不言，吾亦欲指責(zé)之矣?！睒返涝唬骸叭绾?？”狐疑曰：“師被毒虎銜出山時，彼仍趺坐廬中，身毫不動。吾等追逐山外，搜尋竟夜，彼未一來。繼而將師尸骨抬回，諸弟子悲聲震野，窺彼眼角，淚痕未見半點(diǎn)。不知彼之心內(nèi)，視師為何如人？”狐惑曰：“兄忘七竅與師當(dāng)日曾為仇敵耶？海南則誓除道門，歸部則旨請禁道，平素與道原不合也。嗣將官階丟卻，流離失所，萬不得已而以習(xí)道為心。所以師死師存，毫不顧念?！睒返涝唬骸盃柕炔豢逼破吒[行為，吾尚不覺。今而勘破，彼非吾師之徒也。”自有此議，萬星諸徒俱已知得，于是共厭七竅，不與言談。
七竅見諸道友輕己如是，不知為何。轉(zhuǎn)而思之，道兄道弟痛師念切，古禮居喪，沒齒不言，諒是這故。因而置諸度外，未介于懷。恰逢三緘七七期滿，諸弟子都向墓前祭奠，七竅出廬散步，在進(jìn)道臺下遇昔珠蓮。珠蓮曰：“合臺道兄厭爾無師徒情，爾可知否？”七竅曰：“不知?！敝樯徳唬骸盃栔鶓?，如不向眾白之，終為眾道兄所不齒。”七竅聞?wù)f，即在講道臺請眾相議。諸子不知七竅所議何事，有不愿來者，亦有愿聽其說而來者。三服見此情景，乃大聲呼曰：“七竅道弟既請吾輩議論，必有重大事務(wù)。道兄弟等何不齊來聽之？”諸男女聞得三服一呼，齊到臺前拜了空臺，兩旁坐下。
七竅尚未言說，三服詢曰：“七竅道弟請及眾兄來此，有何計(jì)議耶？”七竅曰：“別無他議，吾觀道兄等似以吾見師身沒，不痛不悲，顏無戚戚之容，面含欣欣之象，遂議吾心太忍，而輕厭吾乎？”諸子曰：“然?！逼吒[笑曰：“師被虎銜，吾正為師賀之，有何悲痛？”狐疑曰：“爾賀師死，自此無人管束耶？”七竅曰：“非也。吾師大道已得，莫說凡虎不敢近，即有能噬仙子之虎來噬吾師，上天亦不許之。何者？吾師自領(lǐng)上命，闡明大道于天下，東奔西走，南征北越，費(fèi)了無限辛勤，始至于斯。斷未有不受上天榮封，亦斷未有不復(fù)上天旨意。況收下門徒若此其眾，豈毫無安頓而即沒乎？設(shè)使師之費(fèi)力如此，闡道如此，反入虎口，則天下后世無復(fù)有入道者矣，無復(fù)有入道而為善者矣?！焙稍唬骸霸嚾鐮栄?，吾師今在何所？”七竅曰：“師道已成，必先拜護(hù)道諸真，拜已，自回臺內(nèi)。待自諸真等稟及道祖，同奏上天，然后榮封。師得封后，再及吾輩。此定理也，何遽信師為沒哉？”三服曰：“七竅道弟說得合情，但愿師無損傷，乃為吾等之幸。”七竅曰：“吾等各體師教，仍守道規(guī)，不久之間，師必返矣。”諸子自得七竅一番論說，個個欣喜，退居蓬廬。”三緘出了紫霞洞府，又思諸弟子妖部甚眾，不無見異思遷之舉，吾且再為試之。遂按下云頭，化一白發(fā)老道，左執(zhí)塵尾，右執(zhí)竹杖，一步一步，直向萬星臺而來。諸子見之，以為參道訪友者流，亦不在意。
孰知老道竟入臺內(nèi)，高聲唱曰：“說道有，嘆道家，道其所道不須夸；昆侖頂，起三花，五氣朝元一手抓。輕輕舉，緩緩拿，道成自爾步云霞；吾非仙子臨凡界，也與仙真共一家。我屬西方金得子，來訪虛無老仙家；訪得到時緣結(jié)下，訪不到時走天涯。”歌畢，向各蓬廬舉手曰：“諸道友，貧道稽首了。”三服等見此老道來得古怪，亦向彼稽首曰：“老道奚自？”老道曰：“發(fā)腳昆侖?！敝T子曰：“來茲甚事？”老道曰：“訪友?！敝T子曰：“所訪何人？”老道曰：“三緘。”諸子曰：“訪彼何意？”老道曰：“訪三緘以訪道耳?！敝T子曰：“如是，吾師三緘昨已去矣。”老道曰：“何去？”諸子曰：“向西?！崩系涝唬骸氨讼蛭魅ィ鶠檎吆?？”諸子曰：“不知?！崩系涝唬骸盃栁阏N吾，知爾師尊早為虎傷矣。吾見爾師為虎所傷，遺下男女徒數(shù)十余人，無人教誨，故特來此代彼統(tǒng)率，教爾等以成大道焉。”諸子曰：“老道來意甚善，不知所習(xí)之道若何？敢請為吾講說一二?！崩系涝唬骸笆ラT有言，只聞來說，未聞往教。吾既往教，爾等宜先拜門下，然后將吾大道一一傳之?！比唬骸鞍輲煵浑y，但恐爾屬旁門，習(xí)之有害于吾輩。不若老道先為講說，果與吾師之道相合，吾即統(tǒng)諸道友，拜以為師。”老道曰：“大道一也，何分旁正乎？”諸子曰：“老師開口即言道無旁正，是必旁門是也。吾等不愿習(xí)之。”老道曰：“聆爾輩言，深為爾師所惑矣?！敝T子曰：“如何？”老道曰：“爾師必屬旁門，所以爾儕矢口而談，便有旁正之說。吾遇道中之士多矣，講論大道，誰不先避旁迕？待考其究竟，得入正孰者，曾無幾人。今即爾言以想爾師，何以異此？”諸子曰：“依老道所說，似乎天下之習(xí)道者皆入旁迕，而老道獨(dú)得正孰焉。吾輩愿聞其詳，看與吾師所傳相符合否？”老道曰：“大道為仙子出身根底，豈可輕泄？即屬門徒，亦必諒其能入此道者，乃與之言。如傳非其人，恐他日習(xí)成，難免斬仙臺之罰矣。貧道何敢輕泄其事哉？”諸子曰：“然則，老道視吾輩為何如人乎？”老道曰：“吾視爾輩，皆好道而未得正軌者?！敝T子曰：“仙根既不敢泄，『旁正』二字，可為吾等講說焉?！崩系涝唬骸斑@卻容易。爾輩可來臺下，拜吾三拜，吾即講之。”狐疑忍不著口，乃向老道言曰：“爾之來此，固以賣道為計(jì)。不知吾等都欲出外一賣其道也?！崩系涝唬骸盃栄匀缡?，殆不屑以吾為師乎？”狐疑曰：“吾從吾師數(shù)十余年，旁正之說，師無不講，豈其道將有得而旁正尚不能分？爾來此間以師道自居，可能講『人之患』三字否？”老道怒曰：“小小狐貍，敢圖老道爺耶？”狐疑見老道怒甚，退在一旁。
狐惑曰：“吾兄言語輕狂，祈老道海涵，毋庸計(jì)較?！崩系涝唬骸盃栞呉晕峒炔蛔阋詾閹?，吾將去矣?！比唬骸袄系烙行亩鴣?，何得一觸而去？”老道曰：“吾見爾輩禽獸居多，大非受教之人。即欲施教，也不屑教爾等?！毖粤T，飄然竟去。西山道人曰：“求道未得，反受詈罵。若吾師教人，何分異類乎？自此思之，痛入心坎矣?！币蚨T子相與大哭。
三緘見弟子等不忘師教，悲痛堪憐，心念之中，亦為傷感。又將頭兒一掉，仍上萬星臺。狐惑帶淚言曰：“老道為何去而復(fù)返？”老道曰：“吾見爾等戀師之情迥異尋常，故特轉(zhuǎn)身，入爾師尊廬內(nèi)暫宿一夕，明日方行。”樂道曰：“借廬一宿，固屬無妨，但吾師廬中器具甚多，毋得移動?！崩系涝唬骸捌淙艘淹?，物存何益？”三服曰：“雖不見師形容，而手口二澤尚存廬內(nèi)，見物亦如見師也?！崩系涝唬骸霸瓉砣缡恰Ｎ峒此薮?，萬不敢移動一物，爾輩放心?！比人鞂⒗系缹?dǎo)入三緘廬內(nèi)。
老道入廬四顧，顧已言曰：“此廬僻靜非常，正好習(xí)道，爾等且退，不可輕啟廬門?！敝T子然之。剛?cè)?shù)武，老道又呼轉(zhuǎn)曰：“吾幾忘告爾等，吾之習(xí)道與他人異，必要三日，方能了得運(yùn)用之功。俟將道功用畢即出。如三日圓滿，見吾不出，此必出神太遠(yuǎn)，一時難復(fù)本體。那時爾等始來廬內(nèi)，觀其動靜焉。三日前切毋偷觀也?！敝T子一一應(yīng)諾，亦各歸舊所習(xí)道而去。
果至三日，不見老道出廬。三服商于棄海曰：“老道習(xí)道已三日矣，未見彼出，爾我且去一視，究系如何？”棄海曰：“可?！彼焱p輕來到廬外，將門辟開，極目視之，其中趺坐者非老道，乃三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