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進方物書記登程 游公園暑天賞雪
作者：吳趼人卻說老少年一番議論之后，忽然雜弓一句“全國醉全國亂”的笑話，引得眾人一笑。老少年道：“這個不全是笑話，我記得他們有一個記念日，每年到了這天，全國學(xué)生、工匠、丘丁、水手，以及一切辦公的人，一律放假。全國停辦公事。沒有一個不吃酒，就沒有一個不醉。醉了之后，在街上橫沖直撞，無所不為；犯了事，法律衙門也不問，就同沒了王法一般。繩武道：“可是呢！倘叫他吃了我們的文明酒，那里還能看得見他野蠻的真相！不要被他文明的假面具，瞞了闔地球的人么？”述起笑道：“在他們固然少得靠這樣?xùn)|西，表暴他的真相，至于酒以觀德，不過是古人的呆笨做法。我們這里有弓考驗性質(zhì)鏡，一望而知，何心要個酒呢？”
說話之間，酒過三巡。每換一巡酒，便換一回果液，式式不同。那甘香芳洌，沁透齒牙，和酒香灌到頂門上去。果然越吃越見精神，并無醉意。各人又談?wù)労Ｍ獾氖虑椋舜嘶ハ嗫洫?，十分款洽。酒飯已罷，各人散坐。一會船上八人辭去，其余都在學(xué)堂安歇。一宿無話。次日，能士帶了鐵箱，能士帶了鐵箱，約了眾人，同到艇去取冰貂，當(dāng)下由飛車送到海邊，由舢舨渡到船上。到了下層，只見蓄水艙內(nèi)所結(jié)的冰，已將化盡。能士道：“幸而早一步，倘使冰化完了，就都要死了。”說罷，取出一具小小電箱，把來復(fù)兩線放到冰面，按動了電機。轉(zhuǎn)眼之間，只見郼游泳活潑的貂鼠、鯈魚，一時都僵了。能士一面四名水手穿了隔電入水衣，帶上隔電手套，到艙里去把貂鼠一一取上來；一面開了鐵箱，把取上來的貂鼠，都放在箱子里，寶玉走近箱子看時，只見淺淺的半箱子清水，里面透出一股冷氣。那貂鼠到了箱子里，便又活潑起來，不過箱子小了，容不得他游泳罷了。一會兒都放完了，點著數(shù)，只有四百五十個，箱子還不十分滿。能士又叫取水來注滿了箱。那貂鼠在箱子里面，擠的僅能輚動。能士蓋上箱子，箱子外面裝的有一個小把兒，能士把把兒搖動了一會。寶玉問道：“這是個什么機關(guān)？”能士道：“這箱子夾層里面裝著制冰機，這稍為搖動幾下，里面便有一半冰，還留一半水供他呼吸，他就可以存活了?！闭f罷，又取過兩個軟皮囊，把鯈魚盛了，注滿了水，縛住囊口。叫水手抬到杉舨上，別了眾人，先渡到岸上，上飛車回動物院去了。
見士便叫水手下水，把鰍魚解下，把繩端送到岸上，然后眾人乘舢登岸，轉(zhuǎn)盤、起重架一齊運動，把一條極大鰍魚起上岸來。審驗一番，實在大得可怕。能士皺眉道：“這個往那里去制煉呢？并且?guī)淼臋C器太小，藥料太少，這回可難住了?！笔銎鸬溃骸爸茻挼牡胤奖M有，本學(xué)堂的操場盡可用得，只是機器、藥料，難以設(shè)法?！币娛康溃骸扒也还芩B到了操場再誁。只是怎么連法呢？”寶玉道：“我們前回獵著大鵬，就拴在車底帶來的，何不也用此法？”老少年道：“這個太大了。只怕要多用幾輛車才行呢?！笔銎鸨闳〕鲭娫捦?，叫學(xué)堂里放十輛飛車來。不一會到了，便指揮雜役人等，把鰍魚拴起，逐段分拴在各車上。收拾了半天，方才妥當(dāng)。寶玉又把前回解放鵬鳥，飛車向上升竄的原故，告訴了眾人。切囑降盡了，才可解放。眾人一一領(lǐng)會。于是登車，開了升降機，合力把巨鰍移到操場里去放下。寶玉見太陽蒸曬，恐怕腐敗，又叫人把浮珊瑚、寒翠石，分布在巨鰍身上。把白金絲繩網(wǎng)等，都著人送還船上。見士看著不能設(shè)法，坐了飛車，去尋他兄弟藝士去了。
老少年同述起商量，因試驗過那貂鼠可以御寒，要叫了硝皮匠來，剝了皮，上了硝，綴成一件貂裘。并取小珊瑚十枝，寒翠石十塊，進獻給皇帝去。說：“這個總算難得之物，皇帝春秋已高，冬夏得了這兩件東西，也是衙生之一助。”述起聽說，就極力贊成。繩武、寶玉自無異議。當(dāng)下就叫了硝皮匠，叫他算夠了一件貂裘料子，拿了貂鼠去上硝。又揀了十枝珊瑚，十塊寒翠石，叫巧匠來配了紫檀架子。卻說見士去了一天多，便同了他的兄弟藝士來了。彼此相見畢，葑士便叫在車上取了各種機器下來，搬到操里去。安置停當(dāng)，先了收水機，把鰍魚身上的水質(zhì)收干凈了，再用機器把藥料灌了進去。弄了兩天，方才妥帖，藝士作別去了。
再過一天，便由飛車把皮袋送來。又叫木匠做了許多木箱，把珊瑚、寒翠石及用不完的貂鼠和那海馬，都裝了起來。寶玉道：“這里到文字區(qū)狠遠，怎么連去呢？”述起道：“這種笨重東西，只好由隧道，行駛電車，所以省稱叫隧車？”述起道：“在地下開了隧道，行駛電車，所以省稱叫隧車?！睂氂竦溃骸暗氐谆疖?，曾聽說外國有的，卻沒有見過。”述起笑道：“那是安設(shè)軌道，限定時刻往來的，最是誤人事。敝境這個不用軌道。那隧道開足五十丈寬，四通八達，一律平鋪鐵板，不用軌道。隧道兩旁，都開設(shè)了車行，任客隨時雇用?！睂氂竦溃骸安挥密壍溃慌屡鲎裁?？”述起道：“隧車全用鐵板做成，鐵板上都過足了電氣，拒離力極大。兩車到了五尺之內(nèi)，便互相拒住不得相近，那里還會碰撞呢？”當(dāng)下便差一名雜役，到隧車行里，叫個行伙來看了東西，議定了連價，便叫人把各箱子抬去。只有那鰍魚不能連動，仍是用飛車帶起，送到隧車行里。然后由行中人，設(shè)法連到隧道底下上車。見士也起身作別，自上飛車回去了。
述起等督著匠人，把貂皮硝好了，座子做好了，便叫書記定了一個進呈的啟。寶玉道：“給皇上的，怎么用啟？”述起道：“凡奏報公事的才用奏，條陳政事用疏。這種進呈的，只用啟。”寶玉道：“為甚不用表呢？”述起道：“表是頌揚體，我們從崇實黜華以來，久不用了?！庇谑菚浻霉銎?、繩武、寶玉、老少年四人臺字，起弓個啟稿。給四人看過，方才正。一切工都完了，述起就差書記，了東西，坐了車，到中部禮字區(qū)去進呈。
此時寶玉早同老少年回到旅館，商量又要出游。老少年問要到那里，寶玉道：“隨便到那里都可以，我只想坐一回隧車。”老少年道：“坐隧車是極容易的事，只要有個方向才好去呀！不然，難道坐了車子混跑么？”寶玉道：“這兩天燥熱得狠，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去就好?！崩仙倌甑溃骸芭聼崛菀椎煤?，就近到冬景公園里逛逛就是。”寶玉道：“冬景公園在那里，有多遠呢？”老少年道：“這里去不過十里路，跨上車就到了?！睂氂竦溃骸疤鞖鉄岬煤荩囷w高了更熱?！崩仙倌甑溃骸耙粫?；的熱，隨便怎樣也熬過了。我們且到公園一逛，順便商量定了去處，就由那邊雇隧車如何？那邊就近有一家雇車行狠大的?！睂氂竦溃骸叭绱巳ケ懔??！鄙塘恳讯ǎ型尤ス土艘惠喰★w車，二人上得車來，司機人便把機輪展動。果然那車飛的不高，循著官道路徑而行，一會兒就到了。老少年下車，卻不到公園里去，帶了寶玉先到公園對門一家衣服鋪里，揀了兩件羊裘。店伙道：“今天園里釀雪呢，二位想未知道。羊裘只怕不夠呀！”老少年道：“那么換了貂裘罷！”店伙依言取出，拿包里包好。老少年拿了，和寶玉同到園里來。寶玉一到園里，便覺得涼風(fēng)習(xí)習(xí)，暑氣全消。再前行數(shù)十步，便有深光景。樹木叢雜，曲徑紆回，繞過了一處松林，便覺得朔風(fēng)撲面，不覺打了個寒噤，忙把貂裘穿上轉(zhuǎn)出松林，便覺得朔風(fēng)撲面，不覺打了個寒噤，忙把貂裘穿上轉(zhuǎn)出松林，只見怪石峨嵯，迭成山景。從山洞里踱了過去，便是萬艤梅花，冷香幽峭。寶玉搖頭漢道：“竟能造出世界外世界。古人說‘巧奪天工’，不圖我今日身歷其境?！币幻鏉h息，信步行去。沿路上游人雜沓，都是為避暑而來。二人游了幾處樓臺，穿過幾間亭閣，便覺得撲簌簌飛下幾顆雪珠兒。抬頭看時，已是彤云密布，滿天雪意了。寶玉指著一個亭子道：“我們且到那里去歇歇?！崩仙倌甑溃骸扒懊嬷窳掷锾糁环坪?，我們何妨去沽飲，就便賞雪，你看那雪已經(jīng)下下來了?！睂氂癖阋姥?，穿到竹林那邊去。只見林外三間茅屋，那酒簾就在茅屋門口豎出來。進了茅屋，轉(zhuǎn)入后座，卻并不是亍堂等屋。前面一灣流水，依著那流水蓋了一道寬大長廊，屈屈曲曲的沿廊安了欄桿，布置得十分幽雅。二人相對坐下，酒家便送上兩杯溫酒來，又送上兩盞果液。寶玉道：“此刻滿天濃云，怎么我們方才在園外看他不見？難道才起了云，就下雪么”老少年道：“凡云不過是從地上升起的一股蒙氣，天然的云升的高，所以見遠。這里釀雪的云，其高不過百尺，外面被日光射住，所以看不見?！睂氂竦溃骸把┮材茚?，真是奇事?！崩仙倌甑溃骸斑€能釀雨呢！每釀一次雨，可以及到縱橫五百里地方。所以敝境絕沒有潦旱之災(zāi)?！睂氂竦溃骸凹葲]潦旱之災(zāi)，自然還能釀晴了？”老少年道：“晴不能釀，卻能放。倘遇淫雨下的久了，便用飛車飛到空中，施放硝磺火藥，把蒙氣炸開，天就晴了。”寶玉道：“才進來時，在那松樹林里，覺得一陣北風(fēng)，甚是利害。想來風(fēng)也能做了?！崩仙倌甑溃骸澳遣皇秋L(fēng)，不過是一股冷氣。我們從熱地上走來，陡然遇了冷氣，所以覺得像風(fēng)。其實風(fēng)不必做，那風(fēng)是隨氣候變化的，最沒有一定。從雪地里吹過來的風(fēng)，是冷的，從大爐上吹過來的風(fēng)，是熱的。無論什么風(fēng)，他吹到這里來，總是冷的了?！睂氂竦溃骸坝隽丝汉滇動辏史徘?，這一筆款想也非輕，誰讓出呢？”老少年道：“各區(qū)從前本來都設(shè)有善堂，專辦振濟。后來慢慢的百姓都富足起來，這善堂也用不著了。然而各善堂里都有存款產(chǎn)業(yè)，”各區(qū)總匯起來也不少，都沒有用處。要送給政府，政府以為取之無名，且國用充足，辭不肯受；要拿來辦志方上公益之事，卻又都被政府里辦得千妥萬當(dāng)，無絲毫缺憾的了；要將來攤還從前捐助之人，各人又都以為這是已出之物，萬無取回之理，所以一向空存著。這個款項，便愈積愈大。偶然一年要釀雨，眾人商議報了政府，請政府籌款。后來想起這一項，就免了驚動政府，拔來應(yīng)用，以后竟成了定例了?！睂氂駠@道：“這樣的政府，這樣的百姓，那得不文明呢！”
老少年道：“我們酒已吃過三杯了，還是到那里去呢？商議定了，好雇襚車?！睂氂竦溃骸拔疫€沒有去看看工廠如何？”老少年道：“就先看工廠罷。葑士開的那工廠，我還沒有見過。據(jù)說他和東方法兩個，竭盡心力，改良的不少呢?！眱扇苏?wù)務(wù)f說，外面的雪下大了，登時平地上積起了三寸多厚。寶玉猛然想起一處地方來。因說道：“我們且慢著看工藝，先到一個地方去?！崩仙倌瓯銌栂鹊侥抢?。
不知寶玉說出那里來。且聽下回分解。
說話之間，酒過三巡。每換一巡酒，便換一回果液，式式不同。那甘香芳洌，沁透齒牙，和酒香灌到頂門上去。果然越吃越見精神，并無醉意。各人又談?wù)労Ｍ獾氖虑椋舜嘶ハ嗫洫?，十分款洽。酒飯已罷，各人散坐。一會船上八人辭去，其余都在學(xué)堂安歇。一宿無話。次日，能士帶了鐵箱，能士帶了鐵箱，約了眾人，同到艇去取冰貂，當(dāng)下由飛車送到海邊，由舢舨渡到船上。到了下層，只見蓄水艙內(nèi)所結(jié)的冰，已將化盡。能士道：“幸而早一步，倘使冰化完了，就都要死了。”說罷，取出一具小小電箱，把來復(fù)兩線放到冰面，按動了電機。轉(zhuǎn)眼之間，只見郼游泳活潑的貂鼠、鯈魚，一時都僵了。能士一面四名水手穿了隔電入水衣，帶上隔電手套，到艙里去把貂鼠一一取上來；一面開了鐵箱，把取上來的貂鼠，都放在箱子里，寶玉走近箱子看時，只見淺淺的半箱子清水，里面透出一股冷氣。那貂鼠到了箱子里，便又活潑起來，不過箱子小了，容不得他游泳罷了。一會兒都放完了，點著數(shù)，只有四百五十個，箱子還不十分滿。能士又叫取水來注滿了箱。那貂鼠在箱子里面，擠的僅能輚動。能士蓋上箱子，箱子外面裝的有一個小把兒，能士把把兒搖動了一會。寶玉問道：“這是個什么機關(guān)？”能士道：“這箱子夾層里面裝著制冰機，這稍為搖動幾下，里面便有一半冰，還留一半水供他呼吸，他就可以存活了?！闭f罷，又取過兩個軟皮囊，把鯈魚盛了，注滿了水，縛住囊口。叫水手抬到杉舨上，別了眾人，先渡到岸上，上飛車回動物院去了。
見士便叫水手下水，把鰍魚解下，把繩端送到岸上，然后眾人乘舢登岸，轉(zhuǎn)盤、起重架一齊運動，把一條極大鰍魚起上岸來。審驗一番，實在大得可怕。能士皺眉道：“這個往那里去制煉呢？并且?guī)淼臋C器太小，藥料太少，這回可難住了?！笔銎鸬溃骸爸茻挼牡胤奖M有，本學(xué)堂的操場盡可用得，只是機器、藥料，難以設(shè)法?！币娛康溃骸扒也还芩B到了操場再誁。只是怎么連法呢？”寶玉道：“我們前回獵著大鵬，就拴在車底帶來的，何不也用此法？”老少年道：“這個太大了。只怕要多用幾輛車才行呢?！笔銎鸨闳〕鲭娫捦?，叫學(xué)堂里放十輛飛車來。不一會到了，便指揮雜役人等，把鰍魚拴起，逐段分拴在各車上。收拾了半天，方才妥當(dāng)。寶玉又把前回解放鵬鳥，飛車向上升竄的原故，告訴了眾人。切囑降盡了，才可解放。眾人一一領(lǐng)會。于是登車，開了升降機，合力把巨鰍移到操場里去放下。寶玉見太陽蒸曬，恐怕腐敗，又叫人把浮珊瑚、寒翠石，分布在巨鰍身上。把白金絲繩網(wǎng)等，都著人送還船上。見士看著不能設(shè)法，坐了飛車，去尋他兄弟藝士去了。
老少年同述起商量，因試驗過那貂鼠可以御寒，要叫了硝皮匠來，剝了皮，上了硝，綴成一件貂裘。并取小珊瑚十枝，寒翠石十塊，進獻給皇帝去。說：“這個總算難得之物，皇帝春秋已高，冬夏得了這兩件東西，也是衙生之一助。”述起聽說，就極力贊成。繩武、寶玉自無異議。當(dāng)下就叫了硝皮匠，叫他算夠了一件貂裘料子，拿了貂鼠去上硝。又揀了十枝珊瑚，十塊寒翠石，叫巧匠來配了紫檀架子。卻說見士去了一天多，便同了他的兄弟藝士來了。彼此相見畢，葑士便叫在車上取了各種機器下來，搬到操里去。安置停當(dāng)，先了收水機，把鰍魚身上的水質(zhì)收干凈了，再用機器把藥料灌了進去。弄了兩天，方才妥帖，藝士作別去了。
再過一天，便由飛車把皮袋送來。又叫木匠做了許多木箱，把珊瑚、寒翠石及用不完的貂鼠和那海馬，都裝了起來。寶玉道：“這里到文字區(qū)狠遠，怎么連去呢？”述起道：“這種笨重東西，只好由隧道，行駛電車，所以省稱叫隧車？”述起道：“在地下開了隧道，行駛電車，所以省稱叫隧車?！睂氂竦溃骸暗氐谆疖?，曾聽說外國有的，卻沒有見過。”述起笑道：“那是安設(shè)軌道，限定時刻往來的，最是誤人事。敝境這個不用軌道。那隧道開足五十丈寬，四通八達，一律平鋪鐵板，不用軌道。隧道兩旁，都開設(shè)了車行，任客隨時雇用?！睂氂竦溃骸安挥密壍溃慌屡鲎裁?？”述起道：“隧車全用鐵板做成，鐵板上都過足了電氣，拒離力極大。兩車到了五尺之內(nèi)，便互相拒住不得相近，那里還會碰撞呢？”當(dāng)下便差一名雜役，到隧車行里，叫個行伙來看了東西，議定了連價，便叫人把各箱子抬去。只有那鰍魚不能連動，仍是用飛車帶起，送到隧車行里。然后由行中人，設(shè)法連到隧道底下上車。見士也起身作別，自上飛車回去了。
述起等督著匠人，把貂皮硝好了，座子做好了，便叫書記定了一個進呈的啟。寶玉道：“給皇上的，怎么用啟？”述起道：“凡奏報公事的才用奏，條陳政事用疏。這種進呈的，只用啟。”寶玉道：“為甚不用表呢？”述起道：“表是頌揚體，我們從崇實黜華以來，久不用了?！庇谑菚浻霉銎?、繩武、寶玉、老少年四人臺字，起弓個啟稿。給四人看過，方才正。一切工都完了，述起就差書記，了東西，坐了車，到中部禮字區(qū)去進呈。
此時寶玉早同老少年回到旅館，商量又要出游。老少年問要到那里，寶玉道：“隨便到那里都可以，我只想坐一回隧車。”老少年道：“坐隧車是極容易的事，只要有個方向才好去呀！不然，難道坐了車子混跑么？”寶玉道：“這兩天燥熱得狠，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去就好?！崩仙倌甑溃骸芭聼崛菀椎煤?，就近到冬景公園里逛逛就是。”寶玉道：“冬景公園在那里，有多遠呢？”老少年道：“這里去不過十里路，跨上車就到了?！睂氂竦溃骸疤鞖鉄岬煤荩囷w高了更熱?！崩仙倌甑溃骸耙粫?；的熱，隨便怎樣也熬過了。我們且到公園一逛，順便商量定了去處，就由那邊雇隧車如何？那邊就近有一家雇車行狠大的?！睂氂竦溃骸叭绱巳ケ懔??！鄙塘恳讯ǎ型尤ス土艘惠喰★w車，二人上得車來，司機人便把機輪展動。果然那車飛的不高，循著官道路徑而行，一會兒就到了。老少年下車，卻不到公園里去，帶了寶玉先到公園對門一家衣服鋪里，揀了兩件羊裘。店伙道：“今天園里釀雪呢，二位想未知道。羊裘只怕不夠呀！”老少年道：“那么換了貂裘罷！”店伙依言取出，拿包里包好。老少年拿了，和寶玉同到園里來。寶玉一到園里，便覺得涼風(fēng)習(xí)習(xí)，暑氣全消。再前行數(shù)十步，便有深光景。樹木叢雜，曲徑紆回，繞過了一處松林，便覺得朔風(fēng)撲面，不覺打了個寒噤，忙把貂裘穿上轉(zhuǎn)出松林，便覺得朔風(fēng)撲面，不覺打了個寒噤，忙把貂裘穿上轉(zhuǎn)出松林，只見怪石峨嵯，迭成山景。從山洞里踱了過去，便是萬艤梅花，冷香幽峭。寶玉搖頭漢道：“竟能造出世界外世界。古人說‘巧奪天工’，不圖我今日身歷其境?！币幻鏉h息，信步行去。沿路上游人雜沓，都是為避暑而來。二人游了幾處樓臺，穿過幾間亭閣，便覺得撲簌簌飛下幾顆雪珠兒。抬頭看時，已是彤云密布，滿天雪意了。寶玉指著一個亭子道：“我們且到那里去歇歇?！崩仙倌甑溃骸扒懊嬷窳掷锾糁环坪?，我們何妨去沽飲，就便賞雪，你看那雪已經(jīng)下下來了?！睂氂癖阋姥?，穿到竹林那邊去。只見林外三間茅屋，那酒簾就在茅屋門口豎出來。進了茅屋，轉(zhuǎn)入后座，卻并不是亍堂等屋。前面一灣流水，依著那流水蓋了一道寬大長廊，屈屈曲曲的沿廊安了欄桿，布置得十分幽雅。二人相對坐下，酒家便送上兩杯溫酒來，又送上兩盞果液。寶玉道：“此刻滿天濃云，怎么我們方才在園外看他不見？難道才起了云，就下雪么”老少年道：“凡云不過是從地上升起的一股蒙氣，天然的云升的高，所以見遠。這里釀雪的云，其高不過百尺，外面被日光射住，所以看不見?！睂氂竦溃骸把┮材茚?，真是奇事?！崩仙倌甑溃骸斑€能釀雨呢！每釀一次雨，可以及到縱橫五百里地方。所以敝境絕沒有潦旱之災(zāi)?！睂氂竦溃骸凹葲]潦旱之災(zāi)，自然還能釀晴了？”老少年道：“晴不能釀，卻能放。倘遇淫雨下的久了，便用飛車飛到空中，施放硝磺火藥，把蒙氣炸開，天就晴了。”寶玉道：“才進來時，在那松樹林里，覺得一陣北風(fēng)，甚是利害。想來風(fēng)也能做了?！崩仙倌甑溃骸澳遣皇秋L(fēng)，不過是一股冷氣。我們從熱地上走來，陡然遇了冷氣，所以覺得像風(fēng)。其實風(fēng)不必做，那風(fēng)是隨氣候變化的，最沒有一定。從雪地里吹過來的風(fēng)，是冷的，從大爐上吹過來的風(fēng)，是熱的。無論什么風(fēng)，他吹到這里來，總是冷的了?！睂氂竦溃骸坝隽丝汉滇動辏史徘?，這一筆款想也非輕，誰讓出呢？”老少年道：“各區(qū)從前本來都設(shè)有善堂，專辦振濟。后來慢慢的百姓都富足起來，這善堂也用不著了。然而各善堂里都有存款產(chǎn)業(yè)，”各區(qū)總匯起來也不少，都沒有用處。要送給政府，政府以為取之無名，且國用充足，辭不肯受；要拿來辦志方上公益之事，卻又都被政府里辦得千妥萬當(dāng)，無絲毫缺憾的了；要將來攤還從前捐助之人，各人又都以為這是已出之物，萬無取回之理，所以一向空存著。這個款項，便愈積愈大。偶然一年要釀雨，眾人商議報了政府，請政府籌款。后來想起這一項，就免了驚動政府，拔來應(yīng)用，以后竟成了定例了?！睂氂駠@道：“這樣的政府，這樣的百姓，那得不文明呢！”
老少年道：“我們酒已吃過三杯了，還是到那里去呢？商議定了，好雇襚車?！睂氂竦溃骸拔疫€沒有去看看工廠如何？”老少年道：“就先看工廠罷。葑士開的那工廠，我還沒有見過。據(jù)說他和東方法兩個，竭盡心力，改良的不少呢?！眱扇苏?wù)務(wù)f說，外面的雪下大了，登時平地上積起了三寸多厚。寶玉猛然想起一處地方來。因說道：“我們且慢著看工藝，先到一個地方去?！崩仙倌瓯銌栂鹊侥抢?。
不知寶玉說出那里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