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孝經(jīng)》者，百行之宗，五教之要。自昔孔子述作，垂范將來，奧旨微言，已備解乎《注疏》。尚以辭高旨遠(yuǎn)，后學(xué)難盡詩論。今特翦截元疏，旁引諸書，分義錯(cuò)經(jīng)，會(huì)合歸趣，一依講說，次第解釋，號(hào)之為講義也。
翰林侍講學(xué)士朝請(qǐng)大夫守國子祭酒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臣邢昺等奉敕校定注疏成都府學(xué)主鄉(xiāng)貢傅注奉右撰
　
夫《孝經(jīng)》者，孔子之所述作也。述作之旨者，昔圣人蘊(yùn)大圣德，生不偶時(shí)，適值周室衰微，王綱失墜，君臣僣亂，禮樂崩頹。居上位者賞罰不行，居下位者襃貶無作?？鬃铀炷硕ǘY、樂，刪《詩》、《書》，贊《易》道，以明道德仁義之源；修《春秋》，以正君臣父子之法。又慮雖知其法，未知其行，遂說《孝經(jīng)》一十八章，以明君臣父子之行所寄。知其法者修其行，知其行者謹(jǐn)其法。故《孝經(jīng)緯》曰：“孔子云：‘欲觀我襃貶諸侯之志，在《春秋》；崇人倫之行，在《孝經(jīng)》?！笔侵缎⒔?jīng)》雖居六籍之外，乃與《春秋》為表矣。先儒或云“夫子為曾參所說”，此未盡其指歸也。蓋曾子在七十弟子中，孝行最著，孔子乃假立曾子為請(qǐng)益問答之人，以廣明孝道。既說之后，乃屬與曾子。洎遭暴秦焚書，并為煨燼。漢膺天命，復(fù)闡微言?！缎⒔?jīng)》河間顏芝所藏，因始傳之于世。自西漢及魏，歷晉、宋、齊、梁，注解之者迨及百家。至有唐之初，雖備存秘府，而簡編多有殘缺，傳行者唯孔安國、鄭康成兩家之注，并有梁博士皇侃《義疏》，播於國序。然辭多紕繆，理昧精研。至唐玄宗朝，乃詔群儒學(xué)官，俾其集議。是以劉子玄辨鄭注有十謬七惑，司馬堅(jiān)斥孔注多鄙俚不經(jīng)。其余諸家注解，皆榮華其言，妄生穿鑿。明皇遂於先儒注中，采摭菁英，芟去煩亂，撮其義理允當(dāng)者，用為注解。至天寶二年注成，頒行天下，仍自八分御紥，勒于石碑，即今京兆石臺(tái)《孝經(jīng)》是也。
翰林侍講學(xué)士朝請(qǐng)大夫守國子祭酒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臣邢昺等奉敕校定御制序并注

[疏]正義曰：《孝經(jīng)》者，孔子為曾參陳孝道也。漢初，長孫氏、博士江翁、少府后倉、諫大夫翼奉、安昌侯張禹傳之，各自名家。經(jīng)文皆同，唯孔氏壁中古文為異。至劉炫遂以《古孝經(jīng)·庶人章》分為二，《曾子敢問章》分為三，又多《閨門》一章，凡二十二章?；缸T《新論》云：“《古孝經(jīng)》千八百七十二字，今異者四百余字。孝者，事親之名；經(jīng)者，常行之典?！卑础稘h書·藝文志》云：“夫孝，天之經(jīng)，地之義，民之行也。舉大者言，故曰《孝經(jīng)》?！庇职础抖Y記·祭統(tǒng)》云：“孝者，畜也，畜養(yǎng)也?！薄夺屆吩疲骸靶ⅲ靡病！薄吨軙罚骸爸u法至順曰孝?！笨偠灾?，道常在心，盡其色養(yǎng)，中情悅好，承順無怠之義也。《爾雅》曰：“善父母為孝。”皇侃曰：“經(jīng)者，常也，法也。此經(jīng)為教，任重道遠(yuǎn)，雖復(fù)時(shí)移代革，金石可消，而為孝事親常行，存世不滅，是其常也。為百代規(guī)模，人生所資，是其法也。”言孝之為教，使可常而法之?！兑住酚猩辖?jīng)、下經(jīng)，《老子》有道經(jīng)、德經(jīng)。孝為百行之本，故名曰《孝經(jīng)》。經(jīng)之創(chuàng)制，孔子所撰也。前賢以為曾參唯有至孝之性，未達(dá)孝德之本，偶於間居，因得侍坐，參起問於夫子，夫子隨而答，參是以集錄，因名為《孝經(jīng)》。尋繹再三，將未為得也，何者？夫子刊緝前史而修《春秋》。猶云筆則筆，削則削，四科十哲，莫敢措辭。按《鉤命決》云：“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jīng)》。’”斯則修《春秋》、撰《孝經(jīng)》，孔子之志、行也。何為重其志而自筆削，輕其行而假他人者乎？按劉炫《述義》，其略曰：“炫謂孔子自作《孝經(jīng)》，本非曾參請(qǐng)業(yè)而對(duì)也。士有百行，以孝為本。本立而后道行，道行而后業(yè)就，故曰：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然則治世之要，孰能非乎？徒以教化之道，因時(shí)立稱，經(jīng)典之目，隨事表名，至使威儀禮節(jié)之余盛傳當(dāng)代，孝悌德行之本隱而不彰。夫子運(yùn)偶陵遲，禮樂崩壞，名教將絕，特感圣心，因弟子有請(qǐng)問之道，師儒有教誨之義，故假曾子之言以為對(duì)揚(yáng)之體，乃非曾子實(shí)有問也。若疑而始問，答以申辭，則曾子應(yīng)每章一問，仲尼應(yīng)每問一答。按經(jīng)，夫子先自言之，非參請(qǐng)也；諸章以次演之，非待問也。且辭義血脈文連旨環(huán)，而開宗題其端緒，余音廣而成之，非一問一答之勢也。理有所極，方始發(fā)問，又非請(qǐng)業(yè)請(qǐng)答之事。首章言先王有至德要道，則下章云此之謂要道也，非至德，其孰能順民，皆遙結(jié)道本，答曾子也。舉此為例，凡有數(shù)科，必其主為曾子言，首章答曾子已了，何由不待曾子問，更自述而修之？且三起曾參侍坐與之別，二者是問也，一者嘆之也。故假言乘閑曾子坐也，與之論孝。開宗明義上陳天子，下陳庶人，語盡無更端，於曾子未有請(qǐng)，故假參嘆孝之大，又說以孝為理之功。說之以終，欲言其圣道莫大於孝，又假參問，乃說圣人之德不加於孝。在前論敬順之道，未有規(guī)諫之事，殷勤在悅色，不可頓說犯顏，故須更借曾子言陳諫諍之義。此皆孔子須參問，非參須問孔子也。莊周之斥鷃笑鵬，罔兩問影；屈原之漁父鼓枻，大卜拂龜；馬卿之烏有無是；楊雄之翰林子墨，寧非師祖制作以為楷模者乎？若依鄭注實(shí)居講堂，則廣延生徒，侍坐非一，夫子豈凌人侮眾，獨(dú)與參言邪？且云汝知之乎，何必直汝曾子，而參先避席乎？必其遍告諸生，又有對(duì)者，當(dāng)參不讓儕輩而獨(dú)答乎？假使獨(dú)與參言，言畢，參自集錄，豈宜稱師字者乎？由斯言之，經(jīng)教發(fā)極，夫子所撰也?！倍稘h書·藝文志》云：“《孝經(jīng)》者，孔子為曾子陳孝道也?！敝^其為曾子特說此經(jīng)，然則圣人之有述作，豈為一人而已！斯皆誤本其文，致茲乖謬也。所以先儒注解，多所未行。唯鄭玄之《六藝論》曰：“孔子以六藝題目不同，指意殊別，恐道離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經(jīng)》以總會(huì)之?！逼溲噪m則不然，其意頗近之矣。然入室之徒不一，獨(dú)假曾子為言，以參偏得孝名也?！独献印吩唬骸傲H不和有孝慈?！比粍t孝慈之名，因不和而有，若萬行俱備，稱為人圣，則凡圣無不孝也。而家有三惡，舜稱大孝，龍逢比干，忠名獨(dú)彰，君不明也。孝以伯奇之名偏著，母不慈也。曾子性雖至孝，蓋有由而發(fā)矣。藜蒸不熟而出其妻，家法嚴(yán)也。耘瓜傷苗幾殞其命，明父少恩也。曾子孝名之大，其或由茲，固非參性遲樸，躬行匹夫之孝也。審考經(jīng)言，詳稽炫釋，貴藏理於古而獨(dú)得之於今者與。元氏雖同炫說，恐未盡善，今以《藝文志》及鄭氏所說為得。其作經(jīng)年，先儒以為魯哀公十四年西狩獲麟而作《春秋》，至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為證，則作在魯哀公十四年后、十六年前。案《鉤命決》云：“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jīng)》?！睋?jù)先后言之，明《孝經(jīng)》之文同《春秋》作也。又《鉤命決》云：“孔子曰：‘《春秋》屬商，《孝經(jīng)》屬參。’”則《孝經(jīng)》之作在《春秋》后也?！鹩?，按《大戴禮·盛德篇》云：“德法者，御民之本也，古之御政以治天下者，冢宰之官以成道，司徒之官以成德，宗伯之官以成仁，司馬之官以成圣，司寇之官以成義，司空之官以成禮。故六官以為轡，司會(huì)均入以為軜，故曰：御四馬者執(zhí)六轡，御天地與人與事者亦有六政。是故善御者，正身同轡，均馬力，齊馬心，唯其所引而之，以取長道遠(yuǎn)行，可以之急疾，可以御天地與人事，此四者，圣人之所乘也。是故天子御者，內(nèi)史、太史左右手也，六官亦六轡也。天子三公合以執(zhí)六官，均五政，齊五法，以御四者，故亦為其所引而之。以之道則國治，以之德則國安，以之仁則國和，以之圣則國平，以之義則國成，以之禮則國定，此御政之體也。”然則御者，治天下之名，若柔轡之御剛馬也?！都艺Z》亦有此文，是以秦、漢以來，以御為至尊之稱。又蔡邕《獨(dú)斷》曰：“御者，進(jìn)也，凡衣服加於身，飲食入於口，妃妾接於寢，皆曰御。至於器物制作，亦皆以御言之?！惫蚀嗽朴??！鹬普撸敏迨鲎髦^也。故《左傳》曰：“子有美錦，不使人學(xué)制焉?！比〈嗣烂嗜酥恼率鲎?，皆謂之制。以此序唐玄宗所撰，故云御制也。玄宗，唐弟六帝也，諱隆基，睿宗之子，以延和元年即位，時(shí)年三十三。在位四十五年，年七十八登遐，謚曰明孝皇帝，廟號(hào)玄宗。開元十年，制經(jīng)序并注。序者，按《詩頌》云：“繼序思不忘?！薄睹珎鳌吩疲骸靶?，緒也?！庇帧夺屧b》云：“敘，緒也?！笔切蚺c敘音義同。郭璞云：“又為端緒?！比粍t此言緒者，舉一經(jīng)之端緒耳?！鸩⒆⒄撸?，兼也；注，著也，解釋經(jīng)指，使義理著明也。言非但制序，兼亦作注，故云并也。案今俗所行《孝經(jīng)》，題曰鄭氏注。近古皆謂康成。而晉魏之朝無有此說。晉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太元元年，再聚群臣，共論經(jīng)義，有荀昶者，撰集《孝經(jīng)》諸說，始以鄭氏為宗。晉末以來，多有異論。陸澄以為非玄所注，請(qǐng)不藏於秘省。王儉不依其請(qǐng)，遂得見傳。至魏、齊則立學(xué)官，著作律令。蓋由虜俗無識(shí)，故致斯訛舛。然則經(jīng)非鄭玄所注，其驗(yàn)有十二焉。據(jù)鄭自序云“遭黨錮之事逃難注禮，至黨錮事解，注《古文尚書》、《毛詩》、《論語》，為袁譚所逼，來至元誠，乃注《周易》”，都無注《孝經(jīng)》之文，其驗(yàn)一也。鄭君卒后，其弟子追論師所注述及應(yīng)對(duì)時(shí)人，謂之《鄭志》，其言鄭所注者，唯有《毛詩》、三《禮》、《尚書》、《周易》，都不言注《孝經(jīng)》，其驗(yàn)二也。又《鄭志目錄》記鄭之所注五經(jīng)之外，有《中候》、《書傳》、《七政論》、《干象歷》、《六藝論》、《毛詩譜》、《答臨碩難禮》、《駁許慎異議》、《釋廢疾》、《發(fā)墨守》、《箴膏盲》、《答甄守然》等書，寸紙片言，莫不悉載，若有《孝經(jīng)》之注，無容匿而不言，其驗(yàn)三也。鄭之弟子分授門徒，各述師言，更相問答，編錄其語，謂之《鄭記》，唯載《詩》、《書》、《禮》、《易》、《論語》，其言不及《孝經(jīng)》，其驗(yàn)四也。趙商作《鄭玄碑銘》，具稱其所注箋駁論，亦不言注《孝經(jīng)》。晉中經(jīng)薄《周易》、《尚書》、《中候》、《尚書大傳》、《毛詩》、《周禮》、《儀禮》、《禮記》、《論語》凡九書，皆云鄭氏注，名玄；至於《孝經(jīng)》，則稱鄭氏解，無“名玄”二字，其驗(yàn)五也?！洞呵锞暋ぱ菘讏D》注云：康成注三《禮》、《詩》、《易》、《尚書》、《論語》，其《春秋經(jīng)》則有評(píng)論。宋均《詩譜序》云：我先師北海鄭司農(nóng)”，則均是玄之傳業(yè)弟子，師有注述，無容不知，而云《春秋》、《孝經(jīng)》唯有評(píng)論，非玄所注時(shí)明，其驗(yàn)六也。又宋均《孝經(jīng)緯注》引鄭《六藝論》敘《孝經(jīng)》云“玄又為之注”，“司農(nóng)論如是而均無聞焉。有義無辭，令予昏惑”。舉鄭之語而云無聞，其驗(yàn)七也。宋均《春秋緯注》云“為《春秋》、《孝經(jīng)》略說”，則非注之謂，所言又為之注者，泛辭耳，非事實(shí)。其敘《春秋》亦云“玄又為之注”，寧可復(fù)責(zé)以實(shí)注《春秋》乎？其驗(yàn)八也。后漢史書存於代者，有謝承、薛瑩、司馬彪、袁山松等，其所注皆無《孝經(jīng)》；唯范氏書有《孝經(jīng)》，其驗(yàn)九也。王肅《孝經(jīng)傳》首有司馬宣王奉詔令諸儒注述《孝經(jīng)》，以肅說為長。若先有鄭注，亦應(yīng)言及，而不言鄭，其驗(yàn)十也。王肅注書，好發(fā)鄭短，凡有小失，皆在《圣證》，若《孝經(jīng)》此注亦出鄭氏，被肅攻擊，最應(yīng)煩多，而肅無言，其驗(yàn)十一也。魏晉朝賢辯論時(shí)事，鄭氏諸注無不撮引，未有一言《孝經(jīng)注》者，其驗(yàn)十二也。凡此證驗(yàn)，易為討核，而代之學(xué)者不覺其非，乘后謬說，競相推舉，諸解不立學(xué)官，此注獨(dú)行於世。觀言語鄙陋，義理乖謬，固不可示彼后來，傳諸不朽。至《古文孝經(jīng)》孔傳本出孔氏壁中，語甚詳正，無俟商榷，而曠代亡逸，不被流行。隋開皇十四年，秘書學(xué)生王逸於京市陳人處買得一本，送與著作王劭，以示河間劉炫，仍令校定。而此書更無兼本，難可依憑，炫輒以所見率意刊改，因著《古文孝經(jīng)稽疑》一篇。故開元七年敕議之際，劉子玄等議，以為孔、鄭二家云泥致隔，今綸旨煥發(fā)，校其短長，必謂行孔廢鄭，於義為允。國子博士司馬貞議曰：“《今文孝經(jīng)》是漢河間王所得顏芝本，至劉向以此參校古文，省除繁惑，定此一十八章。其注，相承云是鄭玄所作。而《鄭志》及《目錄》等不載，故往賢共疑焉。唯荀昶、范曄以為鄭注，故昶集解《孝經(jīng)》，具載此注為優(yōu)。且其注縱非鄭玄，而義旨敷暢，將為得所，雖數(shù)處小有非穩(wěn)，實(shí)亦未爽經(jīng)言。其古文二十二章，元出孔壁。先是安國作傳，緣遭巫蠱，未之行也。昶集注之時(shí)，有見孔傳，中朝遂亡其本。近儒欲崇古學(xué)，妄作此傳，假稱孔氏，輒穿鑿改更，又偽作閨門一章，劉炫詭隨，妄稱其善。且閨門之義，近俗之語，必非宣尼正說。案其文云：閨門之內(nèi)具禮矣，嚴(yán)親嚴(yán)兄妻子臣妾繇百姓徒役也。是比妻子於徒役，文句凡鄙，不合經(jīng)典。又分庶人章，從‘故自天子已下’別為一章，仍加‘子曰’二字。然故者連上之辭，既是章首，不合言故，是古人既沒，后人妄開此等數(shù)章，以應(yīng)二十二之?dāng)?shù)。非但經(jīng)久不真，抑亦傳文淺偽。又注用天之道、分地之利，其略曰：‘脫之應(yīng)功，暴其肌體，朝暮從事，露發(fā)徒足，少而習(xí)之，其心安焉?！苏Z雖旁出諸子，而引之為注，何言之鄙俚乎？與鄭氏所云分別五土，視其高下，高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優(yōu)劣懸殊，曾何等級(jí)！今議者欲取近儒詭說而廢鄭注，理實(shí)未可，請(qǐng)準(zhǔn)令式《孝經(jīng)》鄭注，與孔傳依舊俱行?！痹t鄭注仍舊行用，孔傳亦存。是時(shí)蘇宋文吏拘於流俗，不能發(fā)明古義，奏議排子玄，令諸儒對(duì)定，司馬貞與學(xué)生郗常等十人盡非子玄，卒從諸儒之說。至十年上自注《孝經(jīng)》，頒于天下，卒以十八年章為定。
◎序
朕聞上古，其風(fēng)樸略，
[疏]朕聞上古至德之本歟?！鹫x曰：自此以下至於序末，凡有五段明義，當(dāng)段自解其指，於此不復(fù)繁文。今此初段，序孝之所起，及可以教人而為德本也?！痣拚?，我也。古者尊卑皆稱之，故帝舜命禹曰：“朕志先定?！庇碓唬骸半薜仑杩恕！备尢赵唬骸半扪曰菘傻仔小！庇智嘣疲骸半藁士荚徊埂！笔怯晒湃速|(zhì)，故君臣共稱。至秦始皇二十六年，始定為天子之稱。聞?wù)撸恐欢?，耳之所傳。曰“聞上古”者，?jīng)典所說不同，案《禮運(yùn)》鄭玄注云“中古未有釜甑”，則謂神農(nóng)為中古；若《易》歷三古，則伏羲為上古，文王為中古，孔子為下古；若三王對(duì)五帝，則五帝亦為上古，故《士冠記》云“大古冠布”，下云“三王共皮弁”，則大古五帝時(shí)也，大古亦上古也。以其文各有所對(duì)，故上古、中古不同也。此云上古者，亦謂五帝以上也。知者，以下云“及乎仁義既有”以《禮運(yùn)》及《老子》言之，仁義之盛在三王之世，則此上古自然當(dāng)五帝以上也。云“其風(fēng)樸略”者，風(fēng)，教也；樸，質(zhì)也；略，疏也。言上古之君，貴尚道德，其於教化，則質(zhì)樸疏略也。雖因心之孝已萌，而資敬之禮猶簡。
[疏]正義曰：“因猶親也，資猶取也。言上古之人，有自然親愛父母之心。如此之孝，雖已萌兆，而取其恭敬之禮節(jié)，猶尚簡少也?！吨芏Y》“大司徒教六行，云孝、友、睦、姻、任、恤”，注云“因親於外親，”是因得為親也。《詩·大雅·皇矣》云：“惟此王季，因心則友。”《士章》云：“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贝似渌鲋囊玻室詾樾蚨?。
及乎仁義既有，親譽(yù)益著。
[疏]正義曰：“及乎”者，語之發(fā)端，連上逮下之辭也。“仁”者兼愛之名，“義”者裁非之謂?！叭柿x既有”，謂三王時(shí)也。案《曲禮》云：“太上貴德?！编嵶⒃疲骸按蠊诺刍手??！庇帧抖Y運(yùn)》云：“大道之行也。”鄭注云：“大道謂五帝時(shí)?！崩献印兜陆?jīng)》云：“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是道德當(dāng)三皇五帝時(shí)，則仁義當(dāng)三王之時(shí)可知也。慈愛之心曰親，聲美之稱曰譽(yù)。謂三王之世，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親譽(yù)之道，日益著見，故曰“親譽(yù)益著”也。
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
[疏]正義曰：圣人謂以孝治天下之明王也。孝為百行之本，至道之極，故經(jīng)文云：“圣人之德，又何以加於孝乎？”故“因嚴(yán)以教敬，因親以教愛”。
[疏]正義曰：引下經(jīng)文以證義也。
於是以順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揚(yáng)名之義彰矣。
[疏]正義曰：經(jīng)云：“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又曰：“立身行道，揚(yáng)名於后世。”言人事兄能悌，以之事長則為順；事親能孝，移之事君則為忠。然后立身揚(yáng)名，傳於后世也。昭、彰皆明也。
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jīng)》?！?
[疏]正義曰：此《鉤命決》文也。言褒貶諸侯善惡，志在於《春秋》，人倫尊卑之行，在於《孝經(jīng)》也。
是知孝者德之本歟！
[疏]正義曰：《論語》云：“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今言“孝者德之本歟”，歟者，嘆美之辭，舉其大者而言，故但云孝；德則行之總名，故變?nèi)恃缘乱病?br>經(jīng)曰：“昔者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
[疏]經(jīng)曰至形於四海?！鹫x曰：此第二段，序已仰慕先世明王，欲以博愛廣敬之道被四海也?！鸾?jīng)曰至男乎?！鸫恕缎⒅握隆肺囊?，故言“經(jīng)曰”。言小國之臣尚不敢遺棄，何況於五等列爵之君乎。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爵也?！栋谆⑼ā吩唬骸肮咄ㄒ?，公正無私之意也。《春秋傳》曰：王者之后稱公。侯者候也，候順逆也。伯者長也，為一國之長也。子者字也，常行字愛於人也。男者任也，常任王事也。”《王制》云：“公、侯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敝领吨芄珪r(shí)，增地益廣，加賜諸侯之地，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公為上等，侯、伯為中等，子、男為下等。言小國之臣，謂子、男之臣也。
朕嘗三復(fù)斯言，景行先哲。
[疏]正義曰：復(fù)猶覆也，斯，此也；景，明也；哲，智也。言每讀經(jīng)至此科，三度反覆重讀，庶幾法則。此有明行者，先世圣智之明王也。《論語》云“南容三復(fù)白圭”，《詩》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其類也。
雖無德教加於百姓，
[疏]正義曰：上遜辭也。
庶幾廣愛形于四海。
[疏]正義曰：此上意思行教也。“庶幾”猶幸望。既謙言無德教加於百姓，唯幸望以廣敬博愛之道著見於四夷也。案經(jīng)作“刑”，刑，法也。今此作“形”，則形猶見也。義得兩通，無繁改字?！八暮！奔此囊囊?，又經(jīng)別釋。
嗟乎！夫子沒而微言絕，異端起而大義乖。
[疏]嗟乎至樞要也?！鹫x曰：此第三段，嘆夫子沒后，遭世陵遲，典籍散亡，傳注踳駁，所以撮其樞要，而自作注也?！班岛酢?，上嘆辭也?！胺蜃印笨鬃右?。以嘗為魯大夫，故云夫子。案《史記》云：孔子生魯國昌平陬邑，魯襄公二十二年生，年七十三，以魯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葬魯城北泗上?！岸⒀越^”者，《藝文志》文。李奇曰：“隱微不顯之言也?！鳖亷煿旁唬骸熬⒁钪远??！毖苑蜃記]后，妙言咸絕，七十子既喪，而異端并起，大義悉乖。
況泯絕於秦，得之者皆煨燼之末。
[疏]正義曰：“泯”，滅也?！扒亍闭撸]西谷名也，在雍州鳥鼠山之東北。昔皋陶之子伯翳，佐禹治水有功，舜命作虞，賜姓曰嬴。其末孫非子為周孝王養(yǎng)馬於汧、渭之間，封為附庸，邑于秦谷。及非子之曾孫秦仲，周宣王又命為大夫，仲之孫襄公討西戎，救周。周室東遷，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春秋時(shí)稱秦伯，至孝公子惠文君立，是為惠王。及莊襄王為秦質(zhì)子於趙，見呂不韋姬，說而取之，生始皇。按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鄲，及生，名為政，姓趙氏。年十三，莊襄王死，政代立為秦王。至二十六年，平定天下，號(hào)曰始皇帝。三十四年置酒咸陽宮，博士齊人淳于越進(jìn)曰：“臣聞殷周之王千余歲，封子弟，立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內(nèi)，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輔政哉！”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復(fù)，三代不相襲。非其相反，時(shí)變異也。今陛下創(chuàng)大業(yè)，建萬世之功，固非愚儒之所知。臣請(qǐng)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敝圃唬骸翱?。”三十五年以為諸生誹謗，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咸陽。是經(jīng)籍之道滅絕於秦?！墩f文》云：“煨，盆火也。燼，火余也?！毖栽馇胤倏又?，典籍滅亡，雖僅有存者，皆火余之微末耳。若伏勝《尚書》、顏貞《孝經(jīng)》之類是也。
　濫觴於漢，傳之者皆糟粕之余
[疏]正義曰：案《家語》：“孔子謂子路曰：夫江始於岷山，其源可以濫觴，及其至江津也，不舫舟，不避風(fēng)雨，不可以涉。”王肅曰：“觴所以盛酒者，言其微也?！庇帧段倪x》郭景純《江賦》曰：“惟岷山之導(dǎo)江，初發(fā)源乎濫觴。”臣翰注云：“濫謂泛濫，小流貌。觴，酒醆\也。謂發(fā)源小如一盞?！薄皾h”者，巴蜀之間地名也。二世元年，諸侯叛秦，沛人共立劉季以為沛公。二年八月入秦，秦相趙高殺二世，立二世兄子子?jì)?，冬十月，為漢元年。子?jì)攵甏赫?，?xiàng)羽尊楚懷王為義帝，羽自立為西楚霸王，更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四十一縣，都南鄭。五年，破項(xiàng)羽，斬之。六年二月，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陽，遂取漢為天下號(hào)，若商、周然也。漢興，改秦之政，大收篇藉。言從始皇焚燒之后，至漢氏尊學(xué)，初除挾書之律，有河間人顏貞出其父芝所藏，凡一十八章，以相傳授。言其至少，故云濫觴於漢也。其后復(fù)盛，則如江矣?！夺屆吩疲骸熬谱以辉?，浮米曰粕?！奔纫詾E觴況其少，因取糟粕比其微。言醇粹既喪，但余此糟粕耳。
故魯史《春秋》，學(xué)開五傳。
[疏]正義曰：“故”者因上起下之語。夫子約魯史《春秋》，學(xué)開五傳者，謂名專己學(xué)，以相教授，分經(jīng)作傳，凡有五家。開則分也。五傳者，案《漢書·藝文志》云：《左氏傳》三十卷，左丘明，魯太史也?！豆騻鳌肥痪?，公羊子，齊人，名高，受經(jīng)於子夏?！豆攘簜鳌肥痪?，谷梁子，魯人，名赤，糜信云：與秦孝公同時(shí)；《七錄》云：名俶，字元始；《風(fēng)俗通》云：子夏門人?！多u氏傳》十一卷，《漢書》云：王吉善《鄒氏春秋》?！秺A氏傳》十一卷，有錄無書。其鄒、夾二義，鄒氏無師，夾氏未有書，故不顯于世，蓋王莽時(shí)亡失耳。
《國風(fēng)》、《雅》、《頌》，分為四詩，
[疏]正義曰：《詩》有《國風(fēng)》、《小雅》、《大雅》、《周頌》、《魯頌》、《商頌》，故曰《國風(fēng)》、《雅》、《頌》。四詩者，《毛詩》、《韓詩》、《齊詩》、《魯詩》也?！睹姟纷苑蜃邮诓飞?，傳至大毛公名亨，大毛公授毛萇，趙人，為河間獻(xiàn)王博士。先有子夏《詩傳》一卷，萇各置其篇端，存其作者。至后漢大司農(nóng)鄭玄為之箋，是曰《毛詩》?！俄n詩》者，漢文帝時(shí)博士燕人韓嬰所傳，武帝時(shí)與董仲舒論於上前，仲舒不能難。至?xí)x無人傳習(xí)，是曰《韓詩》?！洱R詩》者，漢景帝時(shí)博士清河太傅轅固生所傳，號(hào)《齊詩》，傳夏侯始昌，昌授后蒼輩，門人尤盛。后漢陳元方亦傳之，至西晉亡，是曰《齊詩》?！遏斣姟氛撸瑵h武帝時(shí)魯人申公所述，以經(jīng)為訓(xùn)詁教之，無傳，疑者則闕，號(hào)為《魯詩》。
去圣逾遠(yuǎn)，源流益別。
[疏]正義曰：逾，越也。百川之木曰源，水行曰流，增多曰益。言秦漢而下，上去孔子圣越遠(yuǎn)。《孝經(jīng)》本是一源，諸家增益，別為眾流，謂其文不同也。近觀《孝經(jīng)》舊注，踳駁尤甚。
[疏]正義曰：《孝經(jīng)》今文稱鄭玄注，古文稱孔安國注。先儒詳之，皆非真實(shí)，而學(xué)者互相宗尚。踳，乖也。駁，錯(cuò)也。尤，過也。今言觀此二注，乖錯(cuò)過甚，故言踳駁尤甚也。
至於跡相祖述，殆且百家。
[疏]正義曰：至於者，語更端之辭也。跡，蹤跡也。祖，始也。因而明之曰述，言學(xué)者蹤跡相尋，以在前者為始，后人從而述脩之，若仲尼祖述堯舜之為也。殆，近也。言近且百家，目其多也。案其人，今文則有魏王肅、蘇林、何晏、劉邵，吳韋昭、謝萬、徐整，晉袁宏、虞槃?dòng)?，東晉楊泓、殷仲文、車胤、孫氏、庾氏、荀昶、孔光、何承天、釋慧琳、齊王玄載、明僧紹，及漢之長孫氏、江翁、翼奉、后蒼、張禹、鄭眾、鄭玄所說，各擅為一家也。其梁皇侃撰《義疏》三卷，梁武帝作《講疏》，賀玚、嚴(yán)植之、劉貞、簡、明山賓咸有說，隋有鉅鹿魏真克者亦為之訓(xùn)注。其古文出自孔氏壞壁，本是孔安國作，傳會(huì)巫蠱事，其本亡失；至隋王邵所得，以送劉炫；炫敘其得喪，述其義疏議之。劉綽亦作《疏》，與鄭《義》俱行。又馬融亦作《古文孝經(jīng)傳》，而世不傳。此皆祖述名家者也。
業(yè)擅專門，猶將十室。
[疏]正義曰：上言“百家”者，大略皆祖述而己。其於傳守己業(yè)、專門命氏者，尚自將近十室。室則家也。《爾雅·釋宮》云：“宮謂之室，室謂之宮，其內(nèi)謂之家?！钡c上“百家”變文耳，故言“十室”。其十室之名，序不指摘，不可強(qiáng)言，蓋后蒼、張禹、鄭玄、王肅之徒也。
希升堂者，必自開戶牖。
[疏]正義曰：希，望也。《論語》云：“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狈蜃友灾儆缮姨靡?，未入於室耳。今祖述《孝經(jīng)》之人，望升夫子之堂者，既不得其門而入，必自擅開門戶窗牖矣。言其妄為穿鑿也。攀逸駕者，必騁殊軌轍。
[疏]正義曰：攀，引也。逸駕，謂奔逸之車駕也。案《莊子》：顏淵問於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后耳?！毖苑蜃又?，神速不可及也。今祖述《孝經(jīng)》之人，欲仰慕攀引夫子奔逸之駕者，既不得直道而行，必馳騁於殊異之軌轍矣。言不知道之無從也。兩轍之間曰軌，車輪所轢曰轍。是以道隱小成，言隱浮偽。
[疏]正義曰：道者，圣人之大道也。隱，蔽也。小成，謂小道而有成德者也。言者，夫子之至言也。浮偽，謂浮華詭辨也。言此穿鑿馳騁之徒，唯行小道華辯，致使大道至言皆為隱蔽，其實(shí)則不可隱。故《莊子內(nèi)篇·齊物論》云：“道惡乎隱而有真?zhèn)危詯汉蹼[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贝宋呐c彼同，唯“榮華”作“浮偽”耳，大意不異也。
且傳以通經(jīng)為義；義以必當(dāng)為主。
[疏]正義曰：且者，語辭。傳者，注解之別名。博釋經(jīng)意，傳示后人，則謂之傳。注者，著也。約文敷暢，使經(jīng)義著明，則謂之注。作得自題，不為義例。或曰：前漢以前名傳，后漢以來名注。蓋亦不然，何則？馬融亦謂之傳，知或說非也。此言傳注解釋，則以通暢經(jīng)指為義；義之裁斷，則以必然當(dāng)理為主也。
至當(dāng)歸一，精義無二。
[疏]正義曰：至極之當(dāng)，必歸於一。精妙之義，焉。有二三？將言諸家不同，宜會(huì)合之也。
安得不翦其繁蕪，而撮其樞要也？
[疏]正義曰：安，何也。諸家之說，既互有得失，何得不翦截繁多蕪穢，而撮取其樞機(jī)要道也？
韋昭、王肅，先儒之領(lǐng)袖；虞翻、劉邵，抑又次焉。
[疏]正義曰：自此至“有補(bǔ)將來”為第四段，序作注之意。舉六家異同，會(huì)五經(jīng)旨趣。敷暢經(jīng)義，望益將來也?！秴侵尽吩唬骸绊f曜字弘嗣，吳郡云陽人，本名昭，避晉文帝諱，改名曜。仕吳至中書仆射侍中，領(lǐng)左國史，封高陵亭侯。”《魏志》曰：“王肅字子雍，王朗之子。仕魏，歷散騎黃門侍郎、散騎常侍兼太常。”《吳志》：“虞翻字仲翔，會(huì)稽余姚人。漢末舉茂才，曹公辟不就，仕吳，以儒學(xué)聞。《為老》、《論語》、《國語》訓(xùn)注，傳於世?！薄段褐尽罚骸皠⒔B字孔才，廣平邯鄲人。仕魏，歷散騎常侍，賜爵關(guān)內(nèi)侯，著《人物志》百篇?！贝酥秆皂f、王所學(xué)，在先儒之中，如衣之有領(lǐng)袖也。虞、劉二家亞次之。抑，語辭也。
劉炫明安國之本，陸澄譏康成之注。
[疏]正義曰：《隋書》云：“劉炫字光伯，河間景城人。炫左畫方，右畫圓，口誦目數(shù)，耳聽五事，并舉無所遺失。仕后周，直門下省，竟不得官?？h司責(zé)其賦役，炫自陳於內(nèi)史，乞送吏部。吏部尚書韋世康問其所能，炫自為狀曰：‘《周禮》、《禮記》、《毛詩》、《尚書》、《公羊》、《左傳》、《孝經(jīng)》、《論語》，孔、鄭、王、何、服、杜等注，凡三十家，雖義有精粗，并堪講授?！吨芤住?、《儀禮》、《谷梁》，用功頗少；子史文集，嘉言美事，咸誦於心；天文律歷，窮覈微妙；公私文翰，未嘗舉手?！舨烤共辉斣嚕顑?nèi)將軍。仕隋，歷太學(xué)博士，罷歸河間，賊中餓死，謚宣德先生。初，炫既得王邵所送古文孔安國注本，遂著《古文稽疑》以明之?！笔捵语@《齊書》曰：“陸澄字彥淵，吳郡吳人也。少學(xué)博覽，無不知。起家仕宋，至齊，歷國子祭酒、光祿大夫。初，澄以晉荀昶所學(xué)為非鄭玄所注，請(qǐng)文藏秘省。王儉違其議?！?br>在理或當(dāng)，何必求人？
[疏]正義曰：言但在注釋之理允當(dāng)，不必譏非其人也。求猶責(zé)也。
今故特舉六家之異同，會(huì)五經(jīng)之旨趣。
[疏]正義曰：六家即韋昭、王肅、虞翻、劉邵、劉炫、陸澄也，言舉此六家，而又會(huì)合諸經(jīng)之旨趣耳。
約文敷暢，義則昭然。
[疏]正義曰：約，省也。敷，布也。暢，通也。言作注之體，直約省其文，不假繁多，能遍布通暢經(jīng)義，使之昭明也。然，辭也。
分注錯(cuò)經(jīng)，理亦條貫。
[疏]正義曰：謂分其注解，間錯(cuò)經(jīng)文也。經(jīng)注雖然分錯(cuò)，其理亦不相亂，而有條有貫也?！稌吩疲骸叭艟W(wǎng)在綱，有條而不紊。”《論語》：“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是條之理也。
寫之琬琰，庶有補(bǔ)於將來。
[疏]正義曰：案《考工記·玉人職》云：“琬圭九寸，而繅以象德?！弊⒃疲骸扮q圜也，王使之瑞節(jié)也。諸侯有德，王命賜之，使者執(zhí)琬圭以致命焉。繅，藉也?！庇衷疲骸扮缇糯?，判規(guī)以除慝，以易行?！弊⒃疲骸胺补珑洗绨腌?，圭琰半以上又半為瑑飾。諸侯有為不義，使者征之，執(zhí)以為瑞節(jié)也。除慝，誅惡逆也。易行，止繁苛?！苯裱砸源怂ⅰ缎⒔?jīng)》寫之琬圭、琰圭之上，若簡策之為，庶幾有所裨補(bǔ)於將來學(xué)者?；蛟唬褐^刊石也，而言寫之琬琰者，取其美名耳。
且夫子談經(jīng)，志取垂訓(xùn)。
[疏]正義曰：自此至序末為第五段，言夫子之經(jīng)，言約意深，注繁文不能具載，仍作《疏義》以廣其旨也。且夫子所談之經(jīng)，其志但取垂訓(xùn)后代而已。
雖五孝之用則別，而百行之源不殊。
[疏]正義曰：五孝者，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等所行之孝也。言此五孝之用，雖尊卑不同，而孝為百行之源，則其致一也。
是以一章之中，凡有數(shù)句；一句之內(nèi)，意有兼明。
[疏]正義曰：積句以成章，章者明也。總義包體，所以明情者也。句必聯(lián)字而言，句者局也。聯(lián)字分強(qiáng)，所以局言者也。言夫子所修之經(jīng)，志在殷勤垂訓(xùn)，所以一章之中，凡有數(shù)句；一句之內(nèi)，意有兼明者也。若移忠移順、博愛廣敬之類皆是。
具載則文繁，略之又義闕。
[疏]正義曰：言作注之體，意在約文敷暢，復(fù)恐太略，則大義或闕。
今存於疏，用廣發(fā)揮。
[疏]正義曰：此言必順作疏之義也。發(fā)，謂發(fā)越。揮，謂揮散。若其注文未備者，則具存於疏，用此義疏，以廣大、發(fā)越、揮散夫子之經(jīng)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