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沈廷芳逃走被獲 林經(jīng)略勘問真情
作者：無名氏話說眾役齊喊道：“沈廷芳，你往那里走？”眾人這一聲喊，把一個沈廷芳唬得目瞪口呆。沈登道：“休得胡說，沈廷芳是我家大爺，現(xiàn)在京中太師府中?！辈钊巳艋鹨徽?，道：“你們半夜三更出來做什么？你家這花園門從來不開的，你二人到那里去？”沈登道：“你家老爺要拿我家大爺，大爺卻在京中。我家太夫人差我二人到京，把大爺請來。因你在此緝拿吵鬧，不敢行走，故此晚間開了花園門，好走?！北娙说溃骸盀槟慵夜哟蚓o，帶累我們比過幾次?？翱懊魅沼址瓯绕?，我們先把你二人拿去，暫寬一限再講?！闭f畢，一齊動手，取了兩條鐵索，將二人鎖了。正是：
獄囚遇見重回禁，病客逢醫(yī)又上來。
眾人將他二人鎖了，堪堪天明，事帶至轅門伺候。內(nèi)中有個衙役叫道：“伙計，此人就是沈廷芳，原來扮作書童打扮，指望逃走?？彀逊A明寫上?！?
且表街坊那些百姓道：“包管無事，我等聽說，這位大老爺是他老子的門生，料然無事?！币粋€傳十，十個傳百，百個傳千，那些百姓紛紛向轅門而來。哪知相府有個家丁在外邊要進(jìn)府，門又閉著，不得進(jìn)府。今日聽見這個信兒，飛跑來到相府，打門里聽見是熟人聲音，走到門邊。門里邊〔問道〕：“你做什么事的？”那個家丁道：“快去報與老夫人知道，大老爺被經(jīng)略差人拿轅門去了?！崩镞吶寺犚姡w跑報與老太夫人知道。
老夫人聞信，大驚失色，道：“如今怎的好？”慌忙吩咐家丁打轎，老夫人央人去說情。即時上轎，來到劉尚書府中。這老爺就是老太太的妹丈。稟過劉公與夫人。劉公聽見說沈老太太到了，心中暗想：“早上來此，必有原故?！被琶ν蛉顺鰜碛?，口稱：“姐姐，這早至舍，有何要事？”沈老太太聽了，流下淚來，道：“妹妹有所不知，因你姨侄沈廷芳被經(jīng)略差人拿去，今特來央妹丈前去說個人情?！闭f畢，放聲大哭。劉公道：“若說討這個人情，卻也甚難。這是個封憲衙門，又不容情況，且上方寶劍利害，怎生進(jìn)去會他？我聞宋朝英被他拿來，當(dāng)堂就是一夾棍。這個人情只好另尋別人去說?！鄙蚶咸犃?，哭道：“妹丈不去救你姨侄，還有何人？”劉夫人道：“你不肯去，誰肯前去?！闭f得劉琰只得依允，說道：“快請幾位大鄉(xiāng)紳前去?！眲⒐溃骸傲羯蚍蛉嗽诟！奔纯虒懴旅?，上轎去邀太仆寺察瑤，又去邀翰林院朱義、兩署總督張成。他三人卻不過情，且去走走。又約了幾個小鄉(xiāng)紳，都到轅門不表。
且說林公正在內(nèi)堂與錢林講說，只見中軍官稟道：“差人拿著沈廷芳，現(xiàn)在轅門伺候。”林公聽稟，叫吩咐傳點開門。
不一時，大人升了大堂。眾官參謁已畢，公立兩邊。林公正要審理公事，忽見中軍官稟道：“今有合城文武大小官員、眾鄉(xiāng)紳求見大老爺，現(xiàn)在轅門?！背噬咸印Ａ止戳T良久，心中明白：這些眾鄉(xiāng)紳俱是為沈廷芳而來。向稟事官道：“本院多多拜上從位老爺，現(xiàn)當(dāng)面會，奈有公事在身，容日相見便了。”稟事官答應(yīng)道：“是?！彼斐隽宿@門，將大老爺言語對眾鄉(xiāng)紳說了。劉琰道：“相煩再稟一聲，我等有公事要見?！狈A事官道：“大人回過，誰敢再稟。”眾鄉(xiāng)紳見不肯再稟，一時鼓噪起來。
林公坐在堂上，聽轅門外喧嘩，忙叫中軍官問道：“是何人在此喧嘩？”中軍官道：“眾鄉(xiāng)紳求見大人?！绷止愿溃骸罢埜魑焕蠣斶M(jìn)公館等候一時，本院審過公事再來相會?！敝熊姽偌磳⒋搜曰貜?fù)眾人。劉琰聽了此言，道：“諸位年見，我們一同進(jìn)去看審公事，審到沈大公子這案，我們大家一齊擠上堂去，也不怕他不依這一份上。”眾人道：“說得有理?！贝蠹乙煌M(jìn)去，坐在官廳之上。
只見林公發(fā)出票來，傳山陽縣將林旭、姚氏、沈奎并沈高，淮安府帶崔氏對詞，并提臬司宋朝英到案對詞。吩咐已畢，即叫湯彪取了上方寶劍過來。湯彪答應(yīng)，即時取過。又吩咐中軍過來，道：“本院今在法堂剖斷曲直，如有閑〔雜〕人等立堂上亂我堂規(guī)者，用上方劍先斬后奏?！敝熊姶饝?yīng)，手執(zhí)上方寶劍走到堂下，高聲叫道：“大老爺有令，今日法堂審理公事，如有一人上堂，紊亂堂規(guī)者，取上方劍先斬后奏，不要自誤性命?！北娻l(xiāng)紳聽說，唬了一跳。大家無言，面面相覷。
只聽得一聲報名：“山陽縣進(jìn)?！庇謭蟮溃骸盎窗哺M(jìn)。”山陽縣來至丹墀跪下，稟道：“奉大老爺鈞旨，提到林旭、姚氏、沈奎、沈高一案人犯，俱已帶門聽審?！绷止溃骸捌饋??！敝h站一邊?；窗哺坏降ぼ辛硕Y，稟稱：“臬司并崔氏俱已帶到，在轅〔門〕伺候?！绷止溃骸百F府站在一旁。”知府打一躬，站在一邊。提起朱筆，點了名字。中軍叫道：“帶各犯進(jìn)來。”外邊一聲報道：“帶各犯人進(jìn)。”林旭、姚氏、沈奎、沈高、崔氏、宋朝英俱到堂下，跪滿丹墀。林公吩咐將各犯打開刑具，帶在一旁。
林公叫道：“差〔人〕上來?！北姽钌咸霉蛳?。林公問道：“爾等共拿沈府家丁幾個？”公差稟道：“前項拿了一個門公、一個沈連，再后有人又拿兩個家丁，昨晚三更時分拿了沈廷芳同一個家丁，現(xiàn)在轅門外，聽大人發(fā)落?！绷止愿缼нM(jìn)來。眾差人答應(yīng)，飛出轅門外，將沈廷芳并沈府家人帶進(jìn)。只聽里邊報門：“犯人進(jìn)?！北娨圻汉纫宦暎骸斑M(jìn)來。”眾差人將沈廷芳并家丁帶至丹墀跪下。正是：
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兇事全然未曉。
畢竟不知沈廷芳到堂，可能說出真情話來，不知保如，且聽下回分解。
獄囚遇見重回禁，病客逢醫(yī)又上來。
眾人將他二人鎖了，堪堪天明，事帶至轅門伺候。內(nèi)中有個衙役叫道：“伙計，此人就是沈廷芳，原來扮作書童打扮，指望逃走?？彀逊A明寫上?！?
且表街坊那些百姓道：“包管無事，我等聽說，這位大老爺是他老子的門生，料然無事?！币粋€傳十，十個傳百，百個傳千，那些百姓紛紛向轅門而來。哪知相府有個家丁在外邊要進(jìn)府，門又閉著，不得進(jìn)府。今日聽見這個信兒，飛跑來到相府，打門里聽見是熟人聲音，走到門邊。門里邊〔問道〕：“你做什么事的？”那個家丁道：“快去報與老夫人知道，大老爺被經(jīng)略差人拿轅門去了?！崩镞吶寺犚姡w跑報與老太夫人知道。
老夫人聞信，大驚失色，道：“如今怎的好？”慌忙吩咐家丁打轎，老夫人央人去說情。即時上轎，來到劉尚書府中。這老爺就是老太太的妹丈。稟過劉公與夫人。劉公聽見說沈老太太到了，心中暗想：“早上來此，必有原故?！被琶ν蛉顺鰜碛?，口稱：“姐姐，這早至舍，有何要事？”沈老太太聽了，流下淚來，道：“妹妹有所不知，因你姨侄沈廷芳被經(jīng)略差人拿去，今特來央妹丈前去說個人情?！闭f畢，放聲大哭。劉公道：“若說討這個人情，卻也甚難。這是個封憲衙門，又不容情況，且上方寶劍利害，怎生進(jìn)去會他？我聞宋朝英被他拿來，當(dāng)堂就是一夾棍。這個人情只好另尋別人去說?！鄙蚶咸犃?，哭道：“妹丈不去救你姨侄，還有何人？”劉夫人道：“你不肯去，誰肯前去?！闭f得劉琰只得依允，說道：“快請幾位大鄉(xiāng)紳前去?！眲⒐溃骸傲羯蚍蛉嗽诟！奔纯虒懴旅?，上轎去邀太仆寺察瑤，又去邀翰林院朱義、兩署總督張成。他三人卻不過情，且去走走。又約了幾個小鄉(xiāng)紳，都到轅門不表。
且說林公正在內(nèi)堂與錢林講說，只見中軍官稟道：“差人拿著沈廷芳，現(xiàn)在轅門伺候。”林公聽稟，叫吩咐傳點開門。
不一時，大人升了大堂。眾官參謁已畢，公立兩邊。林公正要審理公事，忽見中軍官稟道：“今有合城文武大小官員、眾鄉(xiāng)紳求見大老爺，現(xiàn)在轅門?！背噬咸印Ａ止戳T良久，心中明白：這些眾鄉(xiāng)紳俱是為沈廷芳而來。向稟事官道：“本院多多拜上從位老爺，現(xiàn)當(dāng)面會，奈有公事在身，容日相見便了。”稟事官答應(yīng)道：“是?！彼斐隽宿@門，將大老爺言語對眾鄉(xiāng)紳說了。劉琰道：“相煩再稟一聲，我等有公事要見?！狈A事官道：“大人回過，誰敢再稟。”眾鄉(xiāng)紳見不肯再稟，一時鼓噪起來。
林公坐在堂上，聽轅門外喧嘩，忙叫中軍官問道：“是何人在此喧嘩？”中軍官道：“眾鄉(xiāng)紳求見大人?！绷止愿溃骸罢埜魑焕蠣斶M(jìn)公館等候一時，本院審過公事再來相會?！敝熊姽偌磳⒋搜曰貜?fù)眾人。劉琰聽了此言，道：“諸位年見，我們一同進(jìn)去看審公事，審到沈大公子這案，我們大家一齊擠上堂去，也不怕他不依這一份上。”眾人道：“說得有理?！贝蠹乙煌M(jìn)去，坐在官廳之上。
只見林公發(fā)出票來，傳山陽縣將林旭、姚氏、沈奎并沈高，淮安府帶崔氏對詞，并提臬司宋朝英到案對詞。吩咐已畢，即叫湯彪取了上方寶劍過來。湯彪答應(yīng)，即時取過。又吩咐中軍過來，道：“本院今在法堂剖斷曲直，如有閑〔雜〕人等立堂上亂我堂規(guī)者，用上方劍先斬后奏?！敝熊姶饝?yīng)，手執(zhí)上方寶劍走到堂下，高聲叫道：“大老爺有令，今日法堂審理公事，如有一人上堂，紊亂堂規(guī)者，取上方劍先斬后奏，不要自誤性命?！北娻l(xiāng)紳聽說，唬了一跳。大家無言，面面相覷。
只聽得一聲報名：“山陽縣進(jìn)?！庇謭蟮溃骸盎窗哺M(jìn)。”山陽縣來至丹墀跪下，稟道：“奉大老爺鈞旨，提到林旭、姚氏、沈奎、沈高一案人犯，俱已帶門聽審?！绷止溃骸捌饋??！敝h站一邊?；窗哺坏降ぼ辛硕Y，稟稱：“臬司并崔氏俱已帶到，在轅〔門〕伺候?！绷止溃骸百F府站在一旁。”知府打一躬，站在一邊。提起朱筆，點了名字。中軍叫道：“帶各犯進(jìn)來。”外邊一聲報道：“帶各犯人進(jìn)。”林旭、姚氏、沈奎、沈高、崔氏、宋朝英俱到堂下，跪滿丹墀。林公吩咐將各犯打開刑具，帶在一旁。
林公叫道：“差〔人〕上來?！北姽钌咸霉蛳?。林公問道：“爾等共拿沈府家丁幾個？”公差稟道：“前項拿了一個門公、一個沈連，再后有人又拿兩個家丁，昨晚三更時分拿了沈廷芳同一個家丁，現(xiàn)在轅門外，聽大人發(fā)落?！绷止愿缼нM(jìn)來。眾差人答應(yīng)，飛出轅門外，將沈廷芳并沈府家人帶進(jìn)。只聽里邊報門：“犯人進(jìn)?！北娨圻汉纫宦暎骸斑M(jìn)來。”眾差人將沈廷芳并家丁帶至丹墀跪下。正是：
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兇事全然未曉。
畢竟不知沈廷芳到堂，可能說出真情話來，不知保如，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