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二十一·經(jīng)籍考四十八

作者:馬端臨
○子(兵書)
《漢·藝文志》:兵家者流,蓋出古司馬之職,王官之武備也?!逗榉丁钒苏?,八曰師??鬃釉粸閲摺白闶匙惚保耙圆唤堂駪?zhàn),是謂棄之”,明兵之重也。湯、武受命,以師克亂而濟(jì)百姓,動(dòng)之以仁義,行之以禮讓,《司馬法》是其遺事也。自春秋至於戰(zhàn)國,出奇設(shè)伏,變詐之兵并作。漢興,張良、韓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諸呂用事而盜取之。武帝時(shí),軍政楊璞捃摭遺逸,紀(jì)奏兵錄,猶未能備。至於孝成,命任宏論次兵書為四種。
《漢志》:兵權(quán)謀十三家,二百五十九篇(省《伊尹》、《太公》、《管子》、《孫卿》、《冠子》、《蘇子》、《蒯通》、《陸賈》、《淮南王》二百五十九種,出《司馬法》入禮也。其權(quán)謀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jì)而后戰(zhàn),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者也。)《漢志》:兵形勢十一家,九十二篇,圖十八卷(形勢者,雷動(dòng)風(fēng)舉,后發(fā)而先至,離合背鄉(xiāng),變化無常,以輕疾制敵者也。)
《漢志》:陰陽十六家,二百四十九篇,圖十卷(陰陽,順時(shí)而發(fā),推刑德,隨斗擊,因五行相勝,假鬼神而為助也)。
《漢志》:兵技考十三家,百九十九篇(省《墨子》重,入《就鞠》也。技巧者,習(xí)手足,便器械,積機(jī)關(guān),以立攻守之勝者也。凡兵書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圖四十三卷)?!蔟S洪氏《隨筆》曰:漢成帝命任宏論次其書為四種,其權(quán)謀中有《韓信》二篇,形勢中有《項(xiàng)王》一篇,前后《藝文志》載之,且云:“漢興,張良、韓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諸呂盜取之?!表?xiàng)、韓雖不得其死,而遺書可傳於后者,漢世不廢,今不可復(fù)見矣。
《隋志》:一百三十三部,五百一十二卷。
《唐志》:二十三家,六十部,三百一十九卷(失姓名十四家,李筌以下不著錄二十五家。一百六十三卷)。
《宋三朝志》:一百八十二部,五百五十三卷。
《宋兩朝志》:三十二部,一百二十七卷?!端嗡某尽罚壕攀卟?,八百二十八卷。
《宋中興志》:九十二家,一百單七部,一千七十四卷。
※《六韜》六卷
晁氏曰:周呂望撰。按《漢藝文志》無此書,《梁》、《隋》、《唐》始著錄,分文、武、龍、虎、豹、犬六目,兵家權(quán)謀之書也。元豐中,以《六韜》、《孫子》、《吳子》、《司馬法》、《黃石公三略》、《尉繚子》、《李衛(wèi)公問對》頒行武學(xué),今習(xí)之,號“七書”云。按兵法,漢成帝常命任宏分權(quán)謀、形勢、陰陽、技巧為四種。今又有卜筮、政刑之說,蓋在四種之外矣。
高氏《子略》曰:《詩》曰:“維師尚父,時(shí)維鷹揚(yáng),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huì)朝清明?!编嵖党煞Q其“天期己至,兵甲之︹,師卒之武,故今伐商,合兵以清明也。”《牧誓》曰:“時(shí)甲子昧爽,王朝至於商郊牧野?!迸c《詩》合也。
武王之問太公曰:“何以知人心?”王時(shí)寢疾,太公負(fù)而起之,曰:“行,迫矣,勉之?!蔽渫跄笋{鶩冥之車,周旦為之御,至於孟津。大黃參連弩、大才扶胥車(戰(zhàn)具)、飛鳧(赤莖白羽,以銅為首)、電影(青莖赤羽,以銅為首,副也。晝則為光,夜則為星)、方頭鐵钅追(重八斤。一名鐵鉞)、行馬(廣二丈,二十具)、渡溝飛橋(廣五丈,轉(zhuǎn)關(guān)鹿盧)、鷹爪方兇鐵把(柄長七尺)、天陣(日月、斗杓,杓一左一右,一仰一背,北為天陣)、地陣(邱陵、水泉,有左右前后之利)、人陣(車馬、文武)、積楹臨沖(攻具)、樓、飛樓(視城中也)、武沖、大櫓(三軍所需),火萬炬(火具),吹鳴。審此,則康成所曰“兵甲之︹、師卒之武”為可考?xì)e,亦《詩》所謂“檀車煌煌,駟原彭彭”者也。又考諸武王曰:“殷可伐乎?”太公曰:“天與不取,反受其咎?!蔽渫跤衷唬骸爸T侯己至,士民何如?”太公曰:“大道無親,何急於元士!”武王又曰:“民吏未安,賢者未親,何如?”太公曰:“無故無親,如天如地?!逼溲匀粲泻响丁稌氛??!对姟分险略唬骸氨S颐鼱?,伐大商。上帝臨女,無貳爾心?!贝酥^也。
周氏《涉筆》曰:謂太公為兵家之祖,自漢人巳然,木無所稽,僅以《陰符》有而云爾。太公遇文王事尚未足信,況談兵哉?《周詩》“鷹揚(yáng)”外無他語。周公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薄拔渫跷┢澦娜?,尚迪有祿。后暨武王,誕將天威,咸劉厥敵。惟茲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單稱德?!毕蚴固鞅ド?,身為大將,周公其遺之乎?
《六韜》不知出何時(shí),其屑屑共議“以家取國”,“以國取天下”,殆似丹徒布衣、太原宮監(jiān)所經(jīng)營者?!妒酚洝份d君臣各把鉞,斷首懸旗,以后人臆記,非實(shí)也;歸賂免囚,好事為之。而此書因著《文伐》十二節(jié),陰賂左右,輔其淫樂,養(yǎng)其亂臣,與韓非所云“納費(fèi)仲、奉玉版”并為一論,蓋文、武、周、召之一厄也?!豆茏印窌d湯結(jié)女華以為陰,事曲逆以為陽,戰(zhàn)國諸子窺測古圣,妄誕率類此。太公舉賢尚功,周公知其有篡弒之臣,亦是后人妄以見事附合。而諸子因記殺華士,謂周公馳往救之,疏謬可笑。此書有《上賢篇》,則“六賊七害”指“抗志高節(jié)”、“輕爵位”、“賤有司”、“語無為”、“言無欲”、“虛論高議”、“窮居靜處”條居大半,全與暴亂同科。按武王既定天下,其《詩》曰“日靖四方”,其《書》曰“無有作惡”,當(dāng)“丕單稱德”之世,而紛然懸賞罰,募功名,不知將何出也!此書并緣《吳起》,漁獵其詞,而綴緝以近代軍政之浮談,淺駁無可施用。蓋吳起、武侯,真答問也,故問者當(dāng)其形,對者應(yīng)其實(shí),至於料六國形勢所當(dāng)出,百代之下,猶可想像。而此書問答徒效之也,故務(wù)廣不務(wù)精,語脈皆不相應(yīng),讀者宜熟察也。
陳氏曰:其辭鄙俚,世俗依也。
水心葉氏曰:自《龍韜》以后四十三篇,條畫變故,預(yù)設(shè)方御,皆為兵者所當(dāng)講習(xí)?!秾O子》之論至深不可測,而此四十三篇繁悉備舉,似為《孫子》義疏也。其書言“避正殿”,乃戰(zhàn)國后事,固當(dāng)后於《孫子》?!墩搶ⅰ酚小笆^”,近於“五危”;《戰(zhàn)車》“十死”、《戰(zhàn)騎》“九敗”與《行軍》、《九地》相出入;其《勵(lì)軍》言“禮將”、“力將”、“止欲將”,《練士》各聚卒,《教戰(zhàn)》成三軍,又本於《吳起》。然則《孫》、《吳》固兵家所師用。至莊周亦稱“九征”,則真以為太公所言矣。然周侮為方術(shù)者,而不悟《六韜》之偽。何也?蓋當(dāng)時(shí)學(xué)術(shù)無統(tǒng),諸子或妄相詆訾,或偶相崇尚,出於率爾,豈足據(jù)哉!
※《司馬法》三卷
晁氏曰:齊司馬穰苴撰。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於其中,因號《司馬兵法》。司馬遷謂其書“閎廓深遠(yuǎn),雖三代征伐,未能竟其義。
如其文,近亦少褒矣。穰苴為區(qū)區(qū)小國行師,何暇及《司馬兵法》之揖讓乎?”
陳后山《擬御試武舉策》曰:臣聞齊威王使其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附以先齊大司馬田穰苴之說,號曰《司馬穰苴兵法》。夫所謂古者《司馬兵法》,周之政典也;所謂《穰苴兵法》,太史遷之所論,今博士弟子之所誦說者也。昔周公作政典,司馬守之以佐天子平邦國,而正百官、均萬民,故征伐出於天子。
及上廢其典,下失其職,而周衰矣,故征伐出於諸侯,典之用舍興壞系焉。遷徒見七國楚、漢、之戰(zhàn)以詐勝,而身固未嘗行道也,遂以仁義為虛名,而疑三代以文具,可謂不學(xué)矣。史稱遷博極群書,而其論如此,所謂雖多奚為者也。臣謹(jǐn)按:
傳記所載《司馬法》之文,今書皆無之,則亦非齊之全書也。然其書曰:“禮與法表里,文與武左右。”又曰:“殺人以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zhàn)去戰(zhàn),雖戰(zhàn)可也?!庇衷唬骸跋摹⒍慌d師,所以兼愛民?!贝讼韧踔?,何所難乎?至其說曰“擊其疑,加其卒,致其屈,襲其規(guī)此”,穰苴之所知也,漢之所行,遷之所見,而謂先王為之乎!
※魏武注《孫子》一卷
晁氏曰:吳孫武撰,魏武帝注。按《漢藝文志》,《孫子兵法》八十二篇,今魏武所注,止十三篇。杜牧以為武書數(shù)十萬言,魏武削其繁,筆其精粹,成此書云。其序略曰:“吾讀兵書戰(zhàn)策多矣,武所著深矣?!?br>水心葉氏曰:按司馬遷稱《孫子》十三篇,兩言之,而班固志《藝文》,乃言《吳孫子兵法》八十二篇。又吳起四十八篇,而今《吳起》六篇而己。又今《中庸》一篇,而《志》稱四十九篇。豈昔所謂篇者,特章次之比,非今粹書也?
然遷時(shí)己稱十三篇,而劉歆、班固在其后,反著八十二篇。以《火攻》、《用》考之,疑孫子亦有未盡之書。然此為文字多少,其不存者自不足論。遷載孫武齊人,而用於吳,在闔閭時(shí),破楚入郢,為大將。按《左氏》無孫武。他書所有,《左氏》不必盡有,然穎考叔、曹劌、燭之武、專設(shè)諸之流,微賤暴用事,《左氏》未嘗遺,而武功名章灼如此,乃更闕。又同時(shí)伍員、宰,一一銓次,乃獨(dú)不及武邪?詳味《孫子》,與《管子》、《六韜》、《越語》相出入,春秋末、戰(zhàn)國初山林處士所為。其言得用於吳者,其徒夸大之說也。自周之盛,至春秋,凡將兵者必與聞國政,未有特將於外者。六國,時(shí)此制始改。吳雖蠻夷,而孫武為大將乃不為命卿,而《左氏》無傳焉,可乎?故凡謂穰苴、孫武者,皆辯士妄相標(biāo)指,非事實(shí)。其言闔閭試以婦人,尤為奇險(xiǎn)不足信。
高氏《子略》曰:周衰,制隳法蕩,政不克綱,強(qiáng)弱氵貫凌,一趨於武,侈兵圖霸,干戈相尋,甚可畏也。其謀帥行師,命意立制,猶知篤禮信,尚訓(xùn)齊,庶幾三代仁義之萬一焉耳,末殊未至於毒也。兵流於毒,始於孫武乎?武稱雄於言兵,往往舍正而鑿奇,背義而依詐。凡其言反覆,其變無常,智術(shù)相高,氣驅(qū)力奪,故《詩》、《書》所述,《韜》、《匱》所傳,至此皆索然無遺澤矣。先儒曰“無以學(xué)術(shù)殺天下后世”,是猶言學(xué)者也。吳、越交兵,勝負(fù)未決,武居其,豈無所以為強(qiáng)吳勝越者?二十年,闔閭既以戰(zhàn)死,夫差旋喪其國,方是時(shí),武之言兵,亦知為吳計(jì)而已。成敗興亡,易如反掌,固無待於殺天下后世,兵其可以智用歟!
陳氏曰:世之言兵者祖孫武,然孫武事吳闔閭而不見於《左傳》,不知果何時(shí)人也。
※李筌注《孫子》三卷
晁氏曰:唐李筌注。以魏武所解多誤,約歷代史,依《遁甲》,注成三卷。
※杜牧注《孫子》三卷
晁氏曰:唐杜牧牧之注。牧以武書大略用仁義,使機(jī)權(quán),曹公所注解,十不釋一,蓋惜其所得,自為新書爾,因備注之。世謂牧慨然最喜論兵,欲試而不得者。其學(xué)能道春秋、戰(zhàn)國時(shí)事,甚博而詳,知兵者有取焉。
※陳注《孫子》三卷
晁氏曰:唐陳撰。以曹公注隱微,杜牧注闊,重為之注云。
※紀(jì)注《孫子》三卷晁氏曰:唐紀(jì)集唐孟氏、賈林、杜佑三家所解。
※梅圣俞注《孫子》三卷
晁氏曰:皇朝梅堯臣圣俞注,歐公為之序。歐陽氏序曰:世所傳《孫武》十三篇,多用曹公、杜牧、陳皋注,號《三家孫子》。余頃與撰四庫書目,所見《孫子》注者尤多(一有“至二十余家”五字)。武之書本於兵,兵之術(shù)非一,而以不窮為奇,宜其說者之多也。凡人之用智有短長,其設(shè)施各異,故或膠其說於偏見,然無出所謂三家者。三家之注,最后,其說時(shí)時(shí)攻牧之短。牧亦慨然最喜論兵,欲試而不得者,其學(xué)能道春秋、戰(zhàn)國時(shí)事,甚博而詳。然前世言善用兵稱曹公。曹公嘗與董、呂、諸袁角其力而勝之,遂與吳、蜀分漢而王。傳言魏之諸將出兵千里(一有公字),每坐計(jì)勝敗,授其成算,諸將用之,十不失一,一有違者,兵輒敗北。故魏世用兵,悉以新書從事,其精於兵也如此。牧謂曹公於注《孫子》尤略,蓋惜其所得,自為一書,是曹公悉得武之術(shù)也。然武嘗以其術(shù)千吳王闔閭,用之西破楚,北服齊、晉而霸諸侯。夫使武自用其書,止於︹霸,及曹公用之,然亦終不能滅吳、蜀,豈武之術(shù)盡於此乎?抑用之不極其能也?后之學(xué)者徒見其書,又各牽於已見,是以注者雖多而少當(dāng)也。獨(dú)吾友圣俞不然,常評武之書曰:“此戰(zhàn)國相傾之說也。三代王者之師,司馬九伐之法,武不及。然亦愛其文略而意深,其行師用兵、料敵制勝亦皆有法,其言甚有次序。而注者汨之,或失其意。乃自為注,凡膠於偏見者皆抉(一作“挑”)去,傅以己意而發(fā)之,然后武之說不汨而明?!蔽嶂藭?dāng)與三家并傳,而后世取其說者,往往於吾圣俞多焉。圣俞為人謹(jǐn)質(zhì)溫恭(一有“仁厚而明”四字),衣冠進(jìn)趨,眇然儒者也。后世之視其書者,與太史公疑張子房為壯夫何異!
《朱子語錄》曰:歐公大段推許梅圣俞所注《孫子》,看得來如何得似杜牧注底好。
※王注《孫子》三卷晁氏曰:皇朝王注。以古本校正闕誤,又為之注。仁廟時(shí),天下久承平,人不習(xí)兵。元昊既叛,邊將數(shù)敗,朝廷頗訪知兵者,士大夫人人言兵矣。故本朝注解孫武書者,大抵皆其時(shí)人也。
※何氏注《孫子》三卷
晁氏曰:未詳其名,近代人也。
※《吳子》三卷
晁氏曰:魏吳起撰。言兵家機(jī)權(quán)、法制之說。唐陸希聲類次為之說?!秷D國》、《料敵》、《治兵》、《論將》、《變化》、《勵(lì)士》凡六篇。高氏《子略》曰:讀《吳子》,其說蓋與孫武截然其不相侔也。起之書幾乎正,武之書一乎奇。吳之書尚禮義,明教訓(xùn),或有得於《司馬法》者,武則一切戰(zhàn)國,馳騁戰(zhàn)爭,奪謀逞詐之術(shù)耳。武侯浮西河,下中流,喟然嘆曰:“美哉!
山河之固,魏之寶也?!逼鹧灾唬骸霸诘虏辉陔U(xiǎn)。德之不修,舟中之人盡敵國也?!彼寡灾疲|(zhì)於經(jīng),求之古,奚慚焉!反覆此編,則所教在禮,所貴在禮。
夫以湯、武仁義律之,起誠有,求之齊、魯、晉、衛(wèi)、秦、楚之論兵者,起庶幾乎!
※《黃石公三略》三卷
晁氏曰:題曰《黃石公上中下三略》。其書論用兵機(jī)權(quán)之妙,嚴(yán)明之決,明妙審決,軍可以死易生,可以存易亡?!督?jīng)籍志》云“下邳神人撰”。世傳此即圮上老人以一編書授張良者。
陳氏曰:其書傅會(huì)依也。
西山真氏《序》曰:《三略》先秦書,雖非鷹揚(yáng)翁自作,要必其遺法。予嘗深味之,其言治國養(yǎng)民法度,與儒者指意不悖,而斂藏退守、不為物先之意,則黃、老遺言也。子房號稱善用兵,然最所得者,不過“與物推移,變化無方,因敵轉(zhuǎn)化,動(dòng)而輒隨”數(shù)語耳。以此推之,則今傳於世者,子房所受書也。
※《尉繚子》五卷
晁氏曰:未詳何人。書論兵主刑法。按《漢藝文志》有二十九篇,今逸五篇。首篇稱“梁惠王問”,意其魏人歟?
陳氏曰:六國時(shí)人。按《漢志》雜家有二十九篇,兵形勢家又有三十一篇。
今書二十三篇,未知果當(dāng)時(shí)本書否。
周氏《涉筆》曰:《尉繚子》言兵,理法兼盡,然於諸令,督責(zé)部伍刻矣。
所以為善者,能分本末,別賓主,所謂“高之以廊廟之論,重之以受命之論,銳之以逾垠之論。”廊廟,本也;受命,所以授也;凡論令所云將事也,逾垠之論爾。視《孫子》專篇論火攻,吳起、武侯纖碎講切,蓋從容有余矣。人主崇儉務(wù)本,均田節(jié)斂,明法稽驗(yàn)為之主本,無蔓獄,無留刑,故曰:“兵,兇器;爭,逆德。”“事必有本,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里。”“文視利害,辨安危,武犯強(qiáng)敵,力攻守?!辈还o過之城,不殺無罪之人?!胺驓⑷酥感?,利人之財(cái)貨,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盜也?!逼湔f雖未純王政,亦可謂窺本統(tǒng)矣。古者什伍為兵,有戰(zhàn)無敗,有死無逃。自春秋、戰(zhàn)國來,長募既行,動(dòng)輒驅(qū)數(shù)十萬人以赴一決,然后有逃亡不可禁,故《尉繚子·兵令》,於誅逃尤詳。世傳張魏公建壇拜曲端為大將,端首問魏公:“見兵幾何?”魏公曰:“八十萬人?!倍嗽唬骸绊毷菙亓怂氖f人,方得四十萬人用?!倍怂怨缡?,固覆軍、失地、殺身之道也。夫分?jǐn)?shù)豈專在殺哉!此念熏,決不能興起輯睦,吸引安祥。而《尉繚子》亦云:“善用兵者,能殺卒之半,其次殺其十三,其下殺其十一。能殺其半者威加海內(nèi),殺十三者力加諸侯,殺十一者令行士卒?!惫P之於書,以殺垂教,孫、吳未有是論也?!鶑垯M渠注《尉繚子》一卷
晁氏曰:皇朝張載撰。其辭甚簡。蚤年喜談兵,后謁范文正,文正愛其才,勸其學(xué)儒,載感悟,始改業(yè)。此殆少作也。
※《武侯十六策》一卷
晁氏曰:蜀諸葛亮孔明撰?!缎颉贩Q:“謹(jǐn)進(jìn)便宜十六事:一治國,二君臣,三視聽,四納言,五察疑,六治民,七舉措,八考黜,九治軍,十賞罰,十一喜怒,十二治亂,十三教令,十四斬?cái)啵逅紤],十六陰察?!标悏垆浛酌鲿惠d此策,疑依者。
※《庾袞保聚圖》一卷
晁氏曰:晉庾袞撰?!稌x書·孝友傳》載袞字叔褒。齊王ぁ之倡義也,張泓等掠陽翟,袞率眾保禹山,泓不能犯。此書序云:“大駕遷長安,時(shí)元康三年已酉,撰《保聚壘議》二十篇。”按ぁ之起兵,惠帝永寧元年也;帝遷長安,永興元年也,皆在元康后。且三年歲次實(shí)癸丑,今云已酉,皆誤?!独钚l(wèi)公問對》三卷
晁氏曰:唐李靖對太宗問兵事。史臣謂李靖《兵法》,世無完書,略見於《通典》。今《對問》出於阮逸家,或云逸因杜氏附益之。
陳氏曰:亦假也。文辭淺鄙尤甚。今武舉以七書試士,謂之《武經(jīng)》,其《孫》、《吳》、《司馬法》或是古書,《三略》、《尉繚子》亦有可疑,《六韜》、《問對》偽妄明白,而立之學(xué)官,置師、弟子伏而讀之,未有言其非者,何也?何《春渚紀(jì)聞》言,其父去非為武學(xué)博士,受詔校七書,以《六韜》、《問對》為疑,白司業(yè)朱服。服言此書行之已久,未易遽廢。遂止。后為徐州教授,與陳師道為代,師道言,聞之東坡,世所傳王通《元經(jīng)》、關(guān)子明《易傳》及李靖《問對》皆阮逸偽撰,逸嘗以草示奉常公云。奉常公者,老蘇也。按:《四朝國史·兵志》,神宗熙寧,詔樞密院曰:“唐李靖《兵法》,世無全書,雜見《通典》,離析訛舛,又官號物名,與今稱謂不同,武人將佐,多不能通其意。令樞密院檢詳官與王震、曾文、王白、郭逢原等校正,分類解釋,令今可行?!必M即此《問答》三卷邪?或別有其書也?然晁、陳二家以為阮逸取《通典》所載附益之,則似即此書。然神宗詔王震等校正之說既明見於《國史》,則非逸之假也。
※郭元振《安邊策》三卷
晁氏曰:唐郭元振撰。以總兵進(jìn)攻、聚眾退守,不可無權(quán)謀,乃著此書。故舊題曰《定遠(yuǎn)安邊策》?!钆R淮《武記》
晁氏曰:唐李光弼撰。其書凡一百二章。末云:“呂望志廓而遠(yuǎn),孫武思幽而密,黃石寬而重?cái)?,吳起?yán)而貴勇,墨翟守而無攻,老聃勝而不美,今擇其精要,雜以愚識,為一家書。”一本題曰《統(tǒng)軍靈轄寶秘策》?;蛟乒忮鰪氖聫垍⑺搿?br>※《閫外春秋》十卷陳氏曰:唐少室山布衣李筌撰。起周武王勝殷,止唐太宗擒竇建德,明君良將,戰(zhàn)爭攻取之事。天寶二年上之。
※《風(fēng)后握奇經(jīng)》一卷
陳氏曰:永嘉薛士龍季宣校定。自晉馬隆。三百八十四字,《續(xù)圖》三百十五字,合標(biāo)題七百字。又有馬隆贊述,多所發(fā)明,并寫陳圖於后。馬隆本“奇”作“機(jī)”。
高氏《子略》曰:《風(fēng)后握奇經(jīng)》三百八十四字,其妙本乎奇正相生,變化不測,蓋潛乎伏羲氏之畫,所謂天、地、風(fēng)、、龍、鳥、蛇、虎,則有為八卦之象明矣。蓋注“奇”讀如奇耦之奇,則尤可與《易》準(zhǔn)。諸儒多稱諸葛武侯八陣、唐李衛(wèi)公六花,皆在乎此。唐裴緒之論,又以為六十四卦之變,其出也無窮。
若此,則所謂八陣者,八卦之統(tǒng)爾。焦氏《易》學(xué),卦變至於四千九十有六,奇正相錯(cuò),變化無窮,是可以名數(shù)該之乎?然觀太公《武韜》,且言牧野之師,有天陣,有地陣,此固出於《握奇》;而又有人陣焉,此又出於天、地之外者,非八陣、六花所能盡也。獨(dú)孤及作《風(fēng)后八陣圖記》,有曰:“黃帝順煞氣以作兵法,文昌以命將,風(fēng)后握機(jī)制勝,作為陣圖。故八其陣,所以定位;衡抗於外,軸布於內(nèi),風(fēng)負(fù)其四維,所以備物也;虎張翼以進(jìn),蛇向敵而蟠,飛龍翔鳥,上下其勢,所以致用也。至若疑兵以固其余地,游軍以按其后列,門具將發(fā),然后合戰(zhàn),弛張則二廣迭舉,掎角則四奇皆出。圖成樽俎,帝用經(jīng)略,北逐獯鬻,南平蚩尤。遺風(fēng)冥冥,神機(jī)未昧。項(xiàng)籍得之霸西楚,黥布得之奄九江,孝武得之攘匈奴。唐天寶中,客有得其遺制於黃帝書之外篇,裂素而圖之。”按魚復(fù)之圖,全本於《握機(jī)》,賾其妙、窮其神者,武侯而己。獨(dú)孤乃以為項(xiàng)、黥、武帝得之,未之思?xì)e!
※《人事軍律》三卷
晁氏曰:皇朝符彥卿撰。其序言“兵者多雜言陰陽,殊不知往亡宋捷,甲子胡興,鵝入梟集,翻成吉兆。故此但述人事”云。或以為唐燕僧利正撰。※《神武秘略》十卷
晁氏曰:皇朝仁宗御撰。纂古今兵書戰(zhàn)策及書史成敗之跡,類權(quán)謀、形勢、陰陽、技巧,凡四門,三十篇。
※《三朝武經(jīng)圣略》十卷晁氏曰:皇朝曾公亮丁度撰。寶元中,西邊用兵,朝廷講武備。是時(shí),洙奉詔編祖宗任將、用兵、邊防事跡,分二十門。
陳氏曰:凡十七門。后五卷為奏議。《中興書目》云十卷,李淑《書目》十五卷,今本與《邯鄲》卷數(shù)同。※《武經(jīng)總要》四十卷
晁氏曰:皇朝曾公亮、丁度撰??刀ㄖ校⒖秩簬浢凉沤裰畬W(xué),命公亮等采古兵法及本朝計(jì)謀方略,凡五年,奏御。制度十五卷,邊防五卷,故事十五卷,占候五卷。御為制序。
巽巖李氏曰:昔杜君卿取前世用兵故事,分一百三十余門,編入《通典》。
國朝修《經(jīng)武要略》亦承用之,但微有附益耳。
※《百將傳》十卷
晁氏曰:皇朝張預(yù)公立撰。預(yù)觀歷代將兵者所以成敗,莫不與孫武書相符契,因擇良將得百人,集其傳成一書,而以武之《兵法》題其后,上之。陳氏曰:每傳必以《孫武兵法》斷之。
※《兵要望江南》一卷
晁氏曰:題云黃石公以授張良者。按其書雜占行軍吉兇,寓聲於《望江南》詞,取其易記憶?!犊偰俊吩疲骸拔浒曹娮笱貉靡嘴o撰?!鄙w唐人也。
※《倚馬立成法》二卷
晁氏曰:唐李淳風(fēng)撰。兵行占候之書也。淳風(fēng),太宗時(shí)人,而此書起九宮法,至貞元六年庚午,假以行其書耳,非淳風(fēng)真本也。
※《三略素書解》一卷
陳氏曰:呂惠卿吉甫撰。
※《熙寧收復(fù)熙河陣法》三卷陳氏曰:觀文殿學(xué)士九江王韶子純撰。
※《武經(jīng)龜鑒》二十卷
陳氏曰:保平軍節(jié)度使王彥撰。隆興御制序。其書以《孫子》十三篇為主,而用歷代事證之。
※《渭南秘訣》一卷
陳氏曰:昭武謝淵得之於瀘州。蓋武侯八陣圖法也,為之注釋而傳於世?!堆a(bǔ)漢兵制》一卷
陳氏曰:錢文子撰。
※《西漢兵制》一卷
陳氏曰:建安王合器之撰。
※《制勝方略》三十卷
陳氏曰:修武郎楊肅德欽撰。自《左氏傳》而下迄於陳、隋用兵事跡。慶元丁巳序。
※《漢兵論》一卷※《辨疑》一卷
陳氏曰:姑蘇潘夢天錫撰。
※《修城法式條約》二卷
陳氏曰:判軍器監(jiān)沈括、知監(jiān)丞呂和卿等所修敵樓、馬面、團(tuán)敵式樣,并申明條約,熙寧八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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