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志第一 志序 歷上
作者：沈約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則《春秋》是也，言則《尚書》是也。至于楚《書》、鄭《志》、晉《乘》、楚《杌》之篇，皆所以昭述前史，俾不泯于后。司馬遷制一家之言，始區(qū)別名題。至乎禮儀刑政，有所不盡；乃于紀傳之外，創(chuàng)立八書。片文只事，鴻纖備舉。班氏因之，靡違前式，網(wǎng)羅一代，條流遂廣?！堵蓺v》、《禮樂》，其名不變，以《天官》為《天文》，改《封禪》為《郊祀》，易《貨殖》、《平準》之稱，革《河渠》、《溝洫》之名；綴孫卿之辭，以述《刑法》；采孟軻之書，用序《食貨》。劉向《鴻范》，始自《春秋》；劉歆《七略》，儒墨異部，硃贛博采風謠，尤為詳洽。固并因仍，以為三志。而《禮樂》疏簡，所漏者多，典章事數(shù)，百不記一。《天文》雖為該舉，而不言天形，致使三天之說，紛然莫辨。是故蔡邕于朔方上書，謂宜載述者也。漢興，接秦坑儒之后，典墳殘缺，耆生碩老，常以亡逸為慮。劉歆《七略》，固之《藝文》，蓋為此也。河自龍門東注，橫被中國，每漂決所漸，寄重災(zāi)深，堤筑之功，勞役天下。且關(guān)、洛高塏，地少川源，是故鎬、酆、潦、潏，咸入禮典。漳、滏、鄭、白之饒，溝渠沾溉之利，皆民命所祖，國以為天，《溝洫》立志，亦其宜也。世殊事改，于今可得而略。竊以班氏《律歷》，前事已詳，自楊偉改創(chuàng)《景初》，而《魏書》闕志。及元嘉重造新法，大明博議回改。自魏至宋，宜入今書。
班固《禮樂》、《郊祀》，馬彪《祭祀》、《禮儀》，蔡邕《朝會》，董巴《輿服》，并各立志。夫禮之所苞，其用非一，郊祭朝饗，匪云別事，旗章服物，非禮而何？今總而裁之，同謂《禮志》?！缎谭ā?、《食貨》，前說已該，隨流派別，附之紀傳?！稑方?jīng)》殘缺，其來已遠。班氏所述，止抄舉《樂記》；馬彪《后書》，又不備續(xù)。至于八音眾器，并不見書，雖略見《世本》，所闕猶眾。爰及《雅》《鄭》，謳謠之節(jié)，一皆屏落，曾無概見。郊廟樂章，每隨世改，雅聲舊典，咸有遺文。又案今鼓吹鐃歌，雖有章曲，樂人傳習，口相師祖，所務(wù)者聲，不先訓以義。今樂府鐃歌，校漢、魏舊曲，曲名時同，文字永異，尋文求義，無一可了。
不知今之鐃章，何代曲也。今《志》自郊廟以下，凡諸樂章，非淫哇之辭，并皆詳載?！短煳摹?、《五行》，自馬彪以后，無復(fù)記錄。何書自黃初之始，徐志肇義熙之元。今以魏接漢，式遵何氏。然則自漢高帝五年之首冬，暨宋順帝升明二年之孟夏，二辰六沴，甲子無差。圣帝哲王，咸有瑞命之紀。蓋所以神明寶位，幽贊禎符，欲使逐鹿弭謀，窺覬不作，握河括地，綠文赤字之書，言之詳矣。爰逮道至天而甘露下，德洞地而醴泉出，金芝玄秬之祥，硃草白烏之瑞，斯固不可誣也。若夫衰世德爽，而嘉應(yīng)不息，斯固天道茫昧，難以數(shù)推。亦由明主居上，而震蝕之災(zāi)不弭；百靈咸順，而懸象之應(yīng)獨違。今立《符瑞志》，以補前史之闕。
地理參差，事難該辨，魏晉以來，遷徙百計，一郡分為四五，一縣割成兩三，或昨?qū)偾G、豫，今隸司、兗，朝為零、桂之士，夕為廬、九之民。去來紛擾，無暫止息，版籍為之渾淆，職方所不能記。自戎狄內(nèi)侮，有晉東遷，中土遺氓，播徙江外，幽、并、冀、雍、兗、豫、青、徐之境，幽淪寇逆。自扶莫而裹足奉首，免身于荊、越者，百郡千城，流寓比室。人佇鴻雁之歌，士蓄懷本之念，莫不各樹邦邑，思復(fù)舊井。既而民單戶約，不可獨建，故魏邦而有韓邑，齊縣而有趙民。且省置交加，日回月徙，寄寓遷流，迄無定托，邦名邑號，難或詳書。大宋受命，重啟邊隙，淮北五州，翦為寇境，其或奔亡播遷，復(fù)立郡縣，斯則元嘉、泰始，同名異實。今以班固、馬彪二志，晉、宋《起居》，凡諸記注，悉加推討，隨條辨析，使悉該詳。百官置省，備有前說，尋源討流，于事為易。元嘉中，東海何承天受詔纂《宋書》，其志十五篇，以續(xù)馬彪《漢志》，其證引該博者，即而因之，亦由班固、馬遷共為一家者也。其有漏闕，及何氏后事，備加搜采，隨就補綴焉。淵流浩漫，非孤學所盡；足蹇途遙，豈短策能運。雖斟酌前史，備睹姘嗤，而愛嗜異情，取舍殊意，每含豪握簡，杼軸忘餐，終亦不足與班、左并馳，董、南齊轡。庶為后之君子，削稿而已焉。
黃帝使伶?zhèn)愖源笙闹?，阮隃之陰，取竹之嶰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jié)間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制十二管，以聽鳳鳴，以定律呂。夫聲有清濁，故協(xié)以宮商；形有長短，故檢以丈尺；器有大小，故定以斛斗；質(zhì)有累重，故平以鈞石。故《虞書》曰：“乃同律、度、量、衡。”然則律呂、宮商之所由生也。夫樂有器有文，有情有官。鐘鼓干戚，樂之器也；屈伸舒疾，樂之文也；“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薄笆且跃臃辞橐院椭荆瑥V樂以成教，故能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fā)外?！惫试唬骸皹氛?，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薄吨芏Y》曰：“乃奏黃鐘，歌大呂，舞《云門》，以祀天神。乃奏太蔟，歌應(yīng)鐘，舞《咸池》，以祭地祇?！彼耐酱ㄏ茸妫饔衅錁?。又曰：“圜鐘為宮，黃鐘為征，姑洗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門》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地祇人鬼，禮亦如之。
其可以感物興化，若此之深也。
“道始于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三而九。故黃鐘之數(shù)六，分而為雌雄十二鐘。
鐘以三成，故置一而三之，凡積分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為黃鐘之實。故黃鐘位子，主十一月，下生林鐘。林鐘之數(shù)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蔟。太蔟之數(shù)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呂。南呂之數(shù)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數(shù)六十四，主三月，下生應(yīng)鐘。應(yīng)鐘之數(shù)四十三，主十月，上生蕤賓。蕤賓之數(shù)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呂。大呂之數(shù)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則。夷則之數(shù)五十，主七月，上生夾鐘。夾鐘之數(shù)六十七，主二月，下生無射。無射之數(shù)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中呂。
中呂之數(shù)六十，主四月，極不生。（極不生，鐘律不能復(fù)相生。）宮生征，征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姑洗生應(yīng)鐘，不比于正音，故為和。（姑洗三月，應(yīng)鐘十月，不與正音比效為和。和，徙聲也。）應(yīng)鐘生蕤賓，蕤賓不比于正音，故為繆。（繆，音相干也。周律故有繆、和，為武王伐紂七音也。）日冬至，音比林鐘浸以濁；日夏至，音比黃鐘浸以清，以十二月律應(yīng)二十四時。甲子，中呂之征也；丙子，夾鐘之羽也；戊子，黃鐘之宮也；庚子，無射之商也；壬子，夷則之角也。”
“古人為度量輕重，皆生乎天道。黃鐘之律長九寸，物以三生，三三九，三九二十七，故幅廣二尺七寸，古之制也。音以八相生，故人長八尺，尋自倍，故八尺而為尋。有形即有聲，音之數(shù)五，以五乘八，五八四十尺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為制。秋分而禾票定，（票，禾穗芒也。）票定而禾孰。律之數(shù)十二，故十二票而當一粟，十粟而當一寸。律以當辰，音以當日。日之數(shù)十，故十寸而為尺，十尺為丈。其以為重，十二粟而當一分，十二分而當一銖，十二銖而當半兩。
衡有左右，因而倍之，故二十四銖而當一兩。天有四時，以成一歲，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兩而一斤。三月而一時，三十日一月，故三十斤為一鈞。四時而一歲，故四鈞而一石?！薄捌錇橐粢玻宦啥逡?，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歲之日。故律歷之數(shù)，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上生者四，以三除之?！?br>揚子云曰：“聲生于日，（謂甲己為角，乙庚為商，丙辛為征，丁壬為羽，戊癸為宮。）律生于辰，（謂子為黃鐘，丑為大呂之屬。）聲以情質(zhì)，（質(zhì)，正也。
各以其行本情為正也。）律以和聲，（當以律管鐘均，和其清濁之聲。）聲律相協(xié)，而八音生。（協(xié)，和。）宮、商、角、征、羽，謂之五聲。金、石、匏、革、絲、竹、土、木，謂之八音。聲和音諧，是謂五樂?！?br>夫陰陽和則景至，律氣應(yīng)則灰除。是故天子常以冬夏至御前殿，合八能之士，陳八音，聽樂均，度晷景，候鐘律，權(quán)土炭，效陰陽。冬至陽氣應(yīng)，則樂均清，景長極，黃鐘通，土炭輕而衡仰。夏至陰氣應(yīng)，則樂均濁，景短極，蕤賓通，土炭重而衡低。進退于先后五日之中，八能各以候狀聞。太史令封上。效則和，否則占。
候氣之法，為室三重，戶閉，涂釁周密，布緹幔。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內(nèi)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布其內(nèi)端，案歷而候之。氣至者灰動，其為氣動者其灰散，人及風所動者，其灰聚。殿中候，用玉律十二。唯二至乃候靈臺，用竹律六十。取弘農(nóng)宜陽縣金門山竹為管，河內(nèi)葭莩為灰。
三代陵遲，音律失度。漢興，北平侯張蒼始定律歷。孝武之世，置協(xié)律之官。
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音六十律之數(shù)，受學于小黃令焦延壽。其下生、上生，終于中呂，而十二律畢矣。中呂上生執(zhí)始，執(zhí)始下生去滅，終于南事，而六十律畢矣。
夫十二律之變至于六十，猶八卦之變至于六十四也。宓羲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黃鐘為宮，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鐘為征，南呂為羽，應(yīng)鐘為變宮，蕤賓為變征。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統(tǒng)一日。其余以次運行，當日者各自為宮，而商角征羽以類從焉?！抖Y運篇》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贝酥^也。以六十律分一期之日，黃鐘自冬至始，及冬至而復(fù)，陰陽寒暖風雨之占于是生焉。房又曰：“竹聲不可以度調(diào)，故作準以定數(shù)。準之狀如瑟，長丈而十三弦，隱間九尺，以應(yīng)黃鐘之律九寸；中央一弦，下有畫分寸，以為六十律清濁之節(jié)?！狈垦月稍敚湫g(shù)施行于史官，候部用之?！独m(xù)漢志》具載其律準度數(shù)。
漢章帝元和元年，待詔候鐘律殷肜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準調(diào)音者，故待詔嚴嵩具以準法教子男宣，愿召宣補學官，主調(diào)樂器。”詔曰：“嵩子學審曉律，別其族，協(xié)其聲者，審試。不得依托父學，以聾為聰。聲微妙，獨非莫知，獨是莫曉，以律錯吹，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乃為能傳嵩學耳?！痹囆?，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罷；自此律家莫能為準。靈帝熹平六年，東觀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問準意，光等不知。歸閱舊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書，猶不能定其弦緩急。音不可書以曉人，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故史官能辨清濁者遂絕。其可以相傳者，唯候氣而已。
（表略）
論曰：律呂相生，皆三分而損益之。先儒推十二律，從子至亥，每三之，凡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三約之，是為上生。故《漢志》云：三分損一，下生林鐘，三分益一，上生太蔟。無射既上生中呂，則中呂又當上生黃鐘，然后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今上生不及黃鐘實二千三百八十四，九約實一千九百六十八為一分，此則不周九分寸之律一分有奇，豈得還為宮乎？凡三分益一為上生，三分損一為下生，此其大略，猶周天斗分四分之一耳。京房不思此意，比十二律微有所增，方引而伸之，中呂上生執(zhí)始，執(zhí)始下生去滅，至于南事，為六十律，竟復(fù)不合，彌益其疏。班氏所志，未能通律呂本源，徒訓角為觸，征為祉，陽氣施種于黃鐘，如斯之屬，空煩其文，而為辭費。又推九六，欲符劉歆三統(tǒng)之數(shù)，假托非類，以飾其說，皆孟堅之妄矣。蔡邕從朔方上書，云《前漢志》但載十律，不及六十。六律尺寸相生，司馬彪皆已志之。漢末，亡失雅樂。黃初中，鑄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協(xié)律都尉杜夔令玉鑄鐘，其聲清濁，多不如法。數(shù)毀改作，玉甚厭之，謂夔清濁任意。更相訴白于魏王。魏王取玉所鑄鐘，雜錯更試，然后知夔為精，于是罪玉及諸子，皆為養(yǎng)馬主。
晉泰始十年，中書監(jiān)荀勖、中書令張華，出御府銅竹律二十五具，部太樂郎劉秀等校試，其三具與杜夔及左延年律法同，其二十二具，視其銘題尺寸，是笛律也。
問協(xié)律中郎將列和，辭：“昔魏明帝時，令和承受笛聲，以作此律，欲使學者別居一坊，歌詠講習，依此律調(diào)。至于都合樂時，但識其尺寸之名，則絲竹歌詠，皆得均合。歌聲濁者，用長笛長律；歌聲清者，用短笛短律。凡弦歌調(diào)張清濁之制，不依笛尺寸名之，則不可知也?！?br>勖等奏：“昔先王之作樂也，以振風蕩俗，饗神佐賢，必協(xié)律呂之和，以節(jié)八音之中。是故郊祀朝宴，用之有制，歌奏分敘，清濁有宜。故曰‘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私?jīng)傳記籍可得而知者也。如和對辭，笛之長短，無所象則，率意而作，不由曲度?？家哉?，皆不相應(yīng)，吹其聲均，多不諧合。又辭：‘先師傳笛，別其清濁，直以長短，工人裁制，舊不依律?！菫樽鞯褵o法。而知寫笛造律，又令琴瑟歌詠，從之為正，非所以稽古先哲，垂憲于后者也。謹條牒諸律，問和意狀如左。
及依典制，用十二律造笛像十二枚，聲均調(diào)和，器用便利。講肄彈擊，必合律呂，況乎宴饗萬國，奏之廟堂者哉！雖伶、夔曠遠，至音難精，猶宜刑古昔，以求厥衷，合于經(jīng)禮，于制為詳。若可施用，請更部笛工，選竹造作，太樂、樂府施行。平議諸杜夔、左延年律可皆留。其御府笛正聲下征各一具，皆銘題作者姓名。其余無所施用，還付御府毀?！弊嗫?。
勖又問和：“作笛為可依十二律作十二笛，令一孔依一律，然后乃以為樂不？”
和辭：“太樂東廂長笛正聲已長四尺二寸，令當復(fù)取其下征之聲；于法，聲濁者笛當長，計其尺寸，乃五尺有余，和昔日作之，不可吹也。又笛諸孔，雖不校試，意謂不能得一孔輒應(yīng)一律也。”案太樂，四尺二寸笛正聲均應(yīng)蕤賓，以十二律還相為宮，推法下征之孔，當應(yīng)律大呂。大呂笛長二尺六寸有奇，不得長五尺余。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yīng)。然后令郝生鼓箏，宋同吹笛，以為《雜引》、《相和》諸曲。和乃辭曰：“自和父祖漢世以來，笛家相傳，不知此法，而令調(diào)均與律相應(yīng)，實非所及也。”郝生、魯基、種整、硃夏，皆與和同。
又問和：“笛有六孔，及其體中之空為七。和為能盡名其宮商角征不？孔調(diào)與不調(diào)，以何檢知？”和辭：“先師相傳，吹笛但以作曲相語，為某曲當舉某指，初不知七孔盡應(yīng)何聲也。若當作笛，其仰尚方笛工，依案舊像訖，但吹取鳴者，初不復(fù)校其諸孔調(diào)與不調(diào)也?！卑浮吨芏Y》調(diào)樂金石，有一定之聲，是故造鐘磬者，先依律調(diào)之，然后施于廂懸。作樂之時，諸音皆受鐘磬之均，即為悉應(yīng)律也。至于饗宴殿堂之上，無廂懸鐘磬，以笛有一定調(diào)，故諸弦歌皆從笛為正。是為笛猶鐘磬，宜必合于律呂。如和所對，直以意造，率短一寸，七孔聲均，不知其皆應(yīng)何律？調(diào)與不調(diào)，無以檢正。唯取竹之鳴者，為無法制。輒令部郎劉秀、鄧昊、魏邵等與笛工參共作笛。工人造其形，律者定其聲，然后器象有制，音均和協(xié)。又問和：“若不知律呂之義，作樂音均高下清濁之調(diào)，當以何名之？”和辭：“每合樂時，隨歌者聲之清濁，用笛有長短。假令聲濁者用三尺二笛，因名曰此三尺二調(diào)也。聲清者用二尺九笛，因名曰此二尺九調(diào)也。漢、魏相傳，施行皆然?！?br>案《周禮》奏六樂，乃奏黃鐘；歌大呂，乃奏太蔟，歌應(yīng)鐘，皆以律呂之義，紀歌奏清濁。而和所稱以二尺三尺為名，雖漢、魏用之，俗而不典。部郎劉秀、鄧昊等以律作笛，三尺二寸者，應(yīng)無射之律，若宜用長笛，執(zhí)樂者曰：“請奏無射?！?br>《周語》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倍甙舜缢姆炙睦鍛?yīng)黃鐘之律，若宜用短笛，執(zhí)樂者曰：“請奏黃鐘。”《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yǎng)六氣九德也。”是則歌奏之義，當合經(jīng)禮，考之古典，于制為雅。
《書》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始?！薄吨芏Y》載六律六同?！抖Y記》又曰：“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眲㈧?、班固纂《律歷志》，亦紀十二律。
唯京房始創(chuàng)六十律，至章帝時，其法已亡；蔡邕雖追古作，其言亦曰：“今無能為者?！币腊腹诺浼敖褚艏宜昧烧?，無施于樂。謹依典記，以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之法，制十二笛象，記注圖側(cè)，如別。省圖，不如視笛之了，故復(fù)重作蕤賓伏孔笛。其制云：黃鐘之笛，正聲應(yīng)黃鐘，下征應(yīng)林鐘，長二尺八寸四分四厘有奇。（《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yǎng)六氣九德也?！敝髀曊{(diào)法，以黃鐘為宮，則姑洗為角。翕笛之聲應(yīng)姑洗，故以四角之長為黃鐘之笛也。其宮聲正而不倍。故曰正聲。）正聲調(diào)法，黃鐘為宮，（第一孔。）應(yīng)鐘為變宮，（第二孔。）南呂為羽，（第三孔。）林鐘為征，（第四孔。）蕤賓為變征，（第五附孔。）姑洗為角，（笛體中聲。）太蔟為商。（笛后出孔也。商聲濁于角，當在角下，而角聲以在體中，故上其商孔，令在宮上，清于宮也。然則宮商正也，余聲皆倍也。是故從宮以下，孔轉(zhuǎn)下轉(zhuǎn)濁也。
此章說笛孔上下次第之名也。下章說律呂相生，笛之制也。）正聲調(diào)法，黃鐘為宮，（作黃鐘之笛，將求宮孔，以姑洗及黃鐘律從笛首下度之，盡二律之長而為孔，則得宮聲也。）宮生征，黃鐘生林鐘也。（以林鐘之律從宮孔下度之，盡律作孔，則得征聲也。）征生商，林鐘生太蔟也。（以太蔟律從征孔上度之，盡律以為孔，則得商聲也。）商生羽，太蔟生南呂也。（以南呂律度從角孔下度之，盡律為孔，則得羽聲也。）羽生角，南呂生姑洗也。（以姑洗律從羽孔上行度之，盡律而為孔，則得角聲也。然則出于商孔之上，吹笛者左手所不及也。從羽孔下行度之，盡律而為孔，亦得角聲，出于附商孔之下，則吹者右手所不逮也，故不作角孔。推而下之，復(fù)倍其均，是以角聲在笛體中，古之制也。音家舊法，雖一部再倍，但令均同。適足為唱和之聲，無害于曲均故也。《周語》曰：匏竹利制，議宜，謂便于事用從宜者也。）角生變宮，姑洗生應(yīng)鐘也。（上句所謂當為角孔而出商下者，墨點識之，以應(yīng)律也。從此點下行度之，為孔則得變宮之聲也。）變宮生變征，應(yīng)鐘生蕤賓也。
（以蕤賓律從變宮下度之，盡律為孔，則得變征之聲。十二笛之制，各以其宮為主。
相生之法，或倍或半，其便事用，例皆一者也。）下征調(diào)法，林鐘為宮，（第四孔也。本正聲黃鐘之征。征清當在宮上，用笛之宜，倍令濁下，故曰下征。下征更為宮者，記所謂“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者。然則正聲調(diào)清，下征調(diào)濁也。）南呂為商，（第三孔也。本正聲黃鐘之羽，今為下征之商。）應(yīng)鐘為角，（第二孔也。本正聲黃鐘之變宮，今為下征之角也。）黃鐘為變征，（下征之調(diào)，林鐘為宮，大呂當變征。而黃鐘笛本無大呂之聲，故假用黃鐘以為變征也。假用之法：當變征之聲，則俱發(fā)黃鐘及太蔟、應(yīng)鐘三孔。黃鐘應(yīng)濁而太蔟清，大呂律在二律之間，俱發(fā)三孔而微硙蒦之，則得大呂變征之聲矣。諸笛下征調(diào)求變征之法，皆如此。太蔟為征，（笛后出孔，本正聲之商，今為下征之征。）姑洗為羽，（笛體中翕聲也。本正聲之角，今為下征之羽也。）蕤賓為變宮，（附孔是也。本正聲之變征也，今為下征之變宮也。然則正聲之調(diào)，孔轉(zhuǎn)下轉(zhuǎn)濁；下征之調(diào)，孔轉(zhuǎn)上轉(zhuǎn)清也。）清角之調(diào)：以姑洗為宮，（即是笛體中翕聲也，于正聲為角，于下征為羽。清角之調(diào)，乃以為宮，而哨吹令清，故曰清角。唯得為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也。）蕤賓為商，（正也。）林鐘為角，（非正也。）南呂為變征，（非正也。）應(yīng)鐘為征，（正也。）黃鐘為羽，（非正也。）太蔟為變宮。（非正也。清角之調(diào)，唯宮商及征，與律相應(yīng)，余四聲非正者皆濁，一律哨吹令清，假而用之，其例一也。）
凡笛體用角律，其長者八之，（蕤賓、林鐘也。）短者四之，（其余十笛，皆四角也。）空中實容，長者十六，（短笛竹宜受八律之黍也。若長短大小不合于此，或器用不便聲均法度之齊等也。然笛竹率上大下小，不能均齊，必不得已，取其聲均合。）三宮（一曰正聲，二曰下征，三曰清角。）二十一變也。（宮有七聲，錯綜用之，故二十一變也。諸笛例皆一也。）伏孔四，所以便事用也。（一曰正角，出于商上者也。二曰倍角，近笛下者也。三曰變宮，近于宮孔，倍令下者也。四曰變征，遠于征孔，倍令高者也，或倍或半，或四分一，取則于琴征也。四者皆不作其孔而取其度，以應(yīng)進退上下之法，所以協(xié)聲均，便事用也。其本孔隱而不見，故曰伏孔。）
大呂之笛：正聲應(yīng)大呂，下征應(yīng)夷則，長二尺六寸六分三厘有奇。（《周語》曰：“元間大呂，助宣物也?！保?br>太蔟之笛：正聲應(yīng)太蔟，下征應(yīng)南呂，長二尺五寸三分一厘有奇。（《周語》曰：“太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也?！保?br>夾鐘之笛：正聲應(yīng)夾鐘，下征應(yīng)無射，長二尺四寸。（《周語》曰：“二間夾鐘，出四隙之細也?！保┕孟粗眩赫晳?yīng)姑洗，下征應(yīng)應(yīng)鐘，長二尺二寸三分三厘有奇。（《周語》曰：“三間中呂，宣中氣也。”）
蕤賓之笛，正聲應(yīng)蕤賓，下征應(yīng)大呂，長三尺九寸九分五厘有奇。（《周語》曰：“蕤賓所以安靜神人，獻酬交酢?！弊儗m近孔，故倍半令下，便于用也。林鐘亦如之。）
林鐘之笛：正聲應(yīng)林鐘，下征應(yīng)太蔟，長三尺七寸九分二厘有奇。（《周語》曰：“四間林鐘，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
夷則之笛：正聲應(yīng)夷則，下征應(yīng)夾鐘，長三尺六寸。（《周語》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州，平民無貳也?！弊儗m之法，亦如蕤賓，體用四角，故四分益一也。）
南呂之笛，正聲應(yīng)南呂，下征應(yīng)姑洗，長三尺三寸七分。（《周語》曰：“五間南呂，贊陽秀也?！保o射之笛：正聲應(yīng)無射，下征應(yīng)中呂，長三尺二寸。（《周語》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保?br>應(yīng)鐘之笛：正聲應(yīng)應(yīng)鐘，下征應(yīng)蕤賓，長五尺九寸九分六厘有奇。（《周語》曰：“六間應(yīng)鐘，均利器用，俾應(yīng)復(fù)也?！保┷糜忠晕憾刨缢坡蓞?，檢校太樂、總章、鼓吹八音，與律乖錯。始知后漢至魏，尺度漸長于古四分有余。夔依為律呂，故致失韻。乃部佐著作郎劉恭依《周禮》更積黍起度，以鑄新律。既成，募求古器，得周時玉律，比之不差毫厘。又漢世故鐘，以律命之，不叩而自應(yīng)。初，勖行道，逢趙郡商人縣鐸于牛，其聲甚韻。至是搜得此鐸，以調(diào)律呂焉。
晉武帝以勖律與周、漢器合，乃施用之。散騎侍郎阮咸譏其聲高，非興國之音。
咸亡后，掘地得古銅尺，果長勖尺四分，時人咸服其妙。元康中，裴頠以為醫(yī)方民命之急，而稱兩不與古同，為害特重，宜因此改治權(quán)衡。不見省。
黃鐘箱笛，晉時三尺八寸。元嘉九年，太樂令鐘宗之減為三尺七寸。十四年，治書令吏奚縱又減五分，為三尺六寸五分。（列和云：“東箱長笛四尺二寸也?！保┨涞?，晉時三尺七寸，宗之減為三尺三寸七分，縱又減一寸一分，為三尺二寸六分。姑洗箱笛，晉時三尺五寸，宗之減為二尺九寸七分，縱又減五分，為二尺九寸二分。蕤賓箱笛，晉時二尺九寸，宗之減為二尺六寸，縱又減二分，為二尺五寸八分。
班固《禮樂》、《郊祀》，馬彪《祭祀》、《禮儀》，蔡邕《朝會》，董巴《輿服》，并各立志。夫禮之所苞，其用非一，郊祭朝饗，匪云別事，旗章服物，非禮而何？今總而裁之，同謂《禮志》?！缎谭ā?、《食貨》，前說已該，隨流派別，附之紀傳?！稑方?jīng)》殘缺，其來已遠。班氏所述，止抄舉《樂記》；馬彪《后書》，又不備續(xù)。至于八音眾器，并不見書，雖略見《世本》，所闕猶眾。爰及《雅》《鄭》，謳謠之節(jié)，一皆屏落，曾無概見。郊廟樂章，每隨世改，雅聲舊典，咸有遺文。又案今鼓吹鐃歌，雖有章曲，樂人傳習，口相師祖，所務(wù)者聲，不先訓以義。今樂府鐃歌，校漢、魏舊曲，曲名時同，文字永異，尋文求義，無一可了。
不知今之鐃章，何代曲也。今《志》自郊廟以下，凡諸樂章，非淫哇之辭，并皆詳載?！短煳摹?、《五行》，自馬彪以后，無復(fù)記錄。何書自黃初之始，徐志肇義熙之元。今以魏接漢，式遵何氏。然則自漢高帝五年之首冬，暨宋順帝升明二年之孟夏，二辰六沴，甲子無差。圣帝哲王，咸有瑞命之紀。蓋所以神明寶位，幽贊禎符，欲使逐鹿弭謀，窺覬不作，握河括地，綠文赤字之書，言之詳矣。爰逮道至天而甘露下，德洞地而醴泉出，金芝玄秬之祥，硃草白烏之瑞，斯固不可誣也。若夫衰世德爽，而嘉應(yīng)不息，斯固天道茫昧，難以數(shù)推。亦由明主居上，而震蝕之災(zāi)不弭；百靈咸順，而懸象之應(yīng)獨違。今立《符瑞志》，以補前史之闕。
地理參差，事難該辨，魏晉以來，遷徙百計，一郡分為四五，一縣割成兩三，或昨?qū)偾G、豫，今隸司、兗，朝為零、桂之士，夕為廬、九之民。去來紛擾，無暫止息，版籍為之渾淆，職方所不能記。自戎狄內(nèi)侮，有晉東遷，中土遺氓，播徙江外，幽、并、冀、雍、兗、豫、青、徐之境，幽淪寇逆。自扶莫而裹足奉首，免身于荊、越者，百郡千城，流寓比室。人佇鴻雁之歌，士蓄懷本之念，莫不各樹邦邑，思復(fù)舊井。既而民單戶約，不可獨建，故魏邦而有韓邑，齊縣而有趙民。且省置交加，日回月徙，寄寓遷流，迄無定托，邦名邑號，難或詳書。大宋受命，重啟邊隙，淮北五州，翦為寇境，其或奔亡播遷，復(fù)立郡縣，斯則元嘉、泰始，同名異實。今以班固、馬彪二志，晉、宋《起居》，凡諸記注，悉加推討，隨條辨析，使悉該詳。百官置省，備有前說，尋源討流，于事為易。元嘉中，東海何承天受詔纂《宋書》，其志十五篇，以續(xù)馬彪《漢志》，其證引該博者，即而因之，亦由班固、馬遷共為一家者也。其有漏闕，及何氏后事，備加搜采，隨就補綴焉。淵流浩漫，非孤學所盡；足蹇途遙，豈短策能運。雖斟酌前史，備睹姘嗤，而愛嗜異情，取舍殊意，每含豪握簡，杼軸忘餐，終亦不足與班、左并馳，董、南齊轡。庶為后之君子，削稿而已焉。
黃帝使伶?zhèn)愖源笙闹?，阮隃之陰，取竹之嶰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jié)間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制十二管，以聽鳳鳴，以定律呂。夫聲有清濁，故協(xié)以宮商；形有長短，故檢以丈尺；器有大小，故定以斛斗；質(zhì)有累重，故平以鈞石。故《虞書》曰：“乃同律、度、量、衡。”然則律呂、宮商之所由生也。夫樂有器有文，有情有官。鐘鼓干戚，樂之器也；屈伸舒疾，樂之文也；“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薄笆且跃臃辞橐院椭荆瑥V樂以成教，故能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fā)外?！惫试唬骸皹氛?，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薄吨芏Y》曰：“乃奏黃鐘，歌大呂，舞《云門》，以祀天神。乃奏太蔟，歌應(yīng)鐘，舞《咸池》，以祭地祇?！彼耐酱ㄏ茸妫饔衅錁?。又曰：“圜鐘為宮，黃鐘為征，姑洗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門》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地祇人鬼，禮亦如之。
其可以感物興化，若此之深也。
“道始于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三而九。故黃鐘之數(shù)六，分而為雌雄十二鐘。
鐘以三成，故置一而三之，凡積分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為黃鐘之實。故黃鐘位子，主十一月，下生林鐘。林鐘之數(shù)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蔟。太蔟之數(shù)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呂。南呂之數(shù)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數(shù)六十四，主三月，下生應(yīng)鐘。應(yīng)鐘之數(shù)四十三，主十月，上生蕤賓。蕤賓之數(shù)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呂。大呂之數(shù)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則。夷則之數(shù)五十，主七月，上生夾鐘。夾鐘之數(shù)六十七，主二月，下生無射。無射之數(shù)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中呂。
中呂之數(shù)六十，主四月，極不生。（極不生，鐘律不能復(fù)相生。）宮生征，征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姑洗生應(yīng)鐘，不比于正音，故為和。（姑洗三月，應(yīng)鐘十月，不與正音比效為和。和，徙聲也。）應(yīng)鐘生蕤賓，蕤賓不比于正音，故為繆。（繆，音相干也。周律故有繆、和，為武王伐紂七音也。）日冬至，音比林鐘浸以濁；日夏至，音比黃鐘浸以清，以十二月律應(yīng)二十四時。甲子，中呂之征也；丙子，夾鐘之羽也；戊子，黃鐘之宮也；庚子，無射之商也；壬子，夷則之角也。”
“古人為度量輕重，皆生乎天道。黃鐘之律長九寸，物以三生，三三九，三九二十七，故幅廣二尺七寸，古之制也。音以八相生，故人長八尺，尋自倍，故八尺而為尋。有形即有聲，音之數(shù)五，以五乘八，五八四十尺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為制。秋分而禾票定，（票，禾穗芒也。）票定而禾孰。律之數(shù)十二，故十二票而當一粟，十粟而當一寸。律以當辰，音以當日。日之數(shù)十，故十寸而為尺，十尺為丈。其以為重，十二粟而當一分，十二分而當一銖，十二銖而當半兩。
衡有左右，因而倍之，故二十四銖而當一兩。天有四時，以成一歲，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兩而一斤。三月而一時，三十日一月，故三十斤為一鈞。四時而一歲，故四鈞而一石?！薄捌錇橐粢玻宦啥逡?，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歲之日。故律歷之數(shù)，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上生者四，以三除之?！?br>揚子云曰：“聲生于日，（謂甲己為角，乙庚為商，丙辛為征，丁壬為羽，戊癸為宮。）律生于辰，（謂子為黃鐘，丑為大呂之屬。）聲以情質(zhì)，（質(zhì)，正也。
各以其行本情為正也。）律以和聲，（當以律管鐘均，和其清濁之聲。）聲律相協(xié)，而八音生。（協(xié)，和。）宮、商、角、征、羽，謂之五聲。金、石、匏、革、絲、竹、土、木，謂之八音。聲和音諧，是謂五樂?！?br>夫陰陽和則景至，律氣應(yīng)則灰除。是故天子常以冬夏至御前殿，合八能之士，陳八音，聽樂均，度晷景，候鐘律，權(quán)土炭，效陰陽。冬至陽氣應(yīng)，則樂均清，景長極，黃鐘通，土炭輕而衡仰。夏至陰氣應(yīng)，則樂均濁，景短極，蕤賓通，土炭重而衡低。進退于先后五日之中，八能各以候狀聞。太史令封上。效則和，否則占。
候氣之法，為室三重，戶閉，涂釁周密，布緹幔。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內(nèi)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布其內(nèi)端，案歷而候之。氣至者灰動，其為氣動者其灰散，人及風所動者，其灰聚。殿中候，用玉律十二。唯二至乃候靈臺，用竹律六十。取弘農(nóng)宜陽縣金門山竹為管，河內(nèi)葭莩為灰。
三代陵遲，音律失度。漢興，北平侯張蒼始定律歷。孝武之世，置協(xié)律之官。
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音六十律之數(shù)，受學于小黃令焦延壽。其下生、上生，終于中呂，而十二律畢矣。中呂上生執(zhí)始，執(zhí)始下生去滅，終于南事，而六十律畢矣。
夫十二律之變至于六十，猶八卦之變至于六十四也。宓羲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黃鐘為宮，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鐘為征，南呂為羽，應(yīng)鐘為變宮，蕤賓為變征。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統(tǒng)一日。其余以次運行，當日者各自為宮，而商角征羽以類從焉?！抖Y運篇》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贝酥^也。以六十律分一期之日，黃鐘自冬至始，及冬至而復(fù)，陰陽寒暖風雨之占于是生焉。房又曰：“竹聲不可以度調(diào)，故作準以定數(shù)。準之狀如瑟，長丈而十三弦，隱間九尺，以應(yīng)黃鐘之律九寸；中央一弦，下有畫分寸，以為六十律清濁之節(jié)?！狈垦月稍敚湫g(shù)施行于史官，候部用之?！独m(xù)漢志》具載其律準度數(shù)。
漢章帝元和元年，待詔候鐘律殷肜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準調(diào)音者，故待詔嚴嵩具以準法教子男宣，愿召宣補學官，主調(diào)樂器。”詔曰：“嵩子學審曉律，別其族，協(xié)其聲者，審試。不得依托父學，以聾為聰。聲微妙，獨非莫知，獨是莫曉，以律錯吹，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乃為能傳嵩學耳?！痹囆?，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罷；自此律家莫能為準。靈帝熹平六年，東觀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問準意，光等不知。歸閱舊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書，猶不能定其弦緩急。音不可書以曉人，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故史官能辨清濁者遂絕。其可以相傳者，唯候氣而已。
（表略）
論曰：律呂相生，皆三分而損益之。先儒推十二律，從子至亥，每三之，凡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三約之，是為上生。故《漢志》云：三分損一，下生林鐘，三分益一，上生太蔟。無射既上生中呂，則中呂又當上生黃鐘，然后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今上生不及黃鐘實二千三百八十四，九約實一千九百六十八為一分，此則不周九分寸之律一分有奇，豈得還為宮乎？凡三分益一為上生，三分損一為下生，此其大略，猶周天斗分四分之一耳。京房不思此意，比十二律微有所增，方引而伸之，中呂上生執(zhí)始，執(zhí)始下生去滅，至于南事，為六十律，竟復(fù)不合，彌益其疏。班氏所志，未能通律呂本源，徒訓角為觸，征為祉，陽氣施種于黃鐘，如斯之屬，空煩其文，而為辭費。又推九六，欲符劉歆三統(tǒng)之數(shù)，假托非類，以飾其說，皆孟堅之妄矣。蔡邕從朔方上書，云《前漢志》但載十律，不及六十。六律尺寸相生，司馬彪皆已志之。漢末，亡失雅樂。黃初中，鑄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協(xié)律都尉杜夔令玉鑄鐘，其聲清濁，多不如法。數(shù)毀改作，玉甚厭之，謂夔清濁任意。更相訴白于魏王。魏王取玉所鑄鐘，雜錯更試，然后知夔為精，于是罪玉及諸子，皆為養(yǎng)馬主。
晉泰始十年，中書監(jiān)荀勖、中書令張華，出御府銅竹律二十五具，部太樂郎劉秀等校試，其三具與杜夔及左延年律法同，其二十二具，視其銘題尺寸，是笛律也。
問協(xié)律中郎將列和，辭：“昔魏明帝時，令和承受笛聲，以作此律，欲使學者別居一坊，歌詠講習，依此律調(diào)。至于都合樂時，但識其尺寸之名，則絲竹歌詠，皆得均合。歌聲濁者，用長笛長律；歌聲清者，用短笛短律。凡弦歌調(diào)張清濁之制，不依笛尺寸名之，則不可知也?！?br>勖等奏：“昔先王之作樂也，以振風蕩俗，饗神佐賢，必協(xié)律呂之和，以節(jié)八音之中。是故郊祀朝宴，用之有制，歌奏分敘，清濁有宜。故曰‘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私?jīng)傳記籍可得而知者也。如和對辭，笛之長短，無所象則，率意而作，不由曲度?？家哉?，皆不相應(yīng)，吹其聲均，多不諧合。又辭：‘先師傳笛，別其清濁，直以長短，工人裁制，舊不依律?！菫樽鞯褵o法。而知寫笛造律，又令琴瑟歌詠，從之為正，非所以稽古先哲，垂憲于后者也。謹條牒諸律，問和意狀如左。
及依典制，用十二律造笛像十二枚，聲均調(diào)和，器用便利。講肄彈擊，必合律呂，況乎宴饗萬國，奏之廟堂者哉！雖伶、夔曠遠，至音難精，猶宜刑古昔，以求厥衷，合于經(jīng)禮，于制為詳。若可施用，請更部笛工，選竹造作，太樂、樂府施行。平議諸杜夔、左延年律可皆留。其御府笛正聲下征各一具，皆銘題作者姓名。其余無所施用，還付御府毀?！弊嗫?。
勖又問和：“作笛為可依十二律作十二笛，令一孔依一律，然后乃以為樂不？”
和辭：“太樂東廂長笛正聲已長四尺二寸，令當復(fù)取其下征之聲；于法，聲濁者笛當長，計其尺寸，乃五尺有余，和昔日作之，不可吹也。又笛諸孔，雖不校試，意謂不能得一孔輒應(yīng)一律也。”案太樂，四尺二寸笛正聲均應(yīng)蕤賓，以十二律還相為宮，推法下征之孔，當應(yīng)律大呂。大呂笛長二尺六寸有奇，不得長五尺余。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yīng)。然后令郝生鼓箏，宋同吹笛，以為《雜引》、《相和》諸曲。和乃辭曰：“自和父祖漢世以來，笛家相傳，不知此法，而令調(diào)均與律相應(yīng)，實非所及也。”郝生、魯基、種整、硃夏，皆與和同。
又問和：“笛有六孔，及其體中之空為七。和為能盡名其宮商角征不？孔調(diào)與不調(diào)，以何檢知？”和辭：“先師相傳，吹笛但以作曲相語，為某曲當舉某指，初不知七孔盡應(yīng)何聲也。若當作笛，其仰尚方笛工，依案舊像訖，但吹取鳴者，初不復(fù)校其諸孔調(diào)與不調(diào)也?！卑浮吨芏Y》調(diào)樂金石，有一定之聲，是故造鐘磬者，先依律調(diào)之，然后施于廂懸。作樂之時，諸音皆受鐘磬之均，即為悉應(yīng)律也。至于饗宴殿堂之上，無廂懸鐘磬，以笛有一定調(diào)，故諸弦歌皆從笛為正。是為笛猶鐘磬，宜必合于律呂。如和所對，直以意造，率短一寸，七孔聲均，不知其皆應(yīng)何律？調(diào)與不調(diào)，無以檢正。唯取竹之鳴者，為無法制。輒令部郎劉秀、鄧昊、魏邵等與笛工參共作笛。工人造其形，律者定其聲，然后器象有制，音均和協(xié)。又問和：“若不知律呂之義，作樂音均高下清濁之調(diào)，當以何名之？”和辭：“每合樂時，隨歌者聲之清濁，用笛有長短。假令聲濁者用三尺二笛，因名曰此三尺二調(diào)也。聲清者用二尺九笛，因名曰此二尺九調(diào)也。漢、魏相傳，施行皆然?！?br>案《周禮》奏六樂，乃奏黃鐘；歌大呂，乃奏太蔟，歌應(yīng)鐘，皆以律呂之義，紀歌奏清濁。而和所稱以二尺三尺為名，雖漢、魏用之，俗而不典。部郎劉秀、鄧昊等以律作笛，三尺二寸者，應(yīng)無射之律，若宜用長笛，執(zhí)樂者曰：“請奏無射?！?br>《周語》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倍甙舜缢姆炙睦鍛?yīng)黃鐘之律，若宜用短笛，執(zhí)樂者曰：“請奏黃鐘。”《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yǎng)六氣九德也。”是則歌奏之義，當合經(jīng)禮，考之古典，于制為雅。
《書》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始?！薄吨芏Y》載六律六同?！抖Y記》又曰：“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眲㈧?、班固纂《律歷志》，亦紀十二律。
唯京房始創(chuàng)六十律，至章帝時，其法已亡；蔡邕雖追古作，其言亦曰：“今無能為者?！币腊腹诺浼敖褚艏宜昧烧?，無施于樂。謹依典記，以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之法，制十二笛象，記注圖側(cè)，如別。省圖，不如視笛之了，故復(fù)重作蕤賓伏孔笛。其制云：黃鐘之笛，正聲應(yīng)黃鐘，下征應(yīng)林鐘，長二尺八寸四分四厘有奇。（《周語》曰：“黃鐘所以宣養(yǎng)六氣九德也?！敝髀曊{(diào)法，以黃鐘為宮，則姑洗為角。翕笛之聲應(yīng)姑洗，故以四角之長為黃鐘之笛也。其宮聲正而不倍。故曰正聲。）正聲調(diào)法，黃鐘為宮，（第一孔。）應(yīng)鐘為變宮，（第二孔。）南呂為羽，（第三孔。）林鐘為征，（第四孔。）蕤賓為變征，（第五附孔。）姑洗為角，（笛體中聲。）太蔟為商。（笛后出孔也。商聲濁于角，當在角下，而角聲以在體中，故上其商孔，令在宮上，清于宮也。然則宮商正也，余聲皆倍也。是故從宮以下，孔轉(zhuǎn)下轉(zhuǎn)濁也。
此章說笛孔上下次第之名也。下章說律呂相生，笛之制也。）正聲調(diào)法，黃鐘為宮，（作黃鐘之笛，將求宮孔，以姑洗及黃鐘律從笛首下度之，盡二律之長而為孔，則得宮聲也。）宮生征，黃鐘生林鐘也。（以林鐘之律從宮孔下度之，盡律作孔，則得征聲也。）征生商，林鐘生太蔟也。（以太蔟律從征孔上度之，盡律以為孔，則得商聲也。）商生羽，太蔟生南呂也。（以南呂律度從角孔下度之，盡律為孔，則得羽聲也。）羽生角，南呂生姑洗也。（以姑洗律從羽孔上行度之，盡律而為孔，則得角聲也。然則出于商孔之上，吹笛者左手所不及也。從羽孔下行度之，盡律而為孔，亦得角聲，出于附商孔之下，則吹者右手所不逮也，故不作角孔。推而下之，復(fù)倍其均，是以角聲在笛體中，古之制也。音家舊法，雖一部再倍，但令均同。適足為唱和之聲，無害于曲均故也。《周語》曰：匏竹利制，議宜，謂便于事用從宜者也。）角生變宮，姑洗生應(yīng)鐘也。（上句所謂當為角孔而出商下者，墨點識之，以應(yīng)律也。從此點下行度之，為孔則得變宮之聲也。）變宮生變征，應(yīng)鐘生蕤賓也。
（以蕤賓律從變宮下度之，盡律為孔，則得變征之聲。十二笛之制，各以其宮為主。
相生之法，或倍或半，其便事用，例皆一者也。）下征調(diào)法，林鐘為宮，（第四孔也。本正聲黃鐘之征。征清當在宮上，用笛之宜，倍令濁下，故曰下征。下征更為宮者，記所謂“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者。然則正聲調(diào)清，下征調(diào)濁也。）南呂為商，（第三孔也。本正聲黃鐘之羽，今為下征之商。）應(yīng)鐘為角，（第二孔也。本正聲黃鐘之變宮，今為下征之角也。）黃鐘為變征，（下征之調(diào)，林鐘為宮，大呂當變征。而黃鐘笛本無大呂之聲，故假用黃鐘以為變征也。假用之法：當變征之聲，則俱發(fā)黃鐘及太蔟、應(yīng)鐘三孔。黃鐘應(yīng)濁而太蔟清，大呂律在二律之間，俱發(fā)三孔而微硙蒦之，則得大呂變征之聲矣。諸笛下征調(diào)求變征之法，皆如此。太蔟為征，（笛后出孔，本正聲之商，今為下征之征。）姑洗為羽，（笛體中翕聲也。本正聲之角，今為下征之羽也。）蕤賓為變宮，（附孔是也。本正聲之變征也，今為下征之變宮也。然則正聲之調(diào)，孔轉(zhuǎn)下轉(zhuǎn)濁；下征之調(diào)，孔轉(zhuǎn)上轉(zhuǎn)清也。）清角之調(diào)：以姑洗為宮，（即是笛體中翕聲也，于正聲為角，于下征為羽。清角之調(diào)，乃以為宮，而哨吹令清，故曰清角。唯得為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也。）蕤賓為商，（正也。）林鐘為角，（非正也。）南呂為變征，（非正也。）應(yīng)鐘為征，（正也。）黃鐘為羽，（非正也。）太蔟為變宮。（非正也。清角之調(diào)，唯宮商及征，與律相應(yīng)，余四聲非正者皆濁，一律哨吹令清，假而用之，其例一也。）
凡笛體用角律，其長者八之，（蕤賓、林鐘也。）短者四之，（其余十笛，皆四角也。）空中實容，長者十六，（短笛竹宜受八律之黍也。若長短大小不合于此，或器用不便聲均法度之齊等也。然笛竹率上大下小，不能均齊，必不得已，取其聲均合。）三宮（一曰正聲，二曰下征，三曰清角。）二十一變也。（宮有七聲，錯綜用之，故二十一變也。諸笛例皆一也。）伏孔四，所以便事用也。（一曰正角，出于商上者也。二曰倍角，近笛下者也。三曰變宮，近于宮孔，倍令下者也。四曰變征，遠于征孔，倍令高者也，或倍或半，或四分一，取則于琴征也。四者皆不作其孔而取其度，以應(yīng)進退上下之法，所以協(xié)聲均，便事用也。其本孔隱而不見，故曰伏孔。）
大呂之笛：正聲應(yīng)大呂，下征應(yīng)夷則，長二尺六寸六分三厘有奇。（《周語》曰：“元間大呂，助宣物也?！保?br>太蔟之笛：正聲應(yīng)太蔟，下征應(yīng)南呂，長二尺五寸三分一厘有奇。（《周語》曰：“太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也?！保?br>夾鐘之笛：正聲應(yīng)夾鐘，下征應(yīng)無射，長二尺四寸。（《周語》曰：“二間夾鐘，出四隙之細也?！保┕孟粗眩赫晳?yīng)姑洗，下征應(yīng)應(yīng)鐘，長二尺二寸三分三厘有奇。（《周語》曰：“三間中呂，宣中氣也。”）
蕤賓之笛，正聲應(yīng)蕤賓，下征應(yīng)大呂，長三尺九寸九分五厘有奇。（《周語》曰：“蕤賓所以安靜神人，獻酬交酢?！弊儗m近孔，故倍半令下，便于用也。林鐘亦如之。）
林鐘之笛：正聲應(yīng)林鐘，下征應(yīng)太蔟，長三尺七寸九分二厘有奇。（《周語》曰：“四間林鐘，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
夷則之笛：正聲應(yīng)夷則，下征應(yīng)夾鐘，長三尺六寸。（《周語》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州，平民無貳也?！弊儗m之法，亦如蕤賓，體用四角，故四分益一也。）
南呂之笛，正聲應(yīng)南呂，下征應(yīng)姑洗，長三尺三寸七分。（《周語》曰：“五間南呂，贊陽秀也?！保o射之笛：正聲應(yīng)無射，下征應(yīng)中呂，長三尺二寸。（《周語》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保?br>應(yīng)鐘之笛：正聲應(yīng)應(yīng)鐘，下征應(yīng)蕤賓，長五尺九寸九分六厘有奇。（《周語》曰：“六間應(yīng)鐘，均利器用，俾應(yīng)復(fù)也?！保┷糜忠晕憾刨缢坡蓞?，檢校太樂、總章、鼓吹八音，與律乖錯。始知后漢至魏，尺度漸長于古四分有余。夔依為律呂，故致失韻。乃部佐著作郎劉恭依《周禮》更積黍起度，以鑄新律。既成，募求古器，得周時玉律，比之不差毫厘。又漢世故鐘，以律命之，不叩而自應(yīng)。初，勖行道，逢趙郡商人縣鐸于牛，其聲甚韻。至是搜得此鐸，以調(diào)律呂焉。
晉武帝以勖律與周、漢器合，乃施用之。散騎侍郎阮咸譏其聲高，非興國之音。
咸亡后，掘地得古銅尺，果長勖尺四分，時人咸服其妙。元康中，裴頠以為醫(yī)方民命之急，而稱兩不與古同，為害特重，宜因此改治權(quán)衡。不見省。
黃鐘箱笛，晉時三尺八寸。元嘉九年，太樂令鐘宗之減為三尺七寸。十四年，治書令吏奚縱又減五分，為三尺六寸五分。（列和云：“東箱長笛四尺二寸也?！保┨涞?，晉時三尺七寸，宗之減為三尺三寸七分，縱又減一寸一分，為三尺二寸六分。姑洗箱笛，晉時三尺五寸，宗之減為二尺九寸七分，縱又減五分，為二尺九寸二分。蕤賓箱笛，晉時二尺九寸，宗之減為二尺六寸，縱又減二分，為二尺五寸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