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作者:李攸
○詔書太宗嘗為手詔,戒陳王元僖等,曰:“朕周顯德中,年十六時,江淮未賓,
從昭武皇帝南征戰(zhàn),軍屯揚、泰等州,數(shù)與交戰(zhàn)。朕雖年少,擐甲胄,習弓馬,
屢與賊軍交鋒,應弦而踣者甚眾,行伍皆見。太祖駐兵六合,得知其事,拊髀大喜。十八,從周世宗及太祖下瓦橋關(guān)、瀛、莫等州,亦在行陣。洎太祖即
位,親討李筠、李重進,朕留守帝京,鎮(zhèn)撫都城,上下如一。其年蒙委兵權(quán),歲
余,授開封尹,歷十六七年,民間稼穡、君子小人,真?zhèn)螣o不更諳。即位以來十三年矣,朕持儉素,外絕游田之樂,內(nèi)鄙聲色之娛,真實之言,固無虛飾。汝等
生于富貴,長自深宮,民庶艱難、人之善惡,必是未曉。略說其本,豈盡予懷!
夫帝子親王先須克己勵精,聽卑納誨。每著一衣,則憫蠶婦;每餐一食,則念耕
夫。至于聽斷之間,勿先恣其喜怒。朕每親臨庶政,豈敢憚于焦勞禮接群臣,無
非求于啟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長,乃可永守富貴,以保終吉。先賢有言曰:
‘逆吾者是吾師,順吾者是吾賊。’不可不察也?!?br>真宗初為開封尹,既入對,上諭以理民之道,曰:“夫政教之設,在乎得人
心而不擾。欲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欲不擾,莫若鎮(zhèn)之以清凈。先圣有言曰:
‘撫我則后,虐我則仇?!療o越于此。茍撫養(yǎng)得宜,雖虎狼亦當馴擾,況于民乎
文王語太子發(fā)曰:‘吾所以得民心者,蓋童羊不殺,童牛不使?!允侨蕫?,四
海歸心,祚延八百?!彼眨瑥蛯υ紫嗾Z其事。呂蒙正曰:“晉、漢之世,君臣
疑間,封疆狹隘,民苦殘暴。史弘肇輩非理殺戮,都市之內(nèi)橫尸流血。當時議者
曰:‘如是為國,其能久乎’果運祚短促,奸臣窺伺。清凈為理,誠如圣旨。”
仁宗景元年四月,詔曰:“織文之奢,不鬻于國市;纂組之作,實害于女工。朕稽若令猷,務先儉化。深維抑末,緬冀還淳。然猶杼軸之家,相矜于靡麗;
衣服之制,弗戒于紛華。浮費居多,逾侈斯甚。宜懲俗尚,用謹邦彝。內(nèi)自掖庭,
外及宗戚,當奉循于明令,無因習于俞風。其錦背、繡背及遍地密花、透背段
子,并宜禁斷。西川歲織上供者亦罷之?!鄙蠂L謂近臣曰:“圣人治世,有一物不得其所,若己推而置諸死地。羽蟲不傷,則鳳凰來;毛獸不傷,則麒麟出。比聞臣僚士庶人家多以鹿胎制造冠子,及
有命婦亦戴鹿胎冠子入內(nèi)者,以致諸處采捕,殺害生牲。宜嚴行禁絕?!蹦讼略t
曰:“冠冕有制,蓋戒于侈心;は卵無傷,用蕃于庶類。惟茲鹿,伏在中林,
宜安濯濯之游,勿失呦呦之樂。而習俗所貴,獵捕居多,既澆民風,且暴天物。
特申明詔,仍立嚴科,絕其尚異之求,一此好生之德。宜令刑部遍牒施行,應臣
僚士庶之家不得戴鹿胎冠子,今后諸色人不得采殺鹿胎并制鹿胎冠子。如有違犯,
許人陳告,犯人嚴行斷遣,告事人如告獲捕鹿胎人,賞錢二十貫;告戴鹿胎冠子
并制造人,賞錢五十貫,以犯人家財充?!弊允锹固o用,而采捕者亦絕。政和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奉御筆:“禮以辨上下,定民志。自秦漢以來,禮
壞不制,富人墻壁被文繡,倡優(yōu)僭后飾。當時士之賢者至于太息,時君世主亦莫
能興。卑得以逾尊,賤得以凌貴,欲安上治民,難矣!比裒集三代鼎彝簋盤
爵豆之類,凡五百余,載之于圖。其制作而所尚之象,與今薦天地饗宗廟之器無
一有合。去古既遠,禮失其傳。夫祭以類而求之,其失若此,則豈能有格乎已詔
有司悉從改造。若宮室車服冠冕之度、昏冠喪葬之節(jié)、多寡之數(shù)、等殺之別,雖
嘗考定,未能如古,秦、漢之弊未革也。夫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今
無禮以齊之而刑施焉,朕甚憫之??捎诰庮愑P所置禮制局,討論古今沿革,具
畫來上,朕將親覽,參酌其宜。蔽自朕志,期在必行,革千古之陋,以成一代之
典,庶幾先王,垂法后世?!?br>宣和二年六月十七日,奉御筆手詔:“國家承祖宗積累之休,民物阜安之久,
禮樂明備,法具令完,是宜嘉與四海之人,同臻逸樂。而邇歲僥幸浮偽者眾,爵
祿冗濫,政令猥并,竭天下賦入之常,殆不能給。當寧慨念,宵旰不忘。屬考先
王立政立事之經(jīng),紹元豐詒謀之重。至于逾其名分、冒濫過甚者,稍加裁定。所以抑僥幸,澄浮偽,垂裕無窮,蓋非五季鐫削之計。而懷奸之士尚敢造言惑眾,唱為裁損之說,規(guī)欲動搖。夫以三省、樞密院之近,綱紀所自出,而額外吏職逾先帝官制者幾四百員,冒帶階官自朝奉大夫至中奉大夫者五十人,保引入省院者
至千有余員。神霄一司,無所責任,而置吏逾四百五十人。國用之匱,顧有自矣,
雖欲不汰可乎咨爾臣子,其體茲意。自今有敢妄議朝政,鼓惑眾聽,意在朋比為
奸,及奉承詔令觀望稽滯違戾者,有官職人并以編置,余杖脊流配。仰御史臺彈
奏,開封府察治,仍出榜朝堂。故茲親加詔諭,師聽無渝?!?br>詔三省依元豐成憲。宣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御筆手詔:“神考若稽古制,
正名百官,以貽休于萬世。眷言三省,稽決政事,維持紀綱之地。凡命令之出,
所以審議行者,必由此焉。是以有詔曰:“中書揆而議之,門下審而覆之,尚書承而行之。有不當者,自可論奏。事無巨細,遍經(jīng)三省,無出一己,使擅其權(quán)。屬政和而建議者,遂以尚書令仆之名易之公相,凡三省之務悉總治之。后復以公
相廳為都廳而領(lǐng)三省,則初未之革,使神考垂裕不刊之典,奪于權(quán)臣自營之私,良用憮然。朕嗣守丕業(yè),率循舊章,夙夜于茲,大懼弗克祗紹。常謂坐而論道于
燕閑者,三公之事;作而相與推行者,宰輔丞弼之職。今居三公論道之位,而總
理三省眾務,使宰輔丞弼殆成備員,殊失所以紹述憲章之意??捎谏袝椭蒙?br>書令,虛而不除,三公止系階官,更不總領(lǐng)三省。若曰佐王論道,經(jīng)緯國事,則
三公其任焉。三省并依元豐成憲,毋復侵紊。敢輒議者以大不恭論。若昔大猷,是正邦典,朕庶幾無愧于前人。播告中外,咸知朕意?!薄鹗W
太宗篤好儒學,嘗覽前代修文殿《御覽》、《藝文類聚》,門目繁雜,失其倫次,乃詔翰林學士李、扈蒙、知制誥李穆、右拾遺宋白等參詳類次,分定門目,編為《太平總類》一千卷。俄改為《太平御覽錄》。又謂稗官之說或有可采,
令取野史傳記、故事小說,編為五百卷,賜名《太平廣記》。
太宗嘗謂侍臣曰:“朕萬幾之暇,不廢觀書,見前代帝王行事多矣。茍自不
能有所刂裁,全倚于人,則未知措身之所。”因言宋文帝恭儉而元兇悖逆,及
隋楊素邪佞、唐許敬宗諂諛之事,侍臣聳聽。蘇易簡曰:“披覽舊史,安危治亂
盡在圣懷,社稷無窮之福也。”
上覽《兵法陰符經(jīng)》,嘆曰:“此詭詐奇巧不足以訓善,奸雄之志也?!敝?br>論《道德經(jīng)》,則曰:“朕每讀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嘗
不三復以為規(guī)戒。王者雖以武功克敵,終須以文德政治。朕每日退朝,不廢觀書,
意欲酌先王成敗而行之,以盡損益也?!鄙献x《老子》,語侍臣曰:“伯陽五千言,讀之甚有益,治身治國并在其內(nèi)。
至云‘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則不善之,’此言善惡無不包容。治身治國者其術(shù)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納,則何以治天下哉!”
太平興國八年,上顧宋琪、李等曰:“朕因思閭里間,每日焚香,祝天子
萬歲,次大臣眉壽。朕與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億兆人之禱”宋琪曰:“臣
等蒙陛下不次擢用,又承戒諭,豈敢為不善之事以負宸恩惟思公勤庶補萬一,咸
再拜謝?!?br>太平興國九年,太宗謂宰相曰:“朕每日所為自有常節(jié),晨間視事既罷,便即觀書,深夜就寢,五鼓而起,盛暑盡日亦未嘗寢。乃至飲食,亦不過度。行之
已久,甚覺得力。凡人食飽無不昏濁,儻四肢無所運用便就枕,血脈凝滯,諸病
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曰:‘我命在我不在于天。’全系人之調(diào)適。卿
等亦當留意,無自輕于攝養(yǎng)也?!?br>真宗即位,每旦御前殿,中書、樞密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及請對官以
次奏事。辰后入宮尚食。少時,出坐后殿閱武事,至日中罷。夜則傳侍讀、侍講
學士,詢問政事,或至夜分還宮。其后以為常。
龍圖閣直學士陳彭年因次輪對儒術(shù)污隆、君臣難易之要,上曰:“朕每念太
祖、太宗丕變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實有深意。朕謹遵圣訓,紹繼前烈,庶警學者。人君之所難由乎聽受,人臣之所不易在于忠直。其或君以寬大接下,
臣以誠明奉上,君臣之心皆歸于正,上下之際靡失厥中。直道而行,至公而遇,
此天下之達理。先王之治猶指諸掌,孰曰難哉”因作二論示之。
上謂近臣曰:“朕聽政之外,未嘗虛度時日。探測簡編,素所耽玩。古圣賢
奧旨有未曉處,不克廢忘。昨置侍讀、侍講學士,自今令秘閣官每夕具名聞奏,朕欲召見,得以訪問?!逼浜竺慨斨?,或召對,多至二三鼓方退。上嘗謂王旦等曰:“經(jīng)史之文,有國家之龜鑒,保邦治民之要,盡在是矣。
然三代之后典章文物、制度聲名,參古今而適時用,莫若《史》、《漢》。學者
不可不盡心焉?!钡┰唬骸翱鬃佑谥芩v聘諸國,退而刪詩書,定禮樂,以五常
之道,垂萬世法。后之王者,雖上圣必師范之。古人云:‘生民以來,未有如夫
子者?!w以此也。如云志在《春秋》者,誠欲以褒貶筆削為終古誅賞之法,使
亂臣賊子觀而知懼。茲立教之深旨,為國家之大要。自司馬遷為一家之書,蓋知
《春秋》凡例不可繼,故曰紀、曰書、曰世家、曰列傳,懲勸之微旨在焉。班固
而下不得其意,但詞采而已?!鄙显唬骸胺蜃又?,不可斯須而舍。迂儒或言堯、
舜之時無夫子亦治,此淺識之甚,殊不知夫子之道,堯、舜之道也。故曰:‘祖
述堯、舜,憲章文、武。’又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湮┳饒蚨谒础?br>所謂夫子之道,與堯、舜無異也?!?br>上嘗謂近臣曰:“古人多言禱神可以延福,未必如此。能行好事,神必福之,
如《禮記。世子篇》注云:‘文王以憂勤損壽,武王以快樂延年?!涫ソ?jīng)之旨必不如此,蓋注皆不思之甚也。文王焦思勞神以憂天下,豈得減壽夏禹焦勞,有錫圭之瑞而享國永年。大約帝王能憂人之憂,不自暇逸,豈無感應值成注此,頗
不近理,安足為之鑒戒!朕嘗與邢論之,不能對?!?br>右正言知制誥朱巽專對言:“朝廷命令不可屢有更改,自應陳述利害。改張法制者,望先委有司詳議。其經(jīng)久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止之,庶幾張綱紀以絕分爭。”上顧宰臣曰:“此甚識體。且事之可否,報政之地所宜盡言無隱。
惟貴君臣道合,若上下同心,何憂不治!今四方無虞,賴卿等慎守經(jīng)制。若一事
遽行則攀援重臣,詞說競起,處置頗難。是知今所施行,不可不慎。至若言事利
病,輕為厘革,初則皆以為當,后則翻成有害,及復正其事,乃是朝令夕改,此
事允當執(zhí)守?!稌吩疲骸髂顺隽?,令出惟行?!酥^也?!鄙嫌衷唬骸吧W
官之人,不可太寬,致成弛慢,亦不可過求人之罪,務于煩擾?!蓖醯┰唬骸肮湃擞醒裕骸ǔ龆鬃鳎钕露樯??!瘜拕t民慢,陷法者多,亟則民無所措手足,正為此焉。”上深然之。
治平元年,祖無擇知制誥,獻《皇極箴》。詔獎之。
治平三年二月辛丑,命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司馬光編集歷代君臣事跡。于是
光奏曰:“臣自少來略涉群史,竊見紀傳之體文字煩多,雖以衡門專學之士,往
往讀之不能周浹,況于帝王日有萬幾,必欲遍知前世得失為未易。竊不自揆,常
欲上自戰(zhàn)國下訖五代,正史之外,旁采他書。凡關(guān)國家之興衰,系生民之休戚,
善可為法,惡可為戒,王者所宜知。略依《左氏春秋傳》體,為編年一書,名曰
《通志》。其余浮冗之文,悉刪去不載,庶幾聽覽不勞而聞見甚博。私家區(qū)區(qū),
力不能辦,徒有其志,久而無成。曾以戰(zhàn)國時八卷上進,幸蒙賜覽。今所奉詔
旨,未審令臣續(xù)成此書或別有編集。若續(xù)此書,欲乞一以《通志》為名。其書上
下貫穿千有余載,固非愚臣所能獨修。伏見韶州翁源縣令劉恕、將作監(jiān)主簿趙君錫,皆有史學,為眾所推。欲望差此二人與臣同修,庶早成書?!痹t從之,而令接所進書八卷編集,俟書成取旨賜名。其后君錫父喪不赴,命太常博士、國子監(jiān)
直講劉代之。
元豐七年十二月戊辰,端明殿學士司馬光上《資治通鑒。五代紀》三十卷。
自治平三年置局,每修一代史畢,上之。至是書成,總二百九十四卷,目錄、考
異各三十卷。上諭輔臣曰:“前代未嘗有此書,過荀悅《漢紀》遠矣?!陛o臣請
觀之,遂命付三省,仍令速進入。以光為資政殿學士,降詔獎諭。
范祖禹曰:“神宗皇帝即位之初,多與講讀之臣論政事于邇英,君臣傾盡無
有所隱。而帝天資好學,自強不息,禁中觀書或至夜分。其勵精勤政,前世帝王
未有也。自熙寧至元豐之末,間日御經(jīng)筵,風雨不易。蓋一遵祖宗成憲,以為后
世子孫法也,可不念哉!”
○御制
太宗皇帝御制《太師、魏國公、尚書令、真定王神道碑》:唐堯在位,圣賢
謂之葉符;虞舜得人,天地以之開泰。八方理定,千載會昌,必旌柱石之材,以
觀其壯節(jié);鹽梅之寄,以濟其和平。是故應運握圖,明王圣帝受天寶命;開國承
家,無不用忠確間世之臣;光輔基業(yè),股肱心膂之士共同甘辛。萬代通規(guī),一時
遭遇。保全令德、克荷洪勛者,其故真定王普之謂矣。王姓趙氏,字則平。其先
顓頊之裔,佐禹平水土,是謂柏翳。帝堯賜姓曰嬴氏。造父其后也,有功于周穆
王,受封于趙。周德下衰,叔帶去周、適晉,六卿取晉,遂開國焉。今為常山人
也。王蘊人倫之風概,稟山岳之儀型?;薅徽茫瑢挾鵁o撓,竭其誠志,有始有
終,無善不藏,非義勿取。頃自我太祖從周世宗南平淮甸,水陸兼行,龍虎震威,號令始發(fā),捷如影響,冥契神人。是時,擒其偽將皇甫暉于滁上。王時為郡之參
佐,斷事明敏,獄無冤者。太祖聞名,召見與語,深器之。洎后太祖仗鉞左馮,
因辟為同州節(jié)度推官,歷華臺、許田、濉陽三鎮(zhèn)從事。其在幕府也,恭敬畏慎,
盡竭赤誠,夜思晝行,勿矜勿伐,可謂龍吟虎嘯,云起風從,如懷萬頃之陂,遭
遇承平之會。太祖光宅天下,龍躍商丘,知有佐時之才,早定君臣之契,擢為諫
議大夫、樞密學士,仍頒金紫以榮之。是歲,上黨帥李筠叛,太祖將議親征,委
之留守,調(diào)發(fā)軍實。王以為圣上躬擐甲胄,臣子宜效驅(qū)馳,乃陳懇上言,乞扈從
鑾輅。洎中途進策,曰:“陛下初登寶位,應天順人,將制驍雄,光耀神武。兵
機貴速,不尚迂遲。若倍道兼行,掩其倉卒,所謂自天而下,不戰(zhàn)而成擒也?!?br>太祖深納其言,舉兵速進,未詣長平,李筠果擁眾出戰(zhàn)。于時靈旗指寇,勇士齊
心,叛帥自焚,余黨就戮。旋又維揚帥李重進包藏禍心,阻抗王命。太祖便殿召
對,問攻取之策,王籌其繕修孤壘,倚恃長、淮,而士卒離心,資糧乏絕。以順討逆,動必成功。太祖深然之,乃親御六師,長驅(qū)淮、楚,不逾數(shù)月,果爾蕩平。
駕回,酬其功賞,階授金紫、加太保,充樞密使,仍賜功臣之號。爰自累代以來,朝廷多故,諸侯專制,兵甲亂常,加以僭偽未平,師旅未備,余風未殄,思有以
革之。王以庶務草創(chuàng),深惟遠圖,利害靡不言,纖微靡不達,忠盡其力,言無轉(zhuǎn)
規(guī),啟心不疑,振舉風俗。故得遐邇悅服,政令惟新,皆其功也。干德中,拜門
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因之大用,出于流品矣。我太祖觀其才智,凡事責
成。既升近密之權(quán),可觀立功之效。英聲為之間出,文物為之復興。戮力同心,
如石投水。固已蕭、張讓行,姚、宋推功,魚水之歡,未足為比。惟誠惟信,少
是少非。易攵歷艱難,上副弼諧之任;明哲兼濟,聿臻命世之才。忠順其言,純
誠克著?;謴埑鲋谌吮?,翊戴以助于康平。徇公滅私,不忘片善,用心合道,
逆邪求知—寶六年,太祖以王始佐創(chuàng)業(yè),克志升平,伐罪吊民,開擴疆土,下西
蜀,平南越,擒吳會,來北戎。威德綏懷,無遠不至;云龍際會,大通合符。十
有余年矣,知無不為,甚煩神用,務均勞逸,以優(yōu)藎臣。尋授太傅,佩相印,持
節(jié)河陽。洎朕嗣守丕圖,勤修庶政。腹心之寄,中外攸同。特授太岳宮,使相如
故。乃眷并、汾,民墜涂炭,戎車一駕,逆壘宵降。既靜妖氛,爰覃爵賞。改太
子太保,增加井賦,北連朔嶠,東盡海,禹穴唐郊,盡為王土。朕嘗念往年之
舊德,褒賞輔弼之殊勛。帷幄之謀,明于果斷,思置之左右前后,任以耳目股肱。
粵自藩垣,入居廊廟,久竭弼諧之道,更資調(diào)燮之能,遂征授守司徒兼侍中、昭
文館大學士。三階已正,百度惟貞,憂國忘家,直亮在意。常誡諸弟諸子,以為
受寵逾分,富貴逼身,一領(lǐng)名藩,再登上相,以身許國,私家之后,吾弗預焉。嘗念頃自宥密升于宰輔,出入三十余年,未嘗為親屬而求恩澤,爾等各宜砥礪,無尚吾過。故自始至末,親黨無居清顯者。昔《春秋》美晉大夫羊舌‘謀而鮮
過,惠訓不倦’,王復有焉。八年,以襄、鄧之俗,獄訟攸煩,惠彼疲民,寄之
元老,下車布政,鄉(xiāng)閭阜安。事有未便于民者削而去之,利于民者舉而行之。豪
猾畏威,鰥寡懷惠。暨改轅襄、漢,民之去思,如失父母時也。得病于南陽,經(jīng)
年未差。就移漢水,重鎮(zhèn)便藩。常思報主之誠,每懷憂國之忠。乃心王室,時有
箴規(guī)。上表引唐姚元崇十事,陳古今治亂之由,極人臣獻納之意。興懷慷慨,詞
甚激切,揣摩時事,居安慮危,此又其忠藎也。朕以歷代田,其禮久廢,勸農(nóng)
務本,其可忽諸乃命有司舉行舊典,改元布慶,帝載惟熙,造膝沃心,惠我耆德。
而王久違宸,思拜闕庭,既累進于直言,宜載踐于寢廟。復授太保兼侍中、昭
文館大學士。居云霄之上位,擢列辟之崇資。燭幽明而無怠無荒,報恩榮而可大
可久。刑政之務,知無不為。功績播于謀猷,群庶謂之明哲。獻替之職,理事皆
通。不憚劬勞,夙夜匪解,可以傳聞清世,書于簡編。而連歲之間,風疾頻發(fā),
愿避賢者之路,乞歸閑散之官。朕以勛舊之臣,方深倚注,命駕臨問,涕泣興言。齒發(fā)雖衰,こ瘵未退,荷天之寵,力所不任。特授太保兼中書令,洛陽留守。又
經(jīng)歲,疾勢轉(zhuǎn)深,上表堅乞退避。以禳災眚,勉強誨諭。志不可奪,乃冊拜守太
師,進封魏國公,就便頤養(yǎng)。太醫(yī)中使,不絕于路。望有瘳,別加殊渥,豈期
美,王遽彌留!以淳化三年七月十四日薨于洛陽之私第,享年七十有一。朕覽
表,驚嗟悲慟累日,不待巫祝桃,親臨其喪,賻服舉哀,輟視朝五日。遣右諫
議大夫范杲持節(jié)策贈尚書令,追封真定王,特賜謚曰忠獻。吊祭贈之數(shù)并給加
等,以盡君臣之禮焉。四年二月,命有司備鹵簿,葬于洛陽北邙之原,而合
焉。嗚呼!梁木斯壞,哲人云萎。若濟巨川,予將安寄王性本俊邁,幼不好學,
及至晚歲,酷愛讀書,經(jīng)史百家常存幾案。強記默識,經(jīng)目諳心,碩學老儒,宛
有不及。既博達于今古,尤雅善于談諧。馬伏波詞辨分明,杜征南手不釋卷。見
事而敏,抱器自然,壯志無窮,日新其德。許國常存于懷抱,令譽以至于名彰。
其為子也,孝養(yǎng)于親,動不違禮。友愛于昆弟,嚴慈于子孫。其仕于公也,奢儉
酌中,貞忠許國,名器能守,謙卑益光。茂德崇勛,輝映朝列,寵遇之盛,古今罕聞。自再入廟堂,時陳規(guī)諫,負荷重寄。常懷啟沃之心,竭輸忠忱,以待公家
之事。有萬石君之周慎,孔光之謹命,管、葛之智略,房、杜之經(jīng)綸。舉而兼之,斯謂全德。朕于早歲,嘗與周旋。而節(jié)操有恒,始終無玷。荷臺鉉之任,處輔弼之司,既集大勛,薦膺典冊。紀其功烈,宜在旗常。昔唐、虞之得皋、夔,夏、商之任虺、益,有周以閎、散佐佑,炎漢以蕭、曹弼諧,用能寅亮帝謨,緝熙庶
績。儔庸比德,今其勝哉!天不遺,予何自律乃跡其景行,勒之鼎彝,昭臣范
于將來,庶令名之不朽。銘曰:應運開國,股肱任賢。委以心腹,操執(zhí)彌堅。實
猶令德,王猷周旋。裨贊明圣,厥位名傳。信任得人,方言柱礎。魚水同心,君臣盛美。夜寐夙興,有終有始。進思盡忠,見義從矣。退思補過,器識安閑。攀龍附鳳,備歷艱難??v橫志大,接對溫顏。官崇薦陟,善惡之間。近密公朝,與
奪非類。稟性懷柔,區(qū)別利害。踐揚貴職,綽有奇才。經(jīng)綸寵異,學識通該。赫
赫皇猷,恭恭近侍。任以機權(quán),寵彰名器。啟沃王命,業(yè)茂勛嵩。南征北伐,平
蕩奸雄。日侍冕旒,情偽明察。假仗天威,好生惡殺。若聞喧駭,事不忸怩“為
國重,制斷臨時。性直如繩,酌中如砥。孝悌于家,簡編信史。惟公之德,間代
英靈。非義不理,庶務乃馨。積善夤緣,敦厚必顯。文教潛敷,聲聞自遠。殊勛
表信,追思念功。素推臣節(jié),澤被無窮。奇士挺生,民安俗阜。允洽克從,禮讓規(guī)矩。悲風颯颯,夜杳冥冥。咨嗟永隔,精魄長扃。喪此貞純,曷終暮景?;暧?br>已沈,去路斯永。廟堂師傅,丘垅幽泉。勒銘翠琰,不勝潸然。
《西京崇福宮記》:崇高之奠洛邑,望之巍然,峻極于天,號稱中岳。夏之
興也,祝融降焉。自三代以來,罔不祀事。深林巨谷,陽舒陰慘。有木有草,食
者不昧。變化不測,厥惟福壤。昔我章圣齊明寅畏,格于上下。文思武定,以底
丕平。大中祥符間天下無事,祠祀天地山川,舉典則以治神人。顧山川之神足以
紀綱天下者,非致隆備物以昭崇極,則不足以稱,由是冊尊嵩岳曰中天崇圣帝。
嵩旁觀曰太一,唐高宗所立,自唐迄今,歷歲數(shù)百。天禧中,章獻明肅皇后斥奩
具,葺而治之,更宮名曰崇福,且置殿曰會元,以嚴后土元天大圣后之象。仁祖
天圣、景之際,永懷章圣皇帝建寶祥之殿,以奉ㄧ容,而塑章獻明肅皇后于殿
之西閣。于是山川之嘉氣,爰聚爰宅。而王畿之西,琳宮真館,神圣所依,崇福
為之冠。元豐改元,歲在戊午。欽慈皇后被遇神考,深惟繼承之重,天下之大本。
夙聞嵩岳多神異之紀,而嵩旁之宮,得太室澗之勝,有靈明之實,獨崇福為
第一。乃因阿保富氏,俾族子永和赍持香幣,有禱于會元之神。神享其請,賜以
吉卜,再卜襲吉。越四年,壬戌冬十月,是生朕躬。明年三月,又遣永和自京師
命羽流盛芳,薦以伸昭報。又十有七年,當元符之庚辰,朕入繼大統(tǒng),獲承至尊。
詢謀往昔,留戀秘宇。而增隆之典,廢缺弗講,圖像之威,黯昧就滅,榱桷之制,
腐剝撓折,殆非所以振顯神之大庇。而仰當我烈考欽慈在天之靈,爰敕有司于始
生之辰,增度道侶。而本始之元,四序之首,候?qū)醚茁?,歲遘履端,衍寶之徽
言,啟仙科之靜供者閱月而后止。黃金之飾,瑰麗之器,皆尚方所作。百具用修,
蓋元符庚辰之五月、崇寧癸未之九月也。大觀元年丁亥,復詔洛師侈宮楹而大之,
革故取新,華潔完固。萬役不出于民,一費不取于官,庀工予財,悉自內(nèi)府。三年三月工告訖,百辟卿士咸曰休哉!必有金石刻,以紀本末而垂無窮。朕恭念欽
慈皇后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而不得致天下之養(yǎng)。茲用夙夜,震悼于心。若
乃儀式刑神考之訓,繼其志,述其事,以紹先烈,庶幾乎得四海之歡。以事宗廟,于以顯親,于以揚名,孝之本也。眷求慶源,想像嗣服。昭答靈貺,肇新寶構(gòu),
以示無忘。朕亦安敢忽諸初新茲宮,靈芝拱谷,產(chǎn)于萬歲峰下,實會元殿之背。
薦生嘉卉,貫芝同秀,世莫識其名者。凡三本,河南守上其事,宰臣率百官賀于閣門外,天下悉以為瑞應。賴天溥臨,于昭孝思。鋪張聲詩,傳之百世,非朕孰
宜為辭曰:“覆載定位,融結(jié)以類。維山巖巖,惟嵩中峙。爰有琳宮,在嵩之旁。
佳氣萃止,福源穰穰。在昔章圣,衣冠出游。惟時仁宗,世德作求。儀穆穆,
寶構(gòu)奕奕。以安以寧,百神受職。于皇神考,克肖天德。既受帝祉,子孫千億。
欽慈方幼,長發(fā)其祥。神斯顧享,錫羨用光。念茲皇祖,厥猷翼翼。以保以承,
是荷是式。緬懷欽慈,永言孝思。凡我有今,欽慈之為。作茲新宇,以報以祈。
孝奉神明,天且弗違。靈芝拱谷,異名同秀。于昭瑞應,自天之。追惟罔極,
敢怠永久??涛钠澥?,以昭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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