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劉文靜驚心噩夢 程咬金戲戰(zhàn)羅成
作者：當(dāng)下秦王見尉遲恭投降，就移兵進(jìn)城，清查府庫錢糧；把劉武周葬于介休城北，那張士貴也歸順唐家，遂起兵回長安不表。
再說劉文靜奉秦王命，往長安朝見高祖，在路行了五日。是晚在客店安歇，睡到三更時分，忽聽門外一陣陰風(fēng)過處，閃出一個頭帶金盔、身穿黃袍、滿身流血的人，大叫：“劉文靜奸賊，還孤家性命來！你這奸賊，孤家不曾虧負(fù)你，你何故殘害孤家？我今在陰司告準(zhǔn)，前來索命?！眲⑽撵o此時嚇得半死，自知無理，只得跪下，口稱：“大王饒命，臣自知罪了，乞大王放臣，見了唐王，若得一官半職，就將檀香雕成大王龍體，每日五更三點，先來朝見大王，然后去朝唐王。若有虛情，死于刀劍之下?！蹦顷幓暧锨皝砬芪撵o，幸虧文靜陽氣尚盛，陰魂不能近身，手指罵道：“你這好賊，少不得惡貫滿盈，我在陰司等你?！庇制鹨魂囮庯L(fēng)，忽然不見。文靜驚醒，卻是南柯一夢，嚇得一身冷汗。夜間不便對夫人說明，次日早飯后起行，往長安而來。不一日，到了長安，朝見高祖，進(jìn)上得勝表章。高祖大喜，就封為兵部尚書。文靜即日進(jìn)府，用檀否刻成劉武周形像，每日五更三點，朝拜不表。
再說秦王一路回兵，對徐茂公道：“孤想金墉大將，尚有羅成、單雄信，不知此二人可得歸降否？”徐茂公道：“主公，那羅成要他歸降容易；那單雄信要他投降實難?！鼻赝趺柡喂?。茂公道：“那雄信與主公有仇。昔日圣上在楂樹崗，射死他的兄長單雄忠，他誓死不投唐。那洛陽王世充招單雄信為駙馬，封羅成為一字并肩王，此二人俱在洛陽。主公既想念二人，何不發(fā)兵竟取洛陽？單雄信雖不能得，羅成決然可以招來。倘或打破洛陽，得其土地，亦是美事?！鼻赝醮笙?，吩咐三軍取路往洛陽進(jìn)發(fā)。
不一日，兵到洛陽，扎下營寨。秦王問眾將道：“那一位王兄出馬，以建頭功？”閃出尉遲恭道：“臣?xì)w主公，未有尺寸之功，待臣出馬取這洛陽，獻(xiàn)與主公?！鼻赝醮笙?。尉遲恭提槍上馬，領(lǐng)了三千鐵騎，直抵洛陽城下，高叫：“城上軍士，報與王世充知道，快挑有本事的將官出來會俺?！避娛棵笕氤跏莱浼醇妼⑸套h退敵。單雄信道：“待臣出馬，以觀其勢?！笔莱浯笙驳溃骸榜€馬愿出，定能成功?！毙坌盘衢蒙像R，出了城門，直抵陣前。看見對陣將官，一張黑臉，兩道濃眉，好似煙熏的太歲，渾如鐵鑄的金剛，十分難看，雄信便叫：“丑鬼通名?！蔽具t恭一看，見他青面獠牙，紅發(fā)赤須，就像玉帝殿內(nèi)的溫元帥，又似閻王面前的小鬼，就說道：“我是丑的，你的尊客也整齊得有限?！眴涡坌欧从X羞顏，舉棗陽槊劈面就打，尉遲恭將矛一架，叫道：“住著，俺尉遲恭的長矛，不挑無名之將，你快通個名來?！眴涡坌疟凰艿靡患埽麉柡?，也不通名，回馬就走入城。
尉遲恭一回高興，沒處發(fā)泄，只在城外叫罵半日，方才回營。次日又來討戰(zhàn)，這單雄信當(dāng)日來請羅成說：“有唐將討戰(zhàn)，甚是兇勇，望乞賢弟退得唐兵，不枉愚兄昔日拜盟交情?！绷_成道：“單二哥，說那里話？自古道：‘食君之祿，必當(dāng)分君之憂?！癖R城下，自然出去退敵?！毙坌糯笙病Ａ_成提槍上馬，出了城門，來至陣前，只見尉遲恭威風(fēng)凜凜，羅成問道：“這黑鬼，可是尉遲恭么？”尉遲恭道：“然也。你也通個名來?！绷_成道：“俺是燕山羅元帥的公子羅成便是?！蔽具t恭道：“原來你就是羅成。你來得正好，俺專待拿你去請功?！本桶验L矛刺來，羅成把槍隔過，回手也是一槍。尉遲恭未曾招架，耍的又是一槍，連忙隔住。羅成一連三四槍，尉遲恭手忙腳亂，那里來得及隔，叫聲：“不好?！被伛R就走。單雄信在城上看見，提兵殺出，那三千鐵騎，殺得唐兵人乏馬倦，打著得勝鼓回城去了。
尉遲恭殺得喘吁吁的敗回營中，見了秦王，叫聲：“厲害！”程咬金道：“想是你得勝回來了！”尉遲恭道：“程將軍休得取笑，這羅成我是戰(zhàn)他不過的，請程將軍明日出去，自然得勝。”咬金道：“不敢相欺，若是我去，不但得勝，還要降服他來投順?！蔽具t恭心想：“他口出大言，待我明日去掠陣，看他光景，說他幾句，以消今日譏誚之恨?！贝稳諉涡坌庞终埩_成出陣，那程咬金沒處推托，只得出陣。尉遲恭奏道：“主公，末將今日愿去軍前掠陣?！币Ы鸬溃骸吧趺?，你不跟來看看，也不見我的手段！”秦王道：“王兄肯去掠陣，亦可助威?！倍穗S即出營。尉遲恭在后看咬金交手，誰料程咬金心中早有成算，必須如此如此，方可安妥。他打馬來到陣前，先丟一個眼色，又對羅成把張嘴來嚕這么兩嚕，然后叫道：“你為何昨日欺侮我的尉遲恭？”又把眼睛向羅成霎霎，那尉遲恭在背后那里曉得他做鬼？羅成看見咬金做出許多嘴臉，不知何意。咬金一馬上前，輕輕說道：“羅兄弟，你今日長我些威風(fēng)，這一遭兒，我感激你不盡了。”羅成笑了一笑，兩邊會意。咬金舉斧就砍，羅成假意回手。戰(zhàn)了二十余合，羅成虛閃一槍，回馬就走。咬金大叫小呼，隨后追趕，追至城外，見他進(jìn)城去，方才轉(zhuǎn)來。
尉遲恭那里曉得他們是相好的兄弟？見了他今日交鋒，這般威風(fēng)，心內(nèi)不解，就問道：“程兄，前日在言商道上，你的本領(lǐng)也只平常。為何今日大不相同了？”咬金道：“難道是假的么？你若不信，就與你試試。”尉遲恭道：“這有什么要緊，何必如此？”咬金道：“料你也不敢?！倍嘶貭I，見秦王說明戰(zhàn)勝之事，秦王大喜。茂公心中明白，微笑道：“今日果然有功。明日可再去，須要羅成歸順，如不能說得他來，軍法從事?！币Ы鹇勓裕迪耄骸斑@是難題目來了！我是與黑炭團(tuán)說耍兒的話，誰知今番軍師弄假成真起來。”沒奈何，只得領(lǐng)令。此言不表。
再說羅成進(jìn)城回府，單雄信在城上坐看，見他兩個眉來眼去，說了多少鬼話，又見羅成敗了回去，心中疑惑，遂下城來見羅成道：“兄弟，愚兄有一句不怕人怪的話，要與你講?！绷_成道：“二哥有話，但說何妨?！毙坌诺溃骸胺讲盼以诔巧?，見你同咬金交頭接耳。他的本事，我豈不知，如何勝得你來？俺單某待你不薄，莫非你欲投唐，來滅我洛陽么？”羅成道：“二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與尉遲恭交鋒，只消三槍，殺得他大敗。今日程咬金來，小弟正要拿他，不知他見了兄弟，鬼頭鬼腦。小弟猜他不出，只道他有意歸降洛陽，故此假敗一陣。此言句句是真，怎敢欺瞞二哥？”
雄信道：“原來如此，我還放心不下，你若果有真心，明日再去出戰(zhàn)，須要生擒程咬金進(jìn)來，才顯得你是真心為了洛陽。”羅成道：“是?！毙坌艅e了回去，羅成心中想道：“好沒來由，被他絮絮叼叼這一番嚕蘇。俺生平性直，耳內(nèi)何曾聽得這些話？”遂悶悶坐在椅上，長呀短嘆。被一個丫環(huán)看見，忙進(jìn)去報與老夫人得知。老夫人道：“既如此，你去請大老爺進(jìn)來?！毖经h(huán)領(lǐng)命，叫聲：“大老爺，老太太有請?！蔽粗f出什么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再說劉文靜奉秦王命，往長安朝見高祖，在路行了五日。是晚在客店安歇，睡到三更時分，忽聽門外一陣陰風(fēng)過處，閃出一個頭帶金盔、身穿黃袍、滿身流血的人，大叫：“劉文靜奸賊，還孤家性命來！你這奸賊，孤家不曾虧負(fù)你，你何故殘害孤家？我今在陰司告準(zhǔn)，前來索命?！眲⑽撵o此時嚇得半死，自知無理，只得跪下，口稱：“大王饒命，臣自知罪了，乞大王放臣，見了唐王，若得一官半職，就將檀香雕成大王龍體，每日五更三點，先來朝見大王，然后去朝唐王。若有虛情，死于刀劍之下?！蹦顷幓暧锨皝砬芪撵o，幸虧文靜陽氣尚盛，陰魂不能近身，手指罵道：“你這好賊，少不得惡貫滿盈，我在陰司等你?！庇制鹨魂囮庯L(fēng)，忽然不見。文靜驚醒，卻是南柯一夢，嚇得一身冷汗。夜間不便對夫人說明，次日早飯后起行，往長安而來。不一日，到了長安，朝見高祖，進(jìn)上得勝表章。高祖大喜，就封為兵部尚書。文靜即日進(jìn)府，用檀否刻成劉武周形像，每日五更三點，朝拜不表。
再說秦王一路回兵，對徐茂公道：“孤想金墉大將，尚有羅成、單雄信，不知此二人可得歸降否？”徐茂公道：“主公，那羅成要他歸降容易；那單雄信要他投降實難?！鼻赝趺柡喂?。茂公道：“那雄信與主公有仇。昔日圣上在楂樹崗，射死他的兄長單雄忠，他誓死不投唐。那洛陽王世充招單雄信為駙馬，封羅成為一字并肩王，此二人俱在洛陽。主公既想念二人，何不發(fā)兵竟取洛陽？單雄信雖不能得，羅成決然可以招來。倘或打破洛陽，得其土地，亦是美事?！鼻赝醮笙?，吩咐三軍取路往洛陽進(jìn)發(fā)。
不一日，兵到洛陽，扎下營寨。秦王問眾將道：“那一位王兄出馬，以建頭功？”閃出尉遲恭道：“臣?xì)w主公，未有尺寸之功，待臣出馬取這洛陽，獻(xiàn)與主公?！鼻赝醮笙?。尉遲恭提槍上馬，領(lǐng)了三千鐵騎，直抵洛陽城下，高叫：“城上軍士，報與王世充知道，快挑有本事的將官出來會俺?！避娛棵笕氤跏莱浼醇妼⑸套h退敵。單雄信道：“待臣出馬，以觀其勢?！笔莱浯笙驳溃骸榜€馬愿出，定能成功?！毙坌盘衢蒙像R，出了城門，直抵陣前。看見對陣將官，一張黑臉，兩道濃眉，好似煙熏的太歲，渾如鐵鑄的金剛，十分難看，雄信便叫：“丑鬼通名?！蔽具t恭一看，見他青面獠牙，紅發(fā)赤須，就像玉帝殿內(nèi)的溫元帥，又似閻王面前的小鬼，就說道：“我是丑的，你的尊客也整齊得有限?！眴涡坌欧从X羞顏，舉棗陽槊劈面就打，尉遲恭將矛一架，叫道：“住著，俺尉遲恭的長矛，不挑無名之將，你快通個名來?！眴涡坌疟凰艿靡患埽麉柡?，也不通名，回馬就走入城。
尉遲恭一回高興，沒處發(fā)泄，只在城外叫罵半日，方才回營。次日又來討戰(zhàn)，這單雄信當(dāng)日來請羅成說：“有唐將討戰(zhàn)，甚是兇勇，望乞賢弟退得唐兵，不枉愚兄昔日拜盟交情?！绷_成道：“單二哥，說那里話？自古道：‘食君之祿，必當(dāng)分君之憂?！癖R城下，自然出去退敵?！毙坌糯笙病Ａ_成提槍上馬，出了城門，來至陣前，只見尉遲恭威風(fēng)凜凜，羅成問道：“這黑鬼，可是尉遲恭么？”尉遲恭道：“然也。你也通個名來?！绷_成道：“俺是燕山羅元帥的公子羅成便是?！蔽具t恭道：“原來你就是羅成。你來得正好，俺專待拿你去請功?！本桶验L矛刺來，羅成把槍隔過，回手也是一槍。尉遲恭未曾招架，耍的又是一槍，連忙隔住。羅成一連三四槍，尉遲恭手忙腳亂，那里來得及隔，叫聲：“不好?！被伛R就走。單雄信在城上看見，提兵殺出，那三千鐵騎，殺得唐兵人乏馬倦，打著得勝鼓回城去了。
尉遲恭殺得喘吁吁的敗回營中，見了秦王，叫聲：“厲害！”程咬金道：“想是你得勝回來了！”尉遲恭道：“程將軍休得取笑，這羅成我是戰(zhàn)他不過的，請程將軍明日出去，自然得勝。”咬金道：“不敢相欺，若是我去，不但得勝，還要降服他來投順?！蔽具t恭心想：“他口出大言，待我明日去掠陣，看他光景，說他幾句，以消今日譏誚之恨?！贝稳諉涡坌庞终埩_成出陣，那程咬金沒處推托，只得出陣。尉遲恭奏道：“主公，末將今日愿去軍前掠陣?！币Ы鸬溃骸吧趺?，你不跟來看看，也不見我的手段！”秦王道：“王兄肯去掠陣，亦可助威?！倍穗S即出營。尉遲恭在后看咬金交手，誰料程咬金心中早有成算，必須如此如此，方可安妥。他打馬來到陣前，先丟一個眼色，又對羅成把張嘴來嚕這么兩嚕，然后叫道：“你為何昨日欺侮我的尉遲恭？”又把眼睛向羅成霎霎，那尉遲恭在背后那里曉得他做鬼？羅成看見咬金做出許多嘴臉，不知何意。咬金一馬上前，輕輕說道：“羅兄弟，你今日長我些威風(fēng)，這一遭兒，我感激你不盡了。”羅成笑了一笑，兩邊會意。咬金舉斧就砍，羅成假意回手。戰(zhàn)了二十余合，羅成虛閃一槍，回馬就走。咬金大叫小呼，隨后追趕，追至城外，見他進(jìn)城去，方才轉(zhuǎn)來。
尉遲恭那里曉得他們是相好的兄弟？見了他今日交鋒，這般威風(fēng)，心內(nèi)不解，就問道：“程兄，前日在言商道上，你的本領(lǐng)也只平常。為何今日大不相同了？”咬金道：“難道是假的么？你若不信，就與你試試。”尉遲恭道：“這有什么要緊，何必如此？”咬金道：“料你也不敢?！倍嘶貭I，見秦王說明戰(zhàn)勝之事，秦王大喜。茂公心中明白，微笑道：“今日果然有功。明日可再去，須要羅成歸順，如不能說得他來，軍法從事?！币Ы鹇勓裕迪耄骸斑@是難題目來了！我是與黑炭團(tuán)說耍兒的話，誰知今番軍師弄假成真起來。”沒奈何，只得領(lǐng)令。此言不表。
再說羅成進(jìn)城回府，單雄信在城上坐看，見他兩個眉來眼去，說了多少鬼話，又見羅成敗了回去，心中疑惑，遂下城來見羅成道：“兄弟，愚兄有一句不怕人怪的話，要與你講?！绷_成道：“二哥有話，但說何妨?！毙坌诺溃骸胺讲盼以诔巧?，見你同咬金交頭接耳。他的本事，我豈不知，如何勝得你來？俺單某待你不薄，莫非你欲投唐，來滅我洛陽么？”羅成道：“二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與尉遲恭交鋒，只消三槍，殺得他大敗。今日程咬金來，小弟正要拿他，不知他見了兄弟，鬼頭鬼腦。小弟猜他不出，只道他有意歸降洛陽，故此假敗一陣。此言句句是真，怎敢欺瞞二哥？”
雄信道：“原來如此，我還放心不下，你若果有真心，明日再去出戰(zhàn)，須要生擒程咬金進(jìn)來，才顯得你是真心為了洛陽。”羅成道：“是?！毙坌艅e了回去，羅成心中想道：“好沒來由，被他絮絮叼叼這一番嚕蘇。俺生平性直，耳內(nèi)何曾聽得這些話？”遂悶悶坐在椅上，長呀短嘆。被一個丫環(huán)看見，忙進(jìn)去報與老夫人得知。老夫人道：“既如此，你去請大老爺進(jìn)來?！毖经h(huán)領(lǐng)命，叫聲：“大老爺，老太太有請?！蔽粗f出什么話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