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渭水

又東過武功縣北，渭水于縣，斜水自南來注之。水出縣西南衙嶺山，北歷斜谷，徑五丈原東。諸葛亮《與步騭書》曰：仆前軍在五丈原，原在武功西十里余。水出武功縣，故亦謂之武功水也。是以諸葛亮《表》云：臣遣虎步監(jiān)孟琰，據(jù)武功水東。司馬懿因水長(zhǎng)，攻琰營(yíng)，臣作竹橋，越水射之。橋成馳去。其水北流注于渭?！兜乩碇尽吩唬盒彼鲅脦X北，至郿注渭。渭水又東，徑馬冢北。諸葛亮《與步騭書》曰：馬冢在武功東十余里，有高勢(shì)，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渭水又徑武功縣故城北，王莽之新光也。《地理志》曰：縣有太一山，古文以為終南。杜預(yù)以為中南也。亦曰：太白山在武功縣南，去長(zhǎng)安二百里，不知其高幾何。俗云：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山下軍行，不得鼓角，鼓角則疾風(fēng)雨至。杜彥達(dá)曰：太白山，南連武功山，于諸山最為秀杰，冬夏積雪，望之皓然。山上有谷春祠。春，櫟陽人，成帝時(shí)病死而尸不寒，后忽出櫟南門及光門上，而入太白山。民為立祠于山嶺，春秋來祠，中上宿焉。山下有太白祠，民所祀也。劉曜之世，是山崩，長(zhǎng)安人劉終于崩所得白玉，方一尺，有文字，曰：皇亡皇亡敗趙昌，井水竭，構(gòu)五梁，咢西小衰困囂喪。嗚呼！嗚呼！赤牛奮靷其盡乎！時(shí)群官畢賀。中書監(jiān)劉均進(jìn)曰：此國(guó)滅之象，其可賀乎？終如言矣。渭水又東，溫泉水注之。水出太一山，其水沸涌如湯。杜彥達(dá)曰：可治百病，世清則疾愈，世濁則無驗(yàn)。其水下合溪流，北注十三里，入渭。渭水又東，徑漦縣故城南。舊邰城也。后稷之封邑矣，《詩》所謂即有邰家室也。城東北有姜漦祠，城西南百步有稷祠，郿之漦亭也。王少林之為漦縣也，路徑此亭。亭長(zhǎng)曰：亭兇殺人。少林曰：仁勝兇邪，何鬼敢忤？遂宿。夜中，聞女子稱冤之聲。少林曰：可前來理。女子曰：無衣，不敢進(jìn)。少林投衣與之。女子前訴曰：妾夫?yàn)楦⒘?，之官過宿此亭，為亭長(zhǎng)所殺。少林曰：當(dāng)為理寢冤，勿復(fù)害良善也。因解衣于地，忽然不見。明告亭長(zhǎng)，遂服其事，亭遂清安。渭水又東徑雍縣南，雍水注之。水出雍山，東南流，歷中牢溪，世謂之中牢水，亦曰冰井水，南流徑胡城東。俗名也。蓋秦惠公之故居，所謂祈年宮也。孝公又謂之為橐泉宮，按《地理志》曰在雍。崔駰曰：穆公冢在橐泉宮祈年觀下，《皇覽》疥言是矣。劉向曰：穆公葬無丘壟處也。《史記》曰：穆公之卒，從死者百七十七人，良臣子車氏奄息，仲行、鍼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賦《黃鳥》焉。余謂崔駰及《皇覽》謬志也。惠公、孝公并是穆公之后，繼世之君矣，子孫無由起宮于祖宗之墳陵矣。以是推之，知二證之非實(shí)也。雍水又東，左會(huì)左陽水，世名之西水。水北出左陽溪，南流徑岐州城西。魏置岐州刺史治。左陽水又南流，注于雍水，雍水又與東水合，俗名也。北出河桃谷，南流，右會(huì)南源，世謂之返眼泉。亂流南，徑岐州城東，而南合雍水，州居二水之中，南則兩川之交會(huì)也。世亦名之為淬空水。東流，鄧公泉注之，水出鄧艾祠北，故名曰鄧公泉。數(shù)源俱發(fā)于雍縣故城南?？h故秦德公所居也?！稌x書地道記》以為西虢地也?！稘h書。地理志》以為西虢縣?！短档赜洝吩唬弘绞逯畤?guó)矣，有虢宮，平王東遷，叔自此之上陽為南虢矣。雍有五峙祠，以上祠祀五帝。昔秦文公田于汧、渭之間，夢(mèng)黃蛇自天下屬地，其口止于鄜衍，以為上帝之神，于是作鄜畤，祀白帝焉。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祀青帝焉。靈公又于吳陽作上畤，祀黃帝，作下畤，祀炎帝焉。獻(xiàn)公作畦畤于櫟陽而祀白帝。漢高帝問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博士莫知其故。帝曰：我知之矣，待我而五。遂立北畤，祀黑帝焉。應(yīng)劭曰：四面積高曰雍。闞駰曰：宜為神明之隩，故立群祠焉。又有鳳臺(tái)、鳳女祠。秦穆公時(shí)，有簫史者，善吹簫，能致白鵠、孔雀。穆公玄弄玉好之，公為作鳳臺(tái)以居之。積數(shù)十年，一旦隨鳳去，云雍宮世有簫管之聲焉。今臺(tái)傾祠毀，不復(fù)然矣。鄧泉東流注于雍，自下雖會(huì)他津，猶得通稱。故《禹貢》有雍、沮會(huì)同之文矣。雍水又東徑召亭南，世謂之樹亭川，蓋召、樹聲相近，誤耳。亭故召公之采邑也。京相璠曰：亭在周城南五十里?！逗鬂h?？?guó)志》曰：郿縣有召亭。謂此也。雍水又東南流，與橫水合。水出杜陽山。其水南流，謂之杜陽川。東南流。左會(huì)漆水，水出杜陽縣之漆溪，謂之漆渠。故徐廣曰：漆水出杜陽之岐山者，是也。漆渠水南流，大巒水注之。水出西北大道川，東南流入漆，即故岐水也?！痘茨献印吩唬鍪瘶蛏?，東南流。相如《封禪書》曰：收龜于岐。《漢書音義》曰：岐，水名也，謂斯水矣。二川并逝，俱為一水，南與橫水合，自下通得岐水之目，俗謂之小橫水，亦或名之米流川。徑岐山西，又屈徑周城南。城在岐山之陽而近西，所謂居岐之陽也，非直因山致名，亦指水取稱矣。又歷周原下，北則中水鄉(xiāng)成周聚，故曰有周也。水北即岐山矣。昔秦盜食穆公馬處也。岐水又東，徑姜氏城南為姜水。按《世本》，炎帝姜姓?！兜弁跏兰o(jì)》曰：炎帝，神農(nóng)氏，姜姓。母女登，游華陽，感神而生炎帝，長(zhǎng)于姜水，是其地也。東注雍水。雍水又南，徑美陽縣之中亭川，合武水。水發(fā)杜陽縣大嶺側(cè)，東西三百步，南北二百步，世謂之赤泥峴，沿波歷澗，俗名大橫水也。疑即杜水矣。其水東南流，東徑杜陽縣故城，世謂之故縣川。又故虢縣有杜陽山，山北有杜陽谷，有地穴，北入，亦不知所極，在天柱山南。故縣取名焉；亦指是水而攝目矣，即王莽之通杜也。故《地理志》曰：縣有杜水。杜水又東，二坑水注之；水有二源，一水出西北，與瀆水合，而東歷五將山，又合鄉(xiāng)谷水。水出鄉(xiāng)溪，東南流入杜水，謂之鄉(xiāng)谷川。又南，莫水注之。水出好畤縣梁山大嶺東，南徑梁山宮西，故《地理志》曰：好畤有梁山宮，秦始皇起。水東有好畤縣故城，王莽之好邑也。世租建武二年，封建成大將軍耿弇為侯國(guó)。又南徑美陽縣之中亭川，注雍水，謂之中亭水。雍水又南徑美陽縣西。章和二年，更封彰侯耿秉為侯國(guó)。其水又南流注于渭。渭水又東，洛谷之水，出其南山洛谷，北流徑長(zhǎng)城西。魏甘露二年，蜀遣姜維出洛谷，圍長(zhǎng)城，即斯地也。
又東，芒水從南來流注之。
芒水出南山芒谷，北流徑玉女房。水側(cè)山際有石室，世謂之玉女房。芒水又北徑盩厔縣之竹圃中，分為二水。漢沖帝詔曰：翟義作亂于東，霍鴻負(fù)倚盩厔芒竹，即此也。其水分為二流，一水東北為枝流，一水北流注于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