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唐堯踐帝位皋陶感降生

作者:
且說陶唐侯居喪,轉(zhuǎn)瞬已是三年,服滿之后,依舊親自出來處理政事。一日,退朝歸寢,做其一夢,夢見
游歷泰山,要想走到它頂上去,但是愈走愈高,過了一個高峰,上面還有一個最高峰,路又愈走愈逼仄。正在
傍徨趑趄無法可想的時候,忽見路旁山洞之中,蜿蜿蜒蜒走出一條大物來,仔細(xì)一看,卻是一條青龍。因想道:“龍這項東西是能夠飛騰的,我何妨騎了它上山去呢。”正在想時,不知不覺已經(jīng)跨上龍背,那龍亦就凌空
而起,但覺耳邊呼呼風(fēng)聲,朝下一看,茫茫無際,頗覺可怕。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落在一座山峰上,跨下
龍背,那龍將身軀一振,頃刻不知去向。四面一望,但覺浩浩蕩蕩,無邊無畔,所有群山都在眼底。堯在夢中
自付道:“此處想是泰山絕頂了,‘登泰山而小天下’這句古話真不錯呢。”忽而抬頭一看,只見上面就是青
天,有兩扇天門,正是開著,去頭頂不過尺五之地,非常之近,心中暗想:“我何妨到天上去游游呢?但是沒
有梯子,不能上去。”躊躇了一回,遂決定道:“我爬上去吧?!本陀脙墒峙首×颂扉T的門檻,聳身而起,不
知不覺,已到了天上,但覺銀臺金闕,玉宇瓊樓,炫耀心目,真是富麗已極。不知怎樣一來,蘧蘧而醒,原來
是一場大夢。暗想:“這夢真做得奇怪,莫非四方諸侯經(jīng)我這番誠懇的辭謝,還不肯打消推戴之心嗎?青龍屬東方,或
者是羿已平定了大風(fēng),東方諸侯以為我又立了些功績,重新發(fā)起推戴我的心思,亦未可知。天門離我甚近,使
我可以攀躋而上,也許帝還有來禪讓于我的意思,但是我如何應(yīng)付呢?”想了許久,不得其解,也只好聽之。
過了多日,羿班師回來,堯親自到郊外迎接,慰勞一番,羿便將東方諸侯推戴的意思陳述了一遍。堯一聽卻應(yīng)了前夜的夢,亦不好說什么。到了晚間,忽報亳都又有詔到,堯慌忙迎接,那知卻是個遺詔,原來帝摯果
然崩逝了。遺詔之中,仍是忳切懇摯的勸堯早登大位,以副民情。遺詔之外,還附著一篇表文,毫都群臣除鯀
之外個個列名,而以獾兜、孔壬兩個人領(lǐng)銜,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勸進(jìn)表。陶唐侯不去理它,單捧著遺詔放聲大
哭。正是,一則君臣之義,二則兄弟之情,都是不能不悲慟的??捱^之后,照例設(shè)位成服,正打算到毫都去奔
喪送葬,扶立太子,忽報四方諸侯都有代表派來了,為首的是東方諸侯代表爽鳩侯,北方諸侯代表左侯兩個。見了陶唐候,大家都再拜稽首,陳述各方諸侯的意思,務(wù)請?zhí)仗坪钏氽`大位。陶唐侯還要謙辭,務(wù)成子勸道:
“從前帝摯尚在,當(dāng)然推辭,如今帝摯已崩,遺詔中又諄諄以此為言,而四方諸侯的誠意又如此殷殷,真所謂
天與人歸,如再不受,那就是不以四方之心為心,不以遺詔為尊,而毫無理由了?!闭f到此,陶唐侯方才答應(yīng)
,于是大家一齊朝拜起來,陶唐侯乃選擇一個吉日,正式踐天子位,從此以后不稱陶唐侯,改稱帝堯了。過了幾日,各方諸侯代表拜辭而去,按下不提。
且說那在亳都的帝摯何以忽然會崩逝呢?說到此處,須補(bǔ)一句,大家方能明白。原來那帝摯的病是癆瘵,
純是荒淫無度,為酒色所傷。本來已難治了,后來知道諸侯要廢己而立陶唐侯,不免憂急,病勢頓增。后來降
了禪讓詔去,陶唐侯不受,暫且寬懷,過了多時,忽聽到四方諸侯已推舉代表到陶唐侯那里去朝覲,一面廢去
自己的帝號,那個檄文早已發(fā)出。這一氣一急,身子支撐不住,就頓時病篤,忙叫了獾兜等三人進(jìn)來,叫他們
預(yù)備遺詔,禪位于陶唐侯。那時驤兜等知道大勢已去,無可挽回,也就順?biāo)浦廴ゲ葸z詔。另外又和在朝的大
小臣工商量,附表陶唐侯勸進(jìn),大家無不贊成,只有鯀不肯具名。等到帝摯安葬之后,鯀就不別而行,不知何
處去了。所以獾兜、孔壬、鯀三人,雖則并稱三兇,但是講到過惡,鯀獨(dú)少些,講到人格,鯀更高得多,不可以一概而論也,閑話不提。且說帝堯既登大位之后,將一個天下重任背在身上,他的憂慮從此開始了。草創(chuàng)之初,第一項要政是都城
,決定在汾水旁邊的平陽地方,就叫契和有倕帶了工匠前去經(jīng)營,一切建筑務(wù)須儉樸。第二項要政是用人。帝
堯之意,人惟求舊,從前五正都是三朝元老,除金正、土正已逝世外,其余木正、火正、水正三人,均一律起
用,并著使臣前去敦請。過了幾月,平陽都城營造完竣,帝堯即率領(lǐng)臣民遷徒,沿途人民歡迎不絕。一日,到了一座山邊,看見山頂滿布五色祥云,鎮(zhèn)日不散,問之土人,據(jù)說是有好多月了,大約還是帝堯
踐位的那時候起的。大家聽了,都稱頌帝堯的盛德所感,帝堯謙遜不迭。到了平陽之后,布置妥帖,氣象一新,正要發(fā)布新猷,忽報務(wù)成子不知所往了,留下奏表一道,呈與帝堯,大意是說:“山野之性,不耐拘束。前
以國家要事甚多,不敢不勉留效力,今則大位已定,可以毋須鄙人。本欲面辭,恐帝強(qiáng)留,所以只好拜表,請
帝原諒恕罪?!钡日Z。帝堯看了,知道務(wù)成子是個神仙之士,尋亦無益,惟有嘆息調(diào)悵而已。過了幾日,帝堯
視朝,任命棄為大司農(nóng),專掌教導(dǎo)農(nóng)田之事;又任命契為大司徒,專掌教育人民之事;又任命羿仍為大司衡,
逢蒙副之,專掌教練軍旅之事。三項大政委托得人,帝堯覺得略略心寬。一日,忽報火正祝融來了,帝堯大喜,即忙延見。但見吳回須發(fā)蒼白,而步履輕健,精神甚好,尤為心慰。火正道:“老臣等承帝寵召,極應(yīng)前來效力,無如木正重和水正兄弟,都因老病不能遠(yuǎn)行,只有老臣差覺頓
健,是以謹(jǐn)來覲見,以慰帝心,但官職事務(wù)亦不能勝任,請帝原諒?!钡蹐虻溃骸盎鹫萑豢蟻?,不特朕一人
之幸,實天下國家之幸,政務(wù)瑣瑣,豈敢重勞耆宿,但愿安居在此,國家大政大事,朕得常常承教,為福多矣
?!闭f罷,又細(xì)細(xì)問起木正等的病情,火正一一告訴了。
又說道:“木正有兩子,一個叫蒙仲、一個叫羲叔;臣兄重黎有兩子,一個叫和仲、一個叫和叔,其才均
可任用。臣與木正商定,援古人‘內(nèi)舉不避親’之例,敢以薦之于帝,將來如有不能稱職之處,老臣等甘心受
誅,以正欺君徇私之罪?!钡蹐虻溃骸皟晌魂瘸?,股肱先帝,公正不欺,朕所夙知,豈有徇私之嫌。朕決定任
用,不知道已同來了嗎?”火正道:“現(xiàn)在朝門外候旨?!?br>帝堯大喜,即令人召見。四人走進(jìn)來,行過禮之后,帝堯仔細(xì)觀察,只見羲仲溫和敦篤,藹然可親,是個
仁人;羲叔發(fā)揚(yáng)蹈厲,果敢有為,是個能者;和仲嚴(yán)肅剛勁,凜凜不可犯,是個正士;和叔沉默淵深,胸多謀
略,是個智者,看起來都是不凡之才,足見火正等所舉不差。便問他們道:“汝等向在何處?所學(xué)何事?”羲
仲年最長,首先說道:“臣等向在羲和國學(xué)習(xí)天文,因此就拿羲和兩字來作臣等之名字,以表示志趣?!钡蹐虼笙驳溃骸半扌论`阼,正缺少此項人才,不期一日得四賢土,真可為天下國家慶。”
當(dāng)下,就命羲和等四人分掌四時方岳之職,他們的官名,就叫作四岳。羲仲為東方之官,凡是東方之事,
及立春到立夏兩個節(jié)氣以內(nèi)的事情,都?xì)w他主持。羲叔做南方之官,凡是南方之事,及立夏到立秋兩個節(jié)氣以
內(nèi)的事情,都?xì)w他主持。和仲做西方之官,凡是西方之事,及立秋到立冬兩個節(jié)氣以內(nèi)的事情,都?xì)w他主持。
和叔做北方之官,凡是北方之事,及立冬到立春兩個節(jié)氣以內(nèi)的事情,都?xì)w他主持。四人聽了,都稽首受命。
后來他們四人測候天文,常跑到邊界上去,羲仲在東方邊界,所住的是嵎夷之地。羲叔在南方,所住的是南交
之地。和仲住西方,是在極西之地。和叔住北方,是在朔方之地。那個火正吳回,就此住在平陽,雖則已不做火
正官,但是以相沿的習(xí)慣,仍舊叫他祝融,這是后話不提。
且說帝堯?qū)⑥r(nóng)桑、教育、軍旅及時令內(nèi)政四項重政,委任了各人之后,當(dāng)然要時時考察他們的成績。軍旅
之事最易收效,司衡羿和逢蒙又是個專家,不到幾個月已訓(xùn)練好了,就請帝堯于仲冬之月舉行檢閱,并請打獵
一次,以實驗各將士的武藝。
帝堯答應(yīng)了,就叫羿等去選擇地點和日期。至于大司農(nóng)教導(dǎo)農(nóng)田的方法,是在汾水下流,擇了一塊地,將
百谷先按時播種起來,又令各國諸侯,派遣子弟前來學(xué)習(xí),一批畢業(yè)了,又換一批。開辦之初,教導(dǎo)的人只有
大司農(nóng)一個,實在不敷,連姜嫄也住到那邊去,幫同教授。但是他的成績,非幾年之后,不能奏效,一時無可
考察。至于羲和等四人的測候天文,他們所住的地方都遠(yuǎn)在城以外,往返一次,便須一年半年,所以更不容易
得到成績。恰好帝堯朝堂面前的庭院之中,生了一株異草,頗可為研究時令的幫助。那株異草哪里來的呢?原
來帝堯雖則貴為天子,但是他的宮室極其簡陋,堂之高僅二三尺,階之沿僅二三等,還是用土砌成的,那庭院
中更不必說,都是泥了。既然是泥,那些茅茨蔓草,自然茂密叢生,有的春生秋枯,有的四季青蔥,有些開花結(jié)實,有些僅有枝葉
而并不開花,真是種類繁多,不可勝計。不過帝堯愛他饒有生意,從不肯叫人去剪除它。每日朝罷,總在院中,閑步徘徊,觀看賞玩。過了多月,覺得這一株草,非常奇怪,它的葉兒,每逢朔日,則生一瓣,以后日生一瓣,到得十五,已是十五瓣了,過了十五,它就日落一瓣,直到三十日,十五瓣葉子,恰好落盡,變成一株光
干。到得次月朔日,又一瓣一瓣的生起來,十六日以后,再一瓣一瓣的落下去。假使這個月應(yīng)該月小,那么它
余多的這瓣葉子,就枯而不落,等到次月朔日,新葉生出之后,才落下去,歷試歷驗,不覺詫異之至。群臣知
道了,亦無不稱奇,就給它取一個名字,叫作蓂莢,亦叫作歷草。原來陰歷以月亮為標(biāo)準(zhǔn),月大月小,最難算
準(zhǔn)。有了這株異草,可以參考于羲和等四人之測候,頗為有益,時令一部分,已總算有辦法了。
獨(dú)有那大司徒所擔(dān)任的教育,卻無辦法,為什么呢?講到教育,不過多設(shè)學(xué)校,但是單注重于學(xué)校的教育
,有效驗嗎?
譬如說“嫖、賭、吃、著、爭、奪、欺、詐”八個字,學(xué)校教育,當(dāng)然絕對禁止的,假使做教師的人,自
己先嫖賭吃著爭奪欺詐起來,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這種教育,固然絕對無效的。但是做教師的人,
個個都能本身作則,以身立教,他的教育,就能有效嗎?亦不見得。因為學(xué)校之外,還有家庭、還有社會、還
有官廳,學(xué)校不過一小小部分罷了。學(xué)校中的教導(dǎo),雖然非常完善,但是他家庭教育先壞,胚子不良,何從陶
冶?學(xué)生看了教師的行為,聽了教師的訓(xùn)話,固然是心悅誠服,五體投地,但是一到社會上,看見社會上那種
情形,心里不由得不起一種疑問。教師說凡人不應(yīng)該嫖賭的,但是現(xiàn)在社會上,幾乎大半皆嫖,盡人而賭,這
個又是什么原故呢?況且看到那嫖賭之人,偏偏越是得法,聲氣既通,交游又廣,手勢既圓,薪水又厚。而看到那不嫖不賭之人,則寂寞冷靜,幾于無人過問,如此兩相比較,心中就不能不為所動。自古以來,守死善道
、貧賤不移的人,真正能有幾個。從前學(xué)校中所受的種種教育,到此地步,就不免逐漸取消了。況且社會的上
面,還有官廳,官廳的感化力,比到社會還要大。譬如說:“誠實謙讓”等字,是學(xué)生在學(xué)校里所聽?wèi)T的字,但是一人政治界,看到那政治界的言語舉動,則又大大不然。明明滅亡別人的國家,他反美其名曰合并;明明
瓜分別人的土地,他反美其名曰代管;明明自己僭稱一國的首領(lǐng),他反美其名曰受人民之付托;明明自己想做
一國的首領(lǐng),反美其名曰為人民謀幸福:欺詐不誠實到如此田地,其余爭權(quán)奪利、互相攻伐之事,那更不必說了。
但是這種國家卻越是富強(qiáng),這種官員卻越是受大家的崇拜。照這種情形看起來,那學(xué)校里面宜誠實不宜欺詐,宜謙讓不宜爭奪的話,還是欺人之談呢?還是迂腐之說呢?還是設(shè)教者的一種手段作用呢?那些學(xué)生,更
要起疑問了。學(xué)校中千日之陶熔,敵不了社會上一朝之觀感;教師們?nèi)f言的啟迪,敵不了環(huán)境中一端的暗示;
那么學(xué)校教育的效果,就等于零了。帝堯等討論到此,知道單靠學(xué)校教育,決計無效的。但是社會教育,亦談何容易,究竟用什么方法呢?況且學(xué)校教育,生徒有不率者,必須施之以罰,但是罰而不當(dāng),生徒必不服;社會教育,人民有不從者,必須輔之以刑,刑而不當(dāng),人民尤不服。所以在社會教育未能普遍奏效之時,那公正
明察的法官,先不可少,可是這個人才從何處去尋?大家擬議了一回,不得結(jié)果。帝堯不免悶悶,回到宮中倦而假寢,便做其一夢。夢見在一個曠野之地,四顧茫茫絕無房屋,亦不見有人物,只見西面聳起一個高丘,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正在懷疑,仿佛東面遠(yuǎn)遠(yuǎn)的有一個人走來,仔細(xì)一看卻
是一個女子,年紀(jì)不過三十歲上下,態(tài)度莊重,很像個貴族出身,又仿佛在什么地方見過的,但一時總想不起來。等她走近面前,帝堯就問他道:“此處是什么地方?汝是何人?為什么一個年輕婦女,獨(dú)自到這曠野地方
來走?”那女子說道:“我亦不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我是曲阜人,是少昊金天氏的孫媳婦。我的丈夫名大業(yè),我是少典氏的女兒,名字叫女華,號叫扶始,你
問我做什么?”帝堯聽了,暗想:“怪道她如此莊重,原來果然是個貴族呢!但是何以獨(dú)自一人,來此曠野,
甚不可解。”既而一想:“我自己呢,為何亦是獨(dú)自一人來此?此處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正在沉思之際,忽聽得后面一聲大響,慌忙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神人從天上降下來,倏忽之間,已走到面
前,向那女子扶始說道:“我是天上的白帝,我和你有緣,我要送你一個馬嘴巴的兒子呢,你可跟了我來?!?br>說著,回轉(zhuǎn)身自向高丘上走去。這扶始本是一臉莊重態(tài)度的,給那個神人一說,不知不覺,態(tài)度驟然變了,急
匆匆跟著那神人向高丘而去。帝堯看了,頗為詫異,目不轉(zhuǎn)睛的向他們看,只見那扶始走上高丘之后,忽而那
神人頭上冒出無數(shù)白云,霎時間絰緼繽紛,竟把一座高丘完全罩住,那神人和扶始,亦都隱入白云之中。過了
多時,那白云漸漸飛散。帝堯再仔細(xì)看高丘之上,那神人已不知所往,只有扶始,鬢發(fā)蓬松了,正在結(jié)束衣帶
,緩緩下丘而來,看見了帝堯,不覺把臉漲得通紅。
帝堯正在詫異,忽然聽見門響,陡然驚醒,原來是做了一個夢。暗想道:“這個夢真是稀奇,莫非又是一
個感生帝降的異人嗎?然而感生帝降的夢,是要他的母親做的,與我何干?
要我夾雜在內(nèi),難道要我做個證人嗎?不要管他,既然有如此一個夢,我不可以不訪求訪求。好在夢中婦
女人說,是少昊之孫,大業(yè)之妻,號叫扶始,住在曲阜,這是很容易尋的,現(xiàn)在暫且不與人說明,且待將來查
到了,再叫她來問?!毕肓T,就提起筆來,將這夢細(xì)細(xì)記出,以備遺忘,并記明是元載季秋下旬做的夢。

典籍推薦

本站部份資料來自網(wǎng)絡(luò)或由網(wǎng)友提供,如有問題請速與我們聯(lián)系,我們將立即處理!

Copyright © 2020-2023 795造句詞典 All Rights Reserved 浙ICP備20019715號-29

免責(zé)聲明:本站非營利性站點,以方便網(wǎng)友為主,僅供學(xué)習(xí)。合作/投訴聯(lián)系QQ:1553292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