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世堯固守牛屎嶺 陸雄截劫陵云山

作者:不題撰人
且說劉鎮(zhèn)趕殺濟南王軍兵,大獲全勝,回歸潮城,眾將上帳,繳令獻功。鐘文岳命鄒、徐二位參謀,將眾將諸位的功,登記上功勞簿內。軍師又命把總陳文禺、楊興寧,明日領軍兵二千名,往鱟山將清營所遺糧米軍器盔甲馬匹物件,搬入潮城。搬了三天,尚未搬荊不題。
再說何元帥在途中,埋伏殺截有功,命眾將各到帥府,繳令報功。劉鎮(zhèn)大喜,命參謀悉皆登記功勞簿上。到了第三天,宰牛殺馬,劉鎮(zhèn)與軍師文岳眾將同往校場,祭祀天地日月三光,慶賀全勝,大設筵宴與諸將賀功;又大犒三軍,賞馬步軍。潮城內五天,大吹大擂,眾軍將飲宴不休。此時潮城內外,人民百姓張燈掛彩,與大人慶賀。劉鎮(zhèn)自破鱟山,敗濟南王十八萬軍兵全沒,鬧得軍威大振,使旗奴聞風喪膽。劉鎮(zhèn)命把總高文勇、朱江龍、黃啟明、施名義,往各邑催討糧米。又過十余天,東都福建烏山三路軍馬,俱欲告回歸去。
劉鎮(zhèn)設宴餞行,命都司程國英、董萬年二將送至十里方回。此時潮城又添許多馬匹軍器盔甲,糧食豐足,潮城太平無事。
劉鎮(zhèn)帥府內,設席請軍師元帥同眾參謀,眾將俱進帥府飲宴,飲至半酣。劉鎮(zhèn)曰:“本帥想清軍已退,沈瑞還在饒平,本帥欲領軍將再攻打饒平,除卻沈瑞,未知軍師尊意如何?”
鐘文岳曰:“啟上主公,鱟山軍兵雖退,不日清軍臨潮,沈瑞雖在饒平,緩緩用計掃除,主公何用掛慮?”劉鎮(zhèn)曰:“請軍師與諸將保守城池,本帥同明公何元帥先取饒平,后拒清軍?!毖鐣嫯?,軍師與眾將各各退回。
約有半月間,劉鎮(zhèn)命何元帥,點軍兵六千名,同郭可玉領大將六十員,祭旗起軍,望饒平前路進發(fā),一路浩浩蕩蕩前來。
饒平營遠探小軍慌忙報入饒平城公府沈瑞聽報,即召余世堯入府相議拒敵之策。世堯曰:“千歲勿憂,待我等領軍,到內浮山扎營迎敵?!贝稳諅鞒錾蛐兆谟H軍兵三千余人,世堯披掛領帶軍馬,出牛屎嶺門來至內浮山腳安營擋住潮軍。
再說劉鎮(zhèn)軍馬至樟溪,小軍報曰:“啟知大人,饒平軍兵扎營內浮山。”劉鎮(zhèn)聞報傳令進軍到登塔溪安營。次日命莫朝梁游擊領守備林紹基、李有祥,千總陳有美、梁成龍、張金星、林五常,步軍大將許文忠等,領軍兵二千,直抵饒營討戰(zhàn)。
余世堯同守備陳鳴和、千總張朝誠、朱起鳳、林國舒、黃天壁,把總呂武德、張信和引軍兵出營迎敵,擺開陣勢。
世堯在門旗下,立馬橫刀,大叱曰:“助逆的賊將,今來送死么?”莫朝梁曰:“不知死的旗奴,豈不曉得鱟山軍兵十八萬,且喪亡于我等之手,今我軍到來,好好將沈瑞獻出,免你一死。如敢抗拒,管教你等死無葬身之地?!庇嗍缊虼笈?,縱馬舞刀殺來,莫游擊手提丈八蛇矛,出馬相迎。陳鳴和等一齊殺出,潮將林紹基等迎住交鋒。兩軍金鼓齊鳴,喊聲震地;潮軍殺上,饒兵接戰(zhàn),許文忠等十余員步軍大將,往饒陣沖殺。
饒軍抵敵不住,敗走回營。余世堯見軍兵敗走,不敢久戰(zhàn),架開朝梁的矛槍,轉馬便走。莫朝梁用手一招,引軍將追至營前。
饒軍萬弩齊發(fā),潮軍不敢近前,即鳴金收軍,回歸登塔帥營繳令。
且說余世堯回營,對眾將曰:“潮賊驍勇,我軍不能拒敵,于今如何主張?”陳鳴和曰:“啟稟主帥,小將有一計策,我想劉進忠軍將,今日得勝,決無準備,我第領軍,殺至登塔,劫他營寨,先令一將領軍前寨山埋伏?!笨梢匀绾稳绾?,“有何難哉!”余世堯聽說大喜,依計而行。余世堯令千總林國舒,領軍兵六百名,到前寨山埋伏;又令千總余家鳳,保守營寨。
余世堯與陳鳴和,領張朝城、黃天壁、吳武德、張信和等,帶饒軍二千名,定更后,望登塔前來。將至潮營,令軍士銜枚疾走,至于營門。余世堯傳令,眾將拼力殺入潮營。
劉進忠及眾將軍兵人等,聽著炮聲響動,各各驚醒。見饒軍前來劫營,劉鎮(zhèn)傳令眾將拒敵。何元帥與眾將一齊殺出,火炮連天。元帥與又殿左等殺出,把余世堯等,圍困其中,大殺一陣,殺得饒軍死亡甚多。
陳鳴和見賊將甚眾,困定料難取勝,叫聲:“主帥,我等退走?!庇嗍缊蚺c眾將奮力殺出重圍,奪路逃走。
何元帥推動,軍將追趕至于前寨。驍將林國舒,展動埋伏軍兵,殺出接應。何元帥見了,即鳴金收軍,回登塔,繳令報功。這事不表。
再說余世堯引敗軍回至內浮山,查點軍將,千總張朝城、把總呂武德,俱失陣亡,軍兵折去八百余人。世堯曰:“如今又折兵失將,怎生迎敵?”陳鳴和曰:“啟上主帥,可速退軍,回歸饒平,命軍將守任牛屎嶺門,劉進忠軍兵難以施為,亦沒奈我何?!笔缊蛟唬骸拔业热敉塑?,進忠聞知,豈不起軍追趕?”陳鳴和曰:“令張把總領軍兵五百名,前至圍子?!笨蛇@般如此。余世堯曰:“既系這等,明日退回饒平?!毕攘顝埿藕蛶к姳灏倜鶉右烙嫸?,過宿一宵。次早余世堯傳令,拔寨起行,軍馬退回饒平,命守備陳鳴和,領軍斷后,余世堯退軍。
劉鎮(zhèn)聞報,傳令起軍追趕,令文殿左引路。何英曰:“啟上主公,內浮山進入里面都是高山險峻之嶺,尚且山路兀窄,如何容得軍兵,我等行走,恐中敵人之詭計,不如暫且回軍?!?br>劉鎮(zhèn)曰:“元帥之言差矣!我想余世堯大敗逃走回饒,此時若不追殺,欲待何時?”何英曰:“前番攻打饒平,追趕饒軍至陽溪,已中敵人奸計,勸主公切不可造次,望主公三思?!眲⑦M忠曰:“元帥勿疑。”即令游擊朱廣龍領軍將為前隊,何元帥領軍將做二隊按應,本帥領軍將合后,即速起行,以內浮山殺奔前來,及至當午,潮軍到圍子地面,踏著陷坑,墜落里面。
山頂上面,火炮聲響,張信和令眾軍將擂木、炮石、亂箭打將下來,潮軍混亂退走。陳鳴和回轉,饒軍殺來,潮軍死亡不可勝數,何元帥、朱廣龍引軍退走。余世堯傳令眾軍緊追,把劉鎮(zhèn)軍兵殺得死的死,逃的逃,饒軍追至內浮山,世堯方傳令收軍,退回饒平。令千總林國舒領兵五百名,把守牛屎嶺門。劉鎮(zhèn)軍兵敗回登塔,查點軍將,喜幸眾將平安,折去軍兵二千五百余名,故此且在登塔營中,歇過四、五天,與鄒參謀何元帥等相議,欲起兵攻打牛屎嶺門。何英等進前苦勸曰:“啟上主公得知,今日折了許多軍兵,牛屎嶺門,一路高徑,非是易攻,不如請主公收軍,回歸潮城,再作計議。
劉鎮(zhèn)見何元帥與眾將俱無戰(zhàn)心,各勸回軍,只得從眾聽勸,回歸潮城。這且不表。
又說康熙主圣駕升坐文英殿,眾文武朝賀,兩班侍立。
忽見軍機大臣進上廣東省濟南王景源深的奏章。康熙主龍眼看見明白,景源深統(tǒng)領十八萬軍馬,征討潮逆劉進忠,如此敗亡,龍顏大驚,傳下圣旨,召濟南王景源深回歸京都。又敕旨意,至廣東潮州饒平縣城,召續(xù)順公沈瑞回京。另敕旨一道,命廣東省平南王尚可喜掛帥,廣東巡撫部劉秉權為監(jiān)臨,廣東布政司聶應謹為參謀,調各鎮(zhèn)軍馬,至潮州掃平逆寇劉進忠。
三道圣旨降下,圣駕回宮,郡臣退班,各回府第。
這且不表。
再說劉鎮(zhèn)請軍師與眾將參謀,入帥府議事。諸位聞召,各各即至,劉鎮(zhèn)設席飲宴,酒至數杯。劉鎮(zhèn)問曰:“請教軍帥主意,本帥欲送王姑回山東省府中,與我兒定主完婚,未知軍師有何主裁?”文岳曰:“告知主公,欲送王姑回府,亦甚容易,安排車轎,命壯軍二百名,裝為車夫人等,令大將四人保護;又有家丁隨婢扶送,諒亦無事平安到府?!眲㈡?zhèn)聽說,心中大喜,宴畢,命徐參謀選吉日。在十余天后,帥府內安排大轎小轎,馬匹車仗,俱各整齊,女婢十二個,家將二十四名,壯軍二百名,大將許文忠、許文憲、陳大巴、陳十三共四將護送準備停當,伺候起程。隨婢侍女到閨閣中,請王姑出堂,沈鸞花親移金蓮上堂,拜別公公,進入大轎。眾婢女各上小轎,許文忠等與眾家將各上了馬。車夫人等,各各起行。劉鎮(zhèn)又再命千總李有祥、梁成龍、張金星、林五常,把總陳文禺、楊興寧、邱振威、李玉清、李云貴、詹兆奇、黃啟明、施名義共十二將,送至十里方回。這且不表。
且說福建漳平縣之西,離鄉(xiāng)一千三百余里,有一座高山,名為陵云山,山中有一嶺,名為金雞嶺,被一強寇占住,在那里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搶劫客商衣物,橫沖直撞,無人敢當。
那強寇姓陸名雄字喜芝,官兵屢屢征戰(zhàn),被他殺敗,就在此山,自稱為王。部下有四員大將,號為飛虎大將軍許明德、雄虎大將軍洪景云,副將兩個:張宣、馬茂,住黨五百余人。這日在聚義廳中談說,陸雄命洪景云落山巡哨。景云命領帶嘍啰一百名,下山在密林之中埋伏。遇有一人,從山下經過,被眾嘍啰捉祝洪景云押解到山上來,稟請大王得知:“小將奉命下山,捉有一人到來,請大王發(fā)落?!标懶鄯愿溃骸皩⒛菨h押進前來。”
片時間,押到聚義廳下。
那漢子雙膝跪下,叫聲:“大王,饒命?!标懶蹎栐唬骸皾h子,你是何處人氏?姓甚名誰?做何經紀?從頭說來?!蹦菨h曰:“啟上大人,小可系河南人氏,姓卜名旭,一生以鮉衣相法為業(yè),周流四方,游走江湖。”陸雄曰:“原來是觀相先生,我等多有得罪了。先生請起,與我觀看起色?!辈沸襁抵x,領命立起身來,站于左邊。陸雄端坐在上面,卜旭自左邊行過右邊,自右邊行過左邊,觀看一回,上前稟曰:“啟大人得知,貧道看閱大王尊相,乃系大富大貴之相?!标懶墼唬骸罢垎栂壬?,我可能成其霸業(yè)否?”卜旭對曰:“五年之后,霸業(yè)就能成事。”陸雄聽說,呵呵大笑曰:“先生,既系這等,你何必自甘淡薄?流走四方,何不同我在山寨作好漢?衣錦穿袍,飲酒食肉,孤家以你為鎮(zhèn)寨軍師,未知尊意如何?”卜旭聽說大喜曰:“若蒙大王提攜收留,曷勝感激!”陸雄大喜,命小嘍啰取出儒冠儒服,請軍師穿戴,命他第二把交椅坐下。卜旭謝過大王,椅上坐定,眾將都來參見軍師,各各行禮,小嘍啰在于階下拜賀,兩邊站立,大王命設宴款待,暢飲而醉,不言山寨奪食。
且說王姑車仗,在于路上行了二十余天。這日從金雞嶺山下經過,聽見鑼聲響動,密林中走出一標嘍啰,約有二百余人,為首一員賊將,當先截住去路。那賊將怎么裝扮?頭戴金寶盔,身披烏戰(zhàn)甲,腰束西蠻帶,足蹬黑戰(zhàn)靴,坐下烏騅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大叱一聲,“來者留下買路銀錢,方可過去?!?br>許文忠等見賊寇截住去路,即命:“后面車仗馬轎人等,暫且停住,待我等殺退強寇,然后可行?!北妷衍婑R轎車仗,各都立定。許文忠等四將上前叱曰:“無知毛賊,豈不曉潮州劉大人,送王眷回山東省么?還不退避,該當何罪!”賊將曰:“就系當今天子,從這里經過,都要買路銀錢,管他什么劉大人送王眷回府。”陳大巴曰:“我的賊子賊孫,你祖宗不殺無名之輩,快通名字來?!辟\將曰:“大膽的匹夫,口出大言,須當聽我將軍威名大號,俺乃陵云山陸大王帳前,雄虎大將軍洪景云是也?!痹S文忠大怒叱曰:“偷雞盜火之輩,敢稱將軍,看我一打。”將鐵扁擔就打去,洪景云舉刀相迎,陳十三使十八斤大錘上前助戰(zhàn),許文憲、陳大巴望眾嘍啰殺去,后面壯軍百余人,一齊殺上,小嘍啰等被許文忠等殺死數十人,存的各自逃回上山。許、陳四將共攻洪景云,景云招架不住,轉馬便走上山來。陳大巴等亦不追趕,便催動轎馬車仗前行。
洪景云與敗回嘍啰等回到山寨,稟知大王,陸雄聽報大怒,領眾將帶四百嘍啰下山,從西山路口截住陳大巴等,但陳大巴一齊行至西山路口,又見強人擋住去路,陳家兄弟,許氏手足,四將引壯軍上前撕殺,陸雄亦領洪景云、許明德、張、宣、馬茂等上前迎敵,眾嘍啰一齊沖殺,抵住潮軍去路。陳大巴、許文忠等,見前路口叫殺,向前見賊首橫刀馬上大叱一聲曰:“你無知山毛狗盜,如此大膽,敢在途中截搶,是何道理?”
陸雄聞說叱曰:“我乃此山金雞嶺大王陸雄是也。你等潮人,由此過山,必要送一大份過山禮,方是正理,反來口出大言,挺稱你大人王眷王姑回府,如此無禮,又殺死我弟兄數十,你今該當何罪?”便催賊將人等殺來,兩下交鋒叫殺,山鳴谷應,而且徑窄巖高,參差十道。
陳大巴與許文忠言曰:“如此山徑窄狹,難以取勝,不如安守王姑車仗小轎,你我分兵向前,拼力殺退?!蔽闹以唬骸瓣悓④娬f得有理?!泵S文憲并壯軍保守后隊王姑車仗行李、小轎且住,遂引壯軍向前迎敵。陸雄與四賊將眾嘍啰殺沖間,忽想一計,若與此人力敵,料難以取勝,即令:“許明德帶二百名弟兄,分扎由斜徑出十字路,將潮軍后隊車仗小轎行李,搶奪上山,我等擋住詐敗,引退后山,切切勿誤?!痹挿謨深^。
且說許明德帶領分兵,由斜徑抄出,正是十字路口,王姑等車轎行李所住之處。許文憲見賊眾沖出,圍劫行李車轎,引壯軍向前撕殺,奈彼眾此寡,許文憲并壯軍不能抵敵退走。眾賊將車轎行李劫奪一空,明德將王眷車轎付賊目押由斜徑上山,自己復領眾嘍啰轉出大路殺來。按下不表。
且說陳大巴、許文忠等正在追殺,陸雄才過山頭,忽聽后面火炮,叫殺聲音,猛然醒悟。向眾將曰:“后面殺氣聲音響動,定然中計,急切回軍。”說未畢,又遇許明德領嘍啰殺來,在前;陸雄轉驅眾嘍啰殺回,前后夾攻;潮軍大敗,奔走山坡,死傷者不計其數。許文忠等如此大敗,收回殘兵,相議回潮,請軍征討。
欲知王姑性命究竟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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