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部 卷六百二十九

◎　呂溫（五）
◇　凌煙閣勛臣頌（并序）
我二后受成命，撫興運，軋坤軸，撼干樞，鼓元氣而雷域中，騰百川而雨天下，云收雨霽，如再開辟，蕩蕩焉與太極同功。貞觀十七年，太宗以功成理定，秉為而不有之道，讓德於祖考，推勞於群臣，念匡濟於艱難，感風云於疇昔，思所以攄之無窮。乃詔有司，擬其形容，圖畫於凌煙閣者二十有四人，蓋象乎二十四氣之佐天，昭勛德也。昔者舜以九官致理，周以十亂反正，高皇以三杰祚漢，光武以二十八將中興，若夫錯綜勛賢，牢籠今古，雄四代而高視者，其唯圣唐乎？至若唐莒公、劉渝公之倫，探元符，建帝圖，首戴神堯，舉晉陽而活天下，此則大禹之拯溺也；魏鄭公以致君為己任，諫若不及，謇謇左右，秉心宣猷，此則咎繇之言也；虞永興糾合群儒，旁求百代，明備王禮，克諧帝樂，使我大國煥乎其有文章，此則夷夔之制作也；長孫趙公，舉大義，除二兇，安宗廟，定社稷，以振我丕赫無疆之休，此則周公之匡救也；英、衛(wèi)受天勇智，雄武佐圣，鼓行海內(nèi)，麾定四方，此則太公之鷹揚也；房、杜元機朗識，并運帷幄，神發(fā)響效，謨成天功，此則蕭何之指蹤，子房之決勝也；尉遲、秦、程剛毅木訥，氣鎮(zhèn)三軍，力崩大敵，匹馬孤劍，為王前驅(qū)，此則吳漢之樸忠，賈復之雄勇也；其余皆榱棟殊材，黼黻異制，儔諸古烈，罔有慚德?；释踔畼I(yè)，於斯為盛。其始也，文為經(jīng)，武為緯，智斯作，忠斯述；其末也，大不逼，小不遏，退者全，來者達?？囟v之，使自用之，推而引之，使自盡之，不設籠檻，以觀寥廓之致，不頓韁鎖，以極權(quán)奇之變，執(zhí)一德而眾力展，懸大信而群情竭。高祖取之以義，太宗用之以道，高宗終之以仁，傳圣萬代，享其功利，此非盛歟？昔陸機、袁宏為晉人，而歌功於漢魏，作者猶或稱之。況乎游圣代，觀國光，目睨凌煙，而頌聲不作。某不揣賤劣，有然之志，輒盡所蓄，各為贊一章，上以見王業(yè)之艱難，中以明圣賢之相須，次以朗前哲之光韻，末以聳后人之盛節(jié)。侯君集、張亮負勛跋扈，自陷大逆，敢沒其名，用彰天罰，使伐勞懷貳者懼。《春秋》之義，異姓為后，故以河間元王為贊首云。
◇　河間元王孝恭
太極構(gòu)天，本由一氣。大人創(chuàng)業(yè)，資我族類。堂堂河間，仁勇是經(jīng)。駿有聲，為唐宗英。暴隋天亡，群盜猖狂，我伐用彰。時維哲王，武有烈光。為爪翼肺腸，經(jīng)綸八方。自南徂東，晏海澄江（平蕭銑、輔公┙）。使父兄帝天下，化家為邦。用竭爾力，寵臻其極。言不伐，色不德。以遜以默，柔嘉維則。佐高祖建大，如周旦；與太宗守大成，如漢間平。宜君宜王，盤石無疆?！蟆》苛汗g梁公先覺，龍臥待君。長彗流光，掃天布新。義師雷興，公躍其鱗。杖策千里，來謁帝閽。婉婉梁公，實懿實聰。實光實融，羽義翼忠。若鸞若鴻，大風動地。儒服從容，靜運胸中。弛張折沖，左右太宗。夷屯廓蒙，定高祖功。功告武成，翊開太平。我雖忘勞，時靡有爭。網(wǎng)羅遺賢，推轂群英。玉不韜輝，蘭無沈馨。飛鴻出溟，振鷺在庭。濟濟多士，太宗以寧。太宗寧矣，公無事矣。闕袞有補，惟仲山甫。經(jīng)營四方，方叔召虎。大邦鈞軸，至則委汝。閑居臺輔，默自處，亦莫敢予侮。高朗令終，嗚呼梁公。
◇　杜萊公如晦
穆穆萊公，奇資粹靈。蘊元和氣，為大國楨，乘時恢能。唐室大開，故人相攜（少與房梁公同有匡濟之志也）。直上泰階，更為陰陽，迭作日月。佐明四海，贊育萬物。王度是欽，如玉如金，德音。萬有千古，永稱房杜，如周申甫。◇　魏鄭公征堂堂魏公，崇節(jié)大志。喬干直聳，摩天自致。遭風云時，得霸王器。一言委質(zhì)，有死無二。撫我則后，各盡其志（嘗事李密、隱太子）。沈浮變通，吾道不窮。龍戰(zhàn)既息，皇建其極。俾補袞職，其繩則直。諤諤嶷嶷，危言正色，保太宗德。弼違替否，日月不蝕。黜漢霸雜，行周王道。人或有言，秉德不撓（與封德彝廷論）。禮興樂崇，德洽道豐。保合太和，昭明有融。起四年中，復三代風。言出化成，神哉厥功。伊躬佐商，有恥於湯。公以其志，匡飭圣唐。為唐宗臣，致唐無疆。致唐無疆，永式萬邦。
◇　長孫趙公無忌
趙國之先，發(fā)祥朔土。乃祖乃父，受天之祜。有女而圣（文德皇后），為天下母；有子而賢，為唐室輔。圣賢同氣，千載一睹。丕顯趙公，允文允武?？酥铱巳?，實有大勛。高祖受命，太宗歸尊。翼翼干干，恪居於藩。群孽亂嗣，爭窺神器，鴻業(yè)將墜。公揭大義，一匡天地。人到於今，家受其賜。帝將傳圣，爰有顧命。汝忠汝誠，莫與汝京。為我圣子，守唐太平。公相高宗，有太宗遺風。刑措財豐，八荒來同，和氣大融。妖星襲月，禍起中宮。公將正之，以王帝躬（武氏謀位，公以力爭），力屈群邪，誠阻天聰。黜非其尤，令問無窮。◇　唐莒公儉
歲寒陰凝，冰雪皚皚。有鳥擇木，先陽春來。猗歟莒公，王佐之材。間運未開，登潛龍臺。代萬姓請命，與天為媒。扶龍而興，振起雷。權(quán)輿帝圖，經(jīng)始唐基。始覆一簣，勃焉巍巍。易失者時，難知惟幾。知幾其神，莒公元勛。
◇　劉渝公政會河出昆侖，來潤中夏。連山合沓，橫擁其派。巨靈勃然，手擘太華。決流東注，功平造化。粵我圣唐，將舉晉陽。帝命是將，往拯溺於四方。亦既載旆，亦既秉鉞。強兇當路，拒不得發(fā)。渝公慷慨，感義激節(jié)。用奇制變，大事立決。雷奮霆越，天衢八達，則莫我敢遏。如巨靈破山，河勢始豁。赫矣渝公，與神齊烈。跡如仙掌，炯炯不滅。
◇　李衛(wèi)公靖有隋之末，群盜熾。帝怒震發(fā)，五星從太白，煥照參野：將有圣人，兵定天下。金精下射，猛毅感激。李公矯矯，從此奮跡。躍於中原，王者則獲。閏士不死（初公不利於我，帝戮之，壯其言而免。壯士，公自稱），唐威載赫。帝曰汝杰，致天之罰。手付金鉞，俾往式遏，不庭則殺。如飆發(fā)發(fā)，如火烈烈。摧枯爍雪，應鼓如截。遠若荊巫，險若江湖，強若匈奴。莫不率從，莫不震恭。車書混同，氛蕩空，衛(wèi)侯之功。功則維何，威明惠和。策勇駕智，長驅(qū)仁義。仁義曠蕩，帝王之將。萬古曷瞻，鐵山。
◇　李英公
橫流莫極，大亂無象。英公杰出，應運為將。為楚楚霸，為漢漢王。天時人事，隨我所向。長蛇縱ン（王世充），東據(jù)河洛。婪婪封豕，來濟同惡。號吼連聲，如雷如霆，萬里震驚。時維英公，亮我太宗。斬豕以鉞，取蛇於穴，群穢殄滅。乃定九鼎，乃開明堂。奄有大邦，金甲同光。告成於王（太宗獻捷於高祖，與俱擐金甲為上下將），皇業(yè)用昌。帝命英公，北伐獫狁。雷鼓殷殷，旄頭幾殞。掃雪黑山，布唐陽春。五原草綠，不見南牧。島夷未庭，天子親征，其鋒維英。莫拒莫抗，是震是蕩，破東海浪。天下既和，解鞍投戈。袞服委蛇，華發(fā)皤皤。終始三朝，無玷可磨。
◇　劉夔公宏基夔公崢嶸，金虎之精。應時而生，與運俱行。總帝元戎，震唐天聲。瞪目張膽，前無金城。別建龍節(jié)，中分虎旅。啟行萬里，乘氣一鼓。劍揮雷霆，旆卷風雨。先馳咸陽，鎮(zhèn)定天府。天府既定，唐集大命。入揚王庭，出權(quán)兵柄。薄伐獫狁，朔風不競。徂征島夷，東海如鏡。義始忠卒，元勛之盛?！蟆￠L孫邳公順德
泰山未明，云郁幽崖。日觀赫開，舒為丹霞。昔我太原，賢杰潛屯。帝出於震，爛其盈門。邳公炳焉，實耀其間。功參造物，謀協(xié)先天。執(zhí)殳前驅(qū)，捧轂南轅。以勞以舊，佐命之元。
◇　虞永興公世南
英英永興，華德素行。以文富國，以道佐命。天下既定，為唐儒宗。東觀石渠，始生古風。秉精繹思，假道書圃。驅(qū)馳百代，出入三古。問羲皇心，聽堯舜語。歸來帝側(cè)，獻可替否。帝告永興，與鴻碩之倫。闡六籍三墳，建樂章禮文。先師是宗，於廓辟雍。辟雍沈沈，天子所臨?；蛳一蚋瑁v古述今。其從八千，纓弁森森。犭歲貊羌{髟矛}，咸詠德音。羽林孤兒，亦垂青衿。洋洋聲教，無遠不暨。日月所臨，皆成文字。郁開古始，掃蕩澆季。實我群儒，成太宗之志。英英永興，宜曰文懿（公謚）。
◇　尉遲鄂公敬德鄂公，百煉龍泉。沈郁未宣，氣沖斗間。佩非其人（初事宋金剛），躍入大川。神武獲焉，提之上天。天地之內(nèi)，指麾無前。熊威虎力，隱若敵國。剛毅木訥，安劉必勃。武德之屯，手拔禍根，掃除氛昏。捧出日月，耀於天門。功成名遂，高謝戎事。烈烈猛志，化為和氣。深地高堂，頤性保常。屑瓊飲露，靜奏清商。商為臣勵事君，鄂公之德之勛（貞觀后，公不交人事，常煉氣服食，奏清商樂以自娛）。
◇　蕭宋公
隋氏不君，忠賢莫用。桐生朝陽，有集惟鳳。舍彼頹廈，郁為新棟。路車元袞，開國有宋。武德之暮，群孽內(nèi)蠹。巍巍宋公，聳節(jié)高步。不吐不茹，不來不去。屹兀中立，為天一柱。從容而言，社稷遂安。持誠秉忠，光輔二君。激濁揚清，欲人如身。道至廣莫我敢群，境至大不容纖塵。雪山倚空，冰壑照人。耿介絕倫，為唐貞臣。
◇　張郯公公謹
有倬郯公，仡仡而貞，而仁，實太宗信臣。太宗守藩，內(nèi)難未夷。圖之則安，舍之則危。帝臨安危，幾以懼以疑。以蓍為先，知是筮是咨。郯公嶷然，排闥折蓍?？箲嵳~，用人事定天意。身為元龜，不知不識，順帝之則。以定社稷，郯公之力。公之云亡，帝念其勤，若痛在身。天懷發(fā)中，哭不避辰。君臣之間，古未聞。
◇　屈突蔣公通
五運相推，土火革期。隋化為唐，忠臣不知。猶驅(qū)義徒，奮拒王師。指心誓天，摩頸待時。人歸有德，四海皆叛。春日滿川，孤冰未泮。亡家徇國，方寸不亂。力屈勢窮，排空落翰。東南慟哭，聲盡魂斷。杖忠就擒，萬國瞻漢。帝曰爾通，古之烈士。孝於其親，誰不欲子。俾侯於蔣，授以師紀。感恩不死，宣力如彼。佐唐扶隋，名教之美。
◇　高申公士廉
維岳降神，佐唐生申。忠貞自天，孝友如春。德為邦基，仁厚人倫。肅肅雍雍，真王者臣。慶因歸妹，光延天配（文德皇后，公之同出也）。婚媾之中，龍潛會。建功南海，廓我無外。涼武撥亂，弼文開泰。遏彼庸蜀，薦鍾澆季。文翁之化，若掃於地。申公攸徂，有教無類。父子兄弟，望風相愧。勃興儒雅，大復禮義。西南頌聲，到今不墜。名登元勛，理冠群吏。全材大器，於爍厥懿。
◇　殷鄖公開山溫溫殷公，初若懦夫。銅印試吏，褒衣為儒。大風驅(qū)云，忽與之俱。遭逢真宰，參造化謨。天地既辟，厥功有赫。從王龔行，佐帝光宅。遠展驥足，高揮鳳翮。以永終譽，垂於竹帛。
◇　秦胡公叔寶
洛之役，龍戰(zhàn)未決（我?guī)熍c王世充陣於九曲）。秦公應變，臨陣電拔。銳氣盡來，我盈彼竭。成敗反掌，存亡奄忽?；盹L壯，鰲轉(zhuǎn)山?jīng)]。遂作心膂，爰從討伐。崩圍陷陣，火迸冰裂。翕如鶚聳，縱若鯨突。功成國定，萬古壯骨。
◇　程盧公知節(jié)盧公倬然，動軼幾先。轉(zhuǎn)禍為福（與秦胡公降於九曲），攀龍上天。繽翻鵬翼，積風乃聳?；富笇④?，大敵則勇。雷崩山谷，貔虎頓伏。飆倒溟波，鯨鯢蹉跎。見危而進，當死不讓。干城三朝，身老氣壯。
◇　段褒公志元
褒公虎臣，先運而臻。謁帝太原，許唐以身。擁劍駕氣，騰風躍云。積忠累仁，光有厥勛。建旄北伐，細柳宵屯。風謐霜凝，嚴扃達晨。天子之使，駐車軍門。安眾秉威，此真將軍?；富?，克壯有聞。
◇　許譙公詔
群動相食，血流中原。譙公夷陵，豺虎為鄰。列境連城，火炎煙昏。皎其一邦，如玉不焚。三光忽開，萬象皆新。誰有天下，平生故人（公與高祖有舊）。引忠歸誠，豹變蠖伸。金石之契，移為君臣。奕奕煌煌，為龍為光。元戎啟行，大旆央央。式遏大江，奄征南方。恩斯勤斯，兩不可忘。
◇　狄梁公立盧陵王傳贊（并序）
梁公以武氏篡盜，國命如綴，翊安宗社，非我而誰，是用蒙大恥，履大險，聳節(jié)振美，以持世心，閑高祖天下於方寸之地。盜力雖盛，莫之敢窺，唐復為唐，ム公是賴。后代昧者，頗歸功於五臣，殊不知五臣之功，公所授也?？陀幸岳畋焙Ｋ鶄魇居枵?，述盧陵王廢立之際，見公如生，貽諸將來，可以不惑。敢攄憤而贊之，詞曰：
於休梁公，社稷之臣。濡跡應變，與唐屈伸。妖虹橫天，鳴牝?qū)３?。獨立大道，指南生人。闔辟有期，命先我時。乃建國本，代天張機。取日虞淵，洗光咸池。潛授五龍，夾之以飛。臨終指麾，皇業(yè)再基。運起身后，功成不知。穆若清風，嶷然宏規(guī)。凡為臣者，可不度思。
◇　續(xù)羊叔子傳贊
天厭鼎峙，蜀滅魏改。錫晉羊公，以同四海。儒衣登壇，岳鎮(zhèn)荊蠻。十萬之眾，從公而閑。逍遙峴陽，傲視敵。用仁為間，出入無跡。吳國雖守，吳心已降。吞於胸中，不見大江。勤物忘已，樂天知命。留功遺人，國愈身病。江漢舊域，德膏潛蒸?；斜?，兵息化興。策雖平吳，道不相晉。永嘉南遷，豈曰泯泯?！蟆∷帋熑鐏砝C像贊（并序）藥師如來像者，予妻蘭陵蕭氏之所繡也。貞元二十年，予奉德宗皇帝之命，西使吐蕃，辭高堂而出萬死，介單車而馳不測。國故遽至，戎情猜閉，坎險一遇，星霜再周。夫人盥饋之余，膏鉛不御，日亂蓬首，坐銷華。異域無期，良時自晚，始怨冬之久，而紅芳已闌，方苦夏景之長，而碧樹將落。書委塵篋，跡淪苔階。漸昧音容，孰知存沒？黷龜不告，因夢難征。觸慮成端，沿情多緒。黃昏望絕，見偶語而生疑；清旭意新，聞疾行而誤喜。循環(huán)何極，刻舟靡尋，浩隔理求，非計得。如聞西方有金界極樂藥師大雄，散琉璃之寶光，照河沙之國土，能度群品，出諸幽厄，一念必應，萬感皆通。是用浚發(fā)慧根，妙求真相，斷鳴機躬織之素，染懿筐手績之絲，盡瘁莊嚴，彰施彩繡，纏苦心於香縷，注精意於針鋒，指下而露洗青蓮，思盡而云開白日。然后練時潔室，華設珍供，夕炬?zhèn)髡?，晨爐續(xù)煙，齊獻至誠，泣敷懇愿。遂得慈舟密濟，覺路潛引，當?shù)缊霭l(fā)念之日，是荒裔來歸之辰，幽贊冥符，一何昭焯！乃知織回文之錦，無補離憂；登望歸之臺，空為廢日。與夫心諧妙理，手結(jié)勝因，進則有濟度之功，退不離清凈為本，從長擇善，豈同日而言哉！予感其志效，爰用贊敘，雖在妻子，亦無愧詞，藏諸閨門，永以傳信。贊曰：地萬理兮天一極，往無由兮來不得。解脫愿兮慈悲力，五色繡兮黃金飾。澄氛昏兮圓相開，湛水月兮蓮花臺。慈眼眷兮獷心回，死別離兮生歸來。海為田兮劫為灰，身念念兮無窮哉。
◇　張荊州畫贊（并序）中書令始興文獻公，有唐之鯁亮臣也。開元二十年后，元宗春秋高矣，以太平自致，頗易天下，綜核稍怠，推納浸廣，君子小人，摩肩於朝，直聲遂寢，邪氣始勝，中興之業(yè)衰焉。公於是以生人為身，社稷自任，抗危言而無所避，秉大節(jié)而不可奪，小必諫，大必諍，攀帝檻，歷天階，犯雷霆之威，不霽不止。日月之蝕，為公卻明，虎而冠者，不敢猛視，群賢倚賴，天下仰息，凜乎千載之望矣。不虞天將啟幽薊之禍，俾奸臣負乘，以速致戎，詐成讒勝，圣不能保，褫我公袞，於侯服。身雖遠而諫愈切，道既塞而誠彌堅，憂而不怨，終老南國。於戲！功業(yè)見乎變，而其變有二：在否則通，在泰則窮。開元初，天子新出艱難，久憤荒政，樂與群下勵精致理，於是乎有否極之變。姚、宋坐而乘之，舉為時要，動中上急，天光照身，宇宙在手，勢若舟楫相得，當洪流而鼓迅風，崇朝萬里，不足怪也。開元末，天子倦於勤而安其安，高視穆清，霈然大滿，於是乎有泰極之變。荊州起而扶之，舉為時害，動弗上欲，日與讒黨抗衡於交戟之中，勢若微陽戰(zhàn)陰，沖密云而吐丹氣，耀而滅，又何難乎。所痛者，逢一時，事一圣，踐其跡，執(zhí)其柄，而有可有不可，有成有不成。況乎差池草茅，沈落光耀者，復何言哉？復何言哉！曹溪沙門靈澈，雖脫離世務，而猶好正直，得其圖像，因以示予。睹而感之，乃作贊曰：唐有棟臣，往矣其邈。世傳遺像，以覺后學。德容恢異，天骨峻擢。波澄東溟，日照太岳。具瞻崇崇，起敬起忠。貌與神會，凜然生風。氣蘊逆鱗，色形匪躬。當時曲直，如在胸中。鯤鱗初脫，激海以化。羊角中頹，摩天而下。無喜無慍，亦如此畫。嗚呼為臣，敬爾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