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　高閭
閭字閻士，漁陽雍奴人。本名驢，崔浩改為閭而字之。太武時，征拜中書博士。文成末，遷中書侍郎。獻(xiàn)文初，賜爵安樂子，加南中郎將，領(lǐng)東徐州刺史。進(jìn)爵為侯，加昭武將軍。承明初，為中書令，加給事中。太和中，除廣陵王師，出為鎮(zhèn)南將軍、相州刺史，徙平北將軍、幽州刺史，征為太常卿。宣武即位，以光祿大夫致仕。景明三年卒，謚曰文侯。（《魏書·高閭傳》：「文明太后甚重閭，詔令書檄碑銘贊頌，皆其文也。」）◇　宣命賦（《魏書·胡叟傳》：「閭作宣命賦，叟為之序?！梗?br>◇　諫討淮北表
伏見廟算，有事淮海，雖成事不說，猶可思量。臣以愚劣，本非武用，至于軍旅，尤所不學(xué)。直以無諱之朝，敢肆狂瞽，區(qū)區(qū)短見，竊有所疑。臣聞兵者兇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天下開泰，四方無虞，豈宜盛世，干戈妄動。疑一也。淮北之城，凡有五處，難易相兼，皆須攻擊。然攻守難圖，力懸百倍，反復(fù)思量，未見其利。疑二也?？v使如心，于國無用，發(fā)兵遠(yuǎn)入，費損轉(zhuǎn)多。若不置城，是謂空爭。疑三也。脫不如意，當(dāng)延日月，屯眾聚費，于何不有。疑四也。伏愿思此四疑，時速返旆。（《魏書·高閭傳》。太和三年，出師討淮北，閭表。）◇　議斷祿表
天生蒸民，樹之以君，明君不能獨理，必須臣以作輔。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故車服有等差，爵命有分秩。德高者則位尊，任廣者則祿重。下者祿足以代耕，上者俸足以行義。庶民均其賦，以展奉上之心；君王聚其材，以供事業(yè)之用。君班其俸，垂惠則厚；臣受其祿，感恩則深。于是貪殘之心止，竭效之誠篤，兆庶無侵削之煩，百辟備禮容之美。斯則經(jīng)世之明典，為治之至術(shù)。自堯、舜以來，逮于三季，雖優(yōu)劣不同，而斯道弗改。自中原崩否，天下幅裂，海內(nèi)未一，民戶耗減，國用不充，俸祿遂廢。此則事出臨時之宜，良非久長之道。
大魏應(yīng)期紹祚，照臨萬方，九服既和，八表咸謐。二圣欽明文思，道冠百代，動遵禮式，稽改舊章，準(zhǔn)百王不易之勝法，述前圣利世之高軌，置立鄰黨，班宣俸祿，事設(shè)令行，于今已久，苛慝不生，上下無怨，奸巧革慮，窺覦絕心，利潤之厚，同于天地。以斯觀之，如何可改？
又洪波奔激，則堤防宜厚；奸悖充斥，則禁網(wǎng)須嚴(yán)。且饑寒切身，慈母不保其子；家給人足，禮讓可得而生。但廉清之人，不必皆富；豐財之士，未必悉賢。今給其俸，則清者足以息其濫竊，貪者足以感而勸善；若不班祿，則貪者肆其奸情，清者不能自保。難易之驗，灼然可知，如何一朝，便欲去俸？淮南之議，不亦謬乎？（《魏書·高閭傳》?；茨贤跛嗲笠琅f斷祿，文明太后令召群臣議之，閭表，詔從閭議。）◇　請筑長城表臣聞為國之道，其要有五：一曰文德，二曰武功，三曰法度，四曰防固，五曰刑賞。故遠(yuǎn)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荒狡放命，則播武功以威之；民未知戰(zhàn)，則制法度以齊之；暴敵輕侵，則設(shè)防固以御之；臨事制勝，則明刑賞以勸之。用能辟國寧方，征伐四克。北狄悍愚，同于禽獸，所長者野戰(zhàn)，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奪其所長，則雖眾不能成患，雖來不能內(nèi)逼。又狄散居野澤，隨逐水草，戰(zhàn)則與家產(chǎn)并至，奔則與畜牧俱逃，不赍資糧而飲食足。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歷代為邊患者，良以倏忽無常故也。六鎮(zhèn)勢分，倍眾不斗，互相圍逼，難以制之。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趙靈、秦始，長城是筑；漢之孝武，踵其前事。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杰，所以同此役者，非智術(shù)之不長，兵眾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其理宜然故也?！兑住贩Q天險不可升，地險山川丘陵，王公設(shè)險以守其國，長城之謂歟？今宜依故于六鎮(zhèn)之北筑長城，以御北虜，雖有暫勞之勤，乃有永逸之益，如其一成，惠及百世。即于要害，往往開門，造小城干其側(cè)，因地卻敵，多置弓弩。狄來有城可守，有兵可捍。既不攻城，野掠無獲，草盡則走，終必懲艾。
宜發(fā)近州武勇四萬人，及京師二萬人，合六萬人為武士，于苑內(nèi)立征北大將軍府，選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選。下置官屬，分為三軍，二萬人專習(xí)弓射，二萬人專習(xí)戈盾，二萬人專習(xí)騎槊。修立戰(zhàn)場，十日一習(xí)，采諸葛亮八陣之法，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識旌旗之節(jié)，器械精堅，必堪御寇。使將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晝夜如一。七月發(fā)六部兵六萬人，各備戎作之具，敕臺北諸屯倉庫，隨近作米，俱送北鎮(zhèn)。至八月，征北部率所領(lǐng)，與六鎮(zhèn)之兵，直至磧南，揚威漠北。狄若來拒，與之決戰(zhàn)，若其不來，然后散分其地，以筑長城。計六鎮(zhèn)東西不過千里，若一夫一月之功，當(dāng)三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萬人三百里，則千里之地，強弱相兼，計十萬人，一月必就，運糧一月，不足為多。人懷永逸，勞而無怨。
計筑長城，其利有五：罷游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觀敵，以逸待勞，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無時之備，其利四也；歲常游運，永得不匱，其利五也。又任將之道，特須委信，遣之以禮，恕之以情，閫外之事，有利輒決，赦其小過，要其大功，足其兵力，資其給用，君臣相體，若身之使臂，然后忠勇可立，制勝可果。是以忠臣盡其心，征將竭其力，雖三敗而逾榮，雖三背而彌寵。（《魏書·高閭傳》、《北史》三十四。又見《通典》一百九十六，作「皇興中，征南將軍刀雍上獻(xiàn)文帝表」，其文全同。據(jù)《閭傳》，乃上孝文帝表，并非為刁雍代作也。今從《閭傳》，編入《閭集》中。）
◇　應(yīng)詔陳損益表
奉癸未詔書，以春夏少雨，憂饑饉之方臻，愍黎元之傷瘁。同禹、湯罪己之誠，齊堯、舜引咎之德，虞災(zāi)致懼，詢及卿土，令各上書，極陳損益。深恩被于蒼生，厚惠流于后士。伏惟陛下天啟圣姿，利見纂極，欽若昊天，光格宇宙。太皇太太后以睿哲贊世，稽合三才，高明柔克，道被無外。七政昭宣于上，九功咸序于下。君人之量逾高，謙光之旨彌篤。修復(fù)祭儀，宗廟所以致敬；飾正器服，禮樂所以宣和。增儒官以重文德，簡勇士以昭武功。慮獄訟之未息，定刑書以理之；懼蒸民之奸宄，置鄰黨以穆之；究庶官之勤劇，班俸祿以優(yōu)之；知勞逸之難均，分民土以齊之。甄忠明孝，矜貧恤獨，開納讜言，抑絕讒佞，明訓(xùn)以體，率土移風(fēng)。雖未勝殘去殺，成無為之化，足以仰答三靈者矣。臣聞皇天無私，降鑒在下，休咎之征，咸由人召。故帝道昌則九疇敘，君德衰而彝倫攵。休瑞并應(yīng)，享以五福，則康于其邦；咎征屢臻，罰以六極，則害于其國。斯乃《洪范》之實征，神之明驗。及其厄運所纏，世鍾陽九，數(shù)乖于天理，事違于人謀，時則有之矣。故堯、湯逢歷年之災(zāi)，周、漢遭水旱之患，然立功修行，終能弭息。今考治則有如此之風(fēng)，計運未有如彼之害，而陛下殷勤引過，事邁前王。徙星澍雨之征，指辰可必；消災(zāi)滅禍之符，灼然自見。雖王畿之內(nèi)，頗為少雨，關(guān)外諸方，禾稼仍茂，茍動之以禮，綏之以和，一歲不收，未為大損。但豫備不虞，古之善政，安不忘危，有國常典。竊以北鎮(zhèn)新徙，家業(yè)未就，思親戀本，人有愁心，一朝有事，難以御敵?？蓪捚渫鶃恚H使欣慰，開云中馬城之食以賑恤之，足以感德，致力邊境矣。明察畿甸之民，饑甚者出靈丘下館之粟以救其乏，可以安慰孤貧，樂業(yè)保土。使幽、定、安、并四州之租，隨運以溢其處。開關(guān)馳禁，薄稅賤糴，以消其費。清道路，恣其東西，隨豐逐食，貧富相贍?？梢悦舛葍茨辏粸榛伎?。
又聞常士困則濫竊生，匹婦餒則慈心薄。兇儉之年，民輕違犯，可緩其使役，急其禁令。宜于未然之前，申敕外牧。又一夫幽枉，王道為虧，京師之獄，或恐未盡。可集見囚于都曹，使明折庶獄者重加究察。輕者即可決遣，重者定狀以聞。罷非急之作，放無用之獸。此乃救兇之常法，且以見憂于百姓?！墩撜Z》曰：「不患貧而患不安?！蛊埌捕鴺飞m遭兇年，何傷于民庶也。愚臣所見，如此而巳。（《魏書·高閭傳》）◇　諫應(yīng)曹虎表
洛陽草創(chuàng)，虎既不遣質(zhì)任，必非誠心，無宜輕舉。（《魏書·高閭傳》。曹虎據(jù)襄陽請降，詔劉昶、薛真度等四道南伐，車駕親幸懸瓠。閭表諫，不納。）
◇　論淮南不宜留戍表
南土亂亡，僭主屢易，陛下命將親征，威陵江左，望風(fēng)慕化，克拔數(shù)城，施恩布德，攜民襁負(fù)，可謂澤流邊方，威惠普著矣。然元非大舉，軍興后時，本為迎降，戎卒實少。兵法：「十則圍之，倍則攻之。」所率既寡，東西懸闊，難以并稱。伏承欲留戍淮南，招撫新附。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騎數(shù)十萬，南臨瓜步，諸郡盡降，而盱眙小城，攻而弗克。班師之日，兵不戍一郡，土不辟一廛。夫豈無人，以大鎮(zhèn)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堰水先塞其源，伐木必拔其本。源不塞，本不拔，雖翦枝竭流，終不可絕矣。壽陽、盱眙、淮陰，淮南之源本也，三鎮(zhèn)不克其一，而留兵守郡，不可自全明矣。既逼敵之大鎮(zhèn)，隔深淮之險，少置兵不足以自固，多留眾糧運難可充。又欲）渠通漕，路必由于泗口，溯淮而上，須經(jīng)角城。淮陰大鎮(zhèn)，舟船素畜，敵因先積之資，以拒始行之路。若元戎旋旆，兵士挫怯，夏雨水長，救援實難。忠勇雖奮，事不可濟。淮陰東接山陽，南通江表，兼近江都、海西之資，西有盱眙、壽陽之鎮(zhèn)。且安土樂本，人之常情，若必留戍，軍還之后，恐為敵擒。何者？鎮(zhèn)戍新立，懸在異境，以勞御逸，以新?lián)襞f，而能自固者，未之有也。昔彭城之役，既克其城，戍鎮(zhèn)已定，而思叛外向者，猶過數(shù)方。角城蕞爾，處在淮北，去淮陽十八里，五固之役，攻圍歷時，卒不能克。以今比昔，事兼數(shù)倍。今以向熱，水雨方降，兵刃既交，難以恩恤。降附之民及諸守令，亦可徙置淮北。如其不然，進(jìn)兵臨淮，速度士卒，班師還京。踵太武之成規(guī)，營皇居于伊洛。畜力以待敵釁，布德以懷遠(yuǎn)人，使中國清穆，化被遐裔，淮南之鎮(zhèn)。自效可期；天安之捷，指辰不遠(yuǎn)。（《魏書·高閭傳》。高祖攻鍾離未克，將于淮南修收城而置鎮(zhèn)戍以撫新附之民，賜閭璽書，具論其狀。閭表。）◇　請使公孫崇韓顯宗參知音律表《書》稱「同律度量衡」，論云「謹(jǐn)權(quán)量，審法度」，此四者，乃是王者之要務(wù)，生民之所由。四者何先？以律為首。豈不以取法之始，求天地之氣故也。孔子曰：「移風(fēng)易俗，莫尚于樂?！谷粍t樂之所感，其致遠(yuǎn)矣。今調(diào)音制樂，非律無以克和，然則律者，樂之本也。臣前被敕理樂，與皇宗博士孫惠蔚、太樂祭酒公孫崇等，考《周官》、《國語》，及《后漢·律歷志》，案京房法，作準(zhǔn)以定律，吹律以調(diào)絲，案律寸以孔竹，八音之別，事以粗舉。書既三奏，備在前聞。臣年垂七十，日就衰頹，恐一朝先犬馬，竟無絲發(fā)之益，使律法長絕，遺恨沒世，是以，不敢忘怠。近在鄴見崇，臣先以其聰敏精勤，有挈瓶之智，雖非經(jīng)國之才，頗長推考之術(shù)，故臣舉以教樂令，依臣先共所論樂事，自作《鐘磬志議》二卷，器數(shù)為備，可謂世不乏賢。令崇徒教樂童書學(xué)而已，不恭樂事，臣恐音律一曠，精賞實難，習(xí)業(yè)差怠，轉(zhuǎn)乖本意。今請使崇參知律呂鐘磬之事，觸類而長之，成益必深。求持臣先所奏三表，勘《后漢·律歷志》，陛下親覽，以求厥衷，俱然易了。又著作郎韓顯宗，博聞強識，頗有史才，粗解音律，亦求令時往參知。臣雖在外官，竊慕古人舉善之義，愚意所及，不能自己，雖則越分，志在補益，愿不以言廢人。（《魏書·律歷志》上。太和中，詔中書監(jiān)高閭修正音律。久末能定，閭出為相州刺史。十八年，閭表。）
◇　請裁鄴中密后廟應(yīng)罷應(yīng)新表
伏惟太武皇帝發(fā)孝思之深誠，同渭陽之遠(yuǎn)感，以鄴土舅氏之故鄉(xiāng)，有歸魂之舊宅，故為密皇后立廟于城內(nèi)，歲時祭祀，置廟戶十家，齋官三十人。春秋嘗，冠服從事，刺史具威儀，親行薦酌，升降揖讓，與七廟同儀，禮畢，撤會而罷。今廟殿虧漏，門墻傾毀，簋故敗，行禮有闕。臣備職司，目所親睹。若以七廟惟新，明堂初制，配饗之儀，備于京邑者，便應(yīng)罷壞，輟其常祭。如以功高特立，宜應(yīng)新其靈宇。敢陳所見，伏請恩裁。（《魏書·禮志》一。太和十九年六月，相州刺史高閭表言。）
◇　對詔議
祭圓丘之，與鄭義同，其宗廟之祭，與王義同。與鄭義同者，以為有虞黃帝，黃帝非虞在廟之帝，不在廟，非圓丘而何？又《大傳》稱祖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廟之文?！墩摗贩Q「自既灌」，事似據(jù)。（《通典》作「《論語》稱自既灌以往」。）《爾雅》稱「大祭也」，《頌》「長發(fā)，大也」，殷王之祭。斯皆非諸侯之禮，諸侯無禮。唯夏殷，夏祭稱，又非宗廟之。魯行天子之儀，不敢專行圓丘之，（《通典》此下有「改殷之」四字。）取其名于宗廟，因先有，遂生兩名。（《通典》此下有「其宗廟之祭」七字。）據(jù)王氏之義，而祭之，故言，總謂再殷祭，明不異也。一名也。其止于一時，止于一時者，祭不欲數(shù)，數(shù)則黷。一歲而三，愚以為過數(shù)。（《魏書·禮志》一。太和十三年，詔議，中書監(jiān)高閭、儀曹令李韶、中書侍郎高遵等十三人對稱云云。又見《通典》五十，作中書監(jiān)高閭又言云云。）◇　六宗議
《書》稱「肆類于上帝，于六宗」，六宗之祀，《禮》無明文，名位壇兆，歷代所疑。漢魏及晉，諸儒異說，或稱天地四時，或稱六者之間，或稱《易》之六子，或稱風(fēng)雷之類，或稱星辰之屬，或曰世代所宗，或云宗廟所尚，或曰社稷五祀，凡十有一家。自晉已來，逮于圣世，以為論者雖多，皆有所闕，莫能詳究。遂相因承，別立六宗之兆，總為一位而祭之。比敕臣等評議取衷，附之祀典。臣等承旨，披究往說，各有其理。較而論之，長短互有，若偏用一家，事或差舛。眾疑則從多，今惑則仍古。請依先別處六宗之兆，總為一祀而祭之。（《魏書·禮志》一）
◇　王德議
帝王之作，百代可知，運代相承，書傳可驗。雖祚命有長短，德政有優(yōu)劣，至于受終嚴(yán)祖，殷薦上帝，其致一也。故敢述其前載，舉其大略。臣聞居尊據(jù)極，允應(yīng)明命者，莫不以中原為正統(tǒng)，神州為帝宅。茍位當(dāng)名全，化跡流洽，則不專以世數(shù)為與奪，善惡為是非。故堯舜禪揖，一身異尚；魏、晉相代，少紀(jì)運殊。桀、紂至虐，不廢承歷之?dāng)ⅲ粎?、惠至昏，不闕周、晉之錄。計五德之論，始自漢劉，一時之議，三家致別。故張蒼以漢為水德，賈誼、公孫臣以漢為土德，劉向以漢為火德。以為水德者，正以嘗有水溢之應(yīng)，則不推運代相承之?dāng)?shù)矣。以為土德者，則以亡秦繼歷，相即為次，不推順逆之異也。以為火德者，懸證赤帝斬蛇之符，棄秦之暴，越惡承善，不以世次為正也，故以承周為火德。自茲厥后，乃以為常。魏承漢，火生土，故魏為土德。晉承魏，土生金，故晉為金德。趙承晉，金生水，故趙為水德。燕承趙，水生木，故燕為木德。秦承燕，木生火，故秦為火德。秦之未滅，皇魏未克神州，秦氏既亡，大魏稱制玄朔。故平文之廟，始稱太祖，以明受命之證，如周在岐之陽。若繼晉，晉亡已久；若棄秦，則中原有寄。推此而言，承秦之理，事為明驗。故以魏承秦，魏為土德，又五緯表驗，黃星曜彩，考氏定實，合德軒轅，承土祖未，事為著矣。又秦、趙及燕，雖非明圣，各正號赤縣，統(tǒng)有中土，郊天祭地，肆類咸秩，明刑制禮，不失舊章。奄岱逾河，境被淮漢。非若齷齪邊方，僭擬之屬，遠(yuǎn)如孫權(quán)、劉備，近若劉裕、道成，事系蠻夷，非關(guān)中夏。伏惟圣朝，德配天地，道被四海，承干統(tǒng)歷，功侔百王。光格同于唐、虞，享祚流于周、漢，正位中境，奄有萬方。今若并棄三家，遠(yuǎn)承晉氏，則蔑中原正次之實。存之無損于此，而有成于彼；廢之無益于今，而有傷于事。臣愚以為宜從尚黃，定為土德。
又前代之君，明賢之史，皆因其可褒褒之，可貶貶之。今議者偏據(jù)可絕之義，而不錄可全之禮。所論事大，垂之萬葉。宜并集中秘群儒，人人別議，擇其所長，于理為悉。（《魏書·禮志》一。太和十四年八月，中書監(jiān)高閭議，以為。）
◇　既葬即吉議君不除服于上，臣則釋服于下。從服之義，有違為臣之道。衰麻朝政，吉兇事雜。（《通典》八十。太和十四年。）
◇　至德頌（并表）
臣聞創(chuàng)制改物者，應(yīng)天之圣君；齷齪順常者，守文之庸主。故五帝異規(guī)而化興，三王殊禮而致治，用能憲章萬祀，垂范百王，歷葉所以挹其遺風(fēng)，后君所以酌其軌度。伏惟太上皇帝道光二儀，明齊日月，至德潛通，武功四暢。霜威南被，則淮、徐來同；齊斧北斷，則獫狁覆斃。西摧三危之酋，東引肅慎之貢，荒遐款塞，九有宅心。于是從容閑覽，希心玄奧，尚鼎湖之奇風(fēng)，崇巢由之高潔，疇咨熙載，亮采群后，爰挹大位，傳祚圣人。開古之高范，爰萃于一朝；曠葉之希事，載見于今日。昔唐虞禪舜，前典大其成功；太伯讓季，孔子稱其至德。茍位以圣傳，臣子一也。謹(jǐn)上《至德頌》一篇，其詞曰：
茫茫太極，悠悠遐古。三皇創(chuàng)制，五帝垂祜。仰察璇璣，俯鑒后土。雍容端拱，惟德是與。夏、殷世傳，周、漢纂烈。道風(fēng)雖邈，仍誕明哲。爰暨三季，下陵上替。九服三分，禮樂四缺。上靈降鑒，思皇反正。乃眷有魏，配天承命。功冠前王，德侔往圣。移風(fēng)革俗，天保載定。於穆太皇，克廣圣度。玄化外暢，惠鑒內(nèi)悟。遺此崇高，挹彼沖素。道映當(dāng)今，慶流后祚。明明我皇，承干紹煥。比誦熙周，方文隆漢。重光麗天，晨暉迭旦。六府孔修，三辰貞觀。功均干造，云覆雨潤。養(yǎng)之以仁，敦之以信。綏之斯和，動之斯震。自西徂東，無思不服。禎候并應(yīng)，福祿來格。嘉谷秀町，素文表石。玄鳥呈皓，醴泉流液。黃龍蜿蜿，游鱗奕奕。沖訓(xùn)既布，率土咸寧。穆穆四門，灼灼典刑。勝殘豈遠(yuǎn)，期月有成。翹翹東岳，庶見翠旌。先民有言，千載一泰。昔難其運，今易其會。沐浴淳澤，被服冠帶。飲和陶潤，載欣載賴。文以寫意，功由頌宣。吉甫作歌，式昭永年。唐政緝熙，康哉垂篇。仰述徽烈，被之管弦。（《魏書·高閭傳》。顯祖?zhèn)魑?，閭上表頌。?br>◇　鹿苑頌
北伐碑（《魏書·高閭傳》：高允舉以自代，遂為顯祖所知。命造《鹿苑頌》、《北伐碑》，顯祖善之。）
◇　濟陰太守魏悅頌德碑
祖母房，艱貞守志，秉恭姜之操，著自毀之誠。頌曰：爰及處士，遘疾夙凋。伉儷秉志，識茂行高。殘形顯操，誓敦久要。誕茲令胤，幽感乃昭。（《魏書·鉅鹿魏溥妻房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