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三
作者：嚴可均輯◎ 蔡邕（五）
◇ 難夏育請伐鮮卑議（《文選·鮑昭東武吟》注引《此題作上書。）
熹平六年夏，護烏桓校尉育上言：「鮮卑仍犯諸郡，自春已來，三十余發(fā)，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冬春足以埽滅?！箷r故護羌校尉田晏以他事論刑被原，私留京師，因尚書行賄，通謀中常待王甫求為將，甫建議當(dāng)出師與育并力，詔書遂用為破鮮卑中郎將，使匈奴中郎將南單于以下與育晏三道并出，時朝廷大臣多以為不便召公卿百官會議，議郎蔡邕以為。
《書》戒猾夏，《易》伐鬼方，周宣王命南仲吉甫攘獫狁，威蠻荊，漢有衛(wèi)、霍闐顏、瀚海、竇憲燕然之事，征討殊類，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自漢興以來，匈奴常為邊患，而未聞鮮卑之事，昔謀臣竭精，武夫亻力，而所見常異，其設(shè)不戰(zhàn)之計，守御之固者，皆社稷之臣，永久之策也。孝武皇帝情存遠略，志辟四方，南伐百越，北討強胡，西征大宛，東并朝鮮。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饒，兵出數(shù)十年間，帑藏空竭，官民俱匱。乃興鹽鐵酤榷之利，設(shè)告緡重稅之令，民不堪命，起為盜賊，關(guān)東紛然，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鐵鉞而并出，然后僅得寧息，既而覺悟。乃息兵罷役，封丞相為富民侯。故主父偃曰，夫務(wù)戰(zhàn)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以世宗神武，將率良猛，財賦充實，所拓廣遠，而猶有悔焉。況無彼時地利人財之備，而欲輕動！此其不可一也。鮮卑種眾新盛，自匈奴北遁以來，據(jù)其故地，稱兵十萬，彌千里，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guān)塞不嚴，禁網(wǎng)多漏，精金良鐵，出者莫察，皆為賊有，漢民逋逃，為其謀主，兵利馬疾，過于匈奴。昔段良將，習(xí)兵善戰(zhàn)，經(jīng)營西羌，猶十余年。今育、晏欲以一年之期，專勝必克，育、晏才策，未必過，鮮卑種眾，又不弱于西羌，乃欲張設(shè)近期，誘戲朝廷！三年不成，必迫于害，禍結(jié)兵連，不得中休，轉(zhuǎn)運糧饣襄，不可勝給，天無豐歲，官殫見財，民人流移于四方，不能還其骸骨。以此時興議橫發(fā)，一發(fā)不已，必至再三，諸夏之內(nèi)，弱者伏尸，強者作寇。邊陲之患，手足之疥瘙也；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也。其不可二也。育云「自春以來，三十余發(fā)?！狗浇窨たh盜賊，幼劫В人財，攻犯官民，日月有之。冠帶之圻，吏調(diào)政密，尚不能禁，況此丑虜，群類抵冒，心不受仁，膽不畏威，而可使斷無盜竊？昔者高祖乃忍平城之恥，呂后甘棄慢書之咎，方之于今，何者為甚？是其不可三也。天設(shè)山河，秦筑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別外內(nèi)，異殊俗也。其外則介之夷狄，其內(nèi)則任之良吏，后嗣遵業(yè)，慎奉所遺。茍無蹙國內(nèi)侮之患則可矣，豈與蟲蟻狡寇計爭往來之?dāng)?shù)哉！乃欲越幕逾域，度塞出攻，得地不可耕農(nóng)，得民不可冠帶，破之不可殄盡，而本朝必為之旰食，四海必為之焦枯。其不可四也。夫煎盡府帑之畜，以恣輕事之人，專勝者未必克，挾疑者未必敢，眾所謂危，圣人不任，朝議有嫌，明主不行。是其不可五也。案育一戰(zhàn)，所獲不如所失。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zhàn)。言其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zhí)事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猶為大漢羞之，而育欲以齊民易丑虜，皇威辱外夷。（《袁宏紀(jì)》作射干沒以要功）就如其言，猶已危矣，況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崖郡反，孝元皇帝納賈捐之言，而詔曰：「珠崖背畔，今議者或曰可討，或曰棄之，朕日夜惟思，羞威化不行，則欲伐之，狐疑避難，則守為長，宜通乎時變，且憂萬民。夫萬民之饑餓，與變夷之不討，何者為大？宗廟之祭，兇年猶有不備，況避不遜之辱哉！今關(guān)東大困，無以相贍，又當(dāng)動兵，非但勞民而已。兇年隨之，罷弊有不可勝言者。其罷珠岸郡?！复嗽鬯园l(fā)德音也。夫恤民救急，雖成郡列縣，尚猶棄之，況以鄣塞之外，未嘗為民居者乎！臣愚以為宜止攻伐之計，令諸營甲士，循行塞垣，屯守沖要，以堅牢不動為務(wù)。若乃守邊之術(shù)，李牧善其略，保塞之論，嚴尤申其要，遺業(yè)猶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規(guī)，臣曰可矣。臣邕愚戇，議不足采。臣邕頓首。（本集，袁宏《后漢紀(jì)》二十四，《后漢·鮮卑傳》，《通典》一百九十六。）
◇ 宗廟迭毀議
左中郎將臣邕議，以為漢承亡秦滅學(xué)之后，宗廟之制，不用周禮，每帝即世，輒立一廟，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毀，孝元皇帝時，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貢禹始建大議，請依典禮。孝文、孝武、尊孝皆以功德茂盛，尊崇廟稱，為宗不毀。孝文曰太宗，孝武曰世宗。孝宣曰中宗，初孝宣尊崇孝武時，中正大臣夏侯勝等猶執(zhí)異議，欲出世宗，不應(yīng)為宗。至孝成皇帝時，議猶不定，太仆王舜、中壘校尉劉歆據(jù)經(jīng)傳義，謂不可毀。上從其議，古人據(jù)正重慎，不敢私其君父，若此其至也。后遭王莽之亂，光武皇帝受命中興，廟稱世祖。孝明皇帝圣德聽明，政參文、宣，廟稱顯宗。孝章皇帝至孝蒸蒸，仁恩浦大，海內(nèi)賴祉，廟稱肅宗。比方前世，得禮之宜。自此以下，政事多釁，權(quán)移臣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親而已。臣下懦弱，莫能執(zhí)夏侯之直。故遂衍濫，無有方限。今圣朝遵古復(fù)禮，以求厥中，誠合事宜。禮傳封儀，自依家法，不知國家舊有宗儀圣主賢臣所共創(chuàng)定，欲就六廟，黜損所宗，違先帝舊章，未可施行。臣謹案禮制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七，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以元帝為考廟，尊而奉之。孝明遵述，亦不敢毀。元帝于今朝九世，以七廟言之，則非所宗，親盡宜毀。八月酬報，可出元帝主，比惠、景、昭、成、哀、平帝，五年而再殷，合食于太祖。孝章皇帝、孝安皇帝、孝桓皇帝親在三昭，孝和皇帝、孝順皇帝、孝靈皇帝親在三穆，廟親未盡，四時常陳。孝和以下，穆宗、恭宗、敬宗、威宗之號，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殊異祖宗不可參并之義。今又總就一堂，崇約尚省，不復(fù)改作，惟主及幾筵應(yīng)改而已。正數(shù)世之所關(guān)，為無窮之常典，稽禮制之舊則，合神明之允歡，臣愚戇，議不足采。臣邕云云。（本集，袁宏《后漢紀(jì)》二十六，《續(xù)漢·祭祀志下》注補引《袁世松書載邕議《通典》四十七）◇ 被州辟辭讓申屠蟠
申屠蟠稟氣玄妙，性敏心通。喪親盡禮，幾于毀滅。至行美義，人所鮮能。安貧樂潛，味道守真。不為燥濕輕重，不為窮達易節(jié)。方之于邕，以齒則長，以德則賢。（《后漢·申屠蟠傳。）
◇ 與何進書薦邊讓明將軍以申甫之德，當(dāng)中興之隆。建上將之任，應(yīng)秉國之權(quán)。妖寇作孽，震驚，京師，運籌帷幄，定策居勝。先擒馬元，歸近之變，天兵致誅，兗、豫以清，冀、荊用次。云消席擲，克厭眾心。王室已寧，萬國兆民，莫不賴祉。伏惟幕府初開，博選清英，華發(fā)舊德，并為元龜，成功立事，莫不畢舉。雖振鷺之集西雍，濟濟之在周庭，無以或加。伏見令史陳留邊讓字文禮，天授逸才，聰明賢智。纂成伐柯不遠之則，齠齔夙孤，不墜家訓(xùn)，及就學(xué)廬，便就大典，閑不游戲。初覽諸經(jīng)，見本知義，尋端極緒，授者不能答其問，章句不能邃其意，《詩》《書》《易》《禮》先通，三業(yè)以次，大義略舉，眾傳篇章，無術(shù)不綜。心通性達，剖纖入冥，口辯辭長，而節(jié)之以禮。安詳審固，守持內(nèi)定，非禮勿動，非法不言。若處狐疑之論，定嫌審之分，經(jīng)典交至，檢括參合，眾夫寂焉，莫之能奪也。使讓生于先代，在唐、虞則、元凱之比，當(dāng)仲尼則顏、冉之亞，豈徒世俗之凡偶兼渾，是非講論而已哉！才藝言行，卓逸不群，階級名位，亦宜超然。不以常制為限，長幼之拘，若復(fù)輩從此郡選舉，非所以彰瑰之高價，昭大知之絕足也。傳曰：「函牛之鼎，一旦立之以烹雞，多汁則淡而不可食，少汁則焦而不可熟?！复搜源笃髦谛∮?，固有所不宜也。邕誠竊ぉ悒，怪此寶鼎未受犧牛大羹之和，久在煎熬臠之間。愿明將軍回間守慮，思垂采納，就讓疾病，當(dāng)親察之，更以屬缺招延，表貢行狀，列于王府，躋之宗伯，納之機密，展其力用，副其器量。夫若以年齒為嫌，則顏淵不得冠德行之首，子奇不得紀(jì)治阿之功。茍能其事，古今一也。謀疏特表，及期而行，邦國其昌。邕寢疾羸，匐匐拜寄，不敢須通。（本集，《后漢·邊讓傳》。）◇ 徙朔方報楊復(fù)書
昔此徙者，故城門校尉梁伯喜、南郡太守馬季長，或至三歲，近者歲余，多得旋返。自甘罪戾，不敢慕此。（段公路北戶錄）
◇ 徒主報羊陟書幸得無恙，遂至徙所，自城以西，惟青紫鹽也。（同上）
◇ 與故郡將子橋伯尉書
枉屈麟鸞，奉計王室。（《書鈔》四十）◇ 輦梁伯張府君書
復(fù)惠良筆，下士所無。（《書鈔》一百四）◇ 與袁公書
朝夕游談，從學(xué)宴飲，酌麥醴，燔干魚，欣欣焉樂在其中矣。（《書鈔》一百四十八，《文選·應(yīng)百一詩》注）
◇ 書（四首）
大官令執(zhí)役斯碎，非文雅所使也。（《書鈔》五十五）侍中執(zhí)事，相見無期，惟是筆疏。（《文選·》注作筆跡）可以當(dāng)面（書鈔一百四《初學(xué)記》二十一《文選·陸機謝平原內(nèi)史表》注）邕薄祜，早喪二親，年逾三十，鬢發(fā)二色，叔父親之，猶若幼童，居則侍坐，食則比豆。（《御覽》四百三十二）家祖居常言，客有三當(dāng)死，夜半蠶時至人室家也。今者一行而犯其兩。（《御覽》八百二十五）
◇ 釋誨
閑居玩古，不交當(dāng)世，感東方朔客難及楊雄，班固崔る之徒，設(shè)疑以自通，乃斟酌群言，韙其是而矯甚非，作《釋誨》以戒厲云爾。
有務(wù)世公子誨于華顛胡老曰：「蓋聞圣人之大寶曰位，故以仁守位，以財聚人。然則有位斯貴，有財斯富，行義達道，士之司也。故伊摯有負鼎之，仲尼設(shè)執(zhí)鞭之言，寧子有清商之歌，百里有彥牛之事。夫如是，則圣哲之通趣，古人之明志也。今夫子生清穆之世。稟醇和之靈，覃思典籍，韞櫝六經(jīng)，安貧樂賤，與世無營。（《文選·嵇康幽憤詩》注引此二語）。沈精重淵，抗志高冥，包括無外，綜祈無形，其已久矣。曾不能拔萃出群，揚芳飛文，登天庭，序彝倫，埽六合之穢慝，清宇宙之埃塵，連光芒于白日，屬炎氣于景云。時逝歲暮，默而無聞。小子惑焉。是以有云。方今圣上寬明，輔弼賢知，崇英逸偉，不墜于地，德弘者建宰相而裂土，才羨者荷榮祿而蒙賜，盍亦回涂要至，俯仰取容，輯當(dāng)世之利，定不拔之功，榮家宗于此時？遺不滅之令蹤，夫獨未之思邪，何為守彼而不通此！「胡老忄敖然而笑曰，若公子，所謂睹曖昧之利，而忘明哲之害，專必成之功，而忽蹉跌之?dāng)≌咭??！腹又q爾斂袂而興曰：「胡為其然也。胡老曰居吾將釋汝。昔自太極君臣始基，有羲皇之洪寧，唐、虞之至?xí)r，三代之隆，亦有緝熙，五伯扶微，勤而撫之。于斯已降，天網(wǎng)縱，人弛，王涂壞，太極ヌ，君臣土崩，上下瓦解。于是智者騁詐，辯者馳說，武夫奮勇，戰(zhàn)士講銳。電駭風(fēng)馳，霧散云披，變詐乖詭，以合時宜，或畫一策而綰萬金，或談崇朝而錫瑞，連衡者六印磊落，合縱者駢組流離。隆貴翕習(xí)，積富無崖，據(jù)巧蹈機，以忘其危。夫華離蒂而萎，條去斡而枯，女冶容而淫，士背道而辜。人毀其滿，神疾其邪，利端始萌。害漸以芽，速方投，夭夭是加，欲豐其屋，乃其家。是故天地否閉，圣哲潛形，石門守晨，沮、溺耦耕，顏蜀抱璞，蘧瑗保生，齊人歸樂，孔子斯征，壅渠驂乘，逝而遺輕。夫豈傲主而背國乎？道不可以傾也。且我聞之，日南至則黃鐘應(yīng)，融風(fēng)動而魚上冰，蕤賓統(tǒng)則微陰萌，蒹葭蒼而白露凝，寒暑相催，陰陽代興，運極則化，理亂相承，今大漢紹陶唐之洪烈，蕩四海之殘災(zāi)隆應(yīng)天之高，拆ㄌㄌ地之基?；实牢┤冢坶囡@丕，泯泯庶類，含甘吮滋。檢六合之群品，躋之乎雍熙，群僚恭己于職司，圣主垂拱乎兩楹。君臣穆穆，守之以平，濟濟多士，端委縉纟廷，鴻漸盈階，振鷺充庭。譬猶鍾山之玉，泗濱之石，累璧不為之盈，采浮磬不為之索，曩者，洪源辟而四奧集，武功定而干戈戢，犭嚴狁攘而吉甫晏，城濮捷而晉凱入。故當(dāng)其有事也。則蓑笠并載，擐甲揚鋒，不給于務(wù)；當(dāng)其無事也，則舒紳緩佩，鳴玉以步，綽有余裕。夫世臣閥子，御之族，天隆其祜，主豐其祿。抱猬從容，爵位自從，攝須理髯，余官委貴。其進取也，順傾轉(zhuǎn)圓，不足以喻其便；逡巡放屣，不足以況其易。夫夫有逸群之才，人人有優(yōu)瞻之智。童子不問疑于老成，瞳蒙不稽謀于先生。心恬澹于守高，意無為于持盈。粲乎煌煌，莫非華榮。明哲泊焉，不失所寧?？褚袷?，乃亂其情。貪夫徇財，夸者死權(quán)。瞻仰此事，體躁心煩。暗謙盈之效，迷損之?dāng)?shù)，騁駑駘于修路，慕騏驥而增驅(qū)，插俯乎外戚之門，乞助乎近貴之譽。榮顯未副，從而顛踣，下獲熏胥之辜，高受滅家之誅。前車已覆，襲軌而騖，曾不鑒禍，以知畏懼。予誰悼哉，割其若是。天高地厚，局而之。怨豈在明，患生不思。戰(zhàn)戰(zhàn)兢兢，必慎厥尤。且用之則行，圣訓(xùn)也；舍之則藏，至順也。夫九河盈溢，非一勇所防；帶甲百萬，非一勇所抗。今子責(zé)匹夫以清宇宙，庸可以水旱而累堯，湯乎？懼煙炎之毀，何光芒之敢揚哉！且夫地將震而樞星直，井無景則日陰食，元首寬則望舒眺，侯王肅則月側(cè)匿。是以君子推微達著，尋端見緒，履霜知冰，踐露知暑，時行則行，時止則止，消息盈沖，取諸天紀(jì)。利用遭泰，可與處否，樂天知命，持神任己，群車方奔乎險路，安能與之齊軌？思危難而自豫，故在賤而不恥。方將騁馳乎典籍之崇涂，休息乎仁義之淵藪，盤旋乎周孔之庭宇，揖儒、墨而與為友。舒之足以光四表，收之則莫能知其所有。若乃丁千載之運，應(yīng)神靈之符，閶闔，乘天衢，擁華蓋，奉皇樞，納玄策于圣德，宣太平于中區(qū)，計合謀從，己之圖也；勛績不立，予之辜也。龜鳳山翳，霧露不除，踴躍草萊。氐見其愚。不我知者，將謂之迂。修業(yè)思真，棄此焉如？靜以俟命，不攵不渝?！喊贇q之后，歸乎其居』。幸其獲稱，天所誘也。罕漫而已，非己咎也。昔伯翳綜聲于鳥語，葛廬辨音于鳴牛，董父受氏于豢龍，奚仲供德于衡，亻垂氏興政于巧工，造父登御于驊騮，非子享土于善圉，狼覃取右于禽囚，弓父必精于筋解，亻次非明勇于赴流，壽王創(chuàng)基于格五，角方要幸于談優(yōu)，上官效力于執(zhí)蓋，弘羊據(jù)相于運籌。仆不能參跡于若人，故抱璞而優(yōu)游?！褂谑枪友鍪捉惦A，忸怩而避。胡老乃揚衡含笑，援琴而歌。歌曰：「練予心兮浸太清，滌穢濁兮存正靈。和液暢兮神氣寧，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無由生。踔宇宙而遺俗兮，眇翩翩而獨征。（本集后《漢·蔡邕傳》《藝文類聚》二十五）
◇ 難夏育請伐鮮卑議（《文選·鮑昭東武吟》注引《此題作上書。）
熹平六年夏，護烏桓校尉育上言：「鮮卑仍犯諸郡，自春已來，三十余發(fā)，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冬春足以埽滅?！箷r故護羌校尉田晏以他事論刑被原，私留京師，因尚書行賄，通謀中常待王甫求為將，甫建議當(dāng)出師與育并力，詔書遂用為破鮮卑中郎將，使匈奴中郎將南單于以下與育晏三道并出，時朝廷大臣多以為不便召公卿百官會議，議郎蔡邕以為。
《書》戒猾夏，《易》伐鬼方，周宣王命南仲吉甫攘獫狁，威蠻荊，漢有衛(wèi)、霍闐顏、瀚海、竇憲燕然之事，征討殊類，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自漢興以來，匈奴常為邊患，而未聞鮮卑之事，昔謀臣竭精，武夫亻力，而所見常異，其設(shè)不戰(zhàn)之計，守御之固者，皆社稷之臣，永久之策也。孝武皇帝情存遠略，志辟四方，南伐百越，北討強胡，西征大宛，東并朝鮮。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饒，兵出數(shù)十年間，帑藏空竭，官民俱匱。乃興鹽鐵酤榷之利，設(shè)告緡重稅之令，民不堪命，起為盜賊，關(guān)東紛然，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鐵鉞而并出，然后僅得寧息，既而覺悟。乃息兵罷役，封丞相為富民侯。故主父偃曰，夫務(wù)戰(zhàn)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夫以世宗神武，將率良猛，財賦充實，所拓廣遠，而猶有悔焉。況無彼時地利人財之備，而欲輕動！此其不可一也。鮮卑種眾新盛，自匈奴北遁以來，據(jù)其故地，稱兵十萬，彌千里，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guān)塞不嚴，禁網(wǎng)多漏，精金良鐵，出者莫察，皆為賊有，漢民逋逃，為其謀主，兵利馬疾，過于匈奴。昔段良將，習(xí)兵善戰(zhàn)，經(jīng)營西羌，猶十余年。今育、晏欲以一年之期，專勝必克，育、晏才策，未必過，鮮卑種眾，又不弱于西羌，乃欲張設(shè)近期，誘戲朝廷！三年不成，必迫于害，禍結(jié)兵連，不得中休，轉(zhuǎn)運糧饣襄，不可勝給，天無豐歲，官殫見財，民人流移于四方，不能還其骸骨。以此時興議橫發(fā)，一發(fā)不已，必至再三，諸夏之內(nèi)，弱者伏尸，強者作寇。邊陲之患，手足之疥瘙也；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也。其不可二也。育云「自春以來，三十余發(fā)?！狗浇窨たh盜賊，幼劫В人財，攻犯官民，日月有之。冠帶之圻，吏調(diào)政密，尚不能禁，況此丑虜，群類抵冒，心不受仁，膽不畏威，而可使斷無盜竊？昔者高祖乃忍平城之恥，呂后甘棄慢書之咎，方之于今，何者為甚？是其不可三也。天設(shè)山河，秦筑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別外內(nèi)，異殊俗也。其外則介之夷狄，其內(nèi)則任之良吏，后嗣遵業(yè)，慎奉所遺。茍無蹙國內(nèi)侮之患則可矣，豈與蟲蟻狡寇計爭往來之?dāng)?shù)哉！乃欲越幕逾域，度塞出攻，得地不可耕農(nóng)，得民不可冠帶，破之不可殄盡，而本朝必為之旰食，四海必為之焦枯。其不可四也。夫煎盡府帑之畜，以恣輕事之人，專勝者未必克，挾疑者未必敢，眾所謂危，圣人不任，朝議有嫌，明主不行。是其不可五也。案育一戰(zhàn)，所獲不如所失。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zhàn)。言其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zhí)事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猶為大漢羞之，而育欲以齊民易丑虜，皇威辱外夷。（《袁宏紀(jì)》作射干沒以要功）就如其言，猶已危矣，況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崖郡反，孝元皇帝納賈捐之言，而詔曰：「珠崖背畔，今議者或曰可討，或曰棄之，朕日夜惟思，羞威化不行，則欲伐之，狐疑避難，則守為長，宜通乎時變，且憂萬民。夫萬民之饑餓，與變夷之不討，何者為大？宗廟之祭，兇年猶有不備，況避不遜之辱哉！今關(guān)東大困，無以相贍，又當(dāng)動兵，非但勞民而已。兇年隨之，罷弊有不可勝言者。其罷珠岸郡?！复嗽鬯园l(fā)德音也。夫恤民救急，雖成郡列縣，尚猶棄之，況以鄣塞之外，未嘗為民居者乎！臣愚以為宜止攻伐之計，令諸營甲士，循行塞垣，屯守沖要，以堅牢不動為務(wù)。若乃守邊之術(shù)，李牧善其略，保塞之論，嚴尤申其要，遺業(yè)猶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規(guī)，臣曰可矣。臣邕愚戇，議不足采。臣邕頓首。（本集，袁宏《后漢紀(jì)》二十四，《后漢·鮮卑傳》，《通典》一百九十六。）
◇ 宗廟迭毀議
左中郎將臣邕議，以為漢承亡秦滅學(xué)之后，宗廟之制，不用周禮，每帝即世，輒立一廟，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毀，孝元皇帝時，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貢禹始建大議，請依典禮。孝文、孝武、尊孝皆以功德茂盛，尊崇廟稱，為宗不毀。孝文曰太宗，孝武曰世宗。孝宣曰中宗，初孝宣尊崇孝武時，中正大臣夏侯勝等猶執(zhí)異議，欲出世宗，不應(yīng)為宗。至孝成皇帝時，議猶不定，太仆王舜、中壘校尉劉歆據(jù)經(jīng)傳義，謂不可毀。上從其議，古人據(jù)正重慎，不敢私其君父，若此其至也。后遭王莽之亂，光武皇帝受命中興，廟稱世祖。孝明皇帝圣德聽明，政參文、宣，廟稱顯宗。孝章皇帝至孝蒸蒸，仁恩浦大，海內(nèi)賴祉，廟稱肅宗。比方前世，得禮之宜。自此以下，政事多釁，權(quán)移臣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親而已。臣下懦弱，莫能執(zhí)夏侯之直。故遂衍濫，無有方限。今圣朝遵古復(fù)禮，以求厥中，誠合事宜。禮傳封儀，自依家法，不知國家舊有宗儀圣主賢臣所共創(chuàng)定，欲就六廟，黜損所宗，違先帝舊章，未可施行。臣謹案禮制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七，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以元帝為考廟，尊而奉之。孝明遵述，亦不敢毀。元帝于今朝九世，以七廟言之，則非所宗，親盡宜毀。八月酬報，可出元帝主，比惠、景、昭、成、哀、平帝，五年而再殷，合食于太祖。孝章皇帝、孝安皇帝、孝桓皇帝親在三昭，孝和皇帝、孝順皇帝、孝靈皇帝親在三穆，廟親未盡，四時常陳。孝和以下，穆宗、恭宗、敬宗、威宗之號，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殊異祖宗不可參并之義。今又總就一堂，崇約尚省，不復(fù)改作，惟主及幾筵應(yīng)改而已。正數(shù)世之所關(guān)，為無窮之常典，稽禮制之舊則，合神明之允歡，臣愚戇，議不足采。臣邕云云。（本集，袁宏《后漢紀(jì)》二十六，《續(xù)漢·祭祀志下》注補引《袁世松書載邕議《通典》四十七）◇ 被州辟辭讓申屠蟠
申屠蟠稟氣玄妙，性敏心通。喪親盡禮，幾于毀滅。至行美義，人所鮮能。安貧樂潛，味道守真。不為燥濕輕重，不為窮達易節(jié)。方之于邕，以齒則長，以德則賢。（《后漢·申屠蟠傳。）
◇ 與何進書薦邊讓明將軍以申甫之德，當(dāng)中興之隆。建上將之任，應(yīng)秉國之權(quán)。妖寇作孽，震驚，京師，運籌帷幄，定策居勝。先擒馬元，歸近之變，天兵致誅，兗、豫以清，冀、荊用次。云消席擲，克厭眾心。王室已寧，萬國兆民，莫不賴祉。伏惟幕府初開，博選清英，華發(fā)舊德，并為元龜，成功立事，莫不畢舉。雖振鷺之集西雍，濟濟之在周庭，無以或加。伏見令史陳留邊讓字文禮，天授逸才，聰明賢智。纂成伐柯不遠之則，齠齔夙孤，不墜家訓(xùn)，及就學(xué)廬，便就大典，閑不游戲。初覽諸經(jīng)，見本知義，尋端極緒，授者不能答其問，章句不能邃其意，《詩》《書》《易》《禮》先通，三業(yè)以次，大義略舉，眾傳篇章，無術(shù)不綜。心通性達，剖纖入冥，口辯辭長，而節(jié)之以禮。安詳審固，守持內(nèi)定，非禮勿動，非法不言。若處狐疑之論，定嫌審之分，經(jīng)典交至，檢括參合，眾夫寂焉，莫之能奪也。使讓生于先代，在唐、虞則、元凱之比，當(dāng)仲尼則顏、冉之亞，豈徒世俗之凡偶兼渾，是非講論而已哉！才藝言行，卓逸不群，階級名位，亦宜超然。不以常制為限，長幼之拘，若復(fù)輩從此郡選舉，非所以彰瑰之高價，昭大知之絕足也。傳曰：「函牛之鼎，一旦立之以烹雞，多汁則淡而不可食，少汁則焦而不可熟?！复搜源笃髦谛∮?，固有所不宜也。邕誠竊ぉ悒，怪此寶鼎未受犧牛大羹之和，久在煎熬臠之間。愿明將軍回間守慮，思垂采納，就讓疾病，當(dāng)親察之，更以屬缺招延，表貢行狀，列于王府，躋之宗伯，納之機密，展其力用，副其器量。夫若以年齒為嫌，則顏淵不得冠德行之首，子奇不得紀(jì)治阿之功。茍能其事，古今一也。謀疏特表，及期而行，邦國其昌。邕寢疾羸，匐匐拜寄，不敢須通。（本集，《后漢·邊讓傳》。）◇ 徙朔方報楊復(fù)書
昔此徙者，故城門校尉梁伯喜、南郡太守馬季長，或至三歲，近者歲余，多得旋返。自甘罪戾，不敢慕此。（段公路北戶錄）
◇ 徒主報羊陟書幸得無恙，遂至徙所，自城以西，惟青紫鹽也。（同上）
◇ 與故郡將子橋伯尉書
枉屈麟鸞，奉計王室。（《書鈔》四十）◇ 輦梁伯張府君書
復(fù)惠良筆，下士所無。（《書鈔》一百四）◇ 與袁公書
朝夕游談，從學(xué)宴飲，酌麥醴，燔干魚，欣欣焉樂在其中矣。（《書鈔》一百四十八，《文選·應(yīng)百一詩》注）
◇ 書（四首）
大官令執(zhí)役斯碎，非文雅所使也。（《書鈔》五十五）侍中執(zhí)事，相見無期，惟是筆疏。（《文選·》注作筆跡）可以當(dāng)面（書鈔一百四《初學(xué)記》二十一《文選·陸機謝平原內(nèi)史表》注）邕薄祜，早喪二親，年逾三十，鬢發(fā)二色，叔父親之，猶若幼童，居則侍坐，食則比豆。（《御覽》四百三十二）家祖居常言，客有三當(dāng)死，夜半蠶時至人室家也。今者一行而犯其兩。（《御覽》八百二十五）
◇ 釋誨
閑居玩古，不交當(dāng)世，感東方朔客難及楊雄，班固崔る之徒，設(shè)疑以自通，乃斟酌群言，韙其是而矯甚非，作《釋誨》以戒厲云爾。
有務(wù)世公子誨于華顛胡老曰：「蓋聞圣人之大寶曰位，故以仁守位，以財聚人。然則有位斯貴，有財斯富，行義達道，士之司也。故伊摯有負鼎之，仲尼設(shè)執(zhí)鞭之言，寧子有清商之歌，百里有彥牛之事。夫如是，則圣哲之通趣，古人之明志也。今夫子生清穆之世。稟醇和之靈，覃思典籍，韞櫝六經(jīng)，安貧樂賤，與世無營。（《文選·嵇康幽憤詩》注引此二語）。沈精重淵，抗志高冥，包括無外，綜祈無形，其已久矣。曾不能拔萃出群，揚芳飛文，登天庭，序彝倫，埽六合之穢慝，清宇宙之埃塵，連光芒于白日，屬炎氣于景云。時逝歲暮，默而無聞。小子惑焉。是以有云。方今圣上寬明，輔弼賢知，崇英逸偉，不墜于地，德弘者建宰相而裂土，才羨者荷榮祿而蒙賜，盍亦回涂要至，俯仰取容，輯當(dāng)世之利，定不拔之功，榮家宗于此時？遺不滅之令蹤，夫獨未之思邪，何為守彼而不通此！「胡老忄敖然而笑曰，若公子，所謂睹曖昧之利，而忘明哲之害，專必成之功，而忽蹉跌之?dāng)≌咭??！腹又q爾斂袂而興曰：「胡為其然也。胡老曰居吾將釋汝。昔自太極君臣始基，有羲皇之洪寧，唐、虞之至?xí)r，三代之隆，亦有緝熙，五伯扶微，勤而撫之。于斯已降，天網(wǎng)縱，人弛，王涂壞，太極ヌ，君臣土崩，上下瓦解。于是智者騁詐，辯者馳說，武夫奮勇，戰(zhàn)士講銳。電駭風(fēng)馳，霧散云披，變詐乖詭，以合時宜，或畫一策而綰萬金，或談崇朝而錫瑞，連衡者六印磊落，合縱者駢組流離。隆貴翕習(xí)，積富無崖，據(jù)巧蹈機，以忘其危。夫華離蒂而萎，條去斡而枯，女冶容而淫，士背道而辜。人毀其滿，神疾其邪，利端始萌。害漸以芽，速方投，夭夭是加，欲豐其屋，乃其家。是故天地否閉，圣哲潛形，石門守晨，沮、溺耦耕，顏蜀抱璞，蘧瑗保生，齊人歸樂，孔子斯征，壅渠驂乘，逝而遺輕。夫豈傲主而背國乎？道不可以傾也。且我聞之，日南至則黃鐘應(yīng)，融風(fēng)動而魚上冰，蕤賓統(tǒng)則微陰萌，蒹葭蒼而白露凝，寒暑相催，陰陽代興，運極則化，理亂相承，今大漢紹陶唐之洪烈，蕩四海之殘災(zāi)隆應(yīng)天之高，拆ㄌㄌ地之基?；实牢┤冢坶囡@丕，泯泯庶類，含甘吮滋。檢六合之群品，躋之乎雍熙，群僚恭己于職司，圣主垂拱乎兩楹。君臣穆穆，守之以平，濟濟多士，端委縉纟廷，鴻漸盈階，振鷺充庭。譬猶鍾山之玉，泗濱之石，累璧不為之盈，采浮磬不為之索，曩者，洪源辟而四奧集，武功定而干戈戢，犭嚴狁攘而吉甫晏，城濮捷而晉凱入。故當(dāng)其有事也。則蓑笠并載，擐甲揚鋒，不給于務(wù)；當(dāng)其無事也，則舒紳緩佩，鳴玉以步，綽有余裕。夫世臣閥子，御之族，天隆其祜，主豐其祿。抱猬從容，爵位自從，攝須理髯，余官委貴。其進取也，順傾轉(zhuǎn)圓，不足以喻其便；逡巡放屣，不足以況其易。夫夫有逸群之才，人人有優(yōu)瞻之智。童子不問疑于老成，瞳蒙不稽謀于先生。心恬澹于守高，意無為于持盈。粲乎煌煌，莫非華榮。明哲泊焉，不失所寧?？褚袷?，乃亂其情。貪夫徇財，夸者死權(quán)。瞻仰此事，體躁心煩。暗謙盈之效，迷損之?dāng)?shù)，騁駑駘于修路，慕騏驥而增驅(qū)，插俯乎外戚之門，乞助乎近貴之譽。榮顯未副，從而顛踣，下獲熏胥之辜，高受滅家之誅。前車已覆，襲軌而騖，曾不鑒禍，以知畏懼。予誰悼哉，割其若是。天高地厚，局而之。怨豈在明，患生不思。戰(zhàn)戰(zhàn)兢兢，必慎厥尤。且用之則行，圣訓(xùn)也；舍之則藏，至順也。夫九河盈溢，非一勇所防；帶甲百萬，非一勇所抗。今子責(zé)匹夫以清宇宙，庸可以水旱而累堯，湯乎？懼煙炎之毀，何光芒之敢揚哉！且夫地將震而樞星直，井無景則日陰食，元首寬則望舒眺，侯王肅則月側(cè)匿。是以君子推微達著，尋端見緒，履霜知冰，踐露知暑，時行則行，時止則止，消息盈沖，取諸天紀(jì)。利用遭泰，可與處否，樂天知命，持神任己，群車方奔乎險路，安能與之齊軌？思危難而自豫，故在賤而不恥。方將騁馳乎典籍之崇涂，休息乎仁義之淵藪，盤旋乎周孔之庭宇，揖儒、墨而與為友。舒之足以光四表，收之則莫能知其所有。若乃丁千載之運，應(yīng)神靈之符，閶闔，乘天衢，擁華蓋，奉皇樞，納玄策于圣德，宣太平于中區(qū)，計合謀從，己之圖也；勛績不立，予之辜也。龜鳳山翳，霧露不除，踴躍草萊。氐見其愚。不我知者，將謂之迂。修業(yè)思真，棄此焉如？靜以俟命，不攵不渝?！喊贇q之后，歸乎其居』。幸其獲稱，天所誘也。罕漫而已，非己咎也。昔伯翳綜聲于鳥語，葛廬辨音于鳴牛，董父受氏于豢龍，奚仲供德于衡，亻垂氏興政于巧工，造父登御于驊騮，非子享土于善圉，狼覃取右于禽囚，弓父必精于筋解，亻次非明勇于赴流，壽王創(chuàng)基于格五，角方要幸于談優(yōu)，上官效力于執(zhí)蓋，弘羊據(jù)相于運籌。仆不能參跡于若人，故抱璞而優(yōu)游?！褂谑枪友鍪捉惦A，忸怩而避。胡老乃揚衡含笑，援琴而歌。歌曰：「練予心兮浸太清，滌穢濁兮存正靈。和液暢兮神氣寧，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無由生。踔宇宙而遺俗兮，眇翩翩而獨征。（本集后《漢·蔡邕傳》《藝文類聚》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