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訛圣駕劉墉賺銀兩
作者：不題撰人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到海甸，不過是穿街越巷，不多一時，來至宮門以前，東轄哈外下了能行。進(jìn)了大宮門，來到奏事門前。等夠多時，則見打里面走出一員接事官，走出門來。剛?cè)徽咀?，就有那八旗六部眾多文武官員，一齊走至奏事官跟前，將奏折全都遞將過去。劉大人一見，并不怠慢，隨即也走上前去。接事的一見，帶笑開言，說：“老大人，今日到此，有何貴干？”劉大人說：“今有一事，特來求大人替廢員劉墉，轉(zhuǎn)達(dá)天顏?！闭f罷，將本章遞將過去。
住了！說書的，我且問你：劉大人那時候業(yè)已革職，他算是廢員，焉能還奏得著事？列位明公有所不知，劉大人那時候雖說是革了職，誰不知道他是皇后的干殿下？官革的了，他的干殿下可革不了！所以與別人不同。書里表明，言歸正傳。
且說奏事官接了眾位王大臣的折子，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去。來到里面，將眾位大人的本章，遞與黃本的內(nèi)侍。內(nèi)情呈到圣主面前，龍目御覽。太上皇爺看到末尾，瞧見劉墉劉大人的奏折，上寫著：廢員臣劉墉，奏聞圣上：今因三位大臣（下贅著某人某人）拿著三千兩銀子，到臣的家中，說我劉墉實(shí)在寒苦，情愿將三千兩銀子送與微臣，以作路費(fèi)。臣子家中有心收下，想來素與他們并無這樣交情來往；臣子有心不收，又恐怕三位大臣見怪，廢員臣子禁當(dāng)不起。望乞圣主看臣子素日的勤勞，把他們?nèi)诵麃?，?dāng)面問明了，有什么緣故，送臣子銀三千兩。主上將此等問明了，劉墉感圣恩于萬世矣！圣主爺看罷，不由龍心甚喜，說：“劉墉果然清廉，不是虛傳。倒是朕躬多疑，才差派人拿了銀子三千兩，去試探于他，看他收與不收。倘然收下朕躬的銀兩，那時節(jié)管叫他有口難分訴。這如今他不肯收下，前來見朕，真正是不愛錢財。這是朕躬的洪福，才出這樣賢臣?！?br>太上皇爺龍心悅，圣主金腮帶笑容：“也是我朕洪福大，才出這，干國忠良保大清。自從朕躬登九五，四海升平五谷豐。到而今，一統(tǒng)華夷十七省，萬國來朝參朕躬。
朕躬的，八旗兵丁如驍虎，外國聞名膽戰(zhàn)驚。又有這樣賢臣子，何愁江山不太平？也不愧，太后當(dāng)初將他保，認(rèn)為殿下作螟蛉。他的父，一品當(dāng)朝居宰相，烈烈轟轟大有名。不幸一病身亡故，朕也曾，親身到過他家中。到而今，劉墉又像他的父，耿直無私不愛銅。恰似那，嘉靖年間名海瑞，不亞如我朝于成龍?！笔ブ髟较臊堫亹偅麻_言把話云。
皇爺想罷，眼望兩邊朝臣講話，說：“朕躬方才御覽眾卿的本章，末尾看至劉墉上的一道本章，為的革職要回原籍，有三人送了他三千兩銀子的路費(fèi)，他執(zhí)意不肯收下，前來見朕。
他哪里知道，系朕躬一計，要拿他一款？誰知他是真正無私。罷了，到底是忠臣之后，將相根苗。”說罷復(fù)又開言。圣主座上開金口，帝露銀牙把話云：“快宣劉墉來見朕！”眾多官員不消停？應(yīng)一聲，邁步翻身外邊走，來至了，奏事門外喚一聲：“劉墉進(jìn)見參圣駕，皇爺有話問分明?！眲⒋笕寺劼牪坏÷呗暣饝?yīng)往前緊行。一同邁步把禁門進(jìn)，驚動了，圣主皇爺細(xì)留神。“廢員劉墉來見駕，辜負(fù)我主大恩情。”圣主爺一見腮含笑，往下開言叫“劉墉，方才你遞這件事，紋銀三千六十封，非是他三人送你的物，有個緣故在其中：那是我朕銀共兩，試探你劉卿清不清?！绷_鍋?zhàn)勇劼犨@句話，就手叩頭說“謝恩！又蒙我主把盤費(fèi)賜，三千紋銀賞劉墉?！笔ブ髀劼犨@句話，說“好哇，倒中羅鍋計牢籠！訛去了，我朕銀子三千兩，朕倒沒把他問住，朕躬這倒花了銅！”圣主爺復(fù)又開言叫：“賢卿留神要你聽：果然你的清名無虛假，倒是我朕不公平。今點(diǎn)你：保定府去做主考，不可遲捱快出京！”圣主爺，明升暗降把他攆，怕的是，專動參本閑事生。劉大人，只得叩首將恩謝，叩頭站起在流平。圣主爺，又說“快著去上任，就是今朝便起程?！眲⒋笕寺劼犧o別了主，退步翻身往外行。登時出了宮門外，家人伏侍上了走龍。劉爺馬上心犯想：要想攆我萬不能！又訛銀子三千兩，買件棉袍好過冬。又叫我，直隸省城去做主考，明升暗降我學(xué)生。少不得暫且去上任，想個方法我再進(jìn)京。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得快，進(jìn)了西直門的城。穿街越巷急似箭，徑奔東四牌樓行。往南不遠(yuǎn)來得快，來至了，自己門前下了能行。
劉大人來到自家門首，下了坐騎，手下之人接過馬去，大人進(jìn)了內(nèi)宅。家人獻(xiàn)茶，茶罷擺飯。
大人用過飯，立刻傳出話去：“預(yù)備轎，今日起程，上任保定府公干?！笔窒氯舜饝?yīng)一聲，往外而去。去不多時，前來回話，說：“轎夫俱已齊備?！眲⒋笕寺劼牐酒鹕韥?，往外而走。來至大門上轎，轎夫上肩，并不多帶人役跟隨，就是自己兩個隨人張祿、王安。張祿頂馬，王安在后，城里頭不過是街越巷，霎時間出了彰義門，上了大路。劉公大轎出城外，順著石路往南行。小井大井穿過去，又到盧溝曉月城。常新店上住一夜，次日一早又起程。良鄉(xiāng)縣打尖吃了飯，徑奔涿州大路行。過去就是松羅店，眼看來到定興城。劉大人，坐轎人抬正往前走，猛抬頭，瞧見那男女一群鬧哄哄：也有老來也有年少，一個個，攙老扶幼往前行。大人不解其中意，吩咐暫且把轎停。轎夫聞聽止住步，大人把“王安”叫一聲：“快些叫過男共女，問他們，為什么棄舍家園往何處里行？”王安聞聽不怠慢，來到了，男女跟前把話云：“大人叫你們?nèi)栐?，快些前去莫消停。”眾百姓聞聽抬頭看，一乘大轎在流平。前后跟役人兩個，四名轎夫在年輕，玻璃鏡只剩半塊，轎桿子折了綁著條麻繩。眾民瞧罷不怠慢，走上前來跪在塵。劉大人轎內(nèi)來問話：“你等留神仔細(xì)聽：你們都，家住何方哪州縣？為什么，棄舍家園何處行？”眾民見問將頭叩，“老爺”連連那住聲，“要問我等家何處，就在深州那座城。年景荒旱實(shí)難道，米貴如珠一般同。無奈何，棄舍家園去逃難，要上京都一座城?！贝笕寺劼犌昂笤挘I內(nèi)開言把話云：“聞聽說，奉旨放賑賣官米，因甚黎民奔京城？”
劉大人說：“風(fēng)聞深州奉旨放賑，濟(jì)賣官米呢，為什么你們不買？”眾軍民聞聽，說：“老爺有所不知，雖然賣官米，與市價也不差么?！眲⒋笕苏f：“賣官米多少錢一斗？”有一老民上前回說：“賣四百京錢一斗?！眲⒋笕苏f：“奉旨賣三百錢一斗，怎么的他要四百錢？這一百錢誰要呢？”老民說：“老爺還不曉得，有一斗多賣一百銅錢，州官吃七成，衙役、書辦、長隨等吃三成；這還不算賑呢，一斗只給七升！老爺想想，里折外扣，七米算八糠，與市價不差什么！”劉大人聞聽，說：“好一個萬惡的贓官！你克扣民糧，該當(dāng)何罪？”劉大人說：“你們不必上京逃難，暫且回家，不用聲張。十天之內(nèi)，我要叫你等三百錢買不了一斗米咧，我就白受皇恩咧！”眾百姓聞聽，叩頭而去，不必再表。
且說劉大人吩咐起轎，轎夫上肩，往前而走。路上言詞，不必多敘。逢州過縣，登時來至省城保定府北邊河沿，就有保府官員，把大人接入公館?？纪贿^文才，高低取中，不上幾天，諸事已畢。太陽西墜，秉上燈燭，一宿晚景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劉大人起來凈面吃茶，公館內(nèi)上了大轎，吩咐暗自去訪，由保府上深州公干。手下人答應(yīng)，不敢怠慢，暗暗出了保定府城，上了深州的大道。此書剪斷，不過是穿州過縣，登時驚動深州的百姓。大人進(jìn)了深州的交界，離城不遠(yuǎn)，約有二十五里之遙，有一個李家鎮(zhèn)，雖然鎮(zhèn)店不大，倒也熱鬧得很，劉大人就住在李家店內(nèi)。大人用的飯好備，用的兩個子兒火燒，一碗豆腐腦兒就結(jié)咧。再喝上一碗子末兒茶，共總花上三十來的錢。劉大人吃完了飯，就晚咧。張祿秉上燈燭，一夜無詞。到了第二天一早，大人起來，凈面吃茶已畢，望張祿開言。
劉大人，眼望張祿來講話：“你且留神仔細(xì)聽：這如今，我要把深州城去進(jìn)，為的是，賑濟(jì)饑民這事情。轎馬人夫全不要，你們暫且住店中。申正以后去找我，千萬不可走漏風(fēng)！”張祿聞聽說“知道，大人言詞敢不聽？”賢臣復(fù)又來吩咐：“快叫店家莫消停！”張祿答應(yīng)往外走，不多時，把店家叫到上房中。進(jìn)門跪在流平地，說“老爺叫我有何情？”大人帶笑來講話：“店家留神要你聽：你把那，破草帽兜找一頂，灑鞋一雙要足青，月白汗褂找一件，口袋一條共四宗。速速拿來我要用，事完之后有賞封?！钡昙掖饝?yīng)不怠慢，翻身站起往外行。去不多時來得快，四宗穿戴盡拿來。店家出去不必講，再把那，大人見物那消停？站起身來把衣?lián)Q，袍子褂子全脫去，靴子拉下把鞋登。身上光剩白布小褂，店家的汗褂套在外邊，破草帽兒頭上戴，口袋搭在肩上橫，帶上干隆錢三百，要上深州走一程。諸事已畢又講話：“張祿兒，我的言詞要你聽?！毙P答應(yīng)說“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嚀?！眲⒋笕苏f罷不怠慢，邁步翻身往外行。原來是個鄉(xiāng)民樣，出了李家小店中。一直不往別處去，徑奔深州大路行。劉大人，一邊走著心犯想，說“皇恩浩蕩不非輕，圣主疼民把官米賣，為的是，年景旱澇不收成。誰知州官將弊作，貪贓誤國把民坑。好一似，民打幌子州官賣酒，我劉墉，焉能容過這事情？等我查出他的過，管叫那，狗官腦袋長不成！”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得快，深州北門眼下橫。
住了！說書的，我且問你：劉大人那時候業(yè)已革職，他算是廢員，焉能還奏得著事？列位明公有所不知，劉大人那時候雖說是革了職，誰不知道他是皇后的干殿下？官革的了，他的干殿下可革不了！所以與別人不同。書里表明，言歸正傳。
且說奏事官接了眾位王大臣的折子，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去。來到里面，將眾位大人的本章，遞與黃本的內(nèi)侍。內(nèi)情呈到圣主面前，龍目御覽。太上皇爺看到末尾，瞧見劉墉劉大人的奏折，上寫著：廢員臣劉墉，奏聞圣上：今因三位大臣（下贅著某人某人）拿著三千兩銀子，到臣的家中，說我劉墉實(shí)在寒苦，情愿將三千兩銀子送與微臣，以作路費(fèi)。臣子家中有心收下，想來素與他們并無這樣交情來往；臣子有心不收，又恐怕三位大臣見怪，廢員臣子禁當(dāng)不起。望乞圣主看臣子素日的勤勞，把他們?nèi)诵麃?，?dāng)面問明了，有什么緣故，送臣子銀三千兩。主上將此等問明了，劉墉感圣恩于萬世矣！圣主爺看罷，不由龍心甚喜，說：“劉墉果然清廉，不是虛傳。倒是朕躬多疑，才差派人拿了銀子三千兩，去試探于他，看他收與不收。倘然收下朕躬的銀兩，那時節(jié)管叫他有口難分訴。這如今他不肯收下，前來見朕，真正是不愛錢財。這是朕躬的洪福，才出這樣賢臣?！?br>太上皇爺龍心悅，圣主金腮帶笑容：“也是我朕洪福大，才出這，干國忠良保大清。自從朕躬登九五，四海升平五谷豐。到而今，一統(tǒng)華夷十七省，萬國來朝參朕躬。
朕躬的，八旗兵丁如驍虎，外國聞名膽戰(zhàn)驚。又有這樣賢臣子，何愁江山不太平？也不愧，太后當(dāng)初將他保，認(rèn)為殿下作螟蛉。他的父，一品當(dāng)朝居宰相，烈烈轟轟大有名。不幸一病身亡故，朕也曾，親身到過他家中。到而今，劉墉又像他的父，耿直無私不愛銅。恰似那，嘉靖年間名海瑞，不亞如我朝于成龍?！笔ブ髟较臊堫亹偅麻_言把話云。
皇爺想罷，眼望兩邊朝臣講話，說：“朕躬方才御覽眾卿的本章，末尾看至劉墉上的一道本章，為的革職要回原籍，有三人送了他三千兩銀子的路費(fèi)，他執(zhí)意不肯收下，前來見朕。
他哪里知道，系朕躬一計，要拿他一款？誰知他是真正無私。罷了，到底是忠臣之后，將相根苗。”說罷復(fù)又開言。圣主座上開金口，帝露銀牙把話云：“快宣劉墉來見朕！”眾多官員不消停？應(yīng)一聲，邁步翻身外邊走，來至了，奏事門外喚一聲：“劉墉進(jìn)見參圣駕，皇爺有話問分明?！眲⒋笕寺劼牪坏÷呗暣饝?yīng)往前緊行。一同邁步把禁門進(jìn)，驚動了，圣主皇爺細(xì)留神。“廢員劉墉來見駕，辜負(fù)我主大恩情。”圣主爺一見腮含笑，往下開言叫“劉墉，方才你遞這件事，紋銀三千六十封，非是他三人送你的物，有個緣故在其中：那是我朕銀共兩，試探你劉卿清不清?！绷_鍋?zhàn)勇劼犨@句話，就手叩頭說“謝恩！又蒙我主把盤費(fèi)賜，三千紋銀賞劉墉?！笔ブ髀劼犨@句話，說“好哇，倒中羅鍋計牢籠！訛去了，我朕銀子三千兩，朕倒沒把他問住，朕躬這倒花了銅！”圣主爺復(fù)又開言叫：“賢卿留神要你聽：果然你的清名無虛假，倒是我朕不公平。今點(diǎn)你：保定府去做主考，不可遲捱快出京！”圣主爺，明升暗降把他攆，怕的是，專動參本閑事生。劉大人，只得叩首將恩謝，叩頭站起在流平。圣主爺，又說“快著去上任，就是今朝便起程?！眲⒋笕寺劼犧o別了主，退步翻身往外行。登時出了宮門外，家人伏侍上了走龍。劉爺馬上心犯想：要想攆我萬不能！又訛銀子三千兩，買件棉袍好過冬。又叫我，直隸省城去做主考，明升暗降我學(xué)生。少不得暫且去上任，想個方法我再進(jìn)京。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得快，進(jìn)了西直門的城。穿街越巷急似箭，徑奔東四牌樓行。往南不遠(yuǎn)來得快，來至了，自己門前下了能行。
劉大人來到自家門首，下了坐騎，手下之人接過馬去，大人進(jìn)了內(nèi)宅。家人獻(xiàn)茶，茶罷擺飯。
大人用過飯，立刻傳出話去：“預(yù)備轎，今日起程，上任保定府公干?！笔窒氯舜饝?yīng)一聲，往外而去。去不多時，前來回話，說：“轎夫俱已齊備?！眲⒋笕寺劼牐酒鹕韥?，往外而走。來至大門上轎，轎夫上肩，并不多帶人役跟隨，就是自己兩個隨人張祿、王安。張祿頂馬，王安在后，城里頭不過是街越巷，霎時間出了彰義門，上了大路。劉公大轎出城外，順著石路往南行。小井大井穿過去，又到盧溝曉月城。常新店上住一夜，次日一早又起程。良鄉(xiāng)縣打尖吃了飯，徑奔涿州大路行。過去就是松羅店，眼看來到定興城。劉大人，坐轎人抬正往前走，猛抬頭，瞧見那男女一群鬧哄哄：也有老來也有年少，一個個，攙老扶幼往前行。大人不解其中意，吩咐暫且把轎停。轎夫聞聽止住步，大人把“王安”叫一聲：“快些叫過男共女，問他們，為什么棄舍家園往何處里行？”王安聞聽不怠慢，來到了，男女跟前把話云：“大人叫你們?nèi)栐?，快些前去莫消停。”眾百姓聞聽抬頭看，一乘大轎在流平。前后跟役人兩個，四名轎夫在年輕，玻璃鏡只剩半塊，轎桿子折了綁著條麻繩。眾民瞧罷不怠慢，走上前來跪在塵。劉大人轎內(nèi)來問話：“你等留神仔細(xì)聽：你們都，家住何方哪州縣？為什么，棄舍家園何處行？”眾民見問將頭叩，“老爺”連連那住聲，“要問我等家何處，就在深州那座城。年景荒旱實(shí)難道，米貴如珠一般同。無奈何，棄舍家園去逃難，要上京都一座城?！贝笕寺劼犌昂笤挘I內(nèi)開言把話云：“聞聽說，奉旨放賑賣官米，因甚黎民奔京城？”
劉大人說：“風(fēng)聞深州奉旨放賑，濟(jì)賣官米呢，為什么你們不買？”眾軍民聞聽，說：“老爺有所不知，雖然賣官米，與市價也不差么?！眲⒋笕苏f：“賣官米多少錢一斗？”有一老民上前回說：“賣四百京錢一斗?！眲⒋笕苏f：“奉旨賣三百錢一斗，怎么的他要四百錢？這一百錢誰要呢？”老民說：“老爺還不曉得，有一斗多賣一百銅錢，州官吃七成，衙役、書辦、長隨等吃三成；這還不算賑呢，一斗只給七升！老爺想想，里折外扣，七米算八糠，與市價不差什么！”劉大人聞聽，說：“好一個萬惡的贓官！你克扣民糧，該當(dāng)何罪？”劉大人說：“你們不必上京逃難，暫且回家，不用聲張。十天之內(nèi)，我要叫你等三百錢買不了一斗米咧，我就白受皇恩咧！”眾百姓聞聽，叩頭而去，不必再表。
且說劉大人吩咐起轎，轎夫上肩，往前而走。路上言詞，不必多敘。逢州過縣，登時來至省城保定府北邊河沿，就有保府官員，把大人接入公館?？纪贿^文才，高低取中，不上幾天，諸事已畢。太陽西墜，秉上燈燭，一宿晚景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劉大人起來凈面吃茶，公館內(nèi)上了大轎，吩咐暗自去訪，由保府上深州公干。手下人答應(yīng)，不敢怠慢，暗暗出了保定府城，上了深州的大道。此書剪斷，不過是穿州過縣，登時驚動深州的百姓。大人進(jìn)了深州的交界，離城不遠(yuǎn)，約有二十五里之遙，有一個李家鎮(zhèn)，雖然鎮(zhèn)店不大，倒也熱鬧得很，劉大人就住在李家店內(nèi)。大人用的飯好備，用的兩個子兒火燒，一碗豆腐腦兒就結(jié)咧。再喝上一碗子末兒茶，共總花上三十來的錢。劉大人吃完了飯，就晚咧。張祿秉上燈燭，一夜無詞。到了第二天一早，大人起來，凈面吃茶已畢，望張祿開言。
劉大人，眼望張祿來講話：“你且留神仔細(xì)聽：這如今，我要把深州城去進(jìn)，為的是，賑濟(jì)饑民這事情。轎馬人夫全不要，你們暫且住店中。申正以后去找我，千萬不可走漏風(fēng)！”張祿聞聽說“知道，大人言詞敢不聽？”賢臣復(fù)又來吩咐：“快叫店家莫消停！”張祿答應(yīng)往外走，不多時，把店家叫到上房中。進(jìn)門跪在流平地，說“老爺叫我有何情？”大人帶笑來講話：“店家留神要你聽：你把那，破草帽兜找一頂，灑鞋一雙要足青，月白汗褂找一件，口袋一條共四宗。速速拿來我要用，事完之后有賞封?！钡昙掖饝?yīng)不怠慢，翻身站起往外行。去不多時來得快，四宗穿戴盡拿來。店家出去不必講，再把那，大人見物那消停？站起身來把衣?lián)Q，袍子褂子全脫去，靴子拉下把鞋登。身上光剩白布小褂，店家的汗褂套在外邊，破草帽兒頭上戴，口袋搭在肩上橫，帶上干隆錢三百，要上深州走一程。諸事已畢又講話：“張祿兒，我的言詞要你聽?！毙P答應(yīng)說“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嚀?！眲⒋笕苏f罷不怠慢，邁步翻身往外行。原來是個鄉(xiāng)民樣，出了李家小店中。一直不往別處去，徑奔深州大路行。劉大人，一邊走著心犯想，說“皇恩浩蕩不非輕，圣主疼民把官米賣，為的是，年景旱澇不收成。誰知州官將弊作，貪贓誤國把民坑。好一似，民打幌子州官賣酒，我劉墉，焉能容過這事情？等我查出他的過，管叫那，狗官腦袋長不成！”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得快，深州北門眼下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