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豢蛇

泗水山中舊有禪院，四無村落，人跡罕到，有道士棲止其中?；蜓詢?nèi)多大蛇，故游人絕跡。一少年入山羅鷹，入既深，夜無歸宿，遙見蘭若，趨投之。道士驚曰：“居士何來，幸不為兒輩所見！”即命坐，具饘粥。食未已，一巨蛇入。粗十余圍，昂首向客，怒目電衏?？痛髴?。道士以掌擊其額，呵曰：去！”蛇乃俯首入東室。蜿蜒移時，其軀始盡，盤旋其中，一室盡滿?？痛髴?。道士曰：“此平時所豢養(yǎng)。有我在，不妨，所患客自遇之耳?！笨透ψ?，又一蛇入，較前略小，約可五六圍。見客遽止，睒眨吐舌如前狀。道士又叱之。亦入室去。室無臥處，半繞梁間，壁上土搖落有聲。客益懼，終夜不眠。早起欲歸，道士送之。出屋門見墻上階下，大如盎盞者，行臥不一。見生人，皆有吞噬狀。客依道士肘腋而行，使送出谷口，乃歸。
余鄉(xiāng)有客中州者，寄居蛇佛寺。寺中僧人具晚餐，肉湯甚美，而段段皆圓，類雞項。疑問寺僧：“殺雞何乃得多項？”僧曰：“此蛇段耳。”客大驚，有出門而哇者。既寢，覺胸上蠕蠕，摸之，蛇也，頓起駭呼，僧起曰：“此常事，奚足怪！”因以火照壁間，大小滿墻，榻上下皆是也。次日，僧引入佛殿。佛座下有巨井，井中有蛇，粗如巨甕，探首井邊而不出。爇火下視，則蛇子蛇孫以數(shù)百萬計，族居其中。僧云：“昔蛇出為害，佛坐其上以鎮(zhèn)之，其患始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