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七　列傳第五

作者：脫脫等

耶律覿烈弟羽之耶律鐸臻弟古突品不王郁耶律圖魯窘耶律覿烈，字兀里軫，六院部蒲古只夷離堇之后。父偶思，亦為夷離堇。
初，太祖為于越時(shí)，覿烈以謹(jǐn)愿寬恕見器使。既即位，兄曷魯?shù)渌扌l(wèi)，以故賣覿烈入侍帷幄，與聞?wù)?。神冊三年，曷魯薨，命覿烈為迭刺部夷離堇，屬以南方事。會討黨項(xiàng)，皇太子為先鋒，覿烈副之。軍至天德、云內(nèi)，分道并進(jìn)。覿烈率遍師渡河力戰(zhàn)，斬獲甚眾。
天贊初，析迭刺部為北、南院，南夷離堇。時(shí)大元帥率師由古北口略燕地，覿烈徇山西，所至城堡皆下，太祖嘉其功，錫赍甚厚。從伐渤海，拔扶余城，留覿烈與寅底石守之。天顯二年，留守南京。十年卒，年五十六。弟羽之。
羽之，小字兀里，字寅底曬。幼豪爽不群，長嗜學(xué)，通諸部語。太祖經(jīng)營之初，多預(yù)軍謀。天顯元年，渤海平，立皇太子為東丹王，以羽之為中臺省右次相。時(shí)人心未安，左大相迭刺不逾月薨，羽之荏事勤恪，威信并行。
太宗即位，上表曰：“我大圣天皇始有東土，擇賢輔以撫斯民，不以臣愚而任之。國家利害，敢不以聞。渤海昔畏南朝，阻險(xiǎn)自衛(wèi)，居忽汗城。今去上京遼邈，既不為用，又不罷戍，果何為哉？先帝因彼離心，乘釁而動，故不戰(zhàn)而克。天授人興，彼一時(shí)也。遺種浸以蕃息，今居遠(yuǎn)境，恐為后患。梁水之地乃其故鄉(xiāng)，地衍土沃，有木鐵鹽魚之利。乘其微弱，徙還其民，萬世長策也。彼得故鄉(xiāng)，又獲木鐵鹽魚之饒，必安居樂業(yè)。然后選徒以翼吾左，突厥、黨項(xiàng)、室韋夾輔吾右，可以坐制南邦，混一天下，成圣祖未集之功，貼后世無疆之福?！北碜?，帝嘉納之。是歲，詔徙東丹國民于梁水，時(shí)稱其善。
人皇王奔唐，羽之鎮(zhèn)撫國人，一切如故。以功加守太傅，遷中臺省左相。會同初，以冊禮赴闕，加特進(jìn)。表奏左次相渤海薊貪墨不法事，卒。子和里，終東京留守。
耶律鐸臻，字?jǐn)齿?，六院部人。祖蒲古只，遙輦氏時(shí)再為本部夷離堇。耶律狼德等既害玄祖，暴橫益肆。蒲古只以計(jì)誘其黨，悉誅夷之。
鐸臻幼有志節(jié)，太祖為于越，常居左右。后即位，梁人遣使求轅軸材，太祖難之。鐸臻曰：“梁名求材，實(shí)覘吾輕重。
宜答曰：‘材之所生，必深山窮谷，有神司之，須白鼻赤驢禱詞，然后可伐?！绱?，則其語自塞矣?！币讯弧?br>天贊三年，將伐渤海，鐸臻諫曰：“陛下先事渤海，則西夏必躡吾后。請先西討，庶無后顧憂?！碧鎻闹?。及淳欽皇后稱制，惡鐸臻，囚之，誓曰：“鐵鎖朽，當(dāng)釋汝！”既而召之，使者欲去鎖，鐸臻辭曰：“鐵未朽，可釋乎？”后聞，嘉嘆，趣召釋之。天顯二年卒。弟古、突呂不。古，字涅刺昆，初名霞馬葛。太祖為于越，嘗從略地山右。
會李克用于云州，古侍，克用異之曰：“是兒骨相非常，不宜使在左右。”以故太祖頗忌之。時(shí)方西討，諸弟亂作，聞變，太祖間古與否，曰無。喜曰：“吾無忠矣！”趣召古議。古陳殄滅之策，后皆如言，以故錫赍甚厚。
神冊未，南伐，以古佐右皮室詳穩(wěn)老古，與唐兵戰(zhàn)于云碧店。老古中流矢，傷甚，太祖疑古陰害之。古知上意，跪曰：“陛下疑臣恥居老古麾下耶？及今老古在，請遣使問之?！碧媸箚柪瞎?，對曰：“臣于古無可疑者?！鄙弦饽酸?。老古卒，遂以古為右皮室詳穩(wěn)。
既卒，太祖謂左右曰：“古死，猶長松自倒，非吾伐之也?！蓖粎尾?，字鐸袞，幼聰敏嗜學(xué)。事太祖見器重。及制契丹大字，突呂不贊成為多。未幾，為文班林牙，領(lǐng)國子博士、知制浩。明年，受詔撰決獄法。
太祖略燕，詔與皇太子及王郁攻定州。師還至順州，幽州馬步軍指揮使王千率眾來襲，突呂不射其馬躓，擒之。天贊二年，皇子堯骨為大元帥，突呂不為副，既克平州，進(jìn)軍燕、趙，攻下曲陽、北平。至易州，易人來拒，逾濠而陣。李景章出降，言城中人無斗志。大元帥將修攻具，突呂不諫曰：“我?guī)熯h(yuǎn)來，人馬疲憊，勢不可久留?！蹦酥?。軍還，大元帥以其謀聞，太祖大悅，賜赍優(yōu)渥。
車駕西征，突呂不與大元帥為先鐸，伐黨項(xiàng)有功，太祖犒師水精山。大元帥東歸，突呂不留屯西南部，復(fù)討黨項(xiàng)，多獲而還。太祖東伐，大諲撰降而復(fù)叛，攻之，突呂不先登。渤海平，承詔銘太祖功德于永興殿壁。班師，已下州郡往往復(fù)叛，突呂不從大元帥攻破之。
淳欽皇后稱制，有飛語中傷者，后怒，突呂不懼而亡。太宗知其無罪，召還。天顯三年，討烏古部，俘獲甚眾。伐唐，以突呂不為左翼，攻唐軍霞沙寨，降之。十一年，送晉主石敬瑭入洛。及大冊，突呂不總禮儀事，加特進(jìn)檢校太尉。會同五年卒。王郁，京兆萬年人，庸義武軍節(jié)度使處直之孽子。伯父處存鎮(zhèn)義武，卒，三軍推其子郜襲，處直為都知兵馬使。光化三年，梁王朱全忠攻定州，郜遣處直拒于沙河。兵敗，入城逐郜，郜奔太原。亂兵推處直為留后，遣人請事梁王。梁與晉王克用絕好，表處直為義武軍節(jié)度使。初郜之亡也，郁從之。晉王克用妻以女，用為新州防御使。處直料晉必討張文禮，鎮(zhèn)亡，則定不獨(dú)存，益自疑。陰使郁北導(dǎo)契丹入塞以牽晉兵，且許為嗣。郁自奔晉，?？质Ц感?，得使，大喜。神冊六年，奉表送歟，舉室來降，太祖以為養(yǎng)子。
未幾，郁兄都囚父，自為留后，帝遣郁從皇太子討之。至定州，都堅(jiān)壁不出，掠居民而還。
明年，從皇太子攻鎮(zhèn)州，遇唐兵于定州，破之。天贊二年秋，郁及阿古只略地燕、趙，攻下磁窯務(wù)。從太祖平渤海，戰(zhàn)有功，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改崇義軍節(jié)度使。
太祖崩，郁與妻會葬，其妻泣訴于淳欽皇后，求歸鄉(xiāng)國，許之。郁奏曰：“臣本唐主之婿，主已被弒，此行夫妻豈能相保。愿常侍太后?！焙笙苍唬骸皾h人中，惟王郎最忠孝。”以太祖嘗與李克用約為兄弟故也。尋加政事令。還宜州，卒。
耶律圖魯窘，字阿魯隱，肅祖子洽窅之孫，勇而有謀略。
太宗立晉之役，其父敵魯古為五院夷離堇，歿于兵，帝即以其職授圖魯窘。會同元年，改北院大王，嘗屏左右與議大事，占對合上意。
從討石重貴，杜重威擁十萬余眾拒浮沱橋，力戰(zhàn)數(shù)日，不得進(jìn)。帝曰：“兩軍爭渡，人馬疲矣，計(jì)安出？”諸將請緩師，為后圖，帝然之。圖魯窘厲色進(jìn)曰：“臣愚竊以為陛下樂于安逸，則謹(jǐn)守四境可也；既欲擴(kuò)大疆宇，出師遠(yuǎn)攻，詎能無厪圣慮。若中路而止，適為賊利，則必陷南京，夷屬邑。若此，則爭戰(zhàn)未已，吾民無奠枕之期矣。且彼步我騎，何慮不克。況漢人足力弱而行緩，如選輕銳騎先絕其餉道，則事蔑不濟(jì)矣?！?br>帝嘉曰：“國強(qiáng)則其人賢，海巨則其魚大。”于是塞其餉道，數(shù)出師以牽撓其勢，重威果降如育。以功獲賜甚厚。明年春，卒軍中。
論曰：“神冊初元，將相大臣拔起風(fēng)塵之中，翼扶王運(yùn)，以任職取名者，固一時(shí)之材；亦由太祖推誠御下，不任獨(dú)斷，用能總攬群策而為之用歟！其投天隙而列功庸，至有心腹、耳目、手足之喻，豈偶然哉！討黨項(xiàng)，走敵魯，平刺葛，定渤海，功亦偉矣。若黔記治獄不冤，頗德持論不撓，延徽立經(jīng)陳紀(jì)，紹勛簫節(jié)而死，圖魯窘料敵制勝，豈器博者無近用，道長者其功遠(yuǎn)歟？稱為佐命固宜?！?/div>

卷六十七 列傳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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