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九　列傳第三十七　列女

作者：脫脫等

刑簡妻陳氏取律氏常哥耶律奴妻蕭氏耶律術(shù)者妻蕭氏耶律中妻蕭氏男女居室，人之大倫。與其得列女，不若得賢女。天下而有列女之名，非幸也?！对姟焚澬l(wèi)共姜，《春秋》褒宋伯姬，蓋不得已，所以重人倫之變也。遼據(jù)北方，風化視中土為疏。終遼之世，得賢女二，列女三，以見人心之天理有不與世道存亡者。
邢簡妻陳氏，營州人。父陘，五代時累官司徒。
陳氏甫笄，涉通經(jīng)義，凡覽詩賦，輒能誦，尤好吟詠，時以女秀才名之。年二十，歸于簡。孝舅姑，閨門和睦，親黨推重。有六子，陳氏親教以經(jīng)。后二子抱樸、抱質(zhì)皆以賢，位宰相。統(tǒng)和十二年卒。睿智皇后聞之，嗟悼，贈魯國夫人，刻石以表其行。及遷袝，遣使以祭。論者謂貞靜柔順，婦道母儀始終無慊云。
耶律氏，太師適魯之妹，小字常哥。幼爽秀，有成人風。
及長，操行修潔，自誓不嫁。能詩文，不茍作。讀《通歷》，見前人得失，歷能品藻。
咸雍間，作文以述時政。其略曰：“君以民為體，民以君為心。人主當任忠賢，人臣當任忠賢，人臣當去比周；則政化平，陰陽順。欲懷遠，則崇恩尚德；欲強國，則輕徭薄賦。四端五典為治教之本，六府三事實生民之命。淫侈可以為戒，勤儉可以為師。錯枉則人不敢詐，顯忠則人不敢欺。勿泥空門，崇飾土木；勿事邊鄙，妄費金帛。滿當思溢，安必慮危。刑罰當罪，則民勸善。不寶遠物，則賢者至。建萬世磐石之業(yè)，制諸部強橫之心。欲率下，則先正身；欲治遠，則始朝廷?！鄙戏Q善。時樞密使耶律乙辛愛其才，屢求詩，常哥遺以回文。乙辛知其諷己，銜之。大康三年，皇太子坐事，乙辛誣以罪，按無跡，獲免。會兄適魯謫鎮(zhèn)州，常哥與俱，常布衣疏食。人間曰：“何自苦如此？”對曰：“皇儲無罪道廢，我輩豈可美食安寢?！?br>及太子被害，不勝哀痛。年七十，卒于家。
耶律奴妻蕭氏，小字意辛，國舅駙馬都尉陶蘇斡之女。母胡獨公主。
意辛美姿容，年二十，始適奴。事親睦族，以孝謹聞。嘗與娣姒會，爭言厭魅以取夫?qū)?，意辛曰：“厭魅不若禮法。”
眾問其故，意辛曰：“修己以潔，奉長以敬，事夫以柔，撫下以寬，毋使君子見其輕易，此之為禮法，自然取重于夫。以厭魅獲寵，獨不愧于心乎！”聞者大慚。
初，奴與樞密使乙辛有隙。及皇太子廢，被誣奪爵，沒入興圣宮，流烏古部。上以意辛公主之女，欲使絕婚。意辛辭曰：“陛下以妄葭莩之親，使免流竄，實天地之恩。然夫婦之義，生死以之。妄自笄年從奴，一旦臨難，頓爾乖離，背綱常之道，于禽獸何異？幸陛下哀憐，與奴俱行，妥即死無恨！”帝感其言，從之。
意辛久在貶所，親執(zhí)役事，雖勞無難色。事夫禮敬，有加于舊。壽隆中，上書乞子孫為著帳郎君。帝嘉其節(jié)，召舉家還。子國隱，干統(tǒng)間始仕。保大中，意辛在臨演，謂諸子曰：“吾度盧彥倫必叛，汝輩速避，我當死之。”賊至，遇害。
耶律術(shù)者妻蕭氏，小字訛里本，國舅孛堇之女。性端愨，有容色，自幼與他女異。年十八，歸術(shù)者。謹裕貞婉，娣姒推尊之。及居術(shù)者喪，極哀毀。既葬，謂所親曰：“夫婦之道，如陰陽表里。無陽則陰不能立，無表則裹無所附。妾今不幸失所天，且生必有死，理之自然。術(shù)者早歲登朝，有才不壽。天禍妾身，罹此酷罰，復何依恃。儻死者可見，則從；不可見，則當與俱。”侍婢慰勉，竟無回意，自刃而卒。
耶律中妻蕭氏，小字挼蘭，韓國王惠之四世孫。聰慧謹愿。
年二十歸于中，事夫敬順，親戚咸譽其德。中嘗謂曰：“汝可粗知書，以前貞淑為鑒?！彼彀l(fā)心誦習，多涉古今。
天慶中，為賊所執(zhí)，潛置刃于履，誓曰：“人欲污我者，即死之?！敝烈?，賊遁而免。久之，帝召中為五院都監(jiān)，中謂妻曰：“吾本無宦情，今不能免。我當以死報國，汝能從我乎？”挼蘭對曰：“謹奉教?！奔敖鸨叩貛X西，盡徙其民，中守節(jié)死。挼蘭悲戚不形于外，人怪之。俄躍馬突出，至中死所自殺。
論曰：“陳氏以經(jīng)教二子，并為賢相，耶律氏自潔不嫁，居閨閫之內(nèi)而不忘忠其君，非賢而能之乎。三蕭氏之節(jié)，雖烈丈夫有不能者矣?！?/div>

卷九十九 列傳第三十七 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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