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八 音樂一
作者：沈昫樂者，太古圣人治情之具也。人有血氣生知之性，喜怒哀樂之情。情感物而動于中，聲成文而應(yīng)于外。圣王乃調(diào)之以律度，文之以歌頌，蕩之以鐘石，播之以弦管，然后可以滌精靈，可以祛怨思。施之于邦國則朝廷序，施之于天下則神祇格，施之于賓宴則君臣和，施之于戰(zhàn)陣則士民勇。三五之代，世有厥官，故虞廷振干羽之容，周人立弦誦之教。洎蒼精道喪，戰(zhàn)國塵飛，禮樂出于諸侯，《雅》、《頌》淪于衰俗。齊竽燕筑，俱非皦繹之音；東缶西琴，各寫哇淫之狀。乃至播鼗入漢，師摯寢弦。延陵有自鄶之譏，孔子起聞《韶》之嘆。及始皇一統(tǒng)，傲視百王。鐘鼓滿于秦宮，無非鄭、衛(wèi)；歌舞陳于漢廟，并匪《咸》、《韶》。而九成、六變之容，八佾、四懸之制，但存其數(shù)，罕達(dá)其情。而制氏所傳，形容而已。武、宣之世，天子弘儒，采夜誦之詩，考從臣之賦，朝吟蘭殿，暮奏竹宮，乃命協(xié)律之官，始制禮神之曲。屬河間好古，遺籍充庭，乃約《詩頌》而制樂章，體《周官》而為舞節(jié)。自茲相襲，代易其辭，雖流管磬之音，恐異《莖》、《英》之旨。其后臥聽桑、濮，雜以《兜離》，孤竹、空桑，無復(fù)旋宮之義；崇牙樹羽，惟陳備物之儀。煩手即多，知音蓋寡。自永嘉之后，咸、洛為墟，禮壞樂崩，典章殆盡。江左掇其遺散，尚有治世之音。而元魏、宇文，代雄朔漠，地不傳于清樂，人各習(xí)其舊風(fēng)。雖得兩京工胥，亦置四廂金奏。殊非入耳之玩，空有作樂之名。隋文帝家世士人，銳興禮樂，踐祚之始，詔太常卿牛弘、祭酒辛彥之增修雅樂。弘集伶官，措思?xì)v載無成，而郊廟侑神，黃鐘一調(diào)而已。開皇九年平陳，始獲江左舊工及四懸樂器，帝令廷奏之，嘆曰：“此華夏正聲也，非吾此舉，世何得聞。”乃調(diào)五音為五夏、二舞、登歌、房中等十四調(diào)，賓、祭用之。隋氏始有雅樂，因置清商署以掌之。既而協(xié)律郎祖孝孫依京房舊法，推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又六之，有三百六十音，旋相為宮，因定廟樂。諸儒論難，竟不施用。隋世雅音，惟清樂十四調(diào)而已。隋末大亂，其樂猶全。
高祖受禪，擢祖孝孫為吏部郎中，轉(zhuǎn)太常少卿，漸見親委。孝孫由是奏請作樂。時軍國多務(wù)，未遑改創(chuàng)，樂府尚用隋氏舊文。武德九年，始命孝孫修定雅樂，至貞觀二年六月奏之。太宗曰：“禮樂之作，蓋圣人緣物設(shè)教，以為撙節(jié)，治之隆替，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由于樂。陳將亡也，為《玉樹后庭花》；齊將亡也，而為《伴侶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也。以是觀之，蓋樂之由也?！碧谠唬骸安蝗?，夫音聲能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歡者聞之則悅，憂者聽之則悲，悲歡之情，在于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民必苦，然苦心所感，故聞之則悲耳，何有樂聲哀怨，能使悅者悲乎？今《玉樹》、《伴侶》之曲，其聲具存，朕當(dāng)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鄙袝邑┪赫鬟M(jìn)曰：“古人稱：‘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樂在人和，不由音調(diào)?！碧谌恢ＰO又奏：陳、梁舊樂，雜用吳、楚之音；周、齊舊樂，多涉胡戎之伎。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為大唐雅樂。以十二律各順其月，旋相為宮。按《禮記》云，“大樂與天地同和”，故制十二和之樂，合三十一曲，八十四調(diào)。祭圓丘以黃鐘為宮，方澤以林鐘為宮，宗廟以太簇為宮。五郊、朝賀、饗宴，則隨月用律為宮。初，隋但用黃鐘一宮，惟扣七鐘，余五鐘虛懸而不扣。及孝孫建旋宮之法，皆遍扣鐘，無復(fù)虛懸者矣。祭天神奏《豫和》之樂，地祇奏《順和》，宗廟奏《永和》。天地、宗廟登歌，俱奏《肅和》。皇帝臨軒，奏《太和》。王公出入，奏《舒和》?；实凼撑e及飲酒，奏《休和》?；实凼艹?，奏《政和》?；侍榆帒页鋈?，奏《承和》。元日，冬至皇帝禮會登歌，奏《昭和》。郊廟俎入，奏《雍和》?；实奂老碜镁?、讀祝文及飲福、受胙，奏《壽和》。五郊迎氣，各以月律而奏其音。又郊廟祭享，奏《化康》、《凱安》之舞?！吨芏Y》旋宮之義，亡絕已久，時莫能知，一朝復(fù)古，自此始也。及孝孫卒后，協(xié)律郎張文收復(fù)采《三禮》，言孝孫雖創(chuàng)其端，至于郊禋用樂，事未周備。詔文收與太常掌禮樂官等更加厘改。于是依《周禮》，祭昊天上帝以圓鐘為宮，黃鐘為角，太簇為征，姑洗為羽，奏《豫和》之舞。若封太山，同用此樂。若地祇方丘，以函鐘為宮，太簇為角，姑洗為征，南呂為羽，奏《順和》之舞。禪梁甫，同用此樂。祫禘宗廟，以黃鐘為宮，大呂為角，太簇為征，應(yīng)鐘為羽，奏《永和》之舞。五郊、日月星辰及類于上帝，黃鐘為宮，奏《豫和》之曲。大蠟、大報，以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等調(diào)奏《豫和》、《順和》、《永和》之曲。明堂、雩，以黃鐘為宮，奏《豫和》之曲。神州、社稷、藉田，宜以太簇為宮，雨師以姑洗為宮，山川以蕤賓為宮，并奏《順和》之曲。饗先妣，以夷則為宮，奏《永和》之舞。大饗宴，奏姑洗、蕤賓二調(diào)。皇帝郊廟、食舉，以月律為宮，并奏《休和》之曲?；实劢紡R出入，奏《太和》之樂，臨軒出入，奏《舒和》之樂，并以姑洗為宮。皇帝大射，姑洗為宮，奏《騶虞》之曲?；侍幼唷敦偸住分?。皇太子軒懸，姑洗為宮，奏《永和》之曲。凡奏黃鐘，歌大呂；奏太簇，歌應(yīng)鐘；奏姑洗，歌南呂；奏蕤賓，歌林鐘；奏夷則，歌中呂；奏無射，歌夾鐘。黃鐘蕤賓為宮，其樂九變；大呂、林鐘為宮，其樂八變。太簇、夷則為宮，其樂七變。夾鐘、南呂為宮，其樂六變。姑洗、無射為宮，其樂五變。中呂、應(yīng)鐘為宮，其樂四變。天子十二鐘，上公九，侯伯七，子男五，卿六，大夫四，士三。及成，奏之。太宗稱善，于是加級頒賜各有差。
十四年，敕曰：“殷薦祖考，以崇功德，比雖加以誠潔，而廟樂未稱。宜令所司詳諸故實，制定奏聞。”八座議曰：“七廟觀德，義冠于宗祀；三祖在天，式章于嚴(yán)配。致敬之情允洽，大孝之道宜宣。是以八佾具陳，肅儀形于綴兆；四懸備展，被鴻徽于雅音?？甲鳂分髁x，擇皇王之令典，前圣所履，莫大于茲。伏惟皇帝陛下，天縱感通，率由冥極。孝理昭懿，光被于八埏；愛敬純深，追崇于百葉。永言錫祚，斯弘頌聲。鐘律革音，播鏗鏘于饗薦；羽籥成列，申蹈厲于烝嘗。爰詔典司，乃加隆稱，循聲核實，敬闡尊名。竊以皇靈滋慶，浚源長委，邁吞燕之生商，軼擾龍之肇漢，盛韜光于九二，漸發(fā)跡于三分。高祖縮地補(bǔ)天，重張區(qū)宇，反魂肉骨，再造生靈?；只值蹐D，與二儀而合大；赫赫皇道，共七曜以齊明。雖復(fù)圣跡神功，不可得而窺測；經(jīng)文緯武，敢有寄于名言。敬備樂章，式昭彝范。皇祖弘農(nóng)府君、宣簡公、懿王三廟樂，請同奏《長發(fā)》之舞。太祖景皇帝廟樂，請奏《大基》之舞。世祖元皇帝廟樂，請奏《大成》之舞。高祖大武皇帝廟樂，請奏《大明》之舞。文德皇后廟樂，請奏《光大》之舞。七廟登歌，請每室別奏?！敝瓶芍６?，太尉長孫無忌、侍中于志寧議太宗廟樂曰：“《易》曰：‘先王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垬访冻绲隆分琛！敝瓶芍?。后文德皇后廟，有司據(jù)禮?！豆獯蟆分?，惟進(jìn)《崇德》之舞。光宅元年九月，高宗廟樂，以《鈞天》為名。中宗廟樂，奏《太和》之舞。開元六年十月敕，睿宗廟奏《景云》之舞。二十九年六月，太常奏：“準(zhǔn)十二年東封太山日所定雅樂，其樂曰《元和》六變，以降天神?！俄樅汀钒俗儯越档氐o。皇帝行，用《太和》之樂。其封太山也，登歌、奠玉幣，用《肅和》之樂；迎俎，用《雍和》之樂；酌獻(xiàn)、飲福，用《壽和》之樂；送文、迎武，用《舒和》之樂；亞獻(xiàn)、終獻(xiàn)，用《凱安》之樂；送神，用夾鐘宮《元和》之樂。神社首也，送神用林鐘宮《順和》之樂。享太廟也，迎神用《永和》之樂；獻(xiàn)祖宣皇帝酌獻(xiàn)用《光大》之舞，懿祖光皇帝酌獻(xiàn)用《長發(fā)》之舞，太祖景皇帝酌獻(xiàn)用《大政》之舞，世祖元皇帝酌獻(xiàn)用《大成》之舞，高祖神堯皇帝酌獻(xiàn)用《大明》之舞，太宗文皇帝酌獻(xiàn)用《崇德》之舞，高宗天皇大帝酌獻(xiàn)用《鈞天》之舞，中宗孝和皇帝酌獻(xiàn)用《太和》之舞，睿宗大圣貞皇帝酌獻(xiàn)用《景云》之舞；徹豆，用《雍和》之舞；送神，用黃鐘宮《永和》之樂。臣以樂章殘缺，積有歲時。自有事東巡，親謁九廟，圣情慎禮，精祈感通，皆祠前累日考定音律，請編入史冊，萬代施行?！毕轮圃唬骸巴豕涫浚技坝兴?，頻詣闕上言，請以‘唐樂’為名者，斯至公之事，朕安得而辭焉。然則《大咸》、《大韶》、《大濩》、《大夏》，皆以大字表其樂章，今之所定，宜曰《大唐樂》?！被首婧朕r(nóng)府君至高祖大武皇帝六廟，貞觀中已詔顏師古等定樂章舞號。洎今太常寺又奏有司所定獻(xiàn)祖宣皇帝至睿宗圣貞皇帝九廟酌獻(xiàn)用舞之號。
天寶元年四月，命有司定玄元皇帝廟告享所奏樂，降神用《混成》之樂，送神用《太一》之樂。寶應(yīng)二年六月，有司奏：玄宗廟樂請奏《廣運(yùn)》之舞，肅宗廟樂請奏《惟新》之舞。大歷十四年，代宗廟樂請奏《保大》之舞。永貞元年十月，德宗廟樂請奏《文明》之舞。元和元年，順宗廟樂請奏《大順》之舞。元和十五年，憲宗廟樂請奏《象德》之舞。穆宗廟樂請奏《和寧》之舞。敬宗廟樂請奏《大鈞》之舞。文宗廟樂請奏《文成》之舞。武宗廟樂請奏《大定》之舞。
貞觀元年，宴群臣，始奏秦王破陣之曲。太宗謂侍臣曰：“朕昔在籓，屢有征討，世間遂有此樂，豈意今日登于雅樂。然其發(fā)揚(yáng)蹈厲，雖異文容，功業(yè)由之，致有今日，所以被于樂章，示不忘于本也?！鄙袝移蜕浞獾乱瓦M(jìn)曰：“陛下以圣武戡難，立極安人，功成化定，陳樂象德，實弘濟(jì)之盛烈，為將來之壯觀。文容習(xí)儀，豈得為比?！碧谠唬骸半揠m以武功定天下，終當(dāng)以文德綏海內(nèi)。文武之道，各隨其時，公謂文容不如蹈厲，斯為過矣?！钡乱皖D首曰：“臣不敏，不足以知之。”其后令魏征、虞世南、褚亮、李百藥改制歌辭，更名《七德》之舞，增舞者至百二十人，被甲執(zhí)戟，以象戰(zhàn)陣之法焉。六年，太宗行幸慶善宮，宴從臣于渭水之濱，賦詩十韻。其宮即太宗降誕之所。車駕臨幸，每特感慶，賞賜閭里，有同漢之宛、沛焉。于是起居郎呂才以御制詩等于樂府，被之管弦，名為《功成慶善樂》之曲，令童兒八佾，皆進(jìn)德冠、紫袴褶，為《九功》之舞。冬至享宴，及國有大慶，與《七德》之舞皆奏于庭。七年，太宗制《破陣舞圖》：左圓右方，先偏后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交錯屈伸，首尾回互，以象戰(zhàn)陣之形。令呂才依圖教樂工百二十人，被甲執(zhí)戟而習(xí)之。凡為三變，每變?yōu)樗年?，有來往疾徐擊刺之象，以?yīng)歌節(jié)，數(shù)日而就，更名《七德》之舞。癸巳，奏《七德》、《九功》之舞，觀者見其抑揚(yáng)蹈厲，莫不扼腕踴躍，凜然震竦。武臣列將咸上壽云：“此舞皆是陛下百戰(zhàn)百勝之形容?！比撼枷谭Q萬歲。蠻夷十余種自請率舞，詔許之，久而乃罷。十四年，有景云見，河水清。張文收采古《硃雁》、《天馬》之義，制《景云河清歌》，名曰宴樂，奏之管弦，為諸樂之首，元會第一奏者是也。永徽二年十一月，高宗親祀南郊，黃門侍郎宇文節(jié)奏言：“依儀，明日朝群臣，除樂懸，請奏《九部樂》?！鄙弦蛟唬骸啊镀脐嚇肺琛氛撸椴蝗逃^，所司更不宜設(shè)?！毖援?，慘愴久之。顯慶元年正月，改《破陣樂舞》為《神功破陣樂》。二年，太常奏《白雪》琴曲。先是，上以琴中雅曲，古人歌之，近代已來，此聲頓絕，雖有傳習(xí)，又失宮商，令所司簡樂工解琴笙者修習(xí)舊曲。至是太常上言曰：“臣謹(jǐn)按《禮記》、《家語》云：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fēng)》之詩。是知琴操曲弄，皆合于歌。又張華《博物志》云：‘《白雪》是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殖蠓蛩斡駥ο逋踉疲骸锌陀谯懈琛蛾柎喊籽?，國中和者數(shù)十人?！侵栋籽非偾疽撕细?，以其調(diào)高，人和遂寡。自宋玉以后，迄今千祀，未有能歌《白雪曲》者。臣今準(zhǔn)敕，依于琴中舊曲，定其宮商，然后教習(xí)，并合于歌。輒以御制《雪詩》為《白雪》歌辭。又按古今樂府，奏正曲之后，皆別有送聲，君唱臣和，事彰前史。輒取侍臣等奉和雪詩以為送聲，各十六節(jié)，今悉教訖，并皆諧韻?！鄙仙浦?，乃付太常編于樂府。六年二月，太常丞呂才造琴歌《白雪》等曲，上制歌辭十六首，編入樂府。六年三月，上欲伐遼，于屯營教舞，召李義府、任雅相、許敬宗、許圉師、張延師、蘇定方、阿史那忠、于闐王伏阇、上官儀等，赴洛城門觀樂。樂名《一戎大定樂》。賜觀樂者雜彩有差。麟德二年十月，制曰：“國家平定天下，革命創(chuàng)制，紀(jì)功旌德，久被樂章。今郊祀四懸，猶用干戚之舞，先朝作樂，韜而未伸。其郊廟享宴等所奏宮懸，文舞宜用《功成慶善》之樂，皆著履執(zhí)拂，依舊服袴褶、童子冠。其武舞宜用《神功破陣》之樂，皆被甲持戟，其執(zhí)纛之人，亦著金甲。人數(shù)并依八佾，仍量加簫、笛、歌鼓等，并于懸南列坐，若舞即與宮懸合奏。其宴樂內(nèi)二色舞者，仍依舊別設(shè)?！鄙显晔辉码罚骸肮╈艏馈渡显琛?，前令大祠享皆將陳設(shè)。自今已后，圓丘方澤，大廟祠享，然后用此舞，余祭并停?！?br>儀鳳二年十一月六日，太常少卿韋萬石奏曰：“據(jù)《貞觀禮》，郊享日文舞奏《豫和》、《順和》、《永和》等樂，其舞人著委貌冠服，并手執(zhí)籥翟。其武舞奏《凱安》，其舞人并著平冕，手執(zhí)干戚。奉麟德二年十月敕，文舞改用《功成慶善樂》，武舞改用《神功破陣樂》，并改器服等。自奉敕以來，為《慶善樂》不可降神，《神功破陣樂》未入雅樂，雖改用器服，其舞猶依舊，迄今不改。事既不安，恐須別有處分者。”以今月六日錄奏，奉敕：“舊文舞、武舞既不可廢，并器服總宜依舊。若懸作《上元舞》日，仍奏《神功破陣樂》及《功成慶善樂》，并殿庭用舞，并須引出懸外作。其安置舞曲，宜更商量作安穩(wěn)法。并錄《凱安》六變法象奏聞。”萬石又與刊正官等奏曰：
謹(jǐn)按《凱安舞》是貞觀中所造武舞，準(zhǔn)《貞觀禮》及今禮，但郊廟祭享奏武舞之樂即用之。凡有六變：一變象龍興參野，二變象克靖關(guān)中，三變象東夏賓服，四變象江淮寧謐，五變象獫狁詟伏，六變復(fù)位以崇，象兵還振旅。謹(jǐn)按《貞觀禮》，祭享日武舞惟作六變，亦如周之《大武》，六成樂止。按樂有因人而作者，則因人而止。如著成數(shù)者，數(shù)終即止，不得取行事賒促為樂終早晚，即禮云三闋、六成、八變、九變是也。今禮奏武舞六成，而數(shù)終未止，既非師古，不可依行。其武舞《凱安》，望請依古禮及《貞觀禮》，六成樂止。
立部伎內(nèi)《破陣樂》五十二遍，修入雅樂，只有兩遍，名曰《七德》。立部伎內(nèi)《慶善樂》七遍，修入雅樂，只有一遍，名曰《九功》。《上元舞》二十九遍，今入雅樂，一無所減。每見祭享日三獻(xiàn)已終，《上元舞》猶自未畢，今更加《破陣樂》、《慶善樂》，兼恐酌獻(xiàn)已后，歌舞更長。其雅樂內(nèi)《破陣樂》、《慶善樂》及《上元舞》三曲，并望修改通融，令長短與禮相稱，冀望久長安穩(wěn)?！镀脐嚇贰酚邢笪涫?，《慶善樂》有象文事。按古六代舞，有《云門》、《大咸》、《大夏》、《大韶》，是古之文舞；殷之《大濩》，周之《大武》是古之武舞。依古義，先儒相傳，國家以揖讓得天下，則先奏文舞。若以征伐得天下，則先奏武舞。望請應(yīng)用二舞日，先奏《神功破陣樂》，次奏《功成慶善樂》。
先奉敕于圓丘、方澤、太廟祠享日，則用《上元》之舞。臣據(jù)見行禮，欲于天皇酌獻(xiàn)降復(fù)位已后，即作《凱安》，六變樂止。其《神功破陣樂》、《功成慶善樂》、《上元》之舞三曲，待修改訖，以次通融作之，即得與舊樂前后不相妨破。若有司攝行事日，亦請據(jù)行事通融。
從之。
三年七月，上在九成宮咸亨殿宴集，有韓王元嘉、霍王元軌及南北軍將軍等。樂作，太常少卿韋萬石奏稱：“《破陣樂舞》者，是皇祚發(fā)跡所由，宣揚(yáng)宗祖盛烈，傳之于后，永永無窮。自天皇臨馭四海，寢而不作，既緣圣情感愴，群下無敢關(guān)言。臣忝職樂司，廢缺是懼。依禮，祭之日，天子親總干戚以舞先祖之樂，與天下同樂之也，今《破陣樂》久廢，群下無所稱述，將何以發(fā)孝思之情？”上矍然改容，俯遂所請，有制令奏樂舞。既畢，上欷歔感咽，涕泗交流，臣下悲淚，莫能仰視。久之，顧謂兩王曰：“不見此樂，垂三十年，乍此觀聽，實深哀感。追思往日，王業(yè)艱難勤苦若此，朕今嗣守洪業(yè)，可忘武功？古人云：‘富貴不與驕奢期，驕奢自至?！拗^時見此舞，以自誡勖，冀無盈滿之過，非為歡樂奏陳之耳。”侍宴群臣咸呼萬歲。
調(diào)露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則天御洛城南樓賜宴，太常奏《六合還淳》之舞。長壽二年正月，則天親享萬象神宮。先是，上自制《神宮大樂》，舞用九百人，至是舞于神宮之庭。景龍二年，皇后上言：“自妃主及五品以上母妻，并不因夫子封者，請自今遷葬之日，特給鼓吹。宮官亦準(zhǔn)此?！笔逃诽平B上諫曰：“竊聞鼓吹之作，本為軍容，昔黃帝涿鹿有功，以為警衛(wèi)。故鼓曲有《靈夔吼》、《雕鶚爭》、《石墜崖》、《壯士怒》之類。自昔功臣備禮，適得用之。丈夫有四方之功，所以恩加寵錫。假如郊祀天地，誠是重儀，惟有宮懸，本無案架。故知軍樂所備，尚不洽于神祇；鉦鼓之音，豈得接于閨閫。準(zhǔn)式，公主王妃已下葬禮，惟有團(tuán)扇、方扇、彩帷、錦障之色。加至鼓吹，歷代未聞。又準(zhǔn)令，五品官婚葬，先無鼓吹，惟京官五品，得借四品鼓吹為儀。令特給五品已上母妻，五品官則不當(dāng)給限。便是班秩本因夫子，儀飾乃復(fù)過之，事非倫次，難為定制，參詳義理，不可常行。請停前敕，各依常典?！鄙喜患{。延載元年正月二十三日，制《越古長年樂》一曲。
玄宗在位多年，善音樂，若宴設(shè)酺會，即御勤政樓。先一日，金吾引駕仗北衙四軍甲士，未明陳仗，衛(wèi)尉張設(shè)，光祿造食。候明，百僚朝，侍中進(jìn)中嚴(yán)外辦，中官素扇，天子開簾受朝。禮畢，又素扇垂簾，百僚常參供奉官、貴戚、二王后、諸蕃酋長，謝食就坐。太常大鼓，藻繪如錦，樂工齊擊，聲震城闕。太常卿引雅樂，每色數(shù)十人，自南魚貫而進(jìn)，列于樓下。鼓笛雞婁，充庭考擊。太常樂立部伎、坐部伎依點鼓舞，間以胡夷之伎。日旰，即內(nèi)閑廄引蹀馬三十匹，為《傾杯樂曲》，奮首鼓尾，縱橫應(yīng)節(jié)。又施三層板床，乘馬而上，抃\轉(zhuǎn)如飛。又令宮女?dāng)?shù)百人自帷出擊雷鼓，為《破陣樂》、《太平樂》、《上元樂》。雖太常積習(xí)，皆不如其妙也。若《圣壽樂》，則回身換衣，作字如畫。又五坊使引大象入場，或拜或舞，動容鼓振，中于音律，竟日而退。玄宗又于聽政之暇，教太常樂工子弟三百人為絲竹之戲，音響齊發(fā)，有一聲誤，玄宗必覺而正之。號為皇帝弟子，又云梨園弟子，以置院近于禁苑之梨園。太常又有別教院，教供奉新曲。太常每凌晨，鼓笛亂發(fā)于太樂署。別教院廩食常千人，宮中居宜春院。玄宗又制新曲四十余，又新制樂譜。每初年望夜，又御勤政樓，觀燈作樂，貴臣戚里，借看樓觀望。夜闌，太常樂府縣散樂畢，即遣宮女于樓前縛架出眺，歌舞以娛之。若繩戲竿木，詭異巧妙，固無其比。天寶十五載，玄宗西幸，祿山遣其逆黨載京師樂器樂伎衣盡入洛城。尋而肅宗克復(fù)兩京，將行大體，禮物盡闕。命禮儀使太常少卿于休烈使屬吏與東京留臺領(lǐng)，赴于朝廷。詔給錢，使休烈造伎衣及大舞等服，于是樂工二舞始備矣。
干元元年三月十九日，上以太常舊鐘磬，自隋已來所傳五聲，或有差錯，謂于休烈曰：“古者圣人作樂，以應(yīng)天地之和，以合陰陽之序。和則人不夭札，物不疵癘。且金石絲竹，樂之器也。比親享郊廟，每聽樂聲，或?qū)m商不倫，或鐘磬失度?？杀M供鐘磬，朕當(dāng)于內(nèi)自定?！碧＿M(jìn)入，上集樂工考試數(shù)日，審知差錯，然后令再造及磨刻。二十五日，一部先畢，召太常樂工，上臨三殿親觀考擊，皆合五音，送太常。二十八日，又于內(nèi)造樂章三十一章，送太常，郊廟歌之。貞元三年四月，河?xùn)|節(jié)度使馬燧獻(xiàn)《定難曲》。御麟德殿，命閱試之。十二年十二月，昭義軍節(jié)度使王虔休獻(xiàn)《繼天誕圣樂》。十四年二月，德宗自制《中和舞》，又奏《九部樂》及禁中歌舞。伎者十?dāng)?shù)人，布列在庭，上御麟德殿會百僚觀新樂詩，仍令太子書示百官。貞元十六年正月，南詔異牟尋作《奉圣樂舞》，因韋皋以進(jìn)。十八年正月，驃國王來獻(xiàn)本國樂。
大和八年十月，宣太常寺，準(zhǔn)《云韶樂》舊用人數(shù)，令于本寺閱習(xí)進(jìn)來者。至開成元年十月，教成。三年，武德司奉宣索《云韶樂縣圖》二軸，進(jìn)之。
大和三年八月，太常禮院奏：
謹(jǐn)按凱樂，鼓吹之歌曲也?！吨芄俅笏緲贰罚骸巴鯉煷螳I(xiàn)，則奏凱樂?！弊⒃疲骸矮I(xiàn)功之樂也。”又《大司馬》之職，“師有功，則凱樂獻(xiàn)于社?！弊⒃疲骸氨鴺吩粍P?！薄端抉R法》曰：“得意則凱樂，所以示喜也?！薄蹲笫蟼鳌份d晉文公勝楚，振旅凱入。魏、晉已來鼓吹曲章，多述當(dāng)時戰(zhàn)功，是則歷代獻(xiàn)捷，必有凱歌。太宗平東都，破宋金剛，其后蘇定方執(zhí)賀魯，李勣平高麗，皆備軍容凱歌入京師。謹(jǐn)檢《貞觀》、《顯慶》、《開元禮》書，并無儀注。今參酌今古，備其陳設(shè)及奏歌曲之儀如后。
凡命將征討，有大功獻(xiàn)俘馘者，其日備神策兵衛(wèi)于東門外，如獻(xiàn)俘常儀。其凱樂用鐃吹二部，笛、篳篥、簫、笳、鐃、鼓，每色二人，歌工二十四人。樂工等乘馬執(zhí)樂器，次第陳列，如鹵簿之式。鼓吹令丞前導(dǎo)，分行于兵馬俘馘之前。將入都門，鼓吹振作，迭奏《破陣樂》等四曲?！镀脐嚇贰?、《應(yīng)圣期》兩曲，太常舊有辭。《賀朝歡》、《君臣同慶樂》，今撰補(bǔ)之。《破陣樂》“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薄稇?yīng)圣期》：“圣德期昌運(yùn)，雍熙萬宇清。干坤資化育，海岳共休明。辟土忻耕稼，銷戈遂偃兵。殊方歌帝澤，執(zhí)贄賀升平。”《賀朝歡》：“四?；曙L(fēng)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君臣同慶樂》：“主圣開昌歷，臣忠奏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焙蛐兄撂缂疤珡R門，工人下馬，陳列于門外。按《周禮大司樂》注云：“獻(xiàn)于祖。”《大司馬》云：“先凱樂獻(xiàn)于社?！敝?jǐn)詳禮儀，則社廟之中，似合奏樂。伏以尊嚴(yán)之地，鐃吹嘩歡，既無明文，或乖肅敬。今請并于門外陳設(shè)，不奏歌曲。候告獻(xiàn)禮畢，復(fù)導(dǎo)引奏曲如儀。至皇帝所御樓前兵仗旌門外二十步，樂工皆下馬徐行前進(jìn)。兵部尚書介胄執(zhí)鉞，于旌門內(nèi)中路前導(dǎo)?！吨芏Y》：“師有功，則大司馬左執(zhí)律，右秉鉞，以先凱樂?！弊⒃疲骸奥伤月犥娐暎X所以為將威。”今吹律聽聲，其術(shù)久廢，惟請秉鉞，以存禮文。次協(xié)律郎二人，公服執(zhí)麾，亦于門下分導(dǎo)。鼓吹令、丞引樂工等至位立定。太常卿于樂工之前跪，具官臣某奏事，請奏凱樂。協(xié)律郎舉麾，鼓吹大振作，遍奏《破陣樂》等四曲。樂闋，協(xié)律郎偃麾，太常卿又跪奏凱樂畢。兵部尚書、太常卿退。樂工等并出旌門外訖，然后引俘馘入獻(xiàn)及稱賀如別儀。別有獻(xiàn)俘馘儀注。俟俘囚引出方退。請宣付當(dāng)司，編入新禮，仍令樂工教習(xí)。
依奏。
高祖受禪，擢祖孝孫為吏部郎中，轉(zhuǎn)太常少卿，漸見親委。孝孫由是奏請作樂。時軍國多務(wù)，未遑改創(chuàng)，樂府尚用隋氏舊文。武德九年，始命孝孫修定雅樂，至貞觀二年六月奏之。太宗曰：“禮樂之作，蓋圣人緣物設(shè)教，以為撙節(jié)，治之隆替，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由于樂。陳將亡也，為《玉樹后庭花》；齊將亡也，而為《伴侶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也。以是觀之，蓋樂之由也?！碧谠唬骸安蝗?，夫音聲能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歡者聞之則悅，憂者聽之則悲，悲歡之情，在于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民必苦，然苦心所感，故聞之則悲耳，何有樂聲哀怨，能使悅者悲乎？今《玉樹》、《伴侶》之曲，其聲具存，朕當(dāng)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鄙袝邑┪赫鬟M(jìn)曰：“古人稱：‘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樂在人和，不由音調(diào)?！碧谌恢ＰO又奏：陳、梁舊樂，雜用吳、楚之音；周、齊舊樂，多涉胡戎之伎。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為大唐雅樂。以十二律各順其月，旋相為宮。按《禮記》云，“大樂與天地同和”，故制十二和之樂，合三十一曲，八十四調(diào)。祭圓丘以黃鐘為宮，方澤以林鐘為宮，宗廟以太簇為宮。五郊、朝賀、饗宴，則隨月用律為宮。初，隋但用黃鐘一宮，惟扣七鐘，余五鐘虛懸而不扣。及孝孫建旋宮之法，皆遍扣鐘，無復(fù)虛懸者矣。祭天神奏《豫和》之樂，地祇奏《順和》，宗廟奏《永和》。天地、宗廟登歌，俱奏《肅和》。皇帝臨軒，奏《太和》。王公出入，奏《舒和》?；实凼撑e及飲酒，奏《休和》?；实凼艹?，奏《政和》?；侍榆帒页鋈?，奏《承和》。元日，冬至皇帝禮會登歌，奏《昭和》。郊廟俎入，奏《雍和》?；实奂老碜镁?、讀祝文及飲福、受胙，奏《壽和》。五郊迎氣，各以月律而奏其音。又郊廟祭享，奏《化康》、《凱安》之舞?！吨芏Y》旋宮之義，亡絕已久，時莫能知，一朝復(fù)古，自此始也。及孝孫卒后，協(xié)律郎張文收復(fù)采《三禮》，言孝孫雖創(chuàng)其端，至于郊禋用樂，事未周備。詔文收與太常掌禮樂官等更加厘改。于是依《周禮》，祭昊天上帝以圓鐘為宮，黃鐘為角，太簇為征，姑洗為羽，奏《豫和》之舞。若封太山，同用此樂。若地祇方丘，以函鐘為宮，太簇為角，姑洗為征，南呂為羽，奏《順和》之舞。禪梁甫，同用此樂。祫禘宗廟，以黃鐘為宮，大呂為角，太簇為征，應(yīng)鐘為羽，奏《永和》之舞。五郊、日月星辰及類于上帝，黃鐘為宮，奏《豫和》之曲。大蠟、大報，以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等調(diào)奏《豫和》、《順和》、《永和》之曲。明堂、雩，以黃鐘為宮，奏《豫和》之曲。神州、社稷、藉田，宜以太簇為宮，雨師以姑洗為宮，山川以蕤賓為宮，并奏《順和》之曲。饗先妣，以夷則為宮，奏《永和》之舞。大饗宴，奏姑洗、蕤賓二調(diào)。皇帝郊廟、食舉，以月律為宮，并奏《休和》之曲?；实劢紡R出入，奏《太和》之樂，臨軒出入，奏《舒和》之樂，并以姑洗為宮。皇帝大射，姑洗為宮，奏《騶虞》之曲?；侍幼唷敦偸住分?。皇太子軒懸，姑洗為宮，奏《永和》之曲。凡奏黃鐘，歌大呂；奏太簇，歌應(yīng)鐘；奏姑洗，歌南呂；奏蕤賓，歌林鐘；奏夷則，歌中呂；奏無射，歌夾鐘。黃鐘蕤賓為宮，其樂九變；大呂、林鐘為宮，其樂八變。太簇、夷則為宮，其樂七變。夾鐘、南呂為宮，其樂六變。姑洗、無射為宮，其樂五變。中呂、應(yīng)鐘為宮，其樂四變。天子十二鐘，上公九，侯伯七，子男五，卿六，大夫四，士三。及成，奏之。太宗稱善，于是加級頒賜各有差。
十四年，敕曰：“殷薦祖考，以崇功德，比雖加以誠潔，而廟樂未稱。宜令所司詳諸故實，制定奏聞。”八座議曰：“七廟觀德，義冠于宗祀；三祖在天，式章于嚴(yán)配。致敬之情允洽，大孝之道宜宣。是以八佾具陳，肅儀形于綴兆；四懸備展，被鴻徽于雅音?？甲鳂分髁x，擇皇王之令典，前圣所履，莫大于茲。伏惟皇帝陛下，天縱感通，率由冥極。孝理昭懿，光被于八埏；愛敬純深，追崇于百葉。永言錫祚，斯弘頌聲。鐘律革音，播鏗鏘于饗薦；羽籥成列，申蹈厲于烝嘗。爰詔典司，乃加隆稱，循聲核實，敬闡尊名。竊以皇靈滋慶，浚源長委，邁吞燕之生商，軼擾龍之肇漢，盛韜光于九二，漸發(fā)跡于三分。高祖縮地補(bǔ)天，重張區(qū)宇，反魂肉骨，再造生靈?；只值蹐D，與二儀而合大；赫赫皇道，共七曜以齊明。雖復(fù)圣跡神功，不可得而窺測；經(jīng)文緯武，敢有寄于名言。敬備樂章，式昭彝范。皇祖弘農(nóng)府君、宣簡公、懿王三廟樂，請同奏《長發(fā)》之舞。太祖景皇帝廟樂，請奏《大基》之舞。世祖元皇帝廟樂，請奏《大成》之舞。高祖大武皇帝廟樂，請奏《大明》之舞。文德皇后廟樂，請奏《光大》之舞。七廟登歌，請每室別奏?！敝瓶芍６?，太尉長孫無忌、侍中于志寧議太宗廟樂曰：“《易》曰：‘先王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垬访冻绲隆分琛！敝瓶芍?。后文德皇后廟，有司據(jù)禮?！豆獯蟆分?，惟進(jìn)《崇德》之舞。光宅元年九月，高宗廟樂，以《鈞天》為名。中宗廟樂，奏《太和》之舞。開元六年十月敕，睿宗廟奏《景云》之舞。二十九年六月，太常奏：“準(zhǔn)十二年東封太山日所定雅樂，其樂曰《元和》六變，以降天神?！俄樅汀钒俗儯越档氐o。皇帝行，用《太和》之樂。其封太山也，登歌、奠玉幣，用《肅和》之樂；迎俎，用《雍和》之樂；酌獻(xiàn)、飲福，用《壽和》之樂；送文、迎武，用《舒和》之樂；亞獻(xiàn)、終獻(xiàn)，用《凱安》之樂；送神，用夾鐘宮《元和》之樂。神社首也，送神用林鐘宮《順和》之樂。享太廟也，迎神用《永和》之樂；獻(xiàn)祖宣皇帝酌獻(xiàn)用《光大》之舞，懿祖光皇帝酌獻(xiàn)用《長發(fā)》之舞，太祖景皇帝酌獻(xiàn)用《大政》之舞，世祖元皇帝酌獻(xiàn)用《大成》之舞，高祖神堯皇帝酌獻(xiàn)用《大明》之舞，太宗文皇帝酌獻(xiàn)用《崇德》之舞，高宗天皇大帝酌獻(xiàn)用《鈞天》之舞，中宗孝和皇帝酌獻(xiàn)用《太和》之舞，睿宗大圣貞皇帝酌獻(xiàn)用《景云》之舞；徹豆，用《雍和》之舞；送神，用黃鐘宮《永和》之樂。臣以樂章殘缺，積有歲時。自有事東巡，親謁九廟，圣情慎禮，精祈感通，皆祠前累日考定音律，請編入史冊，萬代施行?！毕轮圃唬骸巴豕涫浚技坝兴?，頻詣闕上言，請以‘唐樂’為名者，斯至公之事，朕安得而辭焉。然則《大咸》、《大韶》、《大濩》、《大夏》，皆以大字表其樂章，今之所定，宜曰《大唐樂》?！被首婧朕r(nóng)府君至高祖大武皇帝六廟，貞觀中已詔顏師古等定樂章舞號。洎今太常寺又奏有司所定獻(xiàn)祖宣皇帝至睿宗圣貞皇帝九廟酌獻(xiàn)用舞之號。
天寶元年四月，命有司定玄元皇帝廟告享所奏樂，降神用《混成》之樂，送神用《太一》之樂。寶應(yīng)二年六月，有司奏：玄宗廟樂請奏《廣運(yùn)》之舞，肅宗廟樂請奏《惟新》之舞。大歷十四年，代宗廟樂請奏《保大》之舞。永貞元年十月，德宗廟樂請奏《文明》之舞。元和元年，順宗廟樂請奏《大順》之舞。元和十五年，憲宗廟樂請奏《象德》之舞。穆宗廟樂請奏《和寧》之舞。敬宗廟樂請奏《大鈞》之舞。文宗廟樂請奏《文成》之舞。武宗廟樂請奏《大定》之舞。
貞觀元年，宴群臣，始奏秦王破陣之曲。太宗謂侍臣曰：“朕昔在籓，屢有征討，世間遂有此樂，豈意今日登于雅樂。然其發(fā)揚(yáng)蹈厲，雖異文容，功業(yè)由之，致有今日，所以被于樂章，示不忘于本也?！鄙袝移蜕浞獾乱瓦M(jìn)曰：“陛下以圣武戡難，立極安人，功成化定，陳樂象德，實弘濟(jì)之盛烈，為將來之壯觀。文容習(xí)儀，豈得為比?！碧谠唬骸半揠m以武功定天下，終當(dāng)以文德綏海內(nèi)。文武之道，各隨其時，公謂文容不如蹈厲，斯為過矣?！钡乱皖D首曰：“臣不敏，不足以知之。”其后令魏征、虞世南、褚亮、李百藥改制歌辭，更名《七德》之舞，增舞者至百二十人，被甲執(zhí)戟，以象戰(zhàn)陣之法焉。六年，太宗行幸慶善宮，宴從臣于渭水之濱，賦詩十韻。其宮即太宗降誕之所。車駕臨幸，每特感慶，賞賜閭里，有同漢之宛、沛焉。于是起居郎呂才以御制詩等于樂府，被之管弦，名為《功成慶善樂》之曲，令童兒八佾，皆進(jìn)德冠、紫袴褶，為《九功》之舞。冬至享宴，及國有大慶，與《七德》之舞皆奏于庭。七年，太宗制《破陣舞圖》：左圓右方，先偏后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交錯屈伸，首尾回互，以象戰(zhàn)陣之形。令呂才依圖教樂工百二十人，被甲執(zhí)戟而習(xí)之。凡為三變，每變?yōu)樗年?，有來往疾徐擊刺之象，以?yīng)歌節(jié)，數(shù)日而就，更名《七德》之舞。癸巳，奏《七德》、《九功》之舞，觀者見其抑揚(yáng)蹈厲，莫不扼腕踴躍，凜然震竦。武臣列將咸上壽云：“此舞皆是陛下百戰(zhàn)百勝之形容?！比撼枷谭Q萬歲。蠻夷十余種自請率舞，詔許之，久而乃罷。十四年，有景云見，河水清。張文收采古《硃雁》、《天馬》之義，制《景云河清歌》，名曰宴樂，奏之管弦，為諸樂之首，元會第一奏者是也。永徽二年十一月，高宗親祀南郊，黃門侍郎宇文節(jié)奏言：“依儀，明日朝群臣，除樂懸，請奏《九部樂》?！鄙弦蛟唬骸啊镀脐嚇肺琛氛撸椴蝗逃^，所司更不宜設(shè)?！毖援?，慘愴久之。顯慶元年正月，改《破陣樂舞》為《神功破陣樂》。二年，太常奏《白雪》琴曲。先是，上以琴中雅曲，古人歌之，近代已來，此聲頓絕，雖有傳習(xí)，又失宮商，令所司簡樂工解琴笙者修習(xí)舊曲。至是太常上言曰：“臣謹(jǐn)按《禮記》、《家語》云：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fēng)》之詩。是知琴操曲弄，皆合于歌。又張華《博物志》云：‘《白雪》是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殖蠓蛩斡駥ο逋踉疲骸锌陀谯懈琛蛾柎喊籽?，國中和者數(shù)十人?！侵栋籽非偾疽撕细?，以其調(diào)高，人和遂寡。自宋玉以后，迄今千祀，未有能歌《白雪曲》者。臣今準(zhǔn)敕，依于琴中舊曲，定其宮商，然后教習(xí)，并合于歌。輒以御制《雪詩》為《白雪》歌辭。又按古今樂府，奏正曲之后，皆別有送聲，君唱臣和，事彰前史。輒取侍臣等奉和雪詩以為送聲，各十六節(jié)，今悉教訖，并皆諧韻?！鄙仙浦?，乃付太常編于樂府。六年二月，太常丞呂才造琴歌《白雪》等曲，上制歌辭十六首，編入樂府。六年三月，上欲伐遼，于屯營教舞，召李義府、任雅相、許敬宗、許圉師、張延師、蘇定方、阿史那忠、于闐王伏阇、上官儀等，赴洛城門觀樂。樂名《一戎大定樂》。賜觀樂者雜彩有差。麟德二年十月，制曰：“國家平定天下，革命創(chuàng)制，紀(jì)功旌德，久被樂章。今郊祀四懸，猶用干戚之舞，先朝作樂，韜而未伸。其郊廟享宴等所奏宮懸，文舞宜用《功成慶善》之樂，皆著履執(zhí)拂，依舊服袴褶、童子冠。其武舞宜用《神功破陣》之樂，皆被甲持戟，其執(zhí)纛之人，亦著金甲。人數(shù)并依八佾，仍量加簫、笛、歌鼓等，并于懸南列坐，若舞即與宮懸合奏。其宴樂內(nèi)二色舞者，仍依舊別設(shè)?！鄙显晔辉码罚骸肮╈艏馈渡显琛?，前令大祠享皆將陳設(shè)。自今已后，圓丘方澤，大廟祠享，然后用此舞，余祭并停?！?br>儀鳳二年十一月六日，太常少卿韋萬石奏曰：“據(jù)《貞觀禮》，郊享日文舞奏《豫和》、《順和》、《永和》等樂，其舞人著委貌冠服，并手執(zhí)籥翟。其武舞奏《凱安》，其舞人并著平冕，手執(zhí)干戚。奉麟德二年十月敕，文舞改用《功成慶善樂》，武舞改用《神功破陣樂》，并改器服等。自奉敕以來，為《慶善樂》不可降神，《神功破陣樂》未入雅樂，雖改用器服，其舞猶依舊，迄今不改。事既不安，恐須別有處分者。”以今月六日錄奏，奉敕：“舊文舞、武舞既不可廢，并器服總宜依舊。若懸作《上元舞》日，仍奏《神功破陣樂》及《功成慶善樂》，并殿庭用舞，并須引出懸外作。其安置舞曲，宜更商量作安穩(wěn)法。并錄《凱安》六變法象奏聞。”萬石又與刊正官等奏曰：
謹(jǐn)按《凱安舞》是貞觀中所造武舞，準(zhǔn)《貞觀禮》及今禮，但郊廟祭享奏武舞之樂即用之。凡有六變：一變象龍興參野，二變象克靖關(guān)中，三變象東夏賓服，四變象江淮寧謐，五變象獫狁詟伏，六變復(fù)位以崇，象兵還振旅。謹(jǐn)按《貞觀禮》，祭享日武舞惟作六變，亦如周之《大武》，六成樂止。按樂有因人而作者，則因人而止。如著成數(shù)者，數(shù)終即止，不得取行事賒促為樂終早晚，即禮云三闋、六成、八變、九變是也。今禮奏武舞六成，而數(shù)終未止，既非師古，不可依行。其武舞《凱安》，望請依古禮及《貞觀禮》，六成樂止。
立部伎內(nèi)《破陣樂》五十二遍，修入雅樂，只有兩遍，名曰《七德》。立部伎內(nèi)《慶善樂》七遍，修入雅樂，只有一遍，名曰《九功》。《上元舞》二十九遍，今入雅樂，一無所減。每見祭享日三獻(xiàn)已終，《上元舞》猶自未畢，今更加《破陣樂》、《慶善樂》，兼恐酌獻(xiàn)已后，歌舞更長。其雅樂內(nèi)《破陣樂》、《慶善樂》及《上元舞》三曲，并望修改通融，令長短與禮相稱，冀望久長安穩(wěn)?！镀脐嚇贰酚邢笪涫?，《慶善樂》有象文事。按古六代舞，有《云門》、《大咸》、《大夏》、《大韶》，是古之文舞；殷之《大濩》，周之《大武》是古之武舞。依古義，先儒相傳，國家以揖讓得天下，則先奏文舞。若以征伐得天下，則先奏武舞。望請應(yīng)用二舞日，先奏《神功破陣樂》，次奏《功成慶善樂》。
先奉敕于圓丘、方澤、太廟祠享日，則用《上元》之舞。臣據(jù)見行禮，欲于天皇酌獻(xiàn)降復(fù)位已后，即作《凱安》，六變樂止。其《神功破陣樂》、《功成慶善樂》、《上元》之舞三曲，待修改訖，以次通融作之，即得與舊樂前后不相妨破。若有司攝行事日，亦請據(jù)行事通融。
從之。
三年七月，上在九成宮咸亨殿宴集，有韓王元嘉、霍王元軌及南北軍將軍等。樂作，太常少卿韋萬石奏稱：“《破陣樂舞》者，是皇祚發(fā)跡所由，宣揚(yáng)宗祖盛烈，傳之于后，永永無窮。自天皇臨馭四海，寢而不作，既緣圣情感愴，群下無敢關(guān)言。臣忝職樂司，廢缺是懼。依禮，祭之日，天子親總干戚以舞先祖之樂，與天下同樂之也，今《破陣樂》久廢，群下無所稱述，將何以發(fā)孝思之情？”上矍然改容，俯遂所請，有制令奏樂舞。既畢，上欷歔感咽，涕泗交流，臣下悲淚，莫能仰視。久之，顧謂兩王曰：“不見此樂，垂三十年，乍此觀聽，實深哀感。追思往日，王業(yè)艱難勤苦若此，朕今嗣守洪業(yè)，可忘武功？古人云：‘富貴不與驕奢期，驕奢自至?！拗^時見此舞，以自誡勖，冀無盈滿之過，非為歡樂奏陳之耳。”侍宴群臣咸呼萬歲。
調(diào)露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則天御洛城南樓賜宴，太常奏《六合還淳》之舞。長壽二年正月，則天親享萬象神宮。先是，上自制《神宮大樂》，舞用九百人，至是舞于神宮之庭。景龍二年，皇后上言：“自妃主及五品以上母妻，并不因夫子封者，請自今遷葬之日，特給鼓吹。宮官亦準(zhǔn)此?！笔逃诽平B上諫曰：“竊聞鼓吹之作，本為軍容，昔黃帝涿鹿有功，以為警衛(wèi)。故鼓曲有《靈夔吼》、《雕鶚爭》、《石墜崖》、《壯士怒》之類。自昔功臣備禮，適得用之。丈夫有四方之功，所以恩加寵錫。假如郊祀天地，誠是重儀，惟有宮懸，本無案架。故知軍樂所備，尚不洽于神祇；鉦鼓之音，豈得接于閨閫。準(zhǔn)式，公主王妃已下葬禮，惟有團(tuán)扇、方扇、彩帷、錦障之色。加至鼓吹，歷代未聞。又準(zhǔn)令，五品官婚葬，先無鼓吹，惟京官五品，得借四品鼓吹為儀。令特給五品已上母妻，五品官則不當(dāng)給限。便是班秩本因夫子，儀飾乃復(fù)過之，事非倫次，難為定制，參詳義理，不可常行。請停前敕，各依常典?！鄙喜患{。延載元年正月二十三日，制《越古長年樂》一曲。
玄宗在位多年，善音樂，若宴設(shè)酺會，即御勤政樓。先一日，金吾引駕仗北衙四軍甲士，未明陳仗，衛(wèi)尉張設(shè)，光祿造食。候明，百僚朝，侍中進(jìn)中嚴(yán)外辦，中官素扇，天子開簾受朝。禮畢，又素扇垂簾，百僚常參供奉官、貴戚、二王后、諸蕃酋長，謝食就坐。太常大鼓，藻繪如錦，樂工齊擊，聲震城闕。太常卿引雅樂，每色數(shù)十人，自南魚貫而進(jìn)，列于樓下。鼓笛雞婁，充庭考擊。太常樂立部伎、坐部伎依點鼓舞，間以胡夷之伎。日旰，即內(nèi)閑廄引蹀馬三十匹，為《傾杯樂曲》，奮首鼓尾，縱橫應(yīng)節(jié)。又施三層板床，乘馬而上，抃\轉(zhuǎn)如飛。又令宮女?dāng)?shù)百人自帷出擊雷鼓，為《破陣樂》、《太平樂》、《上元樂》。雖太常積習(xí)，皆不如其妙也。若《圣壽樂》，則回身換衣，作字如畫。又五坊使引大象入場，或拜或舞，動容鼓振，中于音律，竟日而退。玄宗又于聽政之暇，教太常樂工子弟三百人為絲竹之戲，音響齊發(fā)，有一聲誤，玄宗必覺而正之。號為皇帝弟子，又云梨園弟子，以置院近于禁苑之梨園。太常又有別教院，教供奉新曲。太常每凌晨，鼓笛亂發(fā)于太樂署。別教院廩食常千人，宮中居宜春院。玄宗又制新曲四十余，又新制樂譜。每初年望夜，又御勤政樓，觀燈作樂，貴臣戚里，借看樓觀望。夜闌，太常樂府縣散樂畢，即遣宮女于樓前縛架出眺，歌舞以娛之。若繩戲竿木，詭異巧妙，固無其比。天寶十五載，玄宗西幸，祿山遣其逆黨載京師樂器樂伎衣盡入洛城。尋而肅宗克復(fù)兩京，將行大體，禮物盡闕。命禮儀使太常少卿于休烈使屬吏與東京留臺領(lǐng)，赴于朝廷。詔給錢，使休烈造伎衣及大舞等服，于是樂工二舞始備矣。
干元元年三月十九日，上以太常舊鐘磬，自隋已來所傳五聲，或有差錯，謂于休烈曰：“古者圣人作樂，以應(yīng)天地之和，以合陰陽之序。和則人不夭札，物不疵癘。且金石絲竹，樂之器也。比親享郊廟，每聽樂聲，或?qū)m商不倫，或鐘磬失度?？杀M供鐘磬，朕當(dāng)于內(nèi)自定?！碧＿M(jìn)入，上集樂工考試數(shù)日，審知差錯，然后令再造及磨刻。二十五日，一部先畢，召太常樂工，上臨三殿親觀考擊，皆合五音，送太常。二十八日，又于內(nèi)造樂章三十一章，送太常，郊廟歌之。貞元三年四月，河?xùn)|節(jié)度使馬燧獻(xiàn)《定難曲》。御麟德殿，命閱試之。十二年十二月，昭義軍節(jié)度使王虔休獻(xiàn)《繼天誕圣樂》。十四年二月，德宗自制《中和舞》，又奏《九部樂》及禁中歌舞。伎者十?dāng)?shù)人，布列在庭，上御麟德殿會百僚觀新樂詩，仍令太子書示百官。貞元十六年正月，南詔異牟尋作《奉圣樂舞》，因韋皋以進(jìn)。十八年正月，驃國王來獻(xiàn)本國樂。
大和八年十月，宣太常寺，準(zhǔn)《云韶樂》舊用人數(shù)，令于本寺閱習(xí)進(jìn)來者。至開成元年十月，教成。三年，武德司奉宣索《云韶樂縣圖》二軸，進(jìn)之。
大和三年八月，太常禮院奏：
謹(jǐn)按凱樂，鼓吹之歌曲也?！吨芄俅笏緲贰罚骸巴鯉煷螳I(xiàn)，則奏凱樂?！弊⒃疲骸矮I(xiàn)功之樂也。”又《大司馬》之職，“師有功，則凱樂獻(xiàn)于社?！弊⒃疲骸氨鴺吩粍P?！薄端抉R法》曰：“得意則凱樂，所以示喜也?！薄蹲笫蟼鳌份d晉文公勝楚，振旅凱入。魏、晉已來鼓吹曲章，多述當(dāng)時戰(zhàn)功，是則歷代獻(xiàn)捷，必有凱歌。太宗平東都，破宋金剛，其后蘇定方執(zhí)賀魯，李勣平高麗，皆備軍容凱歌入京師。謹(jǐn)檢《貞觀》、《顯慶》、《開元禮》書，并無儀注。今參酌今古，備其陳設(shè)及奏歌曲之儀如后。
凡命將征討，有大功獻(xiàn)俘馘者，其日備神策兵衛(wèi)于東門外，如獻(xiàn)俘常儀。其凱樂用鐃吹二部，笛、篳篥、簫、笳、鐃、鼓，每色二人，歌工二十四人。樂工等乘馬執(zhí)樂器，次第陳列，如鹵簿之式。鼓吹令丞前導(dǎo)，分行于兵馬俘馘之前。將入都門，鼓吹振作，迭奏《破陣樂》等四曲?！镀脐嚇贰?、《應(yīng)圣期》兩曲，太常舊有辭。《賀朝歡》、《君臣同慶樂》，今撰補(bǔ)之。《破陣樂》“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薄稇?yīng)圣期》：“圣德期昌運(yùn)，雍熙萬宇清。干坤資化育，海岳共休明。辟土忻耕稼，銷戈遂偃兵。殊方歌帝澤，執(zhí)贄賀升平。”《賀朝歡》：“四?；曙L(fēng)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君臣同慶樂》：“主圣開昌歷，臣忠奏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焙蛐兄撂缂疤珡R門，工人下馬，陳列于門外。按《周禮大司樂》注云：“獻(xiàn)于祖。”《大司馬》云：“先凱樂獻(xiàn)于社?！敝?jǐn)詳禮儀，則社廟之中，似合奏樂。伏以尊嚴(yán)之地，鐃吹嘩歡，既無明文，或乖肅敬。今請并于門外陳設(shè)，不奏歌曲。候告獻(xiàn)禮畢，復(fù)導(dǎo)引奏曲如儀。至皇帝所御樓前兵仗旌門外二十步，樂工皆下馬徐行前進(jìn)。兵部尚書介胄執(zhí)鉞，于旌門內(nèi)中路前導(dǎo)?！吨芏Y》：“師有功，則大司馬左執(zhí)律，右秉鉞，以先凱樂?！弊⒃疲骸奥伤月犥娐暎X所以為將威。”今吹律聽聲，其術(shù)久廢，惟請秉鉞，以存禮文。次協(xié)律郎二人，公服執(zhí)麾，亦于門下分導(dǎo)。鼓吹令、丞引樂工等至位立定。太常卿于樂工之前跪，具官臣某奏事，請奏凱樂。協(xié)律郎舉麾，鼓吹大振作，遍奏《破陣樂》等四曲。樂闋，協(xié)律郎偃麾，太常卿又跪奏凱樂畢。兵部尚書、太常卿退。樂工等并出旌門外訖，然后引俘馘入獻(xiàn)及稱賀如別儀。別有獻(xiàn)俘馘儀注。俟俘囚引出方退。請宣付當(dāng)司，編入新禮，仍令樂工教習(xí)。
依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