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　老仙翁一怒捉悟禪　二義士夜探天臺山

話說語禪正在氣吹董太清，忽聽山坡一聲“無量佛”信口作歌，來了一位老道。頭戴舊布道巾，身穿破袖頭，白續(xù)高腰襪子，直搭護(hù)膝，厚底云履，面如古月，鶴發(fā)童顏，一部銀髯，真是發(fā)如三冬雪，須賽九秋霜，在手中提著花籃，背后背著干坤奧妙大葫蘆，來者老道非別，乃是天臺山上清宮東方太悅老仙翁昆侖子。董太清一看，趕緊跪倒，口稱：“祖師爺在上，弟子給祖師爺叩頭?！睂O道全也跪下了，悟禪也嚇得不敢吹了，雷鳴、陳亮不知這個老道的來歷。這位老道在天臺山上，道德深遠(yuǎn)。這座天臺山，有四十五里地高，他的廟站在上面，叫接云嶺。這座山上，豺狼虎豹、毒蛇惺蟒極多，凡夫俗子也到不了。孫道全、董太清都認(rèn)識，故此趕緊行禮。老仙翁一著說：“你兩個人為何如此爭斗？從實(shí)說來！這個妖精是誰？”孫道全說：“回稟祖師爺，這個小和尚是我?guī)熜?，我拜?jì)顛和尚為師，我要跟濟(jì)顛學(xué)習(xí)點(diǎn)能為法術(shù)。”老仙翁一聽說：“好，我山人正要找濟(jì)顛呢。”老仙翁為什么要找濟(jì)公作對呢？這內(nèi)中有一段緣故。書中交代：只因前者褚道緣、張道陵兩個老道被雷鳴陳亮給把衣袋都剝了去，兩個老道及至還醒過來，一瞧赤身露體，裕道綠說：“這怎么好？要在街上一走，誰瞧見，誰不打耳光子的？”老道張道陵說：“咱們到天臺山上清官去找祖師爺去罷?！眱蓚€人白天不敢走，等天黑，還是走山里，不敢走村莊。到上清宮，一打門，小道童由里面出來，一開門說：“二位怎么連褲子都沒有了？必是賭輸了?！贝氲谰壵f：“不是，我二人被濟(jì)顛和尚欺負(fù)苦了。我二人要見見祖師爺，求祖師爺替我們報(bào)仇?！闭f著話，來到里面。一見老仙翁，老仙翁這個氣就大了，說：“兩個東西，怎么這樣不要臉？連褲子都沒了？”張道陵說：“祖師爺有所不知，塵世上出了一個濟(jì)顛和尚，興三寶，滅三清，他說：‘三清教沒有人，都是畜類，全都是披毛戴角，都是四造所生，脊背朝天，橫骨插心。’他把我二人的衣服全都剝?nèi)チ?，求祖師爺大發(fā)慈悲，給我們報(bào)仇，也給我們?nèi)褰剔D(zhuǎn)轉(zhuǎn)臉?！崩舷晌桃宦犝f：“我聽說濟(jì)顛和尚是個羅漢，怎么會說出這些話來？童兒去拿出兩身衣服來，叫兩個人穿上。那時我見著濟(jì)顛，我倒要問問他?！瘪业谰G張道陵兩個人穿上衣服，在廟里住了一天走了。今天老仙翁早晨起來，在山上采藥，看見山下一股妖氣，直沖斗牛之間，故此這才下山來看看。一問孫道全，他提說拜濟(jì)公為師，故此老仙翁說：“我正要找濟(jì)顛僧?！庇謫枺骸澳銉蓚€人為何爭斗？”孫道全說：“奉濟(jì)公之命，搭救王安士?！痹趺炊濉?zhí)睾θ司谢?，從頭至尾，細(xì)述一遍。董太清說：“祖師爺，你看孫道全無故他使人把我的廟燒了，方才那個藍(lán)臉把我?guī)熜謿⒘恕！崩舷晌陶f；“董太清，你這孽障，無故不守本分，貪財(cái)害人，張?zhí)鬯烙杏喙?。你把攝魂瓶拿出來，不準(zhǔn)你再動手，山人今天便宜你。”董太清不敢不拿出來，立刻把攝魂瓶拿出來。老仙翁說：“孫道全你拿攝魂瓶去救王安士，這個小妖精是你的小師兄呀，我把他帶上山去吊起來。你給你師父濟(jì)顛送信，叫他前來見我，他一天不來，我把他吊一天，他兩天不來，我把他徒弟吊兩天，哪時他來，我把這妖精放下?！睂O道全也不敢多說，悟禪就嚇的不敢跑。怎么不敢跑呢？知道老仙翁身后背著那干坤奧妙大葫蘆，無論什么妖精裝到里面，一時三刻化為膿血。老仙翁立刻把悟禪擱到花籃之內(nèi)，老道竟自上山去了。雷鳴、陳亮這兩個人就急了，雷鳴說：“師兄，你瞧這個雜毛老道，把咱們小師兄捉了去，你為何不管呀？”孫道全說：“你二位師弟有所不知，這個老道可惹不起，神通廣大，法術(shù)無邊，連咱們小師兄他那么大道行都不敢跑，我更不敢惹了?！崩坐Q、陳亮一聽，氣往上沖說：“你惹不起，我兩個人可惹得起！咱們小師兄被他弄了走，我二人焉能袖手旁觀？”孫道全說：“二位師弟打算怎么樣呢？”雷鳴說：“這個老道不是就在山上廟里住么？”孫道全說：“是呀?！崩坐Q、陳亮說：“我二人非得把老道宰了，給小師兄報(bào)仇不可?！睂O道全說：“二位師弟可千萬不可任性，這個老道可非同別人可比，你二人豈不是白送死？依我說，趁早別碰釘子?！崩坐Q、陳亮說：“你說不算，我二人拼著我們兩條命不要了。”說著話，往山上就跑，孫道全再三欄也攔不住。這兩個人隨后就追老道，展眼再瞧，老道不見了。這兩個人焉能追得上？老道駕著趁腳風(fēng)走了。這兩個人追去，山路甚是崎嶇，坷坎不平。正往前走，見眼前～道洞溝，南北有五丈余寬，深有萬丈，當(dāng)中只有一道獨(dú)木橋，東西沒有路，非得走這根獨(dú)木過不去。陳亮一看，這根木頭年深日久，都朽了，用手一挖，木屑就往下面掉。陳亮說：“二弟，你看非得走這獨(dú)木橋過不去。要走在當(dāng)中這一斷，摔下去落在山洞里，就得摔個肉泥爛醬?！崩坐Q說。“咱們拼個死去，非得把老道殺了，把小師兄救回來。”陳亮說：“是。”兩個人把心一橫，立刻施展陸地飛騰法，就打這根木頭上走過來，也沒怎么樣。二人這才又往前走，約走了數(shù)里之遙，忽見眼前有一只猛虎，兩只眼燈籠相似，張著血盆大嘴，尾巴來回直擺，把地下的石子掃的往上直飛。雷鳴、陳亮兩個人一看，嚇的亡魂。雷鳴說：“老三，你看這可要沒命?！庇行幕厝チT，走在獨(dú)木橋也許掉下去，虎若要追，也跑不了。兩個人一想：“該死也活不了?！崩龅秮?，直往前走，走到猛虎眼前，老虎拿鼻子聞聞，一搖尾竟自走了，雷鳴、陳亮嚇的一身冷汗。陳亮說：“二哥，咱兩個人許沒有人味了，老虎瞧見聞聞，都搖尾不吃?！崩坐Q說：“咱們兩個人走罷，不該是他嘴里食?！闭f著話，二人又往前走，眼見日已西沉。正往前走，只見大嶺上有一條大蟒，足有三十余丈長，有缸粗細(xì)，兩只眼似兩盞燈。雷鳴、陳亮被老虎嚇得一身冷汗，覺著毛骨竦然，剛把汗干了些，身上仿佛長點(diǎn)力氣，這又瞧見大蟒，把兩個人又嚇得驚魂千里。不往前走是不行，山上又沒有兩條路，陳亮說：“二哥，生有處，死有地，方才老虎沒吃咱們，這大蟒也許不害人。咱們愣往前闖?！闭f著，只見這條大蟒一陣怪風(fēng)，竟自去了。雷鳴、陳亮說：“好險(xiǎn)，好險(xiǎn)，你我兩世為人。”二人微緩了緩，又往上走來。到了k清宮，約有二更天，一著滿天星斗，蒙蒙月色，山影靜悄悄，空落落。見這座廟前至后三層大殿，周圍地勢占的不少。正山門坐落北向，上面有字，是泥金匾刻的字，上寫“護(hù)國敕建上清宮”。東西有角門，都關(guān)著，廟門口有兩根旗桿，廟里有兩根旗桿。雷鳴、陳亮二人看罷，擰身躥上墻去，往里一望，正當(dāng)中大殿五間，帶月臺，東西各有配殿，中院栽松種竹，清風(fēng)飄然。大殿東邊，有四扇屏風(fēng)門套著，是第二層院子。兩個人躥房越脊，施展飛檐走壁，如履平地相仿，往后夠奔。站在房上一看，東跨院里有燈光，這院中也是四合房。北上房五間，南倒座五間，東西配房各三間，北上房屋中射出燈光。雷鳴、陳亮來到北上房前披，施展珍珠倒卷簾，夜叉探海式，往屋中一看，見屋中靠北墻條案上面有些經(jīng)卷，頭前八仙桌上面有一盞燈，兩邊有椅子，老道正在上首椅子上坐著，在燈下看書。這屋中是明三暗五，再一看房槍上吊著悟禪，繩子掛著腳，頭沖下吊著倒勢。雷鳴、陳亮一看，氣往上撞，立刻拉刀將手伸出，由上面一翻身跳下來，往屋中就聞，一掀簾子，打算擺刀殺老道。焉想到老道一抬頭，說：“好孽障！大膽的狂徒！”用手一指，用定神法就把雷鳴、陳亮定住。雷鳴、陳亮氣往上撞，破口大罵。老道立時吩咐來人：“這兩個小輩，將他縛到后面去，結(jié)果性命?！辈恢挥⑿坌悦绾危铱聪禄胤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