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回　廖廷貴倚勢欺人　陳聲遠(yuǎn)助拳惹氣

話說廖廷貴帶領(lǐng)著數(shù)十個匪徒，各持刀槍器械，來到豆腐店，把周家父子拉出來，按倒就打。幸虧街坊各鋪戶出來勸解，廖廷貴叫眾人把豆腐店全都摔了，連磨盤也都摔碎了，水桶也劈了，一概的家伙全摔凈了。廖廷貴帶著人走’了，周得山父子渾身是傷，周得山見把屋中東西都拆了，自己買賣也不能做了，周得山一想說：“兒呀，咱們活不成了，打架咱們不得人，打官司咱們也沒人情勢利。我這大的年歲，從沒受過人這樣欺負(fù)，咱們活著惹不起他，我揣上一張陰狀；我一死到陰間告他。周茂你到錢塘縣去喊冤，給我報(bào)仇，叫你娘到寧安府去告他，我這條老命不要了?！敝苊彩窍胫獔?bào)仇，也不能攔他父親。父子兩個正說著話，外面進(jìn)來一個人，周茂一看，這個人認(rèn)識，也是這本地的泥腳，素常無所不為，敬光棍，怕財(cái)主，欺負(fù)老人，此人姓毛，外號叫毛嚷嚷。他就在這門口住，起先廖廷貴帶著人來，他也不出來，這等人家都走了，他跑出來到豆腐店，說；“誰敢上這里來拆豆腐店？好呀，在我眼皮底下，真如抓了我的臉一樣，不知道我姓毛的在這住嗎？方才我是沒在家，要是我在家，得把他們砍了?！彼甘之嬆_，大嚷大叫，自稱人物，和尚由外面進(jìn)來，照定毛嚷嚷就是一個嘴巴。毛嚷嚷一瞧，說：“好和尚，你敢打我？”和尚說：“打還是好的，誰叫你在這里放肆？”毛嚷嚷說：“好和尚，咱們倆是一場官司?！焙蜕姓f：“你出來。”毛嚷嚷出來被和尚揪倒就打，打了三下。毛嚷嚷說：“該我打你了?！睊嗥鹑^就打和尚。和尚數(shù)著一來，二來，三來，和尚說：“該我打你了?！币粩Q拐子，把毛嚷嚷翻下去。和尚打了他三下，和尚也不多打，說：“你該打我了?！焙蜕凶约壕吞上隆Ｃ氯掠执蛄巳?，還想多打，和尚又把他翻下去。大眾瞧著，也沒人勸解，都說和尚公道，打毛嚷嚷三下，和尚就叫他打，毛嚷嚷打三下，非得和尚把他擰躺下。眾人正瞧著和尚跟他一對打三下，就聽旁邊有人說：“別打，我來也?！北娙艘豢?，來者這人好樣子，身高九尺以外，膀闊三停，頭戴皂緞色六瓣壯士帽巾，上按六顆明珠，身穿皂緞色箭袖飽，腰系絲鸞帶，薄底靴子，閃披一件皂繡色英雄大蹩，上繡三藍(lán)色富貴花，面似烏金紙，粗眉大眼，海下一部鋼髯灑滿前胸，來者乃是鐵面天王鄭雄。書中交代：鄭雄前者由常山縣馬家湖，跟濟(jì)公分手，自己回到家中，沒事也不上錢塘關(guān)來。只因鄭雄有一個朋友，姓陳叫陳聲遠(yuǎn)，乃是東路保鏢的鏢頭，也在這臨安城住家，人也極其厚道。這天陳聲遠(yuǎn)沒事，帶著家人出來閑游，走在錢塘關(guān)外，見著有一個賣藝的在那里練把式，圍著許多瞧熱鬧的人。陳聲遠(yuǎn)一看，這個賣藝的，練的拳腳精通，受過名人指教，大概不是久慣走江湖的，他也不會說江湖話，也沒人把錢。在外面做生意的，算命打卦，全憑說話，應(yīng)該是，未從要練先交代交代說：“眾位，在下是遠(yuǎn)方人，不是久慣賣藝的，因?yàn)橘F方寶地，投親不遇，訪友不著，把盤資花完了。在下在家中練過幾踢鄉(xiāng)拳。我也不知子弟老師在哪裹住家，未能登門遞帖，前去拜望。眾位有錢幫把錢，沒錢幫站腳助威，幫個人緣?！睉?yīng)當(dāng)?shù)糜幸惶捉?，交代明白。陳聲遠(yuǎn)一看，這個賣藝的，也不會說話，練了好幾趟也沒有幾個給捺錢的。陳聲遠(yuǎn)一想：“君子到處有成人之美，我下去幫他練一趟，給他幾吊錢墊勢場子，周濟(jì)周濟(jì)他?！毕肓T叫家人陳順：“去到錢塘關(guān)里恒源館錢鋪，給我拿五吊錢來，回頭我?guī)退毻炅?，你把錢串揪斷了，給往場子里捺。把廠有規(guī)矩，不準(zhǔn)帶串捺。”陳順就答應(yīng)，到錢鋪取了五吊錢來，陳聲遠(yuǎn)進(jìn)了場子說；“朋友，我?guī)湍憔氁换??！辟u藝的趕緊作揖說：“子弟太爺貴姓？”陳聲遠(yuǎn)說：“我姓陳，我看你不是久慣江湖賣藝的樣子?！辟u藝人說：“可不是，我也無法，我的朋友沒找著，困在這里。子弟爺，你幫我，我給你接接拳，還是站在旁邊給你報(bào)報(bào)名？”陳聲遠(yuǎn)說：“你也不用接拳，你旁邊看著罷?！闭f著剛要練，只見由外面跳進(jìn)一個人來，說：“朋友先等等練，我也幫個場子。咱們兩個人揸揸拳。’游聲遠(yuǎn)說：“可以。”一看這人身高八尺，頭帶粉綾緞軟帕包巾，身穿粉綾緞箭袍，腰系絲鸞帶，單襯祆，薄底靴子，閃披一件粉綾緞英雄大氅，上繡藍(lán)牡丹花，面似油粉，一面的麻子斑點(diǎn)，長的透著奸詐的樣子。陳聲遠(yuǎn)剛跟這人一揸拳，偏巧陳聲遠(yuǎn)胸前岔了氣了，陳聲遠(yuǎn)趕緊往外路圈子一跳，說：“朋友慢動手，我岔了氣了?！毖上氲竭@小子不懂得場面，這小子哈哈一笑說：“就憑你這樣的能為，也要下來幫場子？”陳聲遠(yuǎn)一聽，氣往上沖，說：“你是什么東西？膽敢羞辱我？怎么我岔了氣，你這樣不懂事務(wù)？”這人說：“本來你無能為，還要遮蓋么？”大眾一看，二人要打起來，大眾趕緊勸解，有人把那人拖走了。陳聲遠(yuǎn)叫家人把五吊錢給了賣藝的，陳聲遠(yuǎn)說：“眾位，哪位知道方才這人是哪的？姓什么，我必要去找他，這廝太不懂事務(wù)?！贝蟊妱窠庹f：“大爺請回去罷，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也不知道他是哪的?！贝蟊姸疾桓腋嬖V他。陳聲遠(yuǎn)無法，岔氣岔的很厲害，自己只得回家。再找家人陳順，找不著了，自己雇了一輛車回到家中。這口氣實(shí)在出不出，少時(shí)家人陳順也回來了，陳聲遠(yuǎn)說：“陳顧你上哪去了？我跟人家打起來，你伯人家打了你，你躲了？”陳順說：“老爺不要錯怪，小人見那粉白瞼的根徒一走，我想老爺又不知他的名姓，我暗中跟他去了?！标惵曔h(yuǎn)一聽，說：“好，你可曾打聽明白？”陳順說：“小人打聽明白，這廝是萬珍樓的東家，叫孫泰來，外號叫麻面虎。乃是本地的匪棍，結(jié)交官長，走動衙門，欺壓良善，無所不為，在本地很出名的，無人敢惹?！标惵曔h(yuǎn)說：“好，等我把病養(yǎng)好了，我必要前去找他?！弊约簹獾牧瞬坏?，請人給瞧，吃了幾劑藥，也不見好。這天鐵面天王朔推來瞧他，兩個人是知己拜兄弟，陳聲遠(yuǎn)說：“兄長來了，好，你給我捏捏罷，我岔了氣了?！编嵭壅f：“怎么會岔了氣？”陳聲遠(yuǎn)說：“別提了。”就把幫場子之事，從頭至尾一說。鄭雄說：“賢弟，你只管養(yǎng)病，愚兄必要替你報(bào)仇去。孫泰來憑他一個泥腿，也敢欺負(fù)你我兄弟？”陳聲遠(yuǎn)說：“兄長，不便跟他為仇做對，兄長的身價(jià)重，跟他犯不著。等我好了，我自己去找他。”鄭雄說：“兄弟你不用管，我是不知道你岔了氣，我要知道，把靈隱寺濟(jì)公活佛請來，給你一點(diǎn)靈丹妙藥，準(zhǔn)吃了就好，我娘親多年二目失明，濟(jì)公都給治好，何況你這點(diǎn)小癥？”家人陳順說：“鄭大官人，你提的不是靈隱寺那位瘋窮和尚？”鄭雄說：“是呀?！标愴樥f：“我方才在錢塘關(guān)去買東西，瞧見那位窮和尚跟毛嚷嚷打起來了，在周老兒豆腐店門首，打一對三下呢。”鄭雄說：“我去看看，賢弟你在家里聽信罷。我必要到萬珍樓找出個樣子來?！编嵭壅f著話，就往外走，聲遠(yuǎn)叫家人拉沒拉住，鄭雄就一直來到錢塘關(guān)。正瞧見濟(jì)公跟毛嚷嚷廝打，鄭雄說：“別打！師父，你老人家為什么跟他來打？”毛嚷嚷一聽，鄭雄向窮和尚叫師父，他就嚇的急流勇退。本來鄭雄在臨安城威名遠(yuǎn)震，今見鄭雄給濟(jì)公一行禮說：“師父為什么跟他一個無名小輩打起來？”和尚說：“我打算把這碎鐵鍋片，撿點(diǎn)賣了打酒吃?！编嵭壅f：“師父要喝酒，弟子這里有錢。”和尚說：“我一個人不去喝酒?！编嵭壅f：“師父上哪去？弟子陪你去。”和尚說：“我上萬珍樓?！编嵭壅f：“我正要上萬珍樓?！焙蜕姓f：“好?！边@才要上萬珍樓找孫泰來。大概一場惡戰(zhàn)，不知吉兇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