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鳳小姐誤入煙花

話說周龍、馬竣孫佩三人離了開封，往鐵球山來了。非止一日，到了山寨，見于郝鸞等人，又見了鳳公，他翁婿抱頭大哭，各訴離別之苦，又見過岳母，正在敘話，又見嘍啰報道：“鮑爺劫了法場上山來了?！北娙苏埳蠌d來，鳳林與風竹骨肉相逢，各訴苦情。眾人問曹雙名姓，鮑剛、馬俊各說劫獄劫法場事，言談之間，說只有鳳小姐一件公事未完。從此以后，山中操兵不表。
且說鳳棲霞被莫上天拐在揚州，不料途中不服水土，身染重病，幸喜醫(yī)好了，遲十余日方到揚州。莫上天父子商量，將小姐請個媽來，是樂春院宮媽。一見小姐容貌，問姑娘多少年紀，上天說有十八歲了，鳳小姐見婦人舉止不正，不與他敘話。
那婆子同莫上天回院內(nèi)，正遇見本城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一年在院作牽馬的。見了莫上天，是北方人口氣，便問此位是誰？媽兒說：“不瞞相公，他是開封府來的，帶了一位姑娘，前來投我。二位相公來得巧，在此做個中人?！睆埲?、李四說：“要幾個媒錢，好事，好事，恭喜媽兒發(fā)大財?！眿寖撼稄埲?、李四到后說：“姑娘人品好，煩二位相公從中撮合，成事之后，老身謝白銀三十兩?！崩钏牡溃骸肮媚锝猩趺?？”媽兒道：“不曾問得，事成之后，重加你們，情愿出銀子五百兩，若不夠添幾兩?！崩钏穆犃?，便與張三丟眼色說：“媽兒，你陪莫大爺坐，我二人商量，與莫姓說話?！睆埲?、李四到無人之處說：“我們作了半世篾片，不曾尋過大錢，今日這事，千金可出。莫兄是要受的，我們只允他三百銀子，他不允四百銀子，看他口氣何如？若多下銀子，我二人均分了。若是莫依我們，我叫他多要些，不怕媽兒不出?！倍藖淼綇d上來問：“尊姓大名？”莫上天說：“小子姓莫，名上天?！倍说溃骸笆Ь戳??！鄙咸煊謫査诵彰?，“媽媽叫廚上辦酒，我們看看回來好講價。”媽兒道：“不消相公去看。”莫上天是油口光棍見人面目知人心事，說：“看看何妨，價錢好講?！比似鹕韥淼讲璺孔?，說：“小弟已知尊意，只要銀子六百兩，多了奉送二位?！睆埲?、李四見莫上天說話在行道中，說：“莫兄明人，方才允了五百兩?！背粤艘粫?，談完了事，回到院中，媽兒擺酒，四人坐下，吃了酒飯，媽兒問：“不知那位姑娘與莫相公什么親，叫甚名字？”上天倚張三、李四的才，便不瞞說：“那個女子是有親人父母，太常寺正卿鳳竹之女，名棲霞。”又將遇難之事說了一次，李四說：“管你正卿不正卿，女子賣與我們，憑我做甚?！眿寖赫f：“將銀子買人，依我院內(nèi)規(guī)矩，但不知莫上天要多少銀子？”莫上天說：“張、李姓二兄在此，不說虛價，要銀子千兩。”媽兒說：“中等女子，那要許多銀子？”上天說：“鳳小姐黃花女子，官宦人家小姐，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件件皆精。才值得許多銀子，卻擔著利害，如何不值千金？”李四說：“莫兄請少些？”媽兒說：“少不是，至多與你五百兩。”上天道：“那有許多空價？”
張、李道：“姑娘我們看得明白，果然上等人才，須與他八百金，若肯就兌銀子?！眿寖旱溃骸皬埨疃喙皇钱斖?，添上一百罷。”上天搖手說：“八百都不肯。”李四說：“一個一千，一個六百?！睆埲终f，“八百，只少二百兩，可以得了。且將姑娘接到院中，住了幾天肯接客，就是八百兩，不會少，若還不從，還是六百兩?！眿寖旱溃骸拔也辉拾税賰?。”張三說：“只要肯接客，我二人打聽大客，不愁只二百金?！眿寖褐坏靡懒恕．斖砟咸烊烁骰厝チ?。就將此事對父親說明。次日，莫老對鳳小姐說：“今下了船，請小姐先到船內(nèi)，行李隨后，不上十天，父母團圓?！毙〗愕?；“多承老丈同令郎，到那時重重相謝?！鞭I子已在門外，小姐上轎，上天跟到院來，轎夫吩咐過，一直抬至后樓放下，姐妹上前接見，“請小姐下轎，莫相公是我侄兒，老身請姑娘來，又恐小姐見怪，要住幾天，再送小姐上船?！毙〗阋妺寖河行┓敢?，小姐又見那些女子打扮妖嬈，且口內(nèi)不知說什么，立住腳問道：“莫老丈父子那里去了？”媽兒道：“在前廳，請小姐到后面坐。”走到后面，卻是三間大屋，媽兒上前點子香，請小姐拜神，小姐說：“自幼在家，未曾敬神?！毖经h(huán)說：“奶奶代姑娘拜罷，他是新來的，有些害羞?！钡恢P小姐身落煙花，可接客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