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作者：徐哲身第四十七回掀風(fēng)作浪黑瞞不多時搔首弄姿白伴能幾日卻說上官太后允了外公霍光之請，力勸宣帝冊立她的姨母霍成君為繼后。宣帝本沒成見，便遵太后之諭，即與成君成婚。
于是一位堂堂姨母，反稱甥女做阿婆了！霍后人尚秀媚，宣帝又當(dāng)好色之年，雖然偶憶亡妻，余哀未盡，但對此一位粉裝玉琢的美人，怎肯不優(yōu)加相待？從前許后最守婦職，每逢五日，必至長信宮中朝謁太后?；艉蠹葹閯⒓蚁眿D，自然不能推翻舊例，每逢朝謁太后的時候，太后必離位旁立，口稱免禮。太后這個舉動，明是因為霍后是她嫡嫡親親的姨母，特別客氣幾分。
其實這層麻煩，第一要怪霍顯只知后位，不顧綱常；第二要怪霍光身為朝廷柱石，怎好徇兒女私情，不問輩分大?。烤褪切圪Q(mào)然承諾，也屬非是。事既木已成舟，上官太后行這似是而非的禮節(jié)，真是貽笑大方。當(dāng)時盈廷臣工，尚夸太后知禮，這是拍馬論調(diào)，更是狗而屁之的了。
是年丞相蔡義病逝，進(jìn)大鴻臚韋賢為丞相，封扶陽侯大司農(nóng)魏相為御史大夫，升穎川太守趙廣漢為京兆尹。又因各處地震，山崩水溢，北海、瑯琊，毀壞宗廟，種種兆征，似示不祥。
宣帝特地素服避殿，大赦天下，詔求經(jīng)術(shù)專家，以及賢良方正之人。夏侯勝、黃霸二人，因得出獄。夏侯勝并受命為諫大夫，黃霸出任場州刺史。那時夏侯勝年已垂老，有時入對，或誤稱宣帝為君，或誤稱他人表字。宣帝倒不計較，贊他樸實，頗為親信，并且呼之為先生，旋遷為太子太傅，年至九十余歲，無病而終。上官太后嘉他忠直，賜錢二百萬緡，齋戒五日。宣帝亦賜塋地，陪葬昭帝的墓旁。西漢經(jīng)生，生塋死哀，要算夏侯勝為第一了。
宣帝于本始四年冬季，議定改元，次年元旦，即號為地節(jié)元年。朝政清閑。國家無事。及至地節(jié)二年春三月，霍光忽得重病，不到幾天，溘然長逝。宣帝念他前勞，恤典隆重，并拜其子霍禹為右將軍，嗣爵博陵侯，食邑如舊。又命張安世為大司馬大將軍，繼任霍光之位。霍光既死，霍顯更是沒纏之馬，驕奢不法，任性妄為。
又與俊仆馮殷私通，不顧人言。馮殷素來狡慧，與王子方二人，同為霍氏家奴。子方面貌不及馮殷姣好，因此人稱馮殷為子都。霍禹、霍山，也學(xué)了霍顯的壞樣，淫縱無度?；粼普谏倌?，整日不辦公事，只是攜帶家丁門客，問柳尋花，東闖西撞。
還有霍禹的姊妹，仗著母家聲勢，任意出入太后皇后兩宮。物必自腐，然后蟲生，于是惱了一位御史大夫魏相，密上一本參折，還恐此折被霍禹抹然不報，乃托許廣漢親自面遞宣帝。宣帝接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臣聞《春秋》譏世卿，惡宋三世為大夫，及魯季孫之專權(quán)，皆足危亂國家。自微元以來，祿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大將軍霍光已歿，子禹復(fù)為右將軍，兄孫山，亦入秉樞機(jī)；昆弟諸婿，各據(jù)權(quán)勢，分任兵官。夫人顯及諸女，皆通藉長信宮，或夤夜呼門出入。驕奢放縱，恐漸不制。
宜有以損奪其權(quán)，破散陰謀，以固萬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國家幸甚！臣等幸甚！
宣帝看完此折，長嘆道：“霍氏不法，朕已深知。一則因念霍光前功，二則須看太后面上，所以暫時姑容?，F(xiàn)既弄得天怒人怨，朕也不敢以私廢公了?！毙壅f完，轉(zhuǎn)折一想，且一面先任魏相兼領(lǐng)給事中，凡有封事，準(zhǔn)其徑奏，不必先白霍氏。
一面詔知霍顯，命她趕緊管束子弟，毋得再有不法情事發(fā)現(xiàn)。宣帝此詔，也算得情理兼荊無如霍顯賊膽心虛，生怕謀害許后舊案發(fā)作，便有滅族之禍。又因宣帝已立許后微時所生之子奭為皇太子，將來即了帝位，查出其事，必替亡母報仇。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暗暗唆使霍后，趁皇太子尚在孩提時候，也用毒藥害死，以絕后患?；艉蠓盍四该匀徽沼嬓惺?。不料宣帝早巳防到，每當(dāng)霍后賜食與皇太子的當(dāng)口，必須保姆先行嘗過?；艉鬅o從下手，只得背地咒罵皇太子早死?？汕捎直恍塾H耳聽見，不禁大疑起來。回想從前許后的死狀，其中定有蹊蹺，便與魏相密商一種釜底抽薪之法，慢慢進(jìn)行。
那時度遼將軍范明友，為未央衛(wèi)尉。中郎將任勝，為羽林監(jiān)，還有長樂衛(wèi)尉鄧廣漢，光祿大夫散騎都尉趙平，都是霍光的女婿，手掌兵權(quán)；給事中張朔，系霍光姊夫；中郎將王漢系霍光孫婿，亦充要職。宣帝先徙范明友為光祿勛，任勝為安定太守，張朔為蜀郡太守，王漢為武威太守。復(fù)調(diào)鄧廣漢為少府，收還霍禹右將軍之印，改任為虛名的大司馬；并將趙平的散騎都尉印綬同時撤回，特任張安世為衛(wèi)將軍，所有兩宮衛(wèi)尉，城門屯兵，北軍入校尉，統(tǒng)歸張安世節(jié)制。另使許、史兩姓子弟代為將軍。宣帝這樣的一番大調(diào)動，霍氏豈有不明白之理，便也私開會議，以備抵制。霍禹年紀(jì)較長，膽量自然較大，首先發(fā)言道：“縣官微賤時候，幾至餓死。不是我們大將軍成全他，怎有今日！我們又把妹子配他，也可算得恩上加恩，惠上添惠的了。他既無情，我便無義，何不把他廢去，只推太后作主，何人敢說二話。”
霍禹背后每呼宣帝為縣官，不知作何解法。正史如此記載。
不佞不便略去?，F(xiàn)在單講大眾聽了霍禹之言。個個贊成。會議既定，只待進(jìn)行。
誰知竟被他們家中的一個馬夫，名叫歐陽明德的聽清清楚楚，急去告知長安亭長張章。張章聽了暗忖道：“這是我的大運臨頭了。”便以歐陽明德藏在家中，備作活證，就去上書密告宣帝。宣帝早已預(yù)備，既有這樁導(dǎo)火線引著，立把霍氏全家，以及一切親族，統(tǒng)統(tǒng)捕獲?；羯健⒒粼?、范明友三人，一知事發(fā)，頓時服毒自荊霍顯母子，一時無法逃避，早被拘入獄中。問官訊出真情，霍禹腰斬，霍顯絞斃。所有霍氏三族，全行棄市，馮子都、王子方也作刀頭之鬼。宣帝還恐臣下議論，下了一道長詔，說明原委。張章此次首告有功，封為博成侯。還有歐陽明德、金安上、楊惲、董忠、史高等人，均因同告逆黨有功，亦得分別封爵賞金。還有一個幾陵人徐福，預(yù)知霍氏必亡，曾經(jīng)連上三書，請宣帝裁抑霍氏。宣帝當(dāng)時留中不發(fā)，事后想著徐福，召他為郎。
上官太后一聞霍案發(fā)覺，即把宣帝召去，勸他從輕發(fā)落。
宣帝道：“母后尚不知此中情節(jié)，自從高皇帝命蕭何厘定法律，世世子孫，應(yīng)該遵守?，F(xiàn)在天下尚能為劉氏所有，就是君臣能守這個法律，不致滅亡。秦二世無道，以致絕祀，前車已是殷鑒?；羰现T人，淫奢事小，危害社稷事大。單以霍顯而論，欲奪后位，膽敢毒死許后?！鄙瞎偬舐牭竭@句，大驚失色道：“皇兒此話真的么？我何以毫不知道呢？”宣帝道：“此事霍顯守秘都來不及，怎敢使母后曉得？”
上官太后聽了，忿忿地說道：“如此講來，我也有失察處分了?！毙鄣溃骸按耸略跄軤考澳负螅〕純号c許后天天在一起的，都被她們瞞在鼓中，母后獨處深宮，何從知道呢？不過許后為人很是可憐，身為皇后，死于非命，臣兒確是對不起她。淳于賞的妻子葉衍，用附子為末，摻入丸藥，現(xiàn)在有司那兒都有口供?！鄙瞎偬蟠箿I道：“我的這位許氏賢孝兒媳，她很知禮，我正憫她短命去世，誰知內(nèi)中尚有這段文章。那個葉衍現(xiàn)在何處，快快把她拿來，讓我親自鞠訊，方才不負(fù)亡媳?！毙鄣溃骸叭~衍夫婦，業(yè)已問斬，提起此人，臣兒猶覺發(fā)指。”上官太后聽到此地，正要答言，忽見霍后成君，披頭散發(fā)地奔來，撲的跪在地上，邊叫太后救命，邊說道：“此事不關(guān)臣妾，乃是亡母一人的主張。”
上官太后一見霍后花容失色，邊在發(fā)抖，邊在哭泣，不覺憐惜起來道：“此事就是汝母的主意，你一則可以諫勸，二則可以告發(fā)。現(xiàn)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搭救與你了?！被艉舐犃耍话驯ё√蟮溃骸盎羰洗蠹宜兴鶠?，實與臣妾無干。就是葉衍謀死許后一事，那時臣妾尚在待字閨中。冤有頭，債有主，萬求太后分別辦理！”說完，又朝宣帝連連磕頭道：“陛下總要稍念夫妻之情，臣妾伺候陛下，無不推心置腹，甚至床……”霍后說至這個床字，頓時將臉一紅，頓了一頓，方又接說道：“陛下心里想總明白！”說著，急把雙手高擎，望空亂拜，似乎有意將玉臂露出，送近宣帝的眼睛前頭，暗示一種隱語的樣兒。誰知宣帝一見霍后這條玉臂之上，現(xiàn)出一點紅疤，也會打動向日感情起來，不禁長嘆一聲，掉頭徑去。原來霍后平時自恃略有三分姿色，每在枕上，呈妍獻(xiàn)媚，常常說可把她的那顆芳心，挖了出來給宣帝看。宣帝也愛她房中風(fēng)月，勝過許后。
有一天晚上，竟與霍后海誓山盟的，作了一次嚙臂紀(jì)念。方才霍后高擎粉臂，原要宣帝看見這個紅疤，想起舊情。宣帝果被感動，又因此案太大，有司已擬霍后死罪，一時辦又不忍，赦又不能，故而掉頭徑去，留出余地，似備轉(zhuǎn)圜。上官太后一見宣帝忽然出去，不知他對于霍后，究竟是赦是辦，心里也替霍后著慌。忙又下了一道手諭，詔令廷臣從寬議處。廷臣接了太后手詔，當(dāng)然要賣些人情。于是公議霍后事先并不知情，可以免死，惟嫌疑所在，似乎難主中宮等語。宣帝便把霍后廢去后位，徙入昭臺宮中，這也是死罪可饒，活罪難免的意思。
霍后既廢，宣帝為了立后一事，又躊躇了一二年之久，方始決定一人。此人是誰？乃是長陵人王奉光之女，入宮有年，已拜婕妤。王奉光的祖上，曾隨高祖入關(guān)，得封侯爵。及至奉光出世，家已式微；少年時候，且喜斗雞走狗，落拓?zé)o聊。宣帝寄養(yǎng)外家，因與相識。那時奉光之女，雖未及笄，卻有幾分姿首。只是生就一個大敗命八字，一臨夫家，她的未婚夫，便要歸天。一連幾次，都是如此。奉光見她這般命兇，只索養(yǎng)她一世的了。后來宣帝嗣阼，想起舊事，便將王女召入后宮。幸而宣帝命宮更比她硬，沒有被她克死。宣帝因她尚不恃寵而驕，也還憐她三分。后來許后逝世，霍后繼立，陸續(xù)又召幸張婕妤，生子名欽；衛(wèi)婕妤，生子名囂；公孫婕妤，生子名宇；華婕妤，生女名缽。這些人之中，宣帝最寵張婕妤，本思立她繼霍為后。
后又一想，她已有子，若懷私意，必致弄成霍后第二，如何能夠保全儲君？想來想去，只有王婕妤無出，人又長厚，因此冊立為后。就把皇太子奭，交她小心撫養(yǎng)。
過了幾時，已是宣帝六年，業(yè)已改元兩次，曾于五年間改號元康。內(nèi)外百僚，競言符瑞，連番上奏，說是泰山陳留，鳳凰出現(xiàn)，未央宮中，大降甘露。宣帝聽了甚悅，但是德歸祖考，追尊悼考為皇考，設(shè)立陵廟；又豁免高祖功臣二十六家賦役，令子孫世奉祭祀，賜天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年高的都賞粟帛，省刑減賦，大赦天下。這樣的又過十二年，上官太后一病身亡，宣帝辦畢喪事，忽又想起許后死得可慘，竟把霍成君逐錮云林館，旋又逼其自殺?；舫删獰o援救之人，仰藥而歿。當(dāng)時有人責(zé)備宣帝寡情。照不佞說來，霍成君本有應(yīng)得之罪，知情同謀，死已晚了。
這且不提，再說宣帝時代，匈奴也來犯邊。幸有趙充國征服西羌，匈奴聞風(fēng)生畏，旋又退去。又值壺衍鞮單于病死，傳位于弟虛閭權(quán)渠單于，國內(nèi)亂起，鬧了多時。胡俗素?zé)o禮教，父死可妻后母，兄亡得納長嫂，成為習(xí)慣，罔如廉恥。壺衍鞮單于的妻室，本是顓渠閼氏，年已半老，猶有淫心，她想夫弟嗣立，自己又可再作現(xiàn)成閼氏。那知虛閭權(quán)渠，不愛顓渠，另立右大將女為大閼氏，竟將顓渠疏斥。顓渠不得如愿，自然有些怨望。適值右賢王屠耆堂入謁新主，被顓渠無意中窺見，愛他狀貌魁梧，正中私懷，當(dāng)下設(shè)法勾引，把屠耆堂誘入帳中，縱體求歡。屠耆堂情不可卻，便與顓渠成了好事。嗣因屠耆堂不能久留，害得顓渠大失所望。至宣帝神爵二年，虛閭權(quán)渠在位已有好幾年了。向例在五月間，匈奴主須大會龍城，祈禱天地鬼神。屠耆堂當(dāng)然與會，順夜與顓渠重敘舊歡。等得會畢，屠耆堂正要驪歌將唱的當(dāng)口，顓渠留他道：“近日單于有病，爾且再住幾時。如有機(jī)緣，爾可乘此繼位。”
屠耆堂自然留下，因見單于的病，日重一日，便與顓渠私議，暗布機(jī)關(guān)。那時顓渠的兄弟都隆奇，方任左大且渠之職，由顓渠命他伺機(jī)即發(fā)。
也是屠耆堂大運亨通，虛閭權(quán)渠一死，都隆奇殺盡他的子弟親信，擁立屠耆堂為握衍朐鞮單于，都隆奇自號執(zhí)政，顓渠當(dāng)然名正言順地做了閼氏了。當(dāng)時只有一位日逐王先賢撣，居守匈奴西陲，素與握衍朐鞮有隙，豈肯臣服，遂密遣使至伊犁，通款漢將鄭吉，情愿內(nèi)附。鄭吉即發(fā)西域人馬五萬，往迎日逐王，護(hù)送入都。宣帝封日逐王為歸臨侯，留居長安，特命鄭吉為西域都護(hù)準(zhǔn)，立幕府，駐節(jié)烏壘城，鎮(zhèn)撫西域三十六國，于是西域完全歸王，遂于匈奴國斷絕關(guān)系。匈奴握衍朐鞮單于，一聞日逐王降漢，勃然震怒，立把日逐王兩弟，拿下斬決。日逐王姊夫烏禪幕上書乞赦，批斥不準(zhǔn)。再加虛閭權(quán)渠之子稽侯（禾冊），系烏禪幕女婿，不得嗣位，奔投婦翁。烏禪幕遂與左地貴人，擁立稽侯（禾冊），號為呼韓邪單于，引兵進(jìn)攻握衍朐（禾冊）。握衍朐（禾冊）縱暴無道，民怨沸騰，一聞新單于到來，爭相歡迎，弄得握衍朐（禾冊）窮無所歸，倉皇遁去，不知所終。
那位淫婦顓渠閼氏，即被其弟都隆奇割了首級，投奔右賢王去了。呼韓邪一旦得回故宮，收降散眾，封兄呼屠吾斯為左谷蠡王，又密遣人告知右地貴人，教他殺死右賢王。右賢王乃握衍朐鞮之弟，方與都隆奇商定，別立日逐王薄青堂為屠耆單于，發(fā)兵數(shù)萬，暗襲呼韓邪單于。呼韓邪單于迎戰(zhàn)不利，挈眾東奔，屠耆單于據(jù)了王都，使前日逐王先賢撣之兄右奧鞬王，與烏籍都尉，分屯東方，防御呼韓邪單于，同時西方呼揭王，來謁屠耆，與屠耆左右唯犁當(dāng)戶，讒措右賢王，屠譽(yù)不問皂白，喚進(jìn)右賢王，亂刀殺死，煮肉飼犬。右地貴人，相率拚命，共訟右賢王之冤。屠耆一見眾怒難犯，又把唯犁當(dāng)戶腰斬，并殺全族。呼揭王恐怕連坐，因即叛去，自立為呼揭單于。左奧鞬王也自立為車?yán)鐔斡凇?br>烏籍都尉又自立為烏籍單于。那時匈奴一國之中，幾個單于，四分五裂，自顧不遑，當(dāng)然無暇犯邊了。
宣帝知道他們內(nèi)亂正亟，便思發(fā)兵征討。御史大夫蕭望之諫阻道：“君子不伐人喪。我們堂堂天朝，何必乘人之危，取人之利？不如遣使問吊，夷狄也有人心，定當(dāng)悅服來歸，這也是懷柔的美政?！毙鬯刂赝?，便即依議。誰知匈奴國內(nèi)亂益劇，累得天使無從致意，中道折回。直過數(shù)年，匈奴方始亂定。這個定亂之功，乃是一位巾幗英雄，姓馮名僚，原是楚公主解憂和番時候，身邊的侍兒。她隨解憂至烏孫后，嫁與烏孫右大將為妻。胸羅經(jīng)史，熟悉匈奴國情。她去四處調(diào)和，大家聯(lián)盟，國亂方定。因有馮夫人的關(guān)系，匈奴情愿再與漢室和親。
宣帝準(zhǔn)奏，邊患總算得平。次年忽有黃龍出現(xiàn)廣漢，宣帝又改黃龍元年。不料就在這年年終，宣帝忽然生起病來，病中看見一只白虎向他奔來，病更加劇。正是：黃龍出現(xiàn)方添瑞，白虎奔來又不祥。不知宣帝之病，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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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位堂堂姨母，反稱甥女做阿婆了！霍后人尚秀媚，宣帝又當(dāng)好色之年，雖然偶憶亡妻，余哀未盡，但對此一位粉裝玉琢的美人，怎肯不優(yōu)加相待？從前許后最守婦職，每逢五日，必至長信宮中朝謁太后?；艉蠹葹閯⒓蚁眿D，自然不能推翻舊例，每逢朝謁太后的時候，太后必離位旁立，口稱免禮。太后這個舉動，明是因為霍后是她嫡嫡親親的姨母，特別客氣幾分。
其實這層麻煩，第一要怪霍顯只知后位，不顧綱常；第二要怪霍光身為朝廷柱石，怎好徇兒女私情，不問輩分大?。烤褪切圪Q(mào)然承諾，也屬非是。事既木已成舟，上官太后行這似是而非的禮節(jié)，真是貽笑大方。當(dāng)時盈廷臣工，尚夸太后知禮，這是拍馬論調(diào)，更是狗而屁之的了。
是年丞相蔡義病逝，進(jìn)大鴻臚韋賢為丞相，封扶陽侯大司農(nóng)魏相為御史大夫，升穎川太守趙廣漢為京兆尹。又因各處地震，山崩水溢，北海、瑯琊，毀壞宗廟，種種兆征，似示不祥。
宣帝特地素服避殿，大赦天下，詔求經(jīng)術(shù)專家，以及賢良方正之人。夏侯勝、黃霸二人，因得出獄。夏侯勝并受命為諫大夫，黃霸出任場州刺史。那時夏侯勝年已垂老，有時入對，或誤稱宣帝為君，或誤稱他人表字。宣帝倒不計較，贊他樸實，頗為親信，并且呼之為先生，旋遷為太子太傅，年至九十余歲，無病而終。上官太后嘉他忠直，賜錢二百萬緡，齋戒五日。宣帝亦賜塋地，陪葬昭帝的墓旁。西漢經(jīng)生，生塋死哀，要算夏侯勝為第一了。
宣帝于本始四年冬季，議定改元，次年元旦，即號為地節(jié)元年。朝政清閑。國家無事。及至地節(jié)二年春三月，霍光忽得重病，不到幾天，溘然長逝。宣帝念他前勞，恤典隆重，并拜其子霍禹為右將軍，嗣爵博陵侯，食邑如舊。又命張安世為大司馬大將軍，繼任霍光之位。霍光既死，霍顯更是沒纏之馬，驕奢不法，任性妄為。
又與俊仆馮殷私通，不顧人言。馮殷素來狡慧，與王子方二人，同為霍氏家奴。子方面貌不及馮殷姣好，因此人稱馮殷為子都。霍禹、霍山，也學(xué)了霍顯的壞樣，淫縱無度?；粼普谏倌?，整日不辦公事，只是攜帶家丁門客，問柳尋花，東闖西撞。
還有霍禹的姊妹，仗著母家聲勢，任意出入太后皇后兩宮。物必自腐，然后蟲生，于是惱了一位御史大夫魏相，密上一本參折，還恐此折被霍禹抹然不報，乃托許廣漢親自面遞宣帝。宣帝接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臣聞《春秋》譏世卿，惡宋三世為大夫，及魯季孫之專權(quán)，皆足危亂國家。自微元以來，祿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大將軍霍光已歿，子禹復(fù)為右將軍，兄孫山，亦入秉樞機(jī)；昆弟諸婿，各據(jù)權(quán)勢，分任兵官。夫人顯及諸女，皆通藉長信宮，或夤夜呼門出入。驕奢放縱，恐漸不制。
宜有以損奪其權(quán)，破散陰謀，以固萬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國家幸甚！臣等幸甚！
宣帝看完此折，長嘆道：“霍氏不法，朕已深知。一則因念霍光前功，二則須看太后面上，所以暫時姑容?，F(xiàn)既弄得天怒人怨，朕也不敢以私廢公了?！毙壅f完，轉(zhuǎn)折一想，且一面先任魏相兼領(lǐng)給事中，凡有封事，準(zhǔn)其徑奏，不必先白霍氏。
一面詔知霍顯，命她趕緊管束子弟，毋得再有不法情事發(fā)現(xiàn)。宣帝此詔，也算得情理兼荊無如霍顯賊膽心虛，生怕謀害許后舊案發(fā)作，便有滅族之禍。又因宣帝已立許后微時所生之子奭為皇太子，將來即了帝位，查出其事，必替亡母報仇。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暗暗唆使霍后，趁皇太子尚在孩提時候，也用毒藥害死，以絕后患?；艉蠓盍四该匀徽沼嬓惺?。不料宣帝早巳防到，每當(dāng)霍后賜食與皇太子的當(dāng)口，必須保姆先行嘗過?；艉鬅o從下手，只得背地咒罵皇太子早死?？汕捎直恍塾H耳聽見，不禁大疑起來。回想從前許后的死狀，其中定有蹊蹺，便與魏相密商一種釜底抽薪之法，慢慢進(jìn)行。
那時度遼將軍范明友，為未央衛(wèi)尉。中郎將任勝，為羽林監(jiān)，還有長樂衛(wèi)尉鄧廣漢，光祿大夫散騎都尉趙平，都是霍光的女婿，手掌兵權(quán)；給事中張朔，系霍光姊夫；中郎將王漢系霍光孫婿，亦充要職。宣帝先徙范明友為光祿勛，任勝為安定太守，張朔為蜀郡太守，王漢為武威太守。復(fù)調(diào)鄧廣漢為少府，收還霍禹右將軍之印，改任為虛名的大司馬；并將趙平的散騎都尉印綬同時撤回，特任張安世為衛(wèi)將軍，所有兩宮衛(wèi)尉，城門屯兵，北軍入校尉，統(tǒng)歸張安世節(jié)制。另使許、史兩姓子弟代為將軍。宣帝這樣的一番大調(diào)動，霍氏豈有不明白之理，便也私開會議，以備抵制。霍禹年紀(jì)較長，膽量自然較大，首先發(fā)言道：“縣官微賤時候，幾至餓死。不是我們大將軍成全他，怎有今日！我們又把妹子配他，也可算得恩上加恩，惠上添惠的了。他既無情，我便無義，何不把他廢去，只推太后作主，何人敢說二話。”
霍禹背后每呼宣帝為縣官，不知作何解法。正史如此記載。
不佞不便略去?，F(xiàn)在單講大眾聽了霍禹之言。個個贊成。會議既定，只待進(jìn)行。
誰知竟被他們家中的一個馬夫，名叫歐陽明德的聽清清楚楚，急去告知長安亭長張章。張章聽了暗忖道：“這是我的大運臨頭了。”便以歐陽明德藏在家中，備作活證，就去上書密告宣帝。宣帝早已預(yù)備，既有這樁導(dǎo)火線引著，立把霍氏全家，以及一切親族，統(tǒng)統(tǒng)捕獲?；羯健⒒粼?、范明友三人，一知事發(fā)，頓時服毒自荊霍顯母子，一時無法逃避，早被拘入獄中。問官訊出真情，霍禹腰斬，霍顯絞斃。所有霍氏三族，全行棄市，馮子都、王子方也作刀頭之鬼。宣帝還恐臣下議論，下了一道長詔，說明原委。張章此次首告有功，封為博成侯。還有歐陽明德、金安上、楊惲、董忠、史高等人，均因同告逆黨有功，亦得分別封爵賞金。還有一個幾陵人徐福，預(yù)知霍氏必亡，曾經(jīng)連上三書，請宣帝裁抑霍氏。宣帝當(dāng)時留中不發(fā)，事后想著徐福，召他為郎。
上官太后一聞霍案發(fā)覺，即把宣帝召去，勸他從輕發(fā)落。
宣帝道：“母后尚不知此中情節(jié)，自從高皇帝命蕭何厘定法律，世世子孫，應(yīng)該遵守?，F(xiàn)在天下尚能為劉氏所有，就是君臣能守這個法律，不致滅亡。秦二世無道，以致絕祀，前車已是殷鑒?；羰现T人，淫奢事小，危害社稷事大。單以霍顯而論，欲奪后位，膽敢毒死許后?！鄙瞎偬舐牭竭@句，大驚失色道：“皇兒此話真的么？我何以毫不知道呢？”宣帝道：“此事霍顯守秘都來不及，怎敢使母后曉得？”
上官太后聽了，忿忿地說道：“如此講來，我也有失察處分了?！毙鄣溃骸按耸略跄軤考澳负螅〕純号c許后天天在一起的，都被她們瞞在鼓中，母后獨處深宮，何從知道呢？不過許后為人很是可憐，身為皇后，死于非命，臣兒確是對不起她。淳于賞的妻子葉衍，用附子為末，摻入丸藥，現(xiàn)在有司那兒都有口供?！鄙瞎偬蟠箿I道：“我的這位許氏賢孝兒媳，她很知禮，我正憫她短命去世，誰知內(nèi)中尚有這段文章。那個葉衍現(xiàn)在何處，快快把她拿來，讓我親自鞠訊，方才不負(fù)亡媳?！毙鄣溃骸叭~衍夫婦，業(yè)已問斬，提起此人，臣兒猶覺發(fā)指。”上官太后聽到此地，正要答言，忽見霍后成君，披頭散發(fā)地奔來，撲的跪在地上，邊叫太后救命，邊說道：“此事不關(guān)臣妾，乃是亡母一人的主張。”
上官太后一見霍后花容失色，邊在發(fā)抖，邊在哭泣，不覺憐惜起來道：“此事就是汝母的主意，你一則可以諫勸，二則可以告發(fā)。現(xiàn)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搭救與你了?！被艉舐犃耍话驯ё√蟮溃骸盎羰洗蠹宜兴鶠?，實與臣妾無干。就是葉衍謀死許后一事，那時臣妾尚在待字閨中。冤有頭，債有主，萬求太后分別辦理！”說完，又朝宣帝連連磕頭道：“陛下總要稍念夫妻之情，臣妾伺候陛下，無不推心置腹，甚至床……”霍后說至這個床字，頓時將臉一紅，頓了一頓，方又接說道：“陛下心里想總明白！”說著，急把雙手高擎，望空亂拜，似乎有意將玉臂露出，送近宣帝的眼睛前頭，暗示一種隱語的樣兒。誰知宣帝一見霍后這條玉臂之上，現(xiàn)出一點紅疤，也會打動向日感情起來，不禁長嘆一聲，掉頭徑去。原來霍后平時自恃略有三分姿色，每在枕上，呈妍獻(xiàn)媚，常常說可把她的那顆芳心，挖了出來給宣帝看。宣帝也愛她房中風(fēng)月，勝過許后。
有一天晚上，竟與霍后海誓山盟的，作了一次嚙臂紀(jì)念。方才霍后高擎粉臂，原要宣帝看見這個紅疤，想起舊情。宣帝果被感動，又因此案太大，有司已擬霍后死罪，一時辦又不忍，赦又不能，故而掉頭徑去，留出余地，似備轉(zhuǎn)圜。上官太后一見宣帝忽然出去，不知他對于霍后，究竟是赦是辦，心里也替霍后著慌。忙又下了一道手諭，詔令廷臣從寬議處。廷臣接了太后手詔，當(dāng)然要賣些人情。于是公議霍后事先并不知情，可以免死，惟嫌疑所在，似乎難主中宮等語。宣帝便把霍后廢去后位，徙入昭臺宮中，這也是死罪可饒，活罪難免的意思。
霍后既廢，宣帝為了立后一事，又躊躇了一二年之久，方始決定一人。此人是誰？乃是長陵人王奉光之女，入宮有年，已拜婕妤。王奉光的祖上，曾隨高祖入關(guān)，得封侯爵。及至奉光出世，家已式微；少年時候，且喜斗雞走狗，落拓?zé)o聊。宣帝寄養(yǎng)外家，因與相識。那時奉光之女，雖未及笄，卻有幾分姿首。只是生就一個大敗命八字，一臨夫家，她的未婚夫，便要歸天。一連幾次，都是如此。奉光見她這般命兇，只索養(yǎng)她一世的了。后來宣帝嗣阼，想起舊事，便將王女召入后宮。幸而宣帝命宮更比她硬，沒有被她克死。宣帝因她尚不恃寵而驕，也還憐她三分。后來許后逝世，霍后繼立，陸續(xù)又召幸張婕妤，生子名欽；衛(wèi)婕妤，生子名囂；公孫婕妤，生子名宇；華婕妤，生女名缽。這些人之中，宣帝最寵張婕妤，本思立她繼霍為后。
后又一想，她已有子，若懷私意，必致弄成霍后第二，如何能夠保全儲君？想來想去，只有王婕妤無出，人又長厚，因此冊立為后。就把皇太子奭，交她小心撫養(yǎng)。
過了幾時，已是宣帝六年，業(yè)已改元兩次，曾于五年間改號元康。內(nèi)外百僚，競言符瑞，連番上奏，說是泰山陳留，鳳凰出現(xiàn)，未央宮中，大降甘露。宣帝聽了甚悅，但是德歸祖考，追尊悼考為皇考，設(shè)立陵廟；又豁免高祖功臣二十六家賦役，令子孫世奉祭祀，賜天下吏爵二級，民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年高的都賞粟帛，省刑減賦，大赦天下。這樣的又過十二年，上官太后一病身亡，宣帝辦畢喪事，忽又想起許后死得可慘，竟把霍成君逐錮云林館，旋又逼其自殺?；舫删獰o援救之人，仰藥而歿。當(dāng)時有人責(zé)備宣帝寡情。照不佞說來，霍成君本有應(yīng)得之罪，知情同謀，死已晚了。
這且不提，再說宣帝時代，匈奴也來犯邊。幸有趙充國征服西羌，匈奴聞風(fēng)生畏，旋又退去。又值壺衍鞮單于病死，傳位于弟虛閭權(quán)渠單于，國內(nèi)亂起，鬧了多時。胡俗素?zé)o禮教，父死可妻后母，兄亡得納長嫂，成為習(xí)慣，罔如廉恥。壺衍鞮單于的妻室，本是顓渠閼氏，年已半老，猶有淫心，她想夫弟嗣立，自己又可再作現(xiàn)成閼氏。那知虛閭權(quán)渠，不愛顓渠，另立右大將女為大閼氏，竟將顓渠疏斥。顓渠不得如愿，自然有些怨望。適值右賢王屠耆堂入謁新主，被顓渠無意中窺見，愛他狀貌魁梧，正中私懷，當(dāng)下設(shè)法勾引，把屠耆堂誘入帳中，縱體求歡。屠耆堂情不可卻，便與顓渠成了好事。嗣因屠耆堂不能久留，害得顓渠大失所望。至宣帝神爵二年，虛閭權(quán)渠在位已有好幾年了。向例在五月間，匈奴主須大會龍城，祈禱天地鬼神。屠耆堂當(dāng)然與會，順夜與顓渠重敘舊歡。等得會畢，屠耆堂正要驪歌將唱的當(dāng)口，顓渠留他道：“近日單于有病，爾且再住幾時。如有機(jī)緣，爾可乘此繼位。”
屠耆堂自然留下，因見單于的病，日重一日，便與顓渠私議，暗布機(jī)關(guān)。那時顓渠的兄弟都隆奇，方任左大且渠之職，由顓渠命他伺機(jī)即發(fā)。
也是屠耆堂大運亨通，虛閭權(quán)渠一死，都隆奇殺盡他的子弟親信，擁立屠耆堂為握衍朐鞮單于，都隆奇自號執(zhí)政，顓渠當(dāng)然名正言順地做了閼氏了。當(dāng)時只有一位日逐王先賢撣，居守匈奴西陲，素與握衍朐鞮有隙，豈肯臣服，遂密遣使至伊犁，通款漢將鄭吉，情愿內(nèi)附。鄭吉即發(fā)西域人馬五萬，往迎日逐王，護(hù)送入都。宣帝封日逐王為歸臨侯，留居長安，特命鄭吉為西域都護(hù)準(zhǔn)，立幕府，駐節(jié)烏壘城，鎮(zhèn)撫西域三十六國，于是西域完全歸王，遂于匈奴國斷絕關(guān)系。匈奴握衍朐鞮單于，一聞日逐王降漢，勃然震怒，立把日逐王兩弟，拿下斬決。日逐王姊夫烏禪幕上書乞赦，批斥不準(zhǔn)。再加虛閭權(quán)渠之子稽侯（禾冊），系烏禪幕女婿，不得嗣位，奔投婦翁。烏禪幕遂與左地貴人，擁立稽侯（禾冊），號為呼韓邪單于，引兵進(jìn)攻握衍朐（禾冊）。握衍朐（禾冊）縱暴無道，民怨沸騰，一聞新單于到來，爭相歡迎，弄得握衍朐（禾冊）窮無所歸，倉皇遁去，不知所終。
那位淫婦顓渠閼氏，即被其弟都隆奇割了首級，投奔右賢王去了。呼韓邪一旦得回故宮，收降散眾，封兄呼屠吾斯為左谷蠡王，又密遣人告知右地貴人，教他殺死右賢王。右賢王乃握衍朐鞮之弟，方與都隆奇商定，別立日逐王薄青堂為屠耆單于，發(fā)兵數(shù)萬，暗襲呼韓邪單于。呼韓邪單于迎戰(zhàn)不利，挈眾東奔，屠耆單于據(jù)了王都，使前日逐王先賢撣之兄右奧鞬王，與烏籍都尉，分屯東方，防御呼韓邪單于，同時西方呼揭王，來謁屠耆，與屠耆左右唯犁當(dāng)戶，讒措右賢王，屠譽(yù)不問皂白，喚進(jìn)右賢王，亂刀殺死，煮肉飼犬。右地貴人，相率拚命，共訟右賢王之冤。屠耆一見眾怒難犯，又把唯犁當(dāng)戶腰斬，并殺全族。呼揭王恐怕連坐，因即叛去，自立為呼揭單于。左奧鞬王也自立為車?yán)鐔斡凇?br>烏籍都尉又自立為烏籍單于。那時匈奴一國之中，幾個單于，四分五裂，自顧不遑，當(dāng)然無暇犯邊了。
宣帝知道他們內(nèi)亂正亟，便思發(fā)兵征討。御史大夫蕭望之諫阻道：“君子不伐人喪。我們堂堂天朝，何必乘人之危，取人之利？不如遣使問吊，夷狄也有人心，定當(dāng)悅服來歸，這也是懷柔的美政?！毙鬯刂赝?，便即依議。誰知匈奴國內(nèi)亂益劇，累得天使無從致意，中道折回。直過數(shù)年，匈奴方始亂定。這個定亂之功，乃是一位巾幗英雄，姓馮名僚，原是楚公主解憂和番時候，身邊的侍兒。她隨解憂至烏孫后，嫁與烏孫右大將為妻。胸羅經(jīng)史，熟悉匈奴國情。她去四處調(diào)和，大家聯(lián)盟，國亂方定。因有馮夫人的關(guān)系，匈奴情愿再與漢室和親。
宣帝準(zhǔn)奏，邊患總算得平。次年忽有黃龍出現(xiàn)廣漢，宣帝又改黃龍元年。不料就在這年年終，宣帝忽然生起病來，病中看見一只白虎向他奔來，病更加劇。正是：黃龍出現(xiàn)方添瑞，白虎奔來又不祥。不知宣帝之病，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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