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輕重十六 輕重丁

作者:馬非百
右石璧謀\右菁茅謀\元材案:本書各篇均無於正文后及標(biāo)題下另加子目者,獨(dú)本篇有之而又不全。依現(xiàn)有二子目之例,則下文及《揆度》、《輕重甲》、《乙》與《戊》各篇每段皆應(yīng)另加子目。至少本文所謂「崢丘之謀\」者既與「陰里之謀\」及「菁茅之謀\」敘例全同,即應(yīng)取得同有子目之資格,而竟付之缺如,足證此二子目決非原書所本有。乃后之讀者見《管子》其他各篇,如《經(jīng)言》中之《牧民》、《立政》、《乘馬》、《七法》、《幼官圖》及《雜篇》中之《九守》,皆有子目,故亦仿其例而以子目標(biāo)注之。妄人不知,遂取以入正文耳。實(shí)則《牧民》等篇之子目是否原著書人之意,亦極可疑。觀《群書治要》所引《牧民篇》即無子目,與今本異,即其證矣。
提要:全文共分十五段,亦是每段討論一個(gè)問題,亦可以說是每段一「謀\」。段與段間皆無聯(lián)系,與《輕重甲、乙》等篇體例全同。
桓公曰:「寡人欲西朝天子而賀獻(xiàn)〔一〕不足,為此有數(shù)乎?」
管子對曰:「請以令城陰里〔二〕,使其墻三重而門九襲〔三〕。因使玉人刻石而為璧〔四〕,尺者萬泉〔五〕,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珪中四千,瑗中五百〔六〕?!?br>璧之?dāng)?shù)已具〔七〕,管子西見天子曰:「弊邑之君欲率諸侯而朝先王之廟,觀於周室〔八〕。請以令使天下諸侯朝先王之廟,觀於周室者,不得不以彤弓石璧〔九〕。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br>天子許之曰:「諾?!?br>號O於天下。天下諸侯載黃金珠玉五谷文采布泉〔一0〕輸齊以收石璧。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財(cái)物流而之齊,故國八歲而無籍。陰里之謀\也。
右石璧謀\。
〔一〕元材案:賀獻(xiàn),解已見《輕重甲篇》。
〔二〕尹注云:「城者,筑城也。陰里,齊地也?!箯埮寰]云:「陰里即《水經(jīng)。淄水注》「又東北逕蕩陰里西」之蕩陰里?!乖陌福捍艘嘀呒儆氈~,不必實(shí)有其地。張說太泥。
〔三〕尹注云:「襲亦重也。欲其事密而人不知,又先託筑城。」
〔四〕尹注云:「刻石,刻其●石?!乖陌福骸缚唐洹袷?,當(dāng)作「刻其菑石」,說已詳《輕重甲篇》。
〔五〕元材案:本篇「泉」字凡十見,「錢」字只一見。其中除了「天下諸侯載黃金珠玉五谷文采布泉輸齊」及「謹(jǐn)守泉布之謝物」兩「泉」字當(dāng)為「泉」字之誤外,其余八「泉」字則皆作「錢」字講?!吨芏Y。地官。泉府。疏》:「泉與錢,今古異名」是也。謂之泉者言其流行如泉。
〔六〕尹注云:「好倍肉曰瑗?!乖陌福韩?,古圭字,玉之剡上方下者。國有大事,執(zhí)以為瑞信之物,亦謂之圭璧,如「躬圭蒲璧」是也。瑗,大孔璧也。《爾雅》:「好倍肉謂之瑗?!寡钥状箪哆呉?。中,直也。謂一圭之價(jià)直四千錢,一瑗之價(jià)直五百錢也。
〔七〕元材案:璧之?dāng)?shù),指上述五種之璧每種各若干之總數(shù)?!舶恕嘲簿庠疲骸浮赣^」疑當(dāng)為「覲」?!乖陌福骸赣^於周室」是漢武帝元鼎四年十一月幸洛陽時(shí)詔封周子南君詔中語(見《漢書。武紀(jì)》),不當(dāng)改字。
〔九〕尹注云:「彤弓,朱弓也,非齊之所出。蓋不可獨(dú)言石璧,兼以彤弓者,猶藏其機(jī)?!箯埮寰]云:「彤弓當(dāng)作彫弓?!盾髯印4舐云吩疲骸柑熳訌?,諸侯彤弓,大夫黑弓,禮也?!埂豆蚨ㄋ哪陚鳌泛巫ⅲ骸付Y,天子彫弓,諸侯彤弓,大夫嬰弓,士盧弓?!箵?jù)此則彤弓當(dāng)作彫弓。形近而訛。」元材案:此言諸侯朝周時(shí)自佩之弓,仍以作「彤弓」為是?!惨唬啊惩跄顚O云:「「泉」當(dāng)為「帛」。下文亦云:「有五谷菽粟布帛文采者?!埂锻ǖ?。食貨》十二引此正作「布帛」?!乖陌福和跽f是也?!妒酚?。貨殖傳》云:「齊帶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綵布帛魚鹽。」亦以「布帛」「文綵」連言。采、綵古通。
桓公曰:「天子之養(yǎng)不足,號令賦於天下則不信諸侯〔一〕,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江淮之間有一茅而三脊,母至其本〔二〕,名之曰菁茅〔三〕。請使天子之吏環(huán)封而守之。夫天子則封於太山,禪於梁父。號令天下諸侯曰:「諸〔四〕從天子封於太山,禪於梁父者,必抱菁茅一束以為禪籍〔五〕。不如令者不得從?!埂?br>天子下〔六〕諸侯載其黃金,爭秩〔七〕而走。江淮之菁茅坐長而十倍,其賈一束而百金。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歸周若流水。故周天子七年不求賀獻(xiàn)者,菁茅之謀\也。
右菁茅謀\?!舶恕场惨弧硰埮寰]云:「「號令賦於天下則不信諸侯」,當(dāng)作「號令賦於天下諸侯則不信」?!乖陌福捍酥^號令賦於天下,則不為諸侯所信,猶言諸侯不肯服從也。張說非。
〔二〕俞樾云:「「母」當(dāng)作「毌」,古貫字。貫者通也。謂茅之三脊,由其末梢以通至於本根也。」元材案:「母」元本作「每」,亦誤。俞說得之。
〔三〕元材案:《漢書。王莽傳》「陳菁茅四色之土,欽告於岱宗泰社」,顏師古注云:「《尚書。禹貢》:「苞匭菁茅。」儒者以為菁,菜名也;茅,三脊茅也。而莽此言以菁茅為一物,則是謂善茅為菁茅也。」又《郊祀志》管子曰:「江淮間一茅三脊,所以為籍也。」又云:「天子上泰山……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籍。」皆不言菁茅。此獨(dú)以「江淮間一茅三脊」與「菁茅」合而為一,與王莽所云相同。
〔四〕許維遹云:「諸,猶凡也?!乖陌福骸阜忪短?,禪於梁父」二語,解已見《地?cái)?shù)篇》。
〔五〕王念孫云:「「禪」字涉上「禪於梁父」而衍。「籍」當(dāng)為「藉」。藉,薦也?!妒酚?。封禪書》:「江淮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故瞧渥C?!乖陌福簽槎U而藉,故謂之禪藉?!斗舛U書》又云:「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藉?!股窠寮炊U藉也。禪字不衍。王說非。
〔六〕豬飼彥博云:「「下」上脫「天」字?!雇跻疲骸覆蝗缌钫卟坏脧摹篂榫洌柑煜轮T侯」連讀。其「子」字則因上文「從天子」而衍?!箯埮寰]說同豬飼。元材案:上文「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亦於「朝」字絕句,並不作「不得入朝天子之廟」。以彼例此,當(dāng)以王說為是。〔七〕許維遹云:「「秩」疑當(dāng)作「軼」?!篙W」與「轍」通?!褂谑∥嵩疲骸赴础钢取箲?yīng)讀作「程」。秩、程一聲之轉(zhuǎn)。程謂驛程。爭程而走,猶言競程而走也?!乖陌福骸遁p重乙篇》亦有「提衡爭秩」之語。從兩處上下文詳繹之,秩仍當(dāng)作秩。秩即次序。爭秩,猶言爭先恐后。于、許說皆非。
〔八〕元材案:以上二謀\,似皆以漢武帝一代時(shí)事為背景者?!肥酚洝F綔?zhǔn)書》武帝元狩四年,「天子與公卿議更造錢幣以贍用,而摧抑浮淫并兼之徒。是時(shí)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自孝文更造四銖錢至是歲四十余年。從建元以來用少,縣官往往即多銅山而鑄錢。民亦間盜鑄錢,不可勝數(shù)。錢益多而輕,物益少而貴。有司言曰:「古者皮幣,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今半兩錢法重四銖。而奸或盜摩錢裏取鋊,錢益輕薄而物貴,則遠(yuǎn)方用幣煩費(fèi)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藻繢,為皮幣,直四十萬。王侯宗廟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后得行。又造銀錫為白金。以為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人用莫如龜。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兩,圜之,其文龍,名曰白撰,直三千。二曰重差小,方之,其文馬,直五百。三曰復(fù)小,橢之,其文龜,直三百?!褂衷唬骸干吓c張湯既造白鹿皮幣,問(顏)異。異曰:「今王侯朝貨以蒼璧直數(shù)千,而其皮薦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天子不悅。」又《梁孝王世家》褚先生云:「諸侯王朝見天子,漢法:凡當(dāng)四見。始到,入小見。到四月朔旦,奉皮幣薦璧玉,賀正月,法見。后三日,為王置酒,賜金錢財(cái)物。后二日,復(fù)入小見,辭去。留長安不過二十日。」所謂漢法,應(yīng)即張湯施行白鹿皮幣政策以后之法。試就以上所述比而觀之。所謂「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非即「王侯宗室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后得行」之意耶?所謂「尺者萬泉,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珪中四千,瑗中五百」,非即「白金三品,重八兩者直三千,差小者直五百,復(fù)小者直三百」之意耶?至「觀於周室」一語,則與《漢書。武紀(jì)》所載漢武帝元鼎四年洛陽詔文全同,其抄襲之跡,益為顯明。此石璧謀\之所自昉也。又據(jù)《史記。封禪書》,自古封禪之主,雖云有七十二君,而其有事實(shí)可考者,僅有秦始皇與漢武帝二人。而始皇之上太山,中阪,遇暴風(fēng)雨未得上。故漢丁公云:「始皇帝不得上封?!谷粍t實(shí)得上封者,武帝一人而已。故有司曰:「陛下建漢家封禪?!顾抉R遷亦曰:「今天子建漢家封禪,五年一修封?!姑髌錇槲涞鬯鮿?chuàng),非古已有之也。且始皇時(shí),諸齊魯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議封禪各乖異,難施用。漢武帝時(shí),諸儒及方士言封禪亦人人殊,不經(jīng),難施行。然則封禪之事,於古無征明矣。又始皇封禪,席用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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