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遞公稟總督準(zhǔn)詞 緝要犯捕快尋友
作者：話說胡惠干叫白安福在會館門口叩四個頭方才罷休。眾機(jī)匠因他已經(jīng)改口，只得又上前說道：“白先生今日被你這一陣惡打，已是冤枉，人人有面，樹樹有皮，何必還叫他到門外出丑。你老人家這威名，誰不曉得，何必定要如此，由我們大眾謝個罪罷。”說罷上來三四個人，將胡惠干拖了過去。這里白安福已被氣得目瞪口呆，見胡惠干放了，便走過幾個人來，將他送往后面去了。外面胡惠干還是大喊大罵，復(fù)經(jīng)眾人連連作揖賂罪，才把他勸了出去。
這里眾人，見他已走，大家抱怨道：“昨日究竟是誰人在外面亂說，被他的徒弟聽見，鬧成這個樣子？”那些說話的人，聽了這個風(fēng)聲，久已躲到別處去了。白安福在后面氣了好一會，方才開口道：“這里全無天日，豈不要造反么？他既將我打傷，我此刻就到轅門，看制憲如何說法。”陳景升道：“去總要去的，倒是叫人出去看看，胡惠干哪里去了，可有人在此地。莫要再被他得個現(xiàn)的去?！北娙硕颊f有理。早有三四個人跑了出去，回來說道：“他們已經(jīng)去遠(yuǎn)了，要去趁此去罷?！比艘宦?，只得又將前番的轎子叫來，三人乘轎，來至轅門，叫人拿了治晚生的帖子，投遞進(jìn)去。
原來兩廣總督，姓曾名必忠，此人也是個翰林出身，平生嫉惡如仇，十分清正。當(dāng)日家人呈上名帖，說是新翰林侍衛(wèi)共計三人，皆至轅門求見，說有地方上要話面稟。此時曾必忠，早已得著軍機(jī)的公事，因紳士尚未稟上來，故未發(fā)札，此日見陳景升同白安福來拜，吩咐有請。家丁領(lǐng)命出去，陳景升等雖是京官，但因本籍的督撫，不敢由正門而入，眾人皆在大堂門口下轎，向暖閣穿進(jìn)里面。家入引入花廳，早見曾必忠衣冠整齊站在堂口笑臉相迎，陳景升等見著，趕上一步，彼此行禮已畢，兩旁設(shè)了坐位，送了茶，然后大家坐下。陳景升說道：“晚生等由京回籍，理應(yīng)早赴轅門拜候，適因俗務(wù)紛繁，有疏禮貌，罪甚，罪甚！”曾必忠也謙遜道：“諸公玉堂清貴，老夫早想趨賀，因未知諸公可否榮歸，是以稍遲，抱歉之至。”說畢又向李流芳、張、何二人，挨次談?wù)?。到了白安福面前，因他是個武進(jìn)士，雖然用了侍衛(wèi)，卻比不得陳景升等清貴，乃問道：“白兄高居金榜，武藝超群，令人可羨?！?
白安福本是個機(jī)匠學(xué)武，又是改行，今雖用了侍衛(wèi)，但見了大人先生，總有些不脫俗言語，也就接不上來，見曾必忠獎勵他幾句，也不知如何是好，急了半會，方才說道：“不敢，不敢！”本來被胡惠干打了兩個嘴掌，已是紅腫不堪，此刻答不出話，又一急，面上一陣飛紅，把這個腫的地方，都發(fā)出亮光來了。曾必忠向他說道：“白兄如此氣概，將來必專閫武營，看你面上如此光彩，可見就是預(yù)兆，可賀，可賀。”白安福見如此夸獎，實(shí)在不安之至。陳景升與李流芳聽了這話，又將白安福看了一眼，彼此實(shí)在好笑，胡惠干打了他兩下，弄到如此地步，還說他好氣概，若再打兩下，連眼睛也腫起來，那時很好看呢。白安福見眾人皆談閑話，不說正文，自己也就顧不得羞恥了，接著說道：“大帥獎譽(yù)晚生，晚生臉上并非是光彩，卻是紅腫?！痹刂以尞惖溃骸鞍仔趾我匀绱耍空埖榔湓??！标惥吧妴枺弥f道：“晚生等今日前來，一則為大帥請安，二則因地方上有一惡霸，此人姓胡名惠干，乃是少林寺惡僧的徒弟，拳棍十分兇勇，前已打死十余人命，是以晚生等在京聯(lián)名具奏，蒙陳劉兩軍機(jī)批準(zhǔn)在原籍建醮，并請大帥札節(jié)下屬，一體彈壓。想這公事，大帥處諒早得著了。”曾必忠聽了連忙答道：“于前日已經(jīng)接到此件公文，既諸位為超度亡魂起見，即請照辦便了?！卑装哺５溃骸巴砩桃逊钪紲?zhǔn)辦，故已回籍后，就雇工人在會館起造神臺，不料胡惠干目無法紀(jì)，膽敢將神臺拆毀，將晚生毆打。是以晚生前來面稟，叩求大帥恩裁?！闭f著在身邊取出稟帖，遞了上去。曾必忠展開一看，說道：“這胡惠干如此不法，地方受害不淺，縣府竟不通報上來嚴(yán)拿究辦，實(shí)屬玩忽已極。諸位先請回去，老夫立刻飛節(jié)府縣，派捕查拿，一面派差在會館彈壓便了?！标惥吧戎x道：“大帥如能照此辦法，不獨(dú)晚生等感激，即廣東全省百姓，也沾德惠了?！痹刂抑t遜一番，然后眾人告辭不表。
且說曾必忠見眾人去后，當(dāng)即傳了廣州府陸樹云、南?？h王有量兩人前來，先將軍機(jī)處來文與他看過，然后又將陳景升等人所具稟狀，交他帶去，從速施行。陸樹云來到衙門，復(fù)將番禺、順德兩縣令傳來，番禺乃是曹永森，順德就是嚴(yán)武成。
三首縣得著這件公事，明知胡惠干是著名惡霸，雖在境內(nèi)，卻是不容易拿獲，且西禪寺乃有他一班師兄弟，皆是武藝高強(qiáng)，一經(jīng)舉動起來，恐怕捕快亦無能為力，只得各回衙門，將所有的馬快，皆傳集一處，分一半在機(jī)房會館巡防彈壓，一半在西禪寺偵探，如見胡惠干，將他拿獲，賞銀五百兩，另有功牌獎譽(yù)，務(wù)必緝獲到案，不得松懈。各捕快接了這堂諭下來。雖然是三縣的人，卻是通氣的。其中有個極好的快頭，其人姓方，單名魁，兩臂有四五百斤勇力，那拳棒功夫在廣東省內(nèi)公門中也算推他第一，手下各快役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孫，眾人因他武藝好，年歲大些，俱尊他為班頭，一切事宜，皆聽他主使。當(dāng)時接下這件公事，眾人就去問他如何辦法？方魁道：“這事上院衙門雖然緊急，但須把根腳站妥，方可行事。我聽胡惠干從前也非歹人，只因父親被機(jī)房中人打死，所以他立志投入少林，習(xí)了這一身武藝，此刻機(jī)房中人打不過他，故想出這個主意，我們雖可代他出力，但是他們也要謝謝我們的勞，方可行得。你們在此守著，等我先去一次，看是如何?！闭f著別了眾人，立刻來到錦綸堂會館門口，見陳景升等轎子還在那里，曉得此時還在里面，進(jìn)了會館，向門丁說道：“老哥，請你上去，向陳老爺回一聲，說我是南番順三縣差來的快頭，面見老爺們有要話稟明。”
那看門的老頭子聽說是快頭兩字，知是陳景升等人到督院去過，所以縣里就差人前來彈壓，趕忙動身到了廳上向眾人稟明。白安福聽說，忙道：“叫他進(jìn)來！”那人答應(yīng)出去，領(lǐng)著方魁到了廳口，向眾人請了一個總安，站立一旁，說道：“小的叫方魁，奉了三位首縣大老爺?shù)拿?，招呼帶領(lǐng)眾人捉拿胡惠干的，請諸位老爺示下，是單在他門口巡防守護(hù)，還是帶人到西禪寺去？”陳景升道：“本來公事上招呼府縣，一面派人緝獲，一面彈壓，理應(yīng)依著公事當(dāng)差，為何反來動問？”方魁見陳景升抱定公事兩字，忙笑臉回道：“諸位老爺?shù)拿饕姡〉牡热穗m然充當(dāng)差役，但這件案，非是尋常的兇手可比，胡惠干的手段這會館里是知道的，人不多，手段不好，也不能前去，若僅在此彈壓，這些飲食，小的還報效得起，若再分頭尋獲，必得用厚聘，請人同小的同去。就這一層，望諸位老爺們的恩典，小的只有差遣，沒有這么厚聘。”
陳景升還未開口，白安福被胡惠干作弄了兩次，恨不得立刻就捉得了來消這口氣，忙道：“這事也難怪你，究竟要多少銀子作為聘金？你快快說來，好給你們前去。”方魁見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乃道：“要聘這人，非三千銀子不可，隨后果能捉到，還要三千謝勞，這就是六千，其余小的手下的人，聽?wèi){老爺們給賞便了?！卑装哺５溃骸斑@也是件小事?！闭f著就在身邊取出一張銀票，交給方魁道：“你此刻前去，隨后總不難為你的?！狈娇恿诉^來，打了個千兒退出。 你道方魁是假的么？其實(shí)他一人，知道胡惠干的厲害，不敢單獨(dú)會捉他，因呂英布有個好朋友，姓馬，叫馬雄，其人與呂英布是生死兄弟，當(dāng)時呂英布未曾學(xué)武時，與這人是比屋為鄰，彼此性情相合，就拜了異姓兄弟，隨后英布到武當(dāng)山馮道德那里學(xué)武，他就到四川峨眉山白眉道人那里學(xué)習(xí)，兩人不肯相別，立下交單，現(xiàn)在各奔一方，學(xué)習(xí)武藝，他日成名之日，定必患難相扶，福祿同享。后來呂英布在水月臺被胡惠干打死，他還在四川未曾接獲此信。方魁同是白眉道人的徒弟，本領(lǐng)卻不及馬雄，心想欲捉胡惠干，必須把他請來，方可穩(wěn)當(dāng)。主意已定，回到班房，將這話向各人說過，次日大早，復(fù)行找了?；缘膬鹤优?qiáng)，說代他去請馬雄，為他父親報仇，約他同去，路上有個伙伴，牛強(qiáng)自然情愿。兩人商議停妥，又到會館里向白安福說知，請他稍緩半個月二十天，再行起造醮壇，免得胡惠干見我們不在此地，又來尋事，白安福也答應(yīng)了。到了第三日，方魁與牛強(qiáng)前往四川不提。
再表圣天子在金華府，斷結(jié)張祿成一案，與陳景升、李流芳別后，便同周日清往浙江而來。這日到了杭州府城，擇了個福星照的客寓住下，聞?wù)f天竺山同西湖兩處景致甚佳，次早起來，用過點(diǎn)心，與日清兩人預(yù)備到西湖游玩。哪知這一去，又引出許多事來，且看下回分解。
這里眾人，見他已走，大家抱怨道：“昨日究竟是誰人在外面亂說，被他的徒弟聽見，鬧成這個樣子？”那些說話的人，聽了這個風(fēng)聲，久已躲到別處去了。白安福在后面氣了好一會，方才開口道：“這里全無天日，豈不要造反么？他既將我打傷，我此刻就到轅門，看制憲如何說法。”陳景升道：“去總要去的，倒是叫人出去看看，胡惠干哪里去了，可有人在此地。莫要再被他得個現(xiàn)的去?！北娙硕颊f有理。早有三四個人跑了出去，回來說道：“他們已經(jīng)去遠(yuǎn)了，要去趁此去罷?！比艘宦?，只得又將前番的轎子叫來，三人乘轎，來至轅門，叫人拿了治晚生的帖子，投遞進(jìn)去。
原來兩廣總督，姓曾名必忠，此人也是個翰林出身，平生嫉惡如仇，十分清正。當(dāng)日家人呈上名帖，說是新翰林侍衛(wèi)共計三人，皆至轅門求見，說有地方上要話面稟。此時曾必忠，早已得著軍機(jī)的公事，因紳士尚未稟上來，故未發(fā)札，此日見陳景升同白安福來拜，吩咐有請。家丁領(lǐng)命出去，陳景升等雖是京官，但因本籍的督撫，不敢由正門而入，眾人皆在大堂門口下轎，向暖閣穿進(jìn)里面。家入引入花廳，早見曾必忠衣冠整齊站在堂口笑臉相迎，陳景升等見著，趕上一步，彼此行禮已畢，兩旁設(shè)了坐位，送了茶，然后大家坐下。陳景升說道：“晚生等由京回籍，理應(yīng)早赴轅門拜候，適因俗務(wù)紛繁，有疏禮貌，罪甚，罪甚！”曾必忠也謙遜道：“諸公玉堂清貴，老夫早想趨賀，因未知諸公可否榮歸，是以稍遲，抱歉之至。”說畢又向李流芳、張、何二人，挨次談?wù)?。到了白安福面前，因他是個武進(jìn)士，雖然用了侍衛(wèi)，卻比不得陳景升等清貴，乃問道：“白兄高居金榜，武藝超群，令人可羨?！?
白安福本是個機(jī)匠學(xué)武，又是改行，今雖用了侍衛(wèi)，但見了大人先生，總有些不脫俗言語，也就接不上來，見曾必忠獎勵他幾句，也不知如何是好，急了半會，方才說道：“不敢，不敢！”本來被胡惠干打了兩個嘴掌，已是紅腫不堪，此刻答不出話，又一急，面上一陣飛紅，把這個腫的地方，都發(fā)出亮光來了。曾必忠向他說道：“白兄如此氣概，將來必專閫武營，看你面上如此光彩，可見就是預(yù)兆，可賀，可賀。”白安福見如此夸獎，實(shí)在不安之至。陳景升與李流芳聽了這話，又將白安福看了一眼，彼此實(shí)在好笑，胡惠干打了他兩下，弄到如此地步，還說他好氣概，若再打兩下，連眼睛也腫起來，那時很好看呢。白安福見眾人皆談閑話，不說正文，自己也就顧不得羞恥了，接著說道：“大帥獎譽(yù)晚生，晚生臉上并非是光彩，卻是紅腫?！痹刂以尞惖溃骸鞍仔趾我匀绱耍空埖榔湓??！标惥吧妴枺弥f道：“晚生等今日前來，一則為大帥請安，二則因地方上有一惡霸，此人姓胡名惠干，乃是少林寺惡僧的徒弟，拳棍十分兇勇，前已打死十余人命，是以晚生等在京聯(lián)名具奏，蒙陳劉兩軍機(jī)批準(zhǔn)在原籍建醮，并請大帥札節(jié)下屬，一體彈壓。想這公事，大帥處諒早得著了。”曾必忠聽了連忙答道：“于前日已經(jīng)接到此件公文，既諸位為超度亡魂起見，即請照辦便了?！卑装哺５溃骸巴砩桃逊钪紲?zhǔn)辦，故已回籍后，就雇工人在會館起造神臺，不料胡惠干目無法紀(jì)，膽敢將神臺拆毀，將晚生毆打。是以晚生前來面稟，叩求大帥恩裁?！闭f著在身邊取出稟帖，遞了上去。曾必忠展開一看，說道：“這胡惠干如此不法，地方受害不淺，縣府竟不通報上來嚴(yán)拿究辦，實(shí)屬玩忽已極。諸位先請回去，老夫立刻飛節(jié)府縣，派捕查拿，一面派差在會館彈壓便了?！标惥吧戎x道：“大帥如能照此辦法，不獨(dú)晚生等感激，即廣東全省百姓，也沾德惠了?！痹刂抑t遜一番，然后眾人告辭不表。
且說曾必忠見眾人去后，當(dāng)即傳了廣州府陸樹云、南?？h王有量兩人前來，先將軍機(jī)處來文與他看過，然后又將陳景升等人所具稟狀，交他帶去，從速施行。陸樹云來到衙門，復(fù)將番禺、順德兩縣令傳來，番禺乃是曹永森，順德就是嚴(yán)武成。
三首縣得著這件公事，明知胡惠干是著名惡霸，雖在境內(nèi)，卻是不容易拿獲，且西禪寺乃有他一班師兄弟，皆是武藝高強(qiáng)，一經(jīng)舉動起來，恐怕捕快亦無能為力，只得各回衙門，將所有的馬快，皆傳集一處，分一半在機(jī)房會館巡防彈壓，一半在西禪寺偵探，如見胡惠干，將他拿獲，賞銀五百兩，另有功牌獎譽(yù)，務(wù)必緝獲到案，不得松懈。各捕快接了這堂諭下來。雖然是三縣的人，卻是通氣的。其中有個極好的快頭，其人姓方，單名魁，兩臂有四五百斤勇力，那拳棒功夫在廣東省內(nèi)公門中也算推他第一，手下各快役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孫，眾人因他武藝好，年歲大些，俱尊他為班頭，一切事宜，皆聽他主使。當(dāng)時接下這件公事，眾人就去問他如何辦法？方魁道：“這事上院衙門雖然緊急，但須把根腳站妥，方可行事。我聽胡惠干從前也非歹人，只因父親被機(jī)房中人打死，所以他立志投入少林，習(xí)了這一身武藝，此刻機(jī)房中人打不過他，故想出這個主意，我們雖可代他出力，但是他們也要謝謝我們的勞，方可行得。你們在此守著，等我先去一次，看是如何?！闭f著別了眾人，立刻來到錦綸堂會館門口，見陳景升等轎子還在那里，曉得此時還在里面，進(jìn)了會館，向門丁說道：“老哥，請你上去，向陳老爺回一聲，說我是南番順三縣差來的快頭，面見老爺們有要話稟明。”
那看門的老頭子聽說是快頭兩字，知是陳景升等人到督院去過，所以縣里就差人前來彈壓，趕忙動身到了廳上向眾人稟明。白安福聽說，忙道：“叫他進(jìn)來！”那人答應(yīng)出去，領(lǐng)著方魁到了廳口，向眾人請了一個總安，站立一旁，說道：“小的叫方魁，奉了三位首縣大老爺?shù)拿?，招呼帶領(lǐng)眾人捉拿胡惠干的，請諸位老爺示下，是單在他門口巡防守護(hù)，還是帶人到西禪寺去？”陳景升道：“本來公事上招呼府縣，一面派人緝獲，一面彈壓，理應(yīng)依著公事當(dāng)差，為何反來動問？”方魁見陳景升抱定公事兩字，忙笑臉回道：“諸位老爺?shù)拿饕姡〉牡热穗m然充當(dāng)差役，但這件案，非是尋常的兇手可比，胡惠干的手段這會館里是知道的，人不多，手段不好，也不能前去，若僅在此彈壓，這些飲食，小的還報效得起，若再分頭尋獲，必得用厚聘，請人同小的同去。就這一層，望諸位老爺們的恩典，小的只有差遣，沒有這么厚聘。”
陳景升還未開口，白安福被胡惠干作弄了兩次，恨不得立刻就捉得了來消這口氣，忙道：“這事也難怪你，究竟要多少銀子作為聘金？你快快說來，好給你們前去。”方魁見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乃道：“要聘這人，非三千銀子不可，隨后果能捉到，還要三千謝勞，這就是六千，其余小的手下的人，聽?wèi){老爺們給賞便了?！卑装哺５溃骸斑@也是件小事?！闭f著就在身邊取出一張銀票，交給方魁道：“你此刻前去，隨后總不難為你的?！狈娇恿诉^來，打了個千兒退出。 你道方魁是假的么？其實(shí)他一人，知道胡惠干的厲害，不敢單獨(dú)會捉他，因呂英布有個好朋友，姓馬，叫馬雄，其人與呂英布是生死兄弟，當(dāng)時呂英布未曾學(xué)武時，與這人是比屋為鄰，彼此性情相合，就拜了異姓兄弟，隨后英布到武當(dāng)山馮道德那里學(xué)武，他就到四川峨眉山白眉道人那里學(xué)習(xí)，兩人不肯相別，立下交單，現(xiàn)在各奔一方，學(xué)習(xí)武藝，他日成名之日，定必患難相扶，福祿同享。后來呂英布在水月臺被胡惠干打死，他還在四川未曾接獲此信。方魁同是白眉道人的徒弟，本領(lǐng)卻不及馬雄，心想欲捉胡惠干，必須把他請來，方可穩(wěn)當(dāng)。主意已定，回到班房，將這話向各人說過，次日大早，復(fù)行找了?；缘膬鹤优?qiáng)，說代他去請馬雄，為他父親報仇，約他同去，路上有個伙伴，牛強(qiáng)自然情愿。兩人商議停妥，又到會館里向白安福說知，請他稍緩半個月二十天，再行起造醮壇，免得胡惠干見我們不在此地，又來尋事，白安福也答應(yīng)了。到了第三日，方魁與牛強(qiáng)前往四川不提。
再表圣天子在金華府，斷結(jié)張祿成一案，與陳景升、李流芳別后，便同周日清往浙江而來。這日到了杭州府城，擇了個福星照的客寓住下，聞?wù)f天竺山同西湖兩處景致甚佳，次早起來，用過點(diǎn)心，與日清兩人預(yù)備到西湖游玩。哪知這一去，又引出許多事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