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作者:李亢
趙簡子死而未葬,而中牟叛,五日,襄子舉兵攻之。圍未匝,而城自壞者十丈,襄子令退軍,吏諫曰:“君殊有罪而城自壞者,天助也。曷為退”襄子曰:“吾聞于叔向曰:‘君子不承人之危,不扼人之險?!蛊淅沓呛蠊ブ??!敝心猜勚埥?。太康畋于洛之表,十日不返。其弟五人輦其母以従。終失國。漢王欲以趙王如意易太子,呂后問計于張良。曰:“南山有四皓,隱而不仕于秦。太子卑辭延之,若四老人到,扶太子,一助也?!庇谑菛|園公、夏黃公、角里先生、綺里季皆隨太子入謁。高帝曰:“吾得天下,不到。今従吾兒游,何也?”四老曰:“陛下侮慢,臣等恥來。今太子賢明,臣故佐之?!庇谑翘幽硕ā8咦嬷^戚夫人曰:“羽翼已成,難動搖矣。”
張嘉祐為相州刺史,至都,詢故事。皆云前后太守多不生出郡城,茍不流死則貶。嘉祐按其圖籍,自后周尉遲迥死王事始也。乃為迥立廟,四時享之。后三年,入拜大金吾。到吳競加以冕服,而其后皆榮遷去。
漢耿壽昌置常平倉,賤時糴粟,貴時減價,恤民,以成為國之體也。唐崔群為相,清名甚重。元和中,自中書舍人知貢舉。既罷,夫人李氏因暇日常勸其樹莊田以為子孫之計。笑答曰:“余有三十所美莊良田遍天下,夫人復(fù)何憂”夫人曰:“不聞君有此業(yè)。”群曰:“吾前歲放春榜三十人,豈非良田耶”夫人曰:“若然者,君非陸相門生乎然往年君掌文柄,使人約其子簡禮,不令就春闈之試。如君以為良田,則陸氏一莊荒矣?!比簯M而退,累日不食。
唐魏元忠神氣剛直,初為洛陽令,有罪戮于都市,已坐訖。天后以元忠有平徐敬業(yè)之功,特敕免之。承制者走而傳呼釋元忠。傳呼先至,執(zhí)捉者扶令起,元忠曰:“敕未至,豈可求生”有頃方至。觀者咸服其安閑神異也。隋煬帝無道,杜伏威以齊州叛。煬帝遣陳夌擊之。夌下偏裨射中伏威額。伏威怒曰:“不殺射我者,終不拔此箭?!庇墒菉^擊而入,獲所射者,乃令拔箭畢,然后斬其首,攜入夌軍中,夌遂大敗。
漢惠帝時,叔孫通諷上曰:“古者春有獻(xiàn),今櫻桃熟,愿陛下取之?!鲍I(xiàn)果皆自此始。
北齊高洋兇暴,貴嬪薛氏有小過,遽殺支解之。抱其股為琵琶彈之,復(fù)嘆曰:“佳人難再得?!?br>唐滄景節(jié)度李同捷叛,王智興帥徐泗兵討于棣州。時同捷遣一能言者披短褐坐于城上戰(zhàn)棚罵智興,軍吏恥之,智興蒙衣掩耳不忍聞。有一卒曰:“此可用拋石擊去其首。”智興喜曰:“若中,賞汝千萬金。”乃具拋發(fā)一石,正中其首,隨石迸落。軍中歡叫,城上飛動。
漢承宮威名聞于匈奴,匈奴欲識,使人求見宮。宮啟帝曰:“域外重人形狀魁梧,臣貌丑陋,不如選瑰偉者示之?!钡垡源篪櫯F卿魏應(yīng)代之。
東漢宦者張讓、趙忠持國權(quán),引用屠沽人登清貴。靈帝語左右曰:“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惫首湟詼鐫h者,趙、張是也。
張安世每舉進(jìn)賢達(dá),不令其知?;蛴性勯T謝者,安世亦不見。終身恨曰:“安有拜官公庭,謝恩私門乎!”
虞氏,梁之富人也。起高樓臨大道,日夕歌宴擊博于上。博者勝,掩口而笑。適有三客過樓下,飛鳶銜腐鼠墮客⊥舉面,值其笑。二客相與謀曰:“虞氏富樂久矣,我不侵犯,何為辱我”乃聚眾滅其家。諺曰:“驕奢之災(zāi),禍非一致?!?br>漢邴丹曼容養(yǎng)志樂,外權(quán)勢,仕至六百石,即免歸,畏權(quán)而禍至也。
張衡死,蔡邕生,時人以邕為張衡后身。
唐初有闞夌者,善用長刀,刀長丈余,每下刀,斃數(shù)人。莫有嗣者。
薄昭,漢文帝舅。以其殺漢使,文帝不忍行法,乃令朝臣衣喪服哭之。昭遂自盡?;蛟疲赫咽田嫞镁撇粷M,一郎糾之。昭既歸,使人持刀殺糾者。帝聞之,怒,故有此。
北方有匈奴,形質(zhì)皆人,而足如馬蹄,謂之“馬蹄突厥”。
竇滔久戍,其妻蘇氏能詞,織錦為回文詩,敘離間阻隔之意以寄之,其理縱橫讀之皆有旨義。
賈達(dá)年五歲,姊抱聽鄰家讀書,及長,俱能通經(jīng)籍。姊問曰:“吾未嘗教汝,何得致然”答曰:“姊抱聽讀書,皆省之?!奔俺扇?,更博群書。天下聞名,載粟帛受業(yè),而家大富。時人以為賈達(dá)“舌耕”。
鐘繇年七十而納正室。
衛(wèi)青,本平陽公主家參乘。駙馬曹壽卒,敕令擇國中貴居第一者尚之。青最貴,主問之曰:“是常為我參乘,如之何”使者答曰:“當(dāng)世無如將軍者。”遂尚平陽公主。
漢武帝乳母恃恩,家人縱橫。帝怒,乳母流于邊,入辭帝。郭舍人謂曰:“母今出時,但屢顧我,當(dāng)救母不行?!蹦溉缙溲?,乃顧舍人。舍人罵曰:“嫗回顧,何為帝壯矣,豈假汝乳耶!”帝于是悅,遂不流乳母。秦優(yōu)旃侍始皇,立殿上。秦法重,非有詔不得輒動。時天雨甚,武士被盾立于廷,優(yōu)旃欲救之,戲曰:“被盾郎,汝雖長,立雨中;我雖短,立殿上?!笔蓟事勚嗣懔T下。漢高祖微時,常與客過其丘嫂食⊥益羹,嫂厭叔,佯為羹盡,憂其釜。高祖怨其嫂。及為帝,封其子為憂羹侯?;騿柕?,帝曰:“其母不長者?!饼R景公時,有一人犯罪,景公怒,令支解之,語曰:“有敢諫者誅!”晏子左手持其頭,右手執(zhí)刀,仰問景公曰:“自古圣主明王,支解人従何而始”景公遽舍之,曰:“罪在寡人?!?br>梁元帝眇一目,寵徐姬。姬性妒,后怨帝,每召至,即妝半面見之,意者以帝一目,非為全面也。帝親殺之。
尸鄉(xiāng)有祝雞翁,善養(yǎng)群雞,皆有名呼之。販賣雞卵,獲億萬。一旦,逃入山,不知所之。
李懷光既叛于蒲,朝廷以法誅之。有子七人,其長曰銛。謂諸弟曰:“我兄弟不可死于兵卒之手,曾不自裁!”于是執(zhí)劍俱斬弟首,堆積迭之,立劍于中,以心淬劍,乃洞于胸。聞?wù)邆?br>鄭之管城,有居人鄭虔章者,落魄杯酒間,年五十余,無聞焉。日醉歸,寢賓署中。夕,引手取酒器,遂為鬼拽臂入坑,逡巡至膊,其人慌叫。親戚舉燭俱至,相與牽爭而不能制。漸入,至胸臆,頭遂入地,俄然全身陷沒,若墮水者。乃合眾將鍬掘之,深丈余,得一枯骨,可長八九寸,又復(fù)旁搜,無所見。因出而葬之。
王鍔為辛京杲下偏裨,杲時帥長沙,甚易之。一旦擊球,馳逐既酣,鍔仰天呵氣,氣高數(shù)丈,若白練上銜。杲謂妻曰:“此極貴相?!彼煲耘芘渲e娊K為將相。
西極有獻(xiàn)續(xù)弦膠者,帝不信,即斷而接之,使人挽拽,及他處斷,而接者如故。
魏國有女子,極美麗,逾時不嫁,以右膝上?;家化?,腫,膿水不絕。遇華佗過,其父問之,佗曰:“使人乘馬,牽一栗色犬,走三十里。歸而截犬右足掛之?!倍眄?,一赤蛇従瘡而出入犬足中,其疾遂愈。玄宗朝,有張果老先生者,不知歲數(shù),出于邢州。帝迎于內(nèi),禮敬甚。問,無不知者。一旦,有道士葉靜能,亦多知解,玄宗問:“果老何人?”靜能答曰:“臣即知之。然臣言訖即死,臣不敢言。若陛下免冠跣足敕臣,臣即能活。”帝許之。靜能曰:“此混沌初分白蝙蝠精?!毖杂?,七竅血流,偃仆于地。玄宗遽往,果老徐曰:“此小兒多口過,不謫之,敗天地間事耳。”帝哀懇久之,果老以水噀其面,復(fù)生。其后果老辭歸邢州所隱之處,俄然不知所往。
后漢劉焉,字君卿。靈帝時為太常,見王室多故,意求之交阯,欲避難。侍中董扶謂焉曰:“常見益州有天子氣?!毖赡饲笠嬷?。遂拜之。既而至蜀,思扶之言,咸造乘輿旌旗,一如王者之制。忽一旦,天火下燒,所造作物蕩盡。焉疽背而死。
始皇時,長安縣忽有大水漲而欲沒縣。主簿全干入白,明府謂干曰:“今日卿何作魚面”干曰:“明府亦作魚頭?!毖杂?,遂陷為湖。
唐宰相王涯,奢豪其極。庭穿大井,合木為柜,嚴(yán)其鎖陰,天下寶玉珍珠瓊璧,投置水中,汲水供涯所飲。未幾犯法,為天兵梟戮而赤族,涯骨肉色并如金。
《神異記》注曰:西南大荒中,有獸,形如兔,人面而能言,心常欺人,言東即西,言南即北,其名曰“詭”。
吳孫權(quán)獵于武昌,有神女見,曰:“今日當(dāng)獵異獸。”忽然不見。俄頃,獵得一豹。女復(fù)見,曰:“可豎其尾于我處而立祠焉?!被蛟?,豹尾之設(shè),自孫權(quán)始焉。
《三十國春秋》:偽前梁張重華在梁州,欲誅西河張祚。祚廄馬數(shù)十匹,同時皆無尾。未幾祚遇禍。
唐賈直言,德宗朝父泄漏禁中事,帝怒,賜鴆酒。直言白中使,請自執(zhí)器以飲其父。中使然之。直言既持杯而自飲之,立死。酒自左足間出,復(fù)活。具奏,遂流其父于南海。遇恩歸,還東平。以勁直名聞,拜諫議大夫。直言妻董氏,亦奇節(jié)。直言隨父流所,謂董氏曰:“先死莫期,不得相見?!绷钇涓倪m。董入室以繩縛發(fā),取筆令直言封之,啟曰:“非君不解,畢死不開。”其后二十二年再會,舊題宛然。以油沐之,其發(fā)俱墮。
太宗朝罷歸而含怒曰:“終須殺此田舍奴!”文獻(xiàn)皇后問曰:“大家嗔怨誰也?”帝曰:“只是魏征老兵,對眾辱我。”后入院,衣褕翟,下殿拜。帝驚問曰:“何也?”后曰:“妾聞主圣臣忠。征能直言,非大家圣德,不有忠臣。妾敢為賀?!钡鄞髳?,益重魏征。
曹操密語左右一人曰:“汝明日可挾一刃入吾室中,吾令人執(zhí)汝,汝勿言,吾有重報于汝?!逼淙瞬晃颍炀}默至于死。操用此以惑眾,能察人眉睫之用也。
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
唐張文成七登科選,員半千云:“張子之文如青錢,萬揀萬中?!睍r人以文成為“青錢學(xué)士”。
唐狄仁杰為大理寺丞,申中上考〖功駁下,問:“有何勞績”寺復(fù)執(zhí)申曰:“歲凡斷獄一萬二千?!笨脊μ厣舷驴肌}R高洋殘酷,其弟南陽王淖獻(xiàn)計,令取群蝎置斛中,倮斷一人為蝎所螫,哀號宛轉(zhuǎn),不勝其苦。洋笑,飛書謂其弟曰:“有此樂事,何不早言之”
玄宗御勤政樓,于下百戲,坐安祿山于東閱看。肅宗諫曰:“歷古今無臣下與君王同坐閱戲者?!鄙显唬骸扒挟愊啵熟?。”又嘗與之夜宴,祿山醉,化為豬而龍頭。左右遽告,帝曰:“渠龍首豬身,無能為也?!苯K不殺之,卒亂中國。
河上公嘗居河上,不知姓字,無營欲,不履城郭。文帝召之,不至,乃就見之。自云窮《老子》一經(jīng),甚侮侵于世。與帝語之,帝曰:“吾,君也;公,卿也。豈無敬君之禮乎”公遂躍起空中,曰:“吾上不在天,下不在地。帝雖尊,于我何加!”帝謝之,乃下。共論《老子》經(jīng)之義,帝不能屈。
陸云有笑癖,嘗謁司空張華,華多須,以袋盛之,云見華,不及拜而笑倒。又嘗自服缞绖上船,見水中影,笑而墮水,幾至于死。
太宗以魏征為人鏡,謂左右曰:“以古為鏡見成敗,以銅為鏡知美丑,以人為鏡知善惡。吾用此三鏡以辨興衰。今魏征死,吾失一鏡?!崩詈?,江陵種橘千樹,歲收其利。謂其子曰:“吾有木奴千頭,可為汝業(yè),當(dāng)終身衣食也。”
祭彤為遼東太守三十年,帝嘉其功,賜錢百萬。周亞夫平七國歸,不得任用,怏怏不樂。帝覺之,因宴與肉,大胾不設(shè)筋。亞夫有怨色。帝付廷尉。饑食藁席九十日,至俄死。先時人相其有縱理入口,當(dāng)餓死,果然。
呂蒙隨姊夫鄧當(dāng)擊賊,年十六,呵叱而前。當(dāng)不能禁止。歸言于母曰:“貧賤誰可居設(shè)有功,富貴可致?!庇衷唬骸安惶交⒀ǎ傻没⒆印彼斐纱竺?。
隋文帝在位時,已無道。天下船長三丈,謂其既大,必能藏匿奸黨,并令沒入官。
昔有人出行,逢一兔走,頭擊樹而死,其人得之。后日日忘家失業(yè),專坐此樹下守兔。有過者見之,問:“汝何守株也如是”后漢竇武生時,其母并生一蛇,乃送山中。及武母死,有大蛇至母棺柩側(cè),蜿蜒磕頭血流而去。
郅都為濟(jì)南太守,誅豪族三百余家,不顧妻子。
后漢韋逞母宗氏,博究經(jīng)典,置生徒一百二十人,隔紗窗授業(yè)。荀菘有女名灌。菘為襄陽太守,為杜魯所圍,菘欲求救于平南將軍石覽。灌年十三,率勇士千余人,逾城突圍,且戰(zhàn)且前,詣覽乞救。覽假兵救菘,賊遂走散。
契苾何力,西番酋種太守,授右驍衛(wèi)將軍,早立功勛。太守征遼,至白雀城,為賊所圍,腰中賊槊瘡極重。帝因傳令,及拔賊城,得行槊者高突鵓雛。太宗捉付何力,令自殺。曰:“犬馬猶為其主,況于人乎彼為其主,用刃而刺臣者,是勇也。本不相識,豈是冤仇。”遂舍之。
郄超有曠世之度,每有寒素后進(jìn),力引拔之。死日,為其作誄者四千余人。
魯肅以義氣周急為意。周瑜為居巢長,居母喪,過肅求糧。時肅有米兩囤,各三千斛,指一囤與瑜。瑜奇之,遂定交。卒霸吳。
晉王渾妻鐘氏,名琰,有藻鑒。生女子淑,求夫,有兵家之子甚俊,欲妻之。令與群吏處,琰自帷中竊視之,曰:“此人才足拔萃,然地寒壽促,不足展其器。”遂止。其人數(shù)月卒。伊尹負(fù)鼎以干湯,湯令調(diào)味甚甘,得進(jìn)見。湯問之,答曰:“使臣調(diào)國亦如是?!彼煲詾橄啵赏醯?。玄宗幸蜀,裴士淹従駕。馬上以商較當(dāng)時卿相,士淹曰:“姚元之如何?”上曰:“才而健者也?!八苇Z如何?”上曰:“賢而泥者也?!闭摷皵?shù)十人,皆當(dāng)其目。末曰:“李林甫如何?”上曰:“妒賢嫉能,古今無比?!笔垦驮唬骸叭舯菹轮挝萌绱酥钜?!”上俯首而無言。
晉杜預(yù)拜荊州,賀客皆集,羊琇與裴楷后至⊥坐連床,琇怒曰:“杜預(yù)以連榻待客?!狈饕露?。武宗朝宰相李德裕奢侈極,每食一杯羹,費錢約三萬,雜寶貝珠玉雄黃朱砂煎汁為之。至三煎,即棄其滓于溝中。漢昭帝納上官桀孫女,其父名安,策立為后,方年六歲。
唐蕭穎士,開元中,年十九歲,擢進(jìn)士第。儒、釋、道三教,無不該博。然性褊躁,忿戾無比。常使一傭仆,曰杜亮。每一決責(zé),便至瘡痍,養(yǎng)平復(fù),為其指使如故。人有勸亮曰:“子,傭夫也。何不適善主,而自苦若是”答曰:“愚豈不知但愛其才,慕其博奧。”以此戀戀不能而卒至于死也。
吳諸葛恪妻晨起對妝臺,一婢侍后,忽躍身觸棟,張目大叫曰:“室家被害?!庇许?,家人歸曰:“恪為孫峻所殺?!标愔俟懂惵動洝吩唬骸皬垙V定者,遭亂避地,有一女子,四歲,不能走,又不忍棄之,乃懸籠于古冢中,意謂他日得骸骨。及三年,歸引取之,見其尚活。問之,女答曰:“食盡則餒,見其旁有物,引頸呼吸,則效之,故能活?!睆V定入冢視之,乃一龜也。陳寔之言,固當(dāng)不妄。
玄宗偶與寧王博,召太真妃立觀,俄而風(fēng)冒妃帔,覆樂人賀懷智巾幘,香氣馥郁不滅。后幸蜀歸,懷智以其巾進(jìn)于上,上執(zhí)之潸然而泣,曰:“此吾在位時,西國有獻(xiàn)香三丸,賜太真,謂之瑞龍腦?!睍x荀爽女適陰瑜,周歲,瑜卒。爽以女才高氣逸,愍其少寡,欲奪志再嫁郭奕,遣所親人問之。女私挾刃至,爽奪之。其后廣集親族,設(shè)大宴,方合,令奕突出見之。女令四角備燭,與奕相見。奕但危坐。即令備浴,女遣二侍者出家以取他物,乃刺臂血書扇曰:“以尸還陰氏。”自縊而死。
昔者愚公居山之陰,而出入有阻,乃勖勵子孫移之。山神見曰:“山極崇高,汝何可移”公曰:“吾生有子,子復(fù)有孫,子子孫孫,誓而移之,何為不可”于是神命夸娥氏為移之。
秦于驪山之下,坑儒士二百四十人,焚詩書,皆用李斯之計,欲愚黔首焉。
赫連勃勃,本號屈子,自改其姓云赫連勃勃,言輝赫與天連。殺人,積其頭為京觀,謂之髑髏臺。蒸土筑城,錐刺入,即杖筑者死;刺之不入,即鍛錐者死。其造器,射入甲者,殺鎧匠;不入者,殺弓匠。莫知所措。
梁周興嗣為散騎常侍,聰明多才思。武帝出千言,無章句,令嗣次之,因成《千字文》。歸而兩目俱喪。及死,開視之,心如掬燥泥。
劉幽求自朝邑尉為中書舍人,三日內(nèi)拜相。
太宗謂虞世南一人有五絕:一曰博聞,二曰德行,三曰書翰,四曰詞藻,五曰忠直。圖形凌煙,壽年八十一終。
公孫瓚既殺劉虞,則見有勝己者皆殺之。男子年七歲者,不許入城。傳達(dá)皆用婦人,令語音雄者宣揚其命。
袁紹逼急,乃先縊其妻兒姊妹,然后自赴火而死。魏武殘人性命,重伎藝。有一歌兒性甚慧,而聲響入云。操愛其聲未忍殺,乃于群妾中求得二人,聲如歌者,密令教授,數(shù)月乃成。聽之,立殺其前者。
范粲,字承明。時齊王芳被廢,承明哭甚慟,因不仕。景王輔政,召之不赴,稱疾,佯狂不言,足不履地,人不聞音。家有婚姻,咨訪之,合意者,即色不變;否者,即臥寢不安。家人以此候其旨于所寢之車。唐狄仁杰為安撫使,除去淫祠一千二百所。
張巡守寧陵,事急心孤,每戰(zhàn),喊一聲,即雁數(shù)行飛逆。阮籍居母喪,有吊客至,籍哭,即嘔血,毀瘠骨立。
時苗為壽春令,謁治中蔣濟(jì),濟(jì)醉,不見之。歸而刻木為人,書曰:“酒徒蔣濟(jì)”,以弓矢射之。牧長聞之,不能制。
季孫相魯,家無衣帛之妾,櫪無食粟之馬。
哀牢夷,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哀牢山,捕魚水中,觸沈木若有感,因妊孕,十月而生十子。今西南夷,其裔也。
唐高祖起義并州,弟三女柴紹妻聚兵鄠、杜間以應(yīng)高祖。高祖登位后,封平陽公主,號“娘子軍”,克著勛績。獲封邑不因夫子者,葬用鹵簿,自此始。
魏文侯問孤卷子曰:“父子兄弟臣賢,足恃乎”對曰:“父賢不過堯,而丹朱傲;子賢不過舜,而瞽瞍拘;兄賢不過舜,而象傲;弟賢不過旦,而管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紂伐。君欲理國,賢可恃乎!”
常摐有疾,老子曰:“先生疾甚,能無教語弟子乎!”摐乃大其口示老子,曰:“舌存乎!”曰:“存。豈非柔耶”“齒亡乎”曰:“亡。豈非剛耶”樅曰:“天下事盡矣?!?br>子產(chǎn)聞婦人哭,使人執(zhí)而拘之。果手刃其夫者。御者問曰:“何以知之”子產(chǎn)曰:“夫人所親也,有病則憂,臨死則哀。今夫巳死,不哀而懼,是以知有奸也?!?br>隋朝徐德言妻陳氏,叔寶妹。因懼亂不能相保,德言乃破一鏡分之,以為他年不知存亡,但端午日各持其半鏡于市內(nèi)賣之,以圖相合。至期適市,果有一破鏡。德言乃題其背曰:“鏡與人俱去,鏡歸人不歸。無復(fù)嫦娥影,空余半月輝?!睍r陳氏為楊素所愛。見之,乃命德言對飲,三人環(huán)坐,令陳氏賦詩一章,即還之。陳氏詩曰:“今日何遷次新官對舊官。笑啼俱不敢,方驗作人難。”素感之,乃還德言。昔宇宙初開之時,只有女媧兄妹二人在昆侖山,而天下未有人民,議以為夫妻,又自羞恥。兄即與其妹上昆侖山,兄曰:“天若遣我兄妹二人為夫妻而煙悉合;若不使,煙散?!庇谑菬熂春?,其妹即來就兄,乃結(jié)草為扇,以障其面。今時人取婦執(zhí)扇,象其事也。
羊角哀、左伯陶二人為友而賢。俱詣道途,其造風(fēng)雨,糧盡,計不俱存。角哀乃并糧與伯陶,得濟(jì);角哀入空樹中餓死。
劉仁軌為相,其従父、昆弟皆為北海縣邑吏,人有勸曰:“若與君相同籍,而獨苦差科?!贝鹪辉圃啤?br>漢張良,字子房。少時行至圯橋,忽于橋上見老父墮履橋下,顧良曰:“可取履?!绷加麣?,視為老,俯為下履。老人曰:“孺子可教。明日早為期?!绷纪?,已在橋。謂良:“與我期,何后也明日復(fù)來。”良于是夜半往之,少頃,父至,懷中取書一帙付良,曰:“讀之,王者師。”因使去,戒良曰:“后十年濟(jì)北谷城相見,即我也?!绷甲魸h王,為帝師。后往濟(jì)北谷城問,人曰:“此黃石公廟?!奔戳㈧?。
漢武帝遷淮南厲王于蜀巴,道病死。人歌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薄俄n子》:齊王好竽,每欲聽,必三百人齊吹之,南郭先生,不知竽者。濫求百人中,吹竽食祿。宣王薨后,王即位,曰:“寡人好聽竽,欲一一吹之?!蹦瞎壬鷳M而退逃。今冒祿者,亦多如此。◎補佚
晉武帝哭羊祜,冬月涕泗交下,凝須為冰。
《東方朔內(nèi)傳》云:秦并六國,太白星竊織女侍兒梁玉清、衛(wèi)承莊,逃入衛(wèi)城少仙洞,四十六日不出。天帝怒,命五岳搜捕焉。太白歸位。衛(wèi)承莊逃焉。梁玉清有子名休,玉清謫于北斗下,常舂;其子乃配于河伯,驂乘行雨。子休每至少仙洞,恥其母淫奔之所,輒回馭,故此地常少雨焉。
淮南有居客盧嬰者,氣質(zhì)文學(xué),俱為郡中絕。人悉以盧三郎呼之。但甚奇蹇,若在群聚中,主人必有橫禍,或小兒墮井,幼女入火,既久有驗。人皆捐之。時元伯和為郡守,始至,愛其材氣,特開中堂設(shè)宴,眾客咸集。食畢,伯和戲問左右曰:“小兒墮井乎!”曰:“否?!薄靶∨牖鸷酰 痹唬骸胺?。”伯和謂坐客曰:“眾君不勝故也。”頃之合飲,群客相目,惴惴然。是日,軍吏圍宅,擒伯和棄市。時節(jié)度使陳少游甚異之,復(fù)見其才貌,謂曰:“此人一舉,非摩天不盡其才。”即厚與金帛寵薦之。行至潼關(guān),西望煙塵,有東馳者曰:“朱泚作亂,上幸奉天縣矣?!睋P州西靈塔,中國之尤峻峙者。唐武宗末,拆寺之前一年,有淮南詞客劉隱之薄游明州,夢中如泛海,見塔東渡海,時見門僧懷信居塔三層,憑闌與隱之言,曰:“暫送塔過東海,旬日而還?!睌?shù)日,隱之歸揚州,即訪懷信。信曰:“記海上相見時否?”隱之了然省記。數(shù)夕后,天火焚塔俱盡,白雨如瀉。旁有草堂,一無所損。陳霸先未貴時,有直閣吏史溥,夢有人朱衣執(zhí)玉簡,自天而降。簡上金字書曰:“陳氏五世,三十四年?!奔昂笾鹘邓?,史溥尚在。
李源,洛城北惠林寺住。以其父憕為祿山所害,誓不履人事,不婚,不役僮仆。暮春之際,蔭樹獨處,有一少年,挾彈而至,源愛其風(fēng)秀,與之馴狎,問其氏行,但曰“武十三”。其依阿,不甚顯揚。訊其所居,或東、或西、或南、或北不定。源叔父為福建觀察使,源修覲禮;武生亦云有事東去。同舟共載,行及宋之谷熟橋,攜手登岸,武曰:“與子訣矣?!痹大@訊之,即曰:“某非世人也。為國掌陰兵百有余年,凝結(jié)此形。今夕,托質(zhì)于張氏為男子,十五得明經(jīng),后終邑令?!庇衷疲骸白又撘啾?,年登八十,朝廷當(dāng)以諫議大夫征。后二年,當(dāng)卒矣。我后七年,復(fù)與君相見?!毖杂?,抵村戶,執(zhí)手分袂。既而張氏舉家驚喜,新婦誕一男。源累載放跡閩南,及還,省前事,復(fù)詣村戶。見一童兒形貌類武者,乃呼曰:“武十三相識耶!”答曰:“李七健乎!”其后憲宗讀國史,感嘆李憕、盧奕之事,有薦源名,遂以諫議大夫征。不起。明年,源卒于惠林寺。張終于宣州廣德縣令。寶歷二年,崔従鎮(zhèn)淮南。五月三日,瓜步鎮(zhèn)申浙右試競渡船十艘,其三船平?jīng)]于金山下,一百五十人俱溺死。従見申紙嘆憤。時軍司馬皇甫曙入啟事,與従同異之。座有宋生歸儒者語曰:“彼之禍不及怪也,此亦有之,人數(shù)相類,但其死不同耳。”浹日,有大宴,陳于廣場,百戲俱呈。俄暴風(fēng)雨,庭前戲者并馬數(shù)百匹,系在廡下,迅雷一震,馬皆驚奔,大廡數(shù)十間平塌。凡居其下者俱壓死。公令較其數(shù),與浙右無一人差焉。管寧死遼東三十七年,歸柩而阻海風(fēng),同行數(shù)十船俱沒。惟寧船望見火光,投之,得島嶼。及上岸,無火亦無人。玄晏先生以為積善之感。
宋則家奴執(zhí)弩弦斷,誤殺其子。則不之罪。
陳子昂,蜀射洪人。十年居京師,不為人知。時東市有賣胡琴者,其價百萬,日有豪貴傳視,無辨者。子昂突出于眾,謂左右:“可輦千緡市之?!北娤腆@,問曰:“何用之”答曰:“余善此樂?!被蛴泻檬抡咴唬骸翱傻靡宦労酰 贝鹪唬骸坝嗑有柪?。”指其第處?!辈⒕哂芯?,明日專候。不唯眾君子榮顧,且各宜邀召聞名者齊赴,乃幸遇也?!眮沓浚叻舶儆嗳?,皆當(dāng)時重譽之士。子昂大張宴席,具珍羞。食畢,起捧胡琴,當(dāng)前語曰:“蜀人陳子昂有文百軸,馳走京轂,碌碌塵土,不為人所知。此樂,賤工之役,豈愚留心哉!”遂舉而棄之。舁文軸兩案,遍贈會者。會既散,一日之內(nèi),聲華溢都。時武攸宜為建安王,辟為記室。后拜拾遺。歸覲,為段簡所害。
蜀將關(guān)羽善撫士卒而輕士大夫,張飛敬禮士大夫而輕卒伍,二將俱不得其中,亦不得其死。
周世,東海之上,有勇士甾丘,以勇聞于天下。過神泉,令飲馬。其仆曰:“飲馬于此者,馬必死?!鼻鹪唬骸耙郧鹬?,飲之。”其馬果死。丘乃去衣拔劍而入。三日三夜,殺二蛟一龍而出。雷神隨而擊之,十日十夜,眇其左目。要離聞而往見之。丘出送有喪者,要離往見丘于墓所,曰:“雷神擊子,十日十夜,眇子左目。夫天怨不旋日,人怨不旋踵。子至今弗報,何也?”叱之而去。墓上振憤者不可勝數(shù)。要離歸,謂人曰:“甾丘,天下勇士也。今日我辱之于眾人之中,必來殺我。暮無閉門,寢無閉戶?!鼻鹬烈拱牍麃?。拔劍柱頸曰:“子有死罪三:辱我于眾人之中,死罪一也;暮無閉門,死罪二也;寢不閉戶,死罪三也?!币x曰:“子待我一言而后殺也。子來不謁,一不肖也;拔劍不刺,二不肖也;刃先詞后,三不肖也。子能殺我者,是毒藥之死耳。”丘收劍而去,曰:“嘻!天下所不若者,唯此子耳?!?br>晉桓石虔有材干,趫捷絕倫。隨父豁在荊州,于獵圍中,見猛虎被數(shù)箭而伏。諸督將素知其勇,戲令拔箭。石虔因急往,拔一箭,猛虎踞躍,石虔亦跳,高于猛獸。復(fù)拔一箭而歸。時人有患疾者,謂曰:“桓石虔來?!币圆乐?,病者多愈。北齊將彭樂勇猛無雙。時神武率樂等十余萬人,于沙苑與字文護(hù)戰(zhàn)。時樂飲酒,乘醉深入。被刺,肝肚俱出,內(nèi)之不盡,截去之。復(fù)入戰(zhàn)。護(hù)兵遂敗,相枕籍死者三萬余人。唐朝承周隋離亂,樂懸散失,獨無征音。國姓所闕,知者不敢言達(dá)其事。天后末,御史大夫李嗣真密求之不得,一旦秋爽,聞?wù)杪曊咴诮皴鬆I,是當(dāng)時英公宅。又?jǐn)?shù)年,無由得之。其后徐敬業(yè)反,天后潴其宮。嗣真乃求得喪車一鐔,入振之于東南隅,果有應(yīng)者。遂掘之,得石一段。裁為四具,補樂懸之闕。后享宗廟郊天,掛簨虡者,乃嗣真所得也。
鮑瑗家多喪及病,淳于智為筮之。卦成云:“宜入市門數(shù)十步,有一人持荊馬鞭,便就買取,懸東北桑樹上。無病,三年當(dāng)?shù)秘?。”如其言。后穿井得錢及銅器二十萬。唐李佐,山東名族。少時因安史之亂,失其父。后佐進(jìn)士擢第,有令名,官為京兆少尹。陰求其父。有識者告后,往迎之于鬻兇器家。歸而奉養(yǎng),如是累月。一旦,父召佐,謂曰:“汝孝行絕世。然吾三十年在此黨中,昨従汝來,未與流輩謝絕。汝可具大豬五頭,白醪數(shù)斛,蒜齏數(shù)甕,薄餅十拌,開設(shè)中堂,吾與群黨一酧申款,則無恨矣?!弊艄С衅浣?,數(shù)日乃具。父散召兩市善◆歌者百人至。初則列坐堂中,久乃雜謳,及暮皆醉。眾扶佐父登榻,而◆歌一聲,凡百齊和。俄然相扶父出,不知所在。行路觀者億萬。明日,佐棄家人入山,數(shù)日而卒。
唐長慶、太和中,王初、王哲,俱中科名。其父仲舒顯于時。二子初宦,不為秘書省官,以家諱故也。既而私相議曰:“若遵典禮避私諱,而吾昆弟不得為中書舍人、中書侍郎、列部尚書。乃相與改諱,只言仲字可矣。”又為宣武軍掌書記。識者曰:“二子逆天忤神,不永。”未幾相次殞謝。
至德元年,史思明未平,衛(wèi)州有婦人侯四娘等三人,刺血謁于軍前,愿入義營討賊。王凝之妻謝道韞。王獻(xiàn)之與客談義不勝,道韞遣婢白曰:“請與小郎解圍?!蹦耸┣嗑c步障自蔽,與客談⊥不能屈。北齊侍御史李廣,博覽群書,修史。夜夢一人曰:“我心神也。君役我太苦,辭去?!倍矶鴱V疾卒。隋文帝未貴時,常舟行江中。夜泊中,夢無左手。及覺,甚惡之。及登岸,詣一草庵。中有一老僧,道極高。具以夢告之。僧起賀曰:“無左手者,獨拳也。當(dāng)為天子?!焙蟮叟d建此庵為吉祥寺。居武昌下三十里。
貞元中,吳郡進(jìn)士李赤者,與趙敏之相同游閩。行及衢之信安,去縣三十里,宿于館廳。宵分,忽有一婦人入庭中。赤于睡中蹶起下階,與之揖讓。良久即上廳,開篋取紙筆,作一書與其親,云:“某為郭氏所選為婿?!痹~旨重迭,訖,乃封于篋中。復(fù)下庭,婦人抽其巾縊之。敏之走出大叫,婦人乃收巾而走。及視其書,如赤夢中所為。明日,又偕行。南次建中驛,白晝又失赤。敏之即遽往廁,見赤坐于床,大怒敏之曰:“方當(dāng)禮謝,為爾所驚。”浹日至閩,屬寮有與赤游舊者,設(shè)宴飲次,又失赤。敏之疾索于廁,見赤僵仆于地,氣已絕矣。
唐大歷元年,周智光為華州刺史,劫剝行侶,旋欲謀反。遣吏邵進(jìn),潛往京,伺朝廷御伐之意。進(jìn)歸,告曰:“朝廷無疑公之心?!惫馀?,以其葉朝廷而紿于己,遽命斬之。既而甚悔,速遣送其首付妻兒。妻即以針紉頸。俄頃復(fù)活,以藥傅之。然猶懼智光。使人告光曰:“進(jìn)本蒲人,今欲歸葬。”光亦赒賻之。既至蒲,浹旬,其瘡平愈。乃改姓他游。后三十年,崔颙為宋州牧,晨衙,有一人投刺,曰:“敕吏?!憋J召見,訊其由。進(jìn)曰:“明公昔為周智光従事?!币驍⑵浔灸?。颙乃省悟,與縑帛。揖之而去。漢夏侯嬰以功封滕公。及死將葬,未及墓,引車馬踣地不前。使人掘之,得一石室。室中有銘曰:“佳城郁郁,三千年見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彼旄牟费伞@罟嗾?,不知何許人。性孤靜。常次洪州建昌縣,倚舟于岸。岸有小蓬室,下有一病波斯。灌憫其將盡,以湯粥給之。數(shù)日而卒。臨絕,指所臥黑氈曰:“中有一珠,可徑寸?!睂⒊昶浠?。及死,氈有微光溢耀。灌取視得珠。買棺葬之,密以珠內(nèi)胡口中,植木志墓。其后十年,復(fù)過舊邑。時楊憑為觀察使,有外國符牒,以胡人死于建昌逆旅,其粥食之家,皆被梏訊經(jīng)年。灌因問其罪,囚具言本末。灌告縣寮,偕往郭墦伐樹,樹已合拱矣。發(fā)棺視死胡,貌如生,乃于口中探得一珠還之。其夕,棹舟而去,不知所往。
隴州吳山縣,有一人乘白馬夜行,凡縣人皆夢之語曰:“我欲移居,暫假爾牛。”言訖即過。其夕,數(shù)百家牛及明皆被體汗流如水。于縣南山曲出一湫,方圓百余步。里人以此湫因牛而遷,謂之“特牛湫”也。
齊莊公時,有里征者,訟三年而獄不決。公乃使二人具一羊,詛于社。二子將羊而刺之,灑其血,羊起觸二子,殪于盟所。
梁夏侯亶為九列,家貧而好置樂。妓無衣裝飾,客至,即令隔簾奏曲。時人以簾為夏侯妓衣。
尉遲敬德善奪槊,齊王元吉亦善用槊,高祖于顯德殿前試之,謂敬德曰:“聞卿善奪槊,令元吉執(zhí)槊去刃?!本吹略唬骸半m加刃,亦不能害?!庇谑羌尤?。頃刻之際,敬德三奪之,元吉大慚。
李適之入仕,不歷丞簿,便為別駕;不歷兩畿官,便為京兆尹;不歷御史及中丞,便為大夫;不為兩省給舍,便為宰相;不歷刺史,便為節(jié)度使。賀知章乘醉賦詩,問左右曰:“紙多少”紙盡詩窮。長興于相悰與舉人裴丘友善。丘有一古鏡,所常寶者。悰布素時,曾一照,分明見有朱衣吏導(dǎo)従。他皆類此。其鏡旋亦墜矣。丞相鄒平公段文昌,負(fù)才傲俗,落泊荊楚間。嘗半酣,靸履于江陵大街往來,雨霽泥甚,街側(cè)有大宅枕渠,公乘醉于渠上脫履濯足,旁若無人。自言:“我作江陵節(jié)度使,必買此宅?!甭?wù)呓孕?。其后果?zhèn)荊南,遂買此宅。崔圓微時,欲舉進(jìn)士,于魏縣見李含章。云:“君合武舉出身,官更不停,直至宰相。”開元二十三年,應(yīng)將帥舉,又于河南充鄉(xiāng)貢進(jìn)士。其日于福唐觀試,遇敕下便于試場中召拜執(zhí)戟,參謀河西軍事。后官果不停,不逾二十年拜中書令、趙國公。又圓常作司勛員外,初釋服,往見會昌寺克慎師,師笑云:“人皆自臺入省,公乃自省入臺。従此常合在槍槊中,后當(dāng)大貴。”無何為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充劍南節(jié)度。后入劍門,每行常有兵戈,未逾一年,便致勛業(yè)。崔入蜀,常自說其如此。◎附錄
唐許敬宗奢豪,嘗造飛樓七十間,令妓女走馬于其上,以為戲樂。大歷中,將作少匠韓晉卿女,適尚衣奉御韋隱。隱奉使新羅,行及一程,愴然有思,因就寢,乃覺其妻在帳外,驚問之。答曰:“愍君涉海,志愿奔而隨之。人無知者?!彪[即詐左右曰:“欲納一妓,將侍枕席?!比藷o怪者。及歸,已二年。妻亦隨至。隱乃啟舅姑,首其罪。而室中宛存焉。及相近,翕然合體。其従隱者,乃魂也。
晉羊祜三歲時,乳母抱行,乃令于東鄰樹孔中探得金環(huán)。東鄰之人云:“吾兒七歲墮井死。曾弄金環(huán),失其處所。”乃驗祜前身,東鄰子也。唐敦煌李鷸,開元中,為邵州刺史,挈家之任,泛洞庭,時晴景,登岸,因鼻衄,血沙上,為江鼉所舐。俄然復(fù)生一鷸,其形體衣服言語,與其身無異。鷸之本身,為鼉法所制,縶于水中。其妻子家人迎奉鼉妖就任。州人亦不能覺悟。為郡幾數(shù)年。因天下大旱,西江可涉,道士葉靜能自羅浮山赴玄宗急詔,過洞庭,忽沙中見一人面縛,問曰:“君何為者”鷸以狀對。靜能書一符帖巨石上,石即飛起空中。鼉妖方擁案晨衙,為巨石所擊,乃復(fù)本形。時張說為岳州刺史,具奏,并以舟楫送鷸赴郡,家人妻子乃信。今舟行者,相戒不瀝血于波中,以此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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