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安樂王喜諧花燭 西夏主妄動干戈
作者：西湖居士話說圣上母子商議恩封有功之人，天子道：“母后前在陳州時，兒已禱告上天，母后二目復(fù)明，愿免陳州十年國課。今果得母后二日重明，兒如今即欲頒旨使下民知悉?！碧笳f：“皇兒言之有理，今日母子團圓，正該蠲免陳州國課，天下囚犯，須當(dāng)減等寬恩。況陳州連年災(zāi)荒，窮困不堪，即有一二富厚之家，設(shè)法施救窮民，無奈一連六七歲，顆粒無收，人民已是水深火熱，目今得皇兒敕免征課，實乃萬民之幸了?！?br>是日天子敕封寇宮女為淑德元君，陳琳溢為忠烈公，各造廟詞，春秋二祭，永受香煙。郭海壽敕封安樂王，賜黃白金各萬斤，并賜宮娥內(nèi)監(jiān)一十六名，不必朝謁，陳州地方文武官員，每月朔望請安。包待制加進龍圖閣學(xué)士，恩賜上殿坐位，五日一登朝參。大赦天下囚犯，十惡大罪，俱減一等，小罪一概赦免，陳州國課免征十載。詔旨頒行，各省共沾皇恩。
過不多時，朝中接得陳州表章，建造王府已竣。天子降旨，著包公、龐國丈二人護送安樂王榮歸。著龐國丈先回復(fù)旨，包公仍留陳州，完了賑饑，然后回朝。當(dāng)下又命欽天監(jiān)選定良辰，登車起駕之日，更有文武官員俱來送行。郭海壽進宮拜別母后娘娘，太后囑咐須要一月一來朝覲。安樂王連聲諾諾，母子酒淚而別。又辭了天子，眾大臣紛紛錢送，京城內(nèi)外居民店戶，夾道而觀，不能細述。
眾文武送別數(shù)里俱回，只有龐國丈、包大人一路同行，處處地方官迎送。
一日到了陳州，轟動了本處多少人民，紛紛議論，都說郭海壽幼年時，母子二人，也曾做過乞丐，后來長成，方得肩挑背負，販菜度日。他一貧如洗，仍不失奉養(yǎng)，原算是個孝順之人。今有發(fā)達之福，皆由孝養(yǎng)中得來。當(dāng)日郭王爺未進陳州城，早有大小文武官員，本地縉紳耆老，車馬紛紛，在此恭迎。一路行來，文武軍兵，擁護他進了王府。郭王爺當(dāng)中坐了，眾文武官員參見，大員打拱，小員俯伏塵埃。這郭海壽本是小戶出身，飯也討過，菜也賣過，雖見過包大人，朝參過圣上，對這些繁文縟節(jié)，卻是全然不懂。坐定金交椅，由得眾官叩首，不說一聲“免禮”，亦不說聲“請起”。只有龐國丈好生氣惱，暗暗生嗔，旁有宮監(jiān)代說一聲免禮，眾官才起來。龐國丈向包公首一搖，目一睜，顯出大不耐煩的樣子。包公會意，便道：“千歲，龐國丈職在中書，不便在此耽延，理直速速還朝?！惫醯溃骸澳膫€留他耽延，由他自便罷了?！卑溃骸跋鹿僖惨o駕了?！惫醯溃骸鞍笕四闳ゲ坏?，且在此與我作伴，未知尊意如何？”包公道：“只因賑饑未畢，不得久留，故亦要相辭?！惫醯溃骸凹劝笕艘ィ咎幍胤焦賳T也可退回，不必在此，日后亦不必日日來此拜謁請安，反覺麻煩，不便?！北姽賳T拜謝千歲，并國丈，包公，俱已登程去訖。原來郭海壽是淡泊胸襟，厭煩朝廷一定之規(guī)，故吩咐本處官員，不用天天來拜，只樂得本處文武官員，省了日日請安之勞，暗自喜悅不提。
是日包公、國丈辭別安樂王，分程而去。國丈回京復(fù)旨。包公仍往賑饑。不覺光陰迅速，一連三月，已是秋稻收成，十分豐稔，萬民歌頌天子、包公恩德。
話體多煩，只有郭海壽今已貴為王爵，又乃當(dāng)今圣上的恩兄，他雖自甘樸素，本處文武官員，誰敢簡慢。這陳州有位致仕宰相姓王名曾，只因年老歸隱，有孫女名喚美珠，年方及笄，尚待字閨幃，生來中人之貌，只是性格賢淑端莊。王太師知安樂王尚未婚娶，有意締結(jié)絲蘿。一日，包公賑務(wù)事畢，來拜望王太師，言及招親之由，包公一諾擔(dān)承道：“包某依命，當(dāng)告知安樂王，諒來門第相當(dāng)，正好結(jié)秦晉之好?！蓖跆珟熛驳溃骸按耸氯贪笕?，只是有勞大駕，于心不安，客當(dāng)后謝?！卑溃骸按四撕椭C美事，何足言勞?！钡菚r告別王太師。太師送出門外，包公相辭登轎而去。一到王府，見了安樂王禮罷坐下，郭王問道：“包大人賑濟勞忙，今日何暇到此？”包公即道：“本處王太師有一位孫女，年將及笄，未曾受聘，生來性情端重，意欲送進王府，以侍巾帨。包某特來作伐，望千歲允納勿辭?！惫趼犃宋⑿Φ溃骸拔页錾砦①v，偶然得遇母后，不期一朝顯貴，豈敢妄想高門？雖然向日貧時，蒙王太師周濟糧食，惟王小姐乃千金貴體，我系卑寒出身，豈敢相攀，望包大人轉(zhuǎn)告他另擇良配?！卑溃骸按四送跆珟熡幸庹杏H，你前時寒苦，今日貴顯封王，他是世代名門閥閱，兩相匹配，甚屬相當(dāng)，千歲休得過辭?！卑矘吠趼犃税珓裱?，不好當(dāng)面力辭，只得說道：“感包大人情意殷殷，只我賤性不戀奢華，不貪歡樂，今既蒙大人此番美意，且為我奏知圣上，待旨允準如何？”包公道：“千歲高見有理，待老夫與你修本奏明?！毖粤T，抽身作別，仍回相府，將情復(fù)達王太師。太師大悅道：“奏明圣上作主，更覺有光?！?br>當(dāng)日包公辭別王太師，即回寓署，寫成本章，差官赍送到京。非止一日，到了汴京，黃門官接了本章，送呈御覽。天子看畢，龍顏大喜。進宮奏明母后，太后聞言大悅，欣然道：“老身在陳州，久知王太師為人忠厚，乃先帝老臣，此段姻緣，實甚相當(dāng)?！碧蠹促n花粉銀十萬兩，另有珠翠金寶，圣上敕封王小姐為王妃夫人，御賜珠冠玉佩。批了本章，即著包拯為媒，欽賜完姻，迥異尋常。到了吉期，老太師送孫女到郭王府，此番鬧熱非凡，本州大小文武官員，盡皆拜賀。王府外殿內(nèi)堂，盡行掛燈結(jié)彩，多設(shè)筵宴，十分豐盛，終日歌聲音樂，響徹云霄。郭王夫婦和諧，且置不提。
卻說天子自迎國母回宮，朝中文武各加升賞，再差官趕上孫兵部，不用清查倉庫。又值楊元帥表奏戰(zhàn)功，遂加封狄青為副元帥之職，與楊宗保一同鎮(zhèn)守邊關(guān)。其時焦廷貴也趕回關(guān)中，眾將士俱有加升官爵，元帥與眾將謝恩已畢，天使回朝復(fù)命，不必細述。
只說國丈惱得納悶昏昏，一心算計要害狄青，豈知反被他們聯(lián)成一黨，養(yǎng)成羽翼。喜得包拯現(xiàn)不在朝，正好尋個機會與他算賬，不料君王又依著包拯，調(diào)回孫秀，不查倉庫，反加狄青為副元帥之職，真是可恨。
不表龐洪煩惱，再說邊關(guān)楊元帥，見四員虎將均沾圣恩，封贈統(tǒng)制官員，狄青又加封副元帥，關(guān)上文武官員，人人喜悅。忽然狄副帥染病，臥床不起，一連數(shù)日，水米不沾。楊元帥與范爺、楊將軍，自然延醫(yī)調(diào)治，弟兄們天天來到帳前問候。楊元帥心中憂悶，只得與范爺酌議，赍本回朝奏知圣上，即日差官而去。
次日升帳，忽然有探子報上：“西夏王復(fù)興兵三十萬，拜上將薛德禮為滅宋元帥，離關(guān)五十里屯扎?！睏钤獛浡剤?，當(dāng)日自仗本領(lǐng)高強，兵精將勇，全不介懷。即令孟定國傳齊部將，并眾兵俱至帳前參見元帥候令。是日番營內(nèi)戰(zhàn)書投發(fā)進關(guān)，楊元帥批回決戰(zhàn)之詞，不一刻有飛報進營道：“啟上元帥，番將薛德禮在城下討戰(zhàn)?！痹獛浡爤?，令焦廷貴領(lǐng)兵一萬，與薛德禮會陣，須要小心。焦廷貴口稱得令，上馬開關(guān)，轟天炮響，手拿鐵棍，殺氣騰騰，一馬當(dāng)先，一萬精兵旂幡飛揚，喊喝如雷。焦廷貴一看西戎番將，生得藍面撩牙，三綹花須，丈余身材，手持一柄大鋼刀，座下一匹五色花鬃豹。焦廷貴膽氣雄壯，一馬相迎，鐵棍當(dāng)頭打下。薛德禮乃西夏國有名上將，焦廷貴哪里是他的對手？交鋒不上二十回合，連叫數(shù)聲厲害，即帶兵逃走回關(guān)。薛德禮催兵追趕，只見城上箭如雨發(fā)，反被射傷兵丁數(shù)百，只得收兵回營而去。楊元帥正在帳中與范禮部、楊將軍商議退敵之策，忽見焦廷貴來至帳前，尚是氣喘呼呼，打躬呼道：“元帥在上，末將殺不過薛德禮。這賊十分厲害，人雄馬壯，一柄大刀大如板門，重如泰山，小將與他交鋒五六十合，抵敵不過，只得敗回。望元帥恕罪?！痹獛浀溃骸皠贁∧吮抑Ｊ?，何得說謊？你出關(guān)片時即回，不像五六十回合的工夫，豈非謊言！”焦廷貴聽了，忙說：“小將說錯了，原是十五六回合?！睏钤獛浵氲溃何飨某蹶嚦褟?，諒來番將本事高強。但本帥有雄兵四十萬，猛將數(shù)十員，豈懼小小番奴，管教你馬倒人亡而回。
次日，探子報進，薛德禮坐名元帥會陣，十分猖狂。楊元帥發(fā)令張忠出戰(zhàn)，至四五十合，大敗進關(guān)；元帥又差李義出馬，仍是敗回。薛德禮連勝了三員虎將，楊元帥好生不悅道：“薛德禮果然驍勇，但狄王親患病未痊，待本帥明日親自出馬，與他見個高低?！贝卧缬謭笱Φ露Y討戰(zhàn)，楊元帥擇定此日親臨赴敵，上馬提刀，浩氣騰騰，好一位保國的老元勛。銀盔高豎赤幘，背插八角彩旗，三綹銀須，飄揚腦后，高乘銀獬豸，三聲號炮，三萬鐵甲軍擁隨左右，焦、孟二先鋒護衛(wèi)陣腳，張忠、李義沖頭，一同飛擁出城。薛德禮一見來將生得威風(fēng)凜凜，手執(zhí)金刀，乘著白馬，身長丈余，白面銀須，比昨日來將大有分別。薛德禮沖近喝道：“來將可是狄青否？”元帥道：“無名小卒，有目無珠，人也不曾認得，還來混擾亂言！”薛德禮道：“你既不是狄青，且報名來！”元帥道：“本帥乃天波無佞府山后老令公之孫，官封定國王，大宋天子駕下敕授天下招討使楊宗保是也！”
不知薛德禮聽了如何答話，且看下回分解。
過不多時，朝中接得陳州表章，建造王府已竣。天子降旨，著包公、龐國丈二人護送安樂王榮歸。著龐國丈先回復(fù)旨，包公仍留陳州，完了賑饑，然后回朝。當(dāng)下又命欽天監(jiān)選定良辰，登車起駕之日，更有文武官員俱來送行。郭海壽進宮拜別母后娘娘，太后囑咐須要一月一來朝覲。安樂王連聲諾諾，母子酒淚而別。又辭了天子，眾大臣紛紛錢送，京城內(nèi)外居民店戶，夾道而觀，不能細述。
眾文武送別數(shù)里俱回，只有龐國丈、包大人一路同行，處處地方官迎送。
一日到了陳州，轟動了本處多少人民，紛紛議論，都說郭海壽幼年時，母子二人，也曾做過乞丐，后來長成，方得肩挑背負，販菜度日。他一貧如洗，仍不失奉養(yǎng)，原算是個孝順之人。今有發(fā)達之福，皆由孝養(yǎng)中得來。當(dāng)日郭王爺未進陳州城，早有大小文武官員，本地縉紳耆老，車馬紛紛，在此恭迎。一路行來，文武軍兵，擁護他進了王府。郭王爺當(dāng)中坐了，眾文武官員參見，大員打拱，小員俯伏塵埃。這郭海壽本是小戶出身，飯也討過，菜也賣過，雖見過包大人，朝參過圣上，對這些繁文縟節(jié)，卻是全然不懂。坐定金交椅，由得眾官叩首，不說一聲“免禮”，亦不說聲“請起”。只有龐國丈好生氣惱，暗暗生嗔，旁有宮監(jiān)代說一聲免禮，眾官才起來。龐國丈向包公首一搖，目一睜，顯出大不耐煩的樣子。包公會意，便道：“千歲，龐國丈職在中書，不便在此耽延，理直速速還朝?！惫醯溃骸澳膫€留他耽延，由他自便罷了?！卑溃骸跋鹿僖惨o駕了?！惫醯溃骸鞍笕四闳ゲ坏?，且在此與我作伴，未知尊意如何？”包公道：“只因賑饑未畢，不得久留，故亦要相辭?！惫醯溃骸凹劝笕艘ィ咎幍胤焦賳T也可退回，不必在此，日后亦不必日日來此拜謁請安，反覺麻煩，不便?！北姽賳T拜謝千歲，并國丈，包公，俱已登程去訖。原來郭海壽是淡泊胸襟，厭煩朝廷一定之規(guī)，故吩咐本處官員，不用天天來拜，只樂得本處文武官員，省了日日請安之勞，暗自喜悅不提。
是日包公、國丈辭別安樂王，分程而去。國丈回京復(fù)旨。包公仍往賑饑。不覺光陰迅速，一連三月，已是秋稻收成，十分豐稔，萬民歌頌天子、包公恩德。
話體多煩，只有郭海壽今已貴為王爵，又乃當(dāng)今圣上的恩兄，他雖自甘樸素，本處文武官員，誰敢簡慢。這陳州有位致仕宰相姓王名曾，只因年老歸隱，有孫女名喚美珠，年方及笄，尚待字閨幃，生來中人之貌，只是性格賢淑端莊。王太師知安樂王尚未婚娶，有意締結(jié)絲蘿。一日，包公賑務(wù)事畢，來拜望王太師，言及招親之由，包公一諾擔(dān)承道：“包某依命，當(dāng)告知安樂王，諒來門第相當(dāng)，正好結(jié)秦晉之好?！蓖跆珟熛驳溃骸按耸氯贪笕?，只是有勞大駕，于心不安，客當(dāng)后謝?！卑溃骸按四撕椭C美事，何足言勞?！钡菚r告別王太師。太師送出門外，包公相辭登轎而去。一到王府，見了安樂王禮罷坐下，郭王問道：“包大人賑濟勞忙，今日何暇到此？”包公即道：“本處王太師有一位孫女，年將及笄，未曾受聘，生來性情端重，意欲送進王府，以侍巾帨。包某特來作伐，望千歲允納勿辭?！惫趼犃宋⑿Φ溃骸拔页錾砦①v，偶然得遇母后，不期一朝顯貴，豈敢妄想高門？雖然向日貧時，蒙王太師周濟糧食，惟王小姐乃千金貴體，我系卑寒出身，豈敢相攀，望包大人轉(zhuǎn)告他另擇良配?！卑溃骸按四送跆珟熡幸庹杏H，你前時寒苦，今日貴顯封王，他是世代名門閥閱，兩相匹配，甚屬相當(dāng)，千歲休得過辭?！卑矘吠趼犃税珓裱?，不好當(dāng)面力辭，只得說道：“感包大人情意殷殷，只我賤性不戀奢華，不貪歡樂，今既蒙大人此番美意，且為我奏知圣上，待旨允準如何？”包公道：“千歲高見有理，待老夫與你修本奏明?！毖粤T，抽身作別，仍回相府，將情復(fù)達王太師。太師大悅道：“奏明圣上作主，更覺有光?！?br>當(dāng)日包公辭別王太師，即回寓署，寫成本章，差官赍送到京。非止一日，到了汴京，黃門官接了本章，送呈御覽。天子看畢，龍顏大喜。進宮奏明母后，太后聞言大悅，欣然道：“老身在陳州，久知王太師為人忠厚，乃先帝老臣，此段姻緣，實甚相當(dāng)?！碧蠹促n花粉銀十萬兩，另有珠翠金寶，圣上敕封王小姐為王妃夫人，御賜珠冠玉佩。批了本章，即著包拯為媒，欽賜完姻，迥異尋常。到了吉期，老太師送孫女到郭王府，此番鬧熱非凡，本州大小文武官員，盡皆拜賀。王府外殿內(nèi)堂，盡行掛燈結(jié)彩，多設(shè)筵宴，十分豐盛，終日歌聲音樂，響徹云霄。郭王夫婦和諧，且置不提。
卻說天子自迎國母回宮，朝中文武各加升賞，再差官趕上孫兵部，不用清查倉庫。又值楊元帥表奏戰(zhàn)功，遂加封狄青為副元帥之職，與楊宗保一同鎮(zhèn)守邊關(guān)。其時焦廷貴也趕回關(guān)中，眾將士俱有加升官爵，元帥與眾將謝恩已畢，天使回朝復(fù)命，不必細述。
只說國丈惱得納悶昏昏，一心算計要害狄青，豈知反被他們聯(lián)成一黨，養(yǎng)成羽翼。喜得包拯現(xiàn)不在朝，正好尋個機會與他算賬，不料君王又依著包拯，調(diào)回孫秀，不查倉庫，反加狄青為副元帥之職，真是可恨。
不表龐洪煩惱，再說邊關(guān)楊元帥，見四員虎將均沾圣恩，封贈統(tǒng)制官員，狄青又加封副元帥，關(guān)上文武官員，人人喜悅。忽然狄副帥染病，臥床不起，一連數(shù)日，水米不沾。楊元帥與范爺、楊將軍，自然延醫(yī)調(diào)治，弟兄們天天來到帳前問候。楊元帥心中憂悶，只得與范爺酌議，赍本回朝奏知圣上，即日差官而去。
次日升帳，忽然有探子報上：“西夏王復(fù)興兵三十萬，拜上將薛德禮為滅宋元帥，離關(guān)五十里屯扎?！睏钤獛浡剤?，當(dāng)日自仗本領(lǐng)高強，兵精將勇，全不介懷。即令孟定國傳齊部將，并眾兵俱至帳前參見元帥候令。是日番營內(nèi)戰(zhàn)書投發(fā)進關(guān)，楊元帥批回決戰(zhàn)之詞，不一刻有飛報進營道：“啟上元帥，番將薛德禮在城下討戰(zhàn)?！痹獛浡爤?，令焦廷貴領(lǐng)兵一萬，與薛德禮會陣，須要小心。焦廷貴口稱得令，上馬開關(guān)，轟天炮響，手拿鐵棍，殺氣騰騰，一馬當(dāng)先，一萬精兵旂幡飛揚，喊喝如雷。焦廷貴一看西戎番將，生得藍面撩牙，三綹花須，丈余身材，手持一柄大鋼刀，座下一匹五色花鬃豹。焦廷貴膽氣雄壯，一馬相迎，鐵棍當(dāng)頭打下。薛德禮乃西夏國有名上將，焦廷貴哪里是他的對手？交鋒不上二十回合，連叫數(shù)聲厲害，即帶兵逃走回關(guān)。薛德禮催兵追趕，只見城上箭如雨發(fā)，反被射傷兵丁數(shù)百，只得收兵回營而去。楊元帥正在帳中與范禮部、楊將軍商議退敵之策，忽見焦廷貴來至帳前，尚是氣喘呼呼，打躬呼道：“元帥在上，末將殺不過薛德禮。這賊十分厲害，人雄馬壯，一柄大刀大如板門，重如泰山，小將與他交鋒五六十合，抵敵不過，只得敗回。望元帥恕罪?！痹獛浀溃骸皠贁∧吮抑Ｊ?，何得說謊？你出關(guān)片時即回，不像五六十回合的工夫，豈非謊言！”焦廷貴聽了，忙說：“小將說錯了，原是十五六回合?！睏钤獛浵氲溃何飨某蹶嚦褟?，諒來番將本事高強。但本帥有雄兵四十萬，猛將數(shù)十員，豈懼小小番奴，管教你馬倒人亡而回。
次日，探子報進，薛德禮坐名元帥會陣，十分猖狂。楊元帥發(fā)令張忠出戰(zhàn)，至四五十合，大敗進關(guān)；元帥又差李義出馬，仍是敗回。薛德禮連勝了三員虎將，楊元帥好生不悅道：“薛德禮果然驍勇，但狄王親患病未痊，待本帥明日親自出馬，與他見個高低?！贝卧缬謭笱Φ露Y討戰(zhàn)，楊元帥擇定此日親臨赴敵，上馬提刀，浩氣騰騰，好一位保國的老元勛。銀盔高豎赤幘，背插八角彩旗，三綹銀須，飄揚腦后，高乘銀獬豸，三聲號炮，三萬鐵甲軍擁隨左右，焦、孟二先鋒護衛(wèi)陣腳，張忠、李義沖頭，一同飛擁出城。薛德禮一見來將生得威風(fēng)凜凜，手執(zhí)金刀，乘著白馬，身長丈余，白面銀須，比昨日來將大有分別。薛德禮沖近喝道：“來將可是狄青否？”元帥道：“無名小卒，有目無珠，人也不曾認得，還來混擾亂言！”薛德禮道：“你既不是狄青，且報名來！”元帥道：“本帥乃天波無佞府山后老令公之孫，官封定國王，大宋天子駕下敕授天下招討使楊宗保是也！”
不知薛德禮聽了如何答話，且看下回分解。